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瑜覺得夏堇一定會在將來的某一天帶著馮氏回去找他們複仇,實際上夏堇暫時未有這樣的打算。她之所以給夏知瑜送了那樣一封書信,不過是不想夏家給馮氏辦一場葬禮。至於她和馮氏何去何從,她尚沒有具體的計劃。


    當下,夏堇在茶樓焦急地等待衛晨。待秋桐領著他進屋,她顧不得一旁的玄青和竹青,急切地問:“先生,母親可好?有沒有危險?”


    衛晨麵無表情地坐下,朝著兩個丫鬟看了一眼,不疾不徐地說:“我從不輕易救人,可一旦救了,就一定會想辦法把對方治好。現在,關於夏夫人的傷勢,我有幾句話單獨對三奶奶說。”


    玄青和竹青對視一眼,臉上帶著為難。她們的責任就是監視夏堇,可就算是江光輝,對衛晨都是客客氣氣的,她們如何敢違逆他的意思?


    “這裏是二樓,窗戶正對著街麵。你們可以在房門口守著。”


    衛晨的陳述讓屋內的幾人全都麵露尷尬。玄青率先對著夏堇和衛晨曲了曲膝蓋,低頭退了出去。竹青跟著也走了出去。走了兩步,她看了看夏堇,把秋桐也牽了出去。


    衛晨隨手拿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輕聲說:“三奶奶,你應該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處境了。接下去你想把夏夫人安置在哪裏?我可不想自己辛苦治好了她,最後她卻變成別人的工具。”


    夏堇深深為自己的輕率而懊惱。馮氏無論是落入江家,還是夏家人手中,都可能成為要挾她的籌碼。她感激地說:“多謝先生的提醒。不知道母親的身子……”


    “暫時還算穩定。”衛晨打斷了她,再次詢問:“你計劃把夏夫人安置在哪裏?”他朝門外看了一眼,說道:“看這情形,你想踏出江家的大門並不容易。你二叔父一定猜到,你希望把夏夫人安置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他的言下之意,夏知瑜可能會尋找馮氏。


    “先生,其實是這樣的,我想著,要不索性請姨母照顧母親一二,隻是她家並不是很方便,我又怕二叔父會堂而皇之找去要人。除此之外,我想在城內租一個小院,讓母親養傷,隻是我身邊的人都不方便出麵租借住處,且這事不是一時半刻能辦成的。今晚我想把母親安排在客棧,又怕二叔父會尋人。說不定這會兒他已經在四下打探母親的去處了。”


    衛晨聽著夏堇的話,低頭看著手上的杯子,輕輕扯了扯嘴角。夏堇注意到他的表情,羞得滿臉通紅。衛晨才對她說過,他隻做大夫該做的事,他和薛子昂不想多管她們母女的閑事,可是轉眼間她又在這裏強迫他幫忙安置她的母親。


    “先生,我實在走投無路。”夏堇的眼眶紅了。若是沒有衛晨,她的母親早已不在人世。他沒有義務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助她們。“對不起。”夏堇硬生生把眼淚逼回了眼眶。淚水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尊嚴也不能讓母親的身體好轉。“先生,求您……”


    衛晨一把拉住欲屈膝跪下的夏堇,又急忙縮回右手。沉默的瞬間,隻聽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聲。


    夏堇看到衛晨轉身背對自己,望著窗外。她急切地看著他的背影。她知道衛晨不缺銀子,而她,若不是夏僉給了她一個盒子,她連銀子都沒有。


    “先生,我知道或許我這輩子都還不了您的恩情,但以後,隻要是你說的,我……”


    “當初,我和子昂最怕的就是眼下的境況。”衛晨依舊背對著夏堇。


    夏堇緊抿嘴唇。她知道衛晨的意思是說,她在強迫他幫助她。事實的確如此,她無可辯駁。


    “若是還有其他的事,你一並說了吧。”


    衛晨的聲音很平靜,並沒有不耐煩或者慍怒,但聽在夏堇耳中卻格外刺耳,偏偏,她確確實實另外有事相求。“先生,不知道您能否告訴我李婆婆的住處。我有緊要的事尋她。”除了母親,她也擔心崔文麒和張伯。


    衛晨不知道這一節,以為夏堇想請李婆婆照顧馮氏,點頭道:“以後的日子長得很,請通宵醫理的人照顧你母親是對的,不過我並不知道她的住處。”


    夏堇一臉失望與焦急。就算李婆婆去江家找她,以小潘氏的行事作風,定然不會讓李婆婆進門。“先生,不知道丁香和呂嬤嬤是否在外麵?”


    “你找李婆婆,是為了其他的事?”衛晨轉身打量夏堇,“三奶奶,事到如今,還望你對我說實話,否則我幫不了你。”


    “我……”夏堇猶豫。丁香和呂嬤嬤雖然可以幫忙去城外的土地廟查看,但她們都是女人,若是衛晨能讓他的小廝騎馬前往土地廟……


    “先生,我知道我得寸進尺了。”夏堇低下頭。這個時候,她覺得自己已經沒臉麵對衛晨了,可事關崔文麒的安全,她又不得不說,隻能硬著頭皮開口:“其實是這樣的,有兩個對我極為重要的人,他們一直在城外的土地廟。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脫險,所以一早上讓李婆婆幫我去看看。我沒想到自己還沒得到李婆婆的回複,就不得不帶著母親離開夏家。”


    衛晨一徑看著夏堇,她的羞愧讓他思量起了她口中“對我極為重要的人”。他雖然才到涿州沒多久,但江夏兩家的婚事一直是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他聽說過大鬧婚禮現場的年輕男子。“你說的是令尊門下的崔公子?你怕他被官府或者夏家的人找到?”


    夏堇艱難的點頭。雖然她和崔文麒從未有逾矩的行為,雖然他們互生情意是在談婚論嫁之後,但這話從衛晨口中說出,就好似在控訴她水性楊花一般。她既然與江世霖正式拜了堂,她已經不奢望嫁給崔文麒,影響他的將來。她隻是想和母親好好地活下去,僅此而已。可這些話她如何能對衛晨說?她隻能再次點頭,解釋道:“他們身在土地廟,紫鳶知道得很清楚。她早已與二嬸娘勾結,我怕崔公子有危險。”


    衛晨輕輕皺了皺眉頭,轉身複又看著窗外。沉吟片刻,他回道:“待會兒我可以派人去找李婆婆,也可以讓人去土地廟看一看,但是——”他語氣突轉,回頭看著夏堇,嚴正地說:“看在子昂兄的麵子,我可以暫時把令堂安置在隱蔽的宅子,確保她的安全,但是關於你的‘極為重要的人’,請你自行安置他們。”


    “是!”夏堇點頭,“隻要知道他們安全,這事不會再麻煩先生。我會請他們盡快離開涿州……”


    “你不必告訴我細節,我沒興趣知道。”


    夏堇一時不知道如何接話,隻能尷尬地站在桌邊。在夏家門外,衛晨不顧危險幫了他。可是在這家茶樓,自他進屋那刻,她明顯感覺到了他的疏離。她知道他和薛子昂都沒有義務幫她,她欠他的人情這輩子都還不清,又哪有資格在乎他的態度?她再次謝過衛晨,又說她在這裏等著和他一起回江家。


    衛晨心知這一定是小潘氏的意思,沒再多言,借口替江世霖買藥,離開了茶樓,自去安排馮氏的去處。


    夏堇看著他離開,無暇感懷,叫了丁香和李嬤嬤進屋回話。海棠和錢媽媽夫妻自然是跟在馮氏身邊伺候,但丁香和呂嬤嬤該如何安置,她必須聽一聽她們自己的想法。私心上,她希望丁香能頂替紫鳶,但這事就算丁香願意,還得小潘氏同意才行。


    須臾,丁香和呂嬤嬤站在了夏堇麵前。夏堇上前謝過二人,問道:“往後你們是想留在母親身邊,還是隨我?或者你們有其他的打算?”


    丁香看了一眼呂嬤嬤。呂嬤嬤上前回道:“三奶奶,您應該已經猜到,奴婢們和姓劉的老虔婆有天大的冤仇。”她的一聲“三奶奶”,已經說明她們想留在夏堇身邊。


    “呂嬤嬤,不知道您能不能說得具體些。”夏堇說話間,她已經看到丁香的眼眶紅了。


    呂嬤嬤一臉憤恨,向夏堇敘述起了經過。原來,丁香的父親與夏僉有恩。她和母親一直在夏僉的院子裏當差。她們母女很受夏僉重用。當時的劉嬤嬤不過是個二等婆子。可幾年前,丁香的母親突然就死了,在此之後,劉嬤嬤一躍成為夏僉最信任的人。


    一開始丁香和呂嬤嬤都以為不過是她們運氣不好。幸好丁香依然得夏僉喜歡,雖然劉嬤嬤時常針對她,但也拿她無可奈何。直到半年多年,一個婆子在喝醉了之後,無意中告訴呂嬤嬤,丁香母親的死和劉嬤嬤脫不了幹係。


    起初她們並不相信。下人們之間的爭寵是常事,但為此害人性命實屬不可思議。可死的畢竟是自己的母親,丁香開始暗中查證,越查越覺得可疑。事到如今,她們雖然沒有實質的證據,但可以肯定的是,劉嬤嬤害死的人絕不止丁香的母親一人。


    夏堇聽著這話,暗暗詫異。她詢問呂嬤嬤:“如果我記得沒錯,劉嬤嬤也算是祖父身邊的老人了。既然先前她隻是二等婆子,為何突然間連殺人的事都幹得出來?僅僅為了在祖父身邊爭寵?”


    一定會有第二更,但估計在0點以後了。今天忙ing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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