桑老爹點頭,道:“要想參透刀意,成為刀界翹楚,確實並非易事。”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不過你也用不著氣餒,好好練吧!”


    他說完喝了一口涼茶,然後便起身道:“我要去海邊修補被毀的漁船,你就留在家裏好好練習吧。也用不著急著走,在島上好好休息幾日再說吧,晚上我給你們捕魚吃。”


    他說完背起掛在石牆上的漁網,大步流星的朝門外走去,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楚慕白腦子一片空白。


    此刻,藍醉舞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歪著腦袋看了看遠方,又看了看站在原地發呆的楚慕白,笑嘻嘻地道:“慕白,你在發什麽呆呢?”


    楚慕白道:“我總覺得桑老爹不是一般的人,可是又說不出來哪兒不對勁。”


    “你……該不會以為他就是刀皇吧!怎麽可能呢?刀皇那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比我長老爺爺還要厲害的存在,怎麽可能長……這幅邋遢樣嘛!”藍醉舞嫌棄地道。


    “這倒也是,或許桑老爹真是一個普通的漁夫,是我胡思亂想了,不然海龍王入侵無憂島的時候他就應該出手了,有刀皇出手,又何須勞煩紫月他們呢?”


    他說完,失落地又坐了回來,藍醉舞伸手輕輕揉著他的頭發,如同安撫受傷的小狗,道:“你別急呀,既然刀皇不在無憂島,我麽就去別的地方找,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醉舞。”他抬頭看著她,覺得她真是個溫暖人心的小可愛,不由內心甜蜜蜜的。


    晚上的時候桑老爹果真捕了魚回來,那魚個頭很大,幾乎有半人高,看上去就很肥美。


    他就那樣將大魚扛在肩膀上走了回來,樂嗬嗬地衝著院子喊:“翠翹!翠翹!你快來看,爹捕了一條大魚!”


    桑翠翹和藍醉舞聞聲趕來看,桑翠翹大喜,道:“爹,你今天捕的這條魚可真大呀!”


    桑老爹笑嘻嘻地道:“拿去燉上一鍋鮮美的魚湯,味道一定好!”


    這麽大一條魚桑翠翹一個人可抱不動,她和藍醉舞合力將魚抱了進去。


    桑老爹則將漁網拿去石牆上曬,他一邊鋪開漁網,一邊仔細檢查著需要修補的漏洞,這條大魚太大,捕的時候它拚命掙紮,弄壞了幾處漁網。


    廚房內,藍醉舞開心地道:“桑姑娘,這條魚可真沉呀!”


    桑翠翹喜悅地道:“藍姑娘,今晚我們一起做魚湯呀!”


    藍醉舞小心翼翼地抱著那條大魚,生怕它會活過來,她道:“桑姑娘,我不會做飯,不過慕白會,我去叫他來。”


    桑翠翹笑道:“楚公子正在後院和趙大哥過招呢,我們就別去打擾他們了。”


    桑老爹補好漁網,便去後院看楚慕白他們過招,他一邊拎著茶壺,一邊抬著茶碗,瞧見兩人正打得起勁,便沒有出聲打擾。


    趙熹雖然是四海海運的船長,不過他的刀法卻也不賴,楚慕白隻是為了過招,所以也未使出武魂靈,二人隻不過比比招式而已。


    桑老爹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楚慕白一邊過招,一邊暗中打探桑老爹臉上的神情,他發現他的臉上有著微妙的變化。


    為了證實自己猜測,他暗中將邪王


    神刀的刀法使錯,故意露出破綻給趙熹,果然,他在桑老爹的臉上察覺到了異樣的變化,桑老爹確實懂得刀法。


    傍晚時分,暮歌沉沉,桑翠翹用剛捕回來的大魚燉了一鍋砂仁魚頭湯。砂仁具有驅寒化濕,調中暖胃,醒脾潤肺的作用,一碗暖暖的砂仁魚頭湯喝下去,別提有多舒服了。


    船師們喝了一碗又一碗,都讚歎桑姑娘的廚藝了得。連日來海上的寒風吹拂,令得他們身上多少有些寒氣,平日裏都是靠喝酒來驅寒除濕,如今喝些砂仁魚頭湯,除除體內寒濕之氣,頓時令得筋骨舒展,渾身舒暢起來。


    趙熹讚歎道:“桑姑娘的廚藝真是沒得說,這魚湯美味而沒有半點腥味,這魚肉吃在口中肥而不膩,實在難得!”


    桑翠翹笑著道:“趙大哥過獎了,湯裏除了砂仁之外我還特意加了一點一夢醒提味,所以魚湯才沒有腥味。”


    藍醉舞笑道:“原來如此,我就說呢,你幹嘛要把酒往魚頭裏麵倒,還要特意用酒醃製一下才下鍋煮,原來是這樣呀,看來做飯也是一門學問呢,我這輩子恐怕都學不會了。”


    桑翠翹笑道:“藍姑娘你十指不沾陽春水,哪兒用得著自己做飯?楚公子替你做好不就行了?”


    說完,轉眼看向楚慕白,楚慕白正在喝魚湯,見她們看著自己,便道:“若我不在她身邊,這丫頭非得活活餓死不可!哈哈哈!”眾人紛紛笑了起來。


    不知不覺中星月又已爬上了天空,桑老爹拿著旱煙鬥將掛在石牆四周的漁燈點了起來。一盞盞放在琉璃燈罩內的漁燈被點亮了,與天上的星星相互輝映。


    藍醉舞不解,走到他的身旁,問道:“桑老爹,點這些漁燈做什麽呢?”


    桑老爹披著衣服,看著遠處漆黑的海麵,緩緩道:“這些漁燈是為葬身在大海之中的亡靈指引方向的,也是為迷失在海麵上的人指引方向。”


    藍醉舞道:“指引回家的方向嗎?”


    桑老爹笑了笑,含著煙杆嘴,點了點頭。


    看著桑老爹轉身而去,桑翠翹才低聲對藍醉舞道:


    “點漁燈是無憂島漁民的習俗,記得很小的時候,我和爹乘坐大船經過無憂島,船遇到海嘯沉了,爹抓住一塊甲板,帶著我一路拚命地遊,也不知遊了有多久,隻覺已經筋疲力盡之際,我們看到了一盞盞漁燈。”


    “原本絕望的我們頓時便來了希望,於是我們奮力朝著無憂島方向遊,上岸之後,島上的漁民們救了我們。後來我們便決定在這個世外桃源生活,起初我們什麽都沒有,也什麽都不會。”


    “島上的漁民就挨家挨戶的拚東西給我們,東家送鍋西家送床褥,拚拚湊湊的也算是個家了。我爹跟著漁民一起出海捕魚,一開始學撒網,漁沒捕到,倒把自己連人帶網先弄到海裏去了,嗬嗬嗬……”


    聽著桑翠翹說過往的事,藍醉舞覺得既心酸又好笑,聽到桑老爹撒網捕魚,竟然把自己給捕了的事,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桑翠翹偷瞄了一眼坐在石桌上抽煙的桑老爹,見他沒有注意到她們,這才又小聲道:“藍姑娘,我和你說的這事,可不能隨便在我爹麵前說,他是很驕傲的一個人。”


    “嗯嗯,我保證不亂說。”藍醉舞藍色的大眼睛眨了眨,很乖巧的點了點頭,然而她的小腦袋裏卻想著,待會兒無論如何得告訴楚慕白,他聽了一定會笑死的。


    桑翠翹又笑道:


    “不過我爹很厲害的,很快便學會了捕魚,從捕魚最笨的人變成了島上捕魚最厲害的人,因為隻有他才能將漁網拋得最遠,也隻有他才能拋動大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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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每次我家都能捕到很多魚,捕上來的魚吃不完,我們就會分給無憂島上的漁民一些,我們和島上的漁民就像是一個大家族一樣,相互扶持,在這島上過著簡單而又無憂無慮的生活。”


    藍醉舞道:“桑姑娘,這麽說你們以前也不是住在無憂島上的,可你們為什麽會來無憂島生活呢?難道九洲的生活不多姿多彩嗎?”


    桑翠翹想了想,然後道:“九洲的生活是很好,不過能和家人在一起的生活才最好,其實在哪兒生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和家人在一起。”


    她說完看向遠處的大海,然後道:“我阿娘就埋葬在大海之中,我爹點的漁火,也是為阿娘指引回家的方向。”


    藍醉舞愕然,道:“你娘……”


    桑翠翹伸手撫著半腰高的石牆,石牆微涼,牆上的枯草被風吹得輕顫,她看向遠方深沉的大海,喃喃道:


    “在我很小的時候,阿娘得了怪病,我爹遍訪名醫都無法醫治,後來我爹聽了一個傳說,說大海之中有一艘黃金船,隻要乘坐黃金船,行至水窮處,就可以渡上天河,去往天界。”


    “我爹認為隻要找到黃金船,他就可以帶著我們一起去天界,向天上的神仙求一顆仙丹給我阿娘,這樣阿娘就不會死了。可惜黃金船沒有找到,我阿娘就先離我們而去了。”


    “我爹將阿娘的屍體葬在了海中,他說過,此生都要在海邊陪伴她,隻要聽到大海的海潮聲,他就能感受到阿娘還活著,永生永世,不死不滅……”


    藍醉舞歎息道:“沒想到桑老爹竟然是如此一個俠骨柔情的人,那後來你們找到黃金船了嗎?”


    桑翠翹笑道:


    “世事難料,當我們找到黃金船的時候,阿娘便已經死了,之後爹也就無心去找什麽仙丹了,所以我們就留在了無憂島,和黃金船一起。”


    “不過在不久之前,寒姑娘為了幫我們鏟除海龍王,我們一起合力將黃金船從海中打撈了上來,借助黃金船,我們殺死了海龍王。如今黃金船被大家藏在了骷髏島上,至於這世界上是否真有什麽神仙,就不得而知了。”


    藍醉舞大喜,道:“既然這個世界上真有黃金船,那你們為何不去試一試,看看這世界上是不是真有什麽天界?”


    桑翠翹笑道:“就算真有什麽天界也與我們凡人無關,我們之所以渴望尋找道仙丹也不過是因為想要挽留住珍貴的人,如今想要挽留的人已經沒了,找不找得到天界,求不求得到仙丹,對我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嗎?”


    藍醉舞似懂非懂,緩緩點了點頭,看著那連綿而去的漁火,隻覺內心一暖,心想鐵漢也有肉骨,桑老爹的妻子離開他這麽久,他依舊待她如此溫柔長情,實在令人感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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