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李婆婆說的,其實夏堇心中很清楚,在夏知瑜隻手遮天的夏家,她若想保住海棠和錢媽**性命,要麽現在去懇求丁香,放她們離開,要麽從夏僉身上著手。如果選擇前者,丁香願不願意答應還在其次,重點是將來。夏知瑜一定會讓錢媽媽和海棠背負弑主逃奴的罪名,而她母親的身邊再可信之人。


    夏堇願意在江光輝和小潘氏麵前卑躬屈膝,忍辱負重,因為她壓根不在乎他們。她跪求他們,不過是用皮肉之苦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可夏僉和他們不同。她永遠不會忘記他對父親的冷待,對母親的嫌棄。小時候她幾乎以為父親是祖父領養的孤兒。


    夏堇看著燭火下的母親,心如刀絞。“如果我早些發現母親懷了弟弟,就不會發生今日的事。”她喃喃自語,滿心自責。


    李婆婆歎一口氣。她同情夏堇。至於**的馮氏,她不知道如何形容。


    馮氏不是天真的少女,可她居然連自己懷了三個多月的身孕都不知道。丈夫死了,她不止任由女兒嫁給快死的男人,居然反過來要女兒保護。這樣的女人根本不配為人母親。


    對馮氏的不滿讓李婆婆更加同情夏堇,更希望她能渡過今日的難關。“閨女。”李婆婆拍了拍夏堇的肩膀,“做人有時候不得不服軟。我與你見麵不過大半日,但我明白你的艱難。我雖然幫不了你什麽,但還是想勸你一句,凡事往好的方麵想,不要自己為難自己。別人想讓你過不下去,你偏要活得痛痛快快,這才是最厲害的報複手段。”


    “李婆婆,道理我都懂,可是……”她不斷搖頭,眼淚“滴滴答答”落在了床單上。重生至今,她連一個可以說心裏話的人都沒有。母親雖然疼愛她,但她什麽都不能對她說。她為沒能保護好母親而自責,但同時也怨她沒有保護好父親的最後一絲血脈。以前,她的父親經常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他一定要比她的母親活得更久,否則她一定活不下去。為了這句話,她希望自己代替父親照顧母親,她希望自己能和母親好好活著。但是生活為什麽這麽艱難?為什麽每個人都要她們死?


    “哭吧,大聲哭出來,哭出來,心裏的那口怨氣也就消了。”李婆婆輕聲感慨。這是她的肺腑之言,也是她的親身經曆。


    夏堇聽到這話,再也按捺不住情緒,伏在母親床邊痛哭了起來。前世今生的委屈、憤恨、怨怒一起襲上她的心頭。往事一幕幕湧現在她的腦海。她需要一個宣泄的窗口,不然她快憋死了。


    李婆婆無言地陪著夏堇。直至她的眼淚哭幹了,她才遞上手帕,說了一句:“哭完了,擦幹眼淚,該幹嘛幹嘛。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說罷,她悄悄朝門外指了指。門上赫然印著一個窈窕的身影。


    紫鳶端著清粥小菜,站在門外“聆聽”夏堇的哭聲。除了看到夏知翰屍體的那刻,她從沒有像此刻這麽高興。她所經曆的苦難,她要夏堇一一品嚐。她的哭聲就像是屬於她的勝利凱歌。


    “李婆婆,母親的情況真的這麽糟糕嗎?”


    夏堇的聲音讓紫鳶不自覺地上前一步,幾乎把耳朵貼上了門縫。


    “具體如何老婆子也說不好。三奶奶,今晚您還是守在這裏吧。老婆子怕夫人被二太太弄出來的動靜嚇了一嚇,可能……”


    “不會的,母親一定會好起來的。若是母親有個三長兩短,我就和他們來個魚死網破,橫豎我的日子也沒什麽盼頭。”


    夏堇的話語讓紫鳶又是緊張,又是興奮。她的腦子飛快地轉著,迅速盤算自己的下一步。


    夏堇能夠清楚地看到紫鳶偷聽的動作。她接著先前的話,繼續說道:“荷花裏是吧?科舉是吧?我同樣讓你們沒有好日子過!”說罷,她對著李婆婆點了點頭。李婆婆隨即問道:“是誰在外麵?”


    “三奶奶,李婆婆,是奴婢。奴婢送吃食過來了。”紫鳶一邊說,一邊推開了房門。她輕手輕腳地放下餐具,關心地詢問馮氏的情況,又殷勤地伺候夏堇喝粥。


    夏堇作勢吃了兩口,借口沒有胃口,放下了碗筷,呆呆地坐在馮氏的床邊。紫鳶上前勸了兩句,見夏堇根本沒有反應,隻能閉上嘴站在一旁。


    不知過了多久,夏堇突然開口:“紫鳶,你隨我出來,我有話對你說。”


    紫鳶跟著夏堇的腳步走到廊下,輕聲安慰:“三奶奶,夫人會好起來的,不會有事的。”


    夏堇沒有回應這話,隻是嚴肅地問:“天亮之後,我願不願意隨我去見祖父?”


    “三奶奶,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


    “此去我們或許都回不來了。你願意陪我去嗎?”


    “三奶奶!”紫鳶哽咽著點頭。


    “很好。”夏堇握了握她的手,“現在你去我的屋子找一找,是否還有幹淨的衣裳。你自己也找一套換上。”她催促紫鳶離開,自己則折回了馮氏的房間。


    須臾,夏堇遠遠聽到院門打開的聲音。估摸著紫鳶差不多走遠了,李婆婆急匆匆跑出屋子,在院子裏大叫:“三奶奶,您快過來瞧瞧夫人。”她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


    下人們全都表示自己沒見到夏堇,李婆婆直奔院子門口,急切地問:“你們見到三奶奶了嗎?”


    除了原本的守門婆子,另外一人是趙氏臨時安排的。她的任務是確保夏堇留在院子內。兩個婆子齊齊搖頭。李婆婆又問:“那紫鳶姑娘呢?見到紫鳶姑娘了嗎?”


    婆子們對視一眼。紫鳶給了她們銀子,吩咐她們就當沒見過她。


    李婆婆重重歎了一口氣,怒道:“還不快去把紫鳶姑娘追回來。若是出了什麽事,你們擔待得起嗎?”她用力推了推其中一個婆子,又拉著另一個婆子說,“快,大家四處找找,若是三奶奶一時想不開,想隨著夫人而去,你們各各都脫不了幹係!”


    眾人皆知夏堇遭遇了父死、逼婚。如果又在同一日沒了弟弟,又失去母親,一般人很難接受這一連串的打擊,一時想不開是很正常的。


    正當眾人四下尋找夏堇的時候,夏堇正手捧著木盒,用披風遮住大半的臉,偷偷從回廊的角落避出了院子。她知道趙氏一定會防著她去找夏僉。而他們兩夫妻定然一大早就去“負荊請罪”,把流產的責任全都推給別人。夏僉深信他們,本身又耳根軟,一定會被他們蒙蔽。她決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夏堇一路躲躲閃閃,小心翼翼地捧著盒子走到了夏僉的院子門口。她站定腳步正要敲門,想到了自己多次被拒之門外的經曆。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盒子,後退兩步,大叫:“失火了,走水了!”


    不消片刻,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夏堇脫去披風,快步走入大門。


    “姑奶奶?”丫鬟婆子們皆驚愕。


    “姑奶奶,您不能進去。老太爺已經歇下了。”有人擋住了夏堇的去路。


    “姑奶奶,你不能打擾老太爺歇息。”有人拉住了夏堇的衣袖。


    “全都給我閃開!”夏堇怒視眾人。


    “什麽事這麽吵?”丁香從院子外麵匆忙趕來。


    眾人七嘴八舌,對著丁香控訴夏堇不該擅闖院門,打擾夏僉休息。


    丁香上前行了禮,對著夏堇說:“姑奶奶若是有緊要的事找老太爺……”


    “姑奶奶。”一旁的屋子走出一個五六十歲的婦人,對著夏堇行了禮,遣散了圍著夏堇的仆役,不悅地責備丁香:“姑奶奶深夜過來,自然是有緊要的事。姑奶奶出嫁多時,不清楚家裏的事,但是你應該知道,老太爺年紀大了,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受不得驚嚇,夜晚更不能驚醒。若是老太爺出了什麽事,你擔待得起嗎?”


    “劉嬤嬤教訓得是。”丁香上前一步,站在夏堇麵前對著劉嬤嬤道歉。趁著劉嬤嬤不注意,她悄悄遞了一把匕首給夏堇。


    夏堇自然是認得劉嬤嬤的。前世,無論是她,還是她的父母,多次被她拒之門外。先前夏堇認定這全是夏僉授意,可此刻看來,她分明早就被夏知瑜收買了。還有這院中的一幹丫鬟婆子,估計有不少是趙氏的爪牙。


    劉嬤嬤再次對著夏堇行禮,客氣地說:“姑奶奶,您若是有等不及的要緊事,不如稟了二老爺和二太太。若是連他們都辦不了,您再過來。到時奴婢會幫您看看,老太爺是否正好醒著。”


    “劉嬤嬤,若是我說,我此刻就要見祖父呢?”夏堇的語氣不容置疑。事到如今已經容不得她退縮了。


    劉嬤嬤一味恭順地低著頭,搖頭道:“為了老太爺的身子,請恕老奴不能替姑奶奶通報。”


    “如果你不能去通報,那我自己去找祖父。”夏堇舉步想繞過她,卻發現她已經先她一步,複又擋住了她的去路。“你這是什麽意思?”夏堇冷哼。


    “姑奶奶恕罪。”劉嬤嬤對著夏堇行了一個禮,揚聲說:“來人,送姑奶奶回去。”


    “你們誰敢動一下!”夏堇用丁香給她的匕首,抵住了自己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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