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堇聽到了江世霖語氣中的笑意,也感覺到他正看著自己,但是她不敢靠近他,更不敢看他,根本無從判斷他是真笑,還是假笑。她隻能低聲懇求:“我沒有資格和你談條件。我隻是想見母親了,請你成全。”


    “抬頭看著我!”


    夏堇猶豫了一下,依他所言抬起頭。江世霖立馬看到了她紅腫的眼睛,蒼白的臉頰。“你哭過?哭什麽?”他的笑容瞬間隱去了,“莫非你不甘心我們的好事被打斷了?”


    莫名其妙的,夏堇想到自己的中衣底下空無一物。她緊張地雙手抱胸,驚恐地後退一小步,卻見他像餓狼一樣盯著自己。兩世為人,從沒有人親吻過她,更沒有人像他那樣,幾乎想把她的呼吸一起奪走。


    夏堇心慌意亂,但她知道,他是一個惡劣的男人,她的示弱隻會讓他得意。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看著他說道:“先前我就說過了,我有自知之明,我會聽從你的安排。”


    江世霖盯著她看了半響,突然又轉身看著籠中的鸚鵡,問道:“既是如此,你還敢和我談條件?”他的眼神晦暗不明,似在權衡著某件事。


    夏堇籲了一口氣,放緩語氣,再次重申:“我剛才就說了,我不是和你談條件,我隻是懇求你,讓我見一見母親。”


    江世霖沒有回應。長久的沉默中,鸚鵡縮在籠子的角落,叫喚了一聲。江世霖用手指彈了彈鳥籠,鸚鵡嚇得慘叫一聲,撲騰了一下翅膀,不敢出聲。


    夏堇不讚同地看著他的動作。他連一隻畜生都不願意放過,真是惡劣又沒同情心,簡直應該下地府。


    “我又在心裏罵我?”


    “沒有!”夏堇連連搖頭。


    “這樣吧,看在你很聽話的份上,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讓衛晨回壽陽,或者與你的母親見麵,你選一個吧。”


    夏堇知道馮氏被照顧得很好。她很想說,請你讓衛晨回壽陽,我欠他的太多了。不過理智告訴她,江世霖的話根本就是一個陷阱。不要說她選擇讓衛晨回壽陽,就算她僅僅表現出猶豫不決,他立馬就會翻臉。他的喜怒無常不是她可以理解的。


    見江世霖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夏堇急促地說:“我想見母親……”


    “先前你不是說,為了他,你願意任我為所欲為嗎?難道是我領會錯了?”


    “我……我……我隻想見母親,哪怕隻有一盞茶時間,我隻想看看她過得好不好。”夏堇堅持。


    江世霖心中很清楚,夏堇做了違心的選擇。她已經看透了他的心思,而他正在自欺欺人。不過在他看來,衛晨更是一個懦夫。剛才,若是他敢敲門阻止他,或者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就用“壽陽衛家”四字和他談判,逼他們交出夏堇,而不是選擇在雅安居住下,他可能還會敬他幾分。現在嘛……


    江世霖轉身,再次用食指彈了彈鳥籠,嚇得鸚鵡唉嗚一聲。他輕笑,背對著夏堇說,“這東西吵得要命,你幫我養著它。若是養好了,說不定我會帶著你去拜見一下嶽母大人。”


    夏堇不可置信地看著江世霖的背影。他要她幫他養鳥,還要和她一起去見她的母親。他又在打什麽主意?“我從早到晚都在這裏。你若是嫌吵,大可以把它送回去。”她婉轉地拒絕。


    江世霖無所謂地聳聳肩,言道:“你若是嫌麻煩,那今晚就拿它燉湯吧。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


    當天晚上,夏堇踏著夜色,提溜著鳥籠回到未明閣。與江世霖相處了大半日,綠鸚鵡嚇得不輕,窩在鳥籠中可憐兮兮地看著夏堇。夏堇看著它,仿佛它就是第二個自己。“他執意要我養你,不會是想讓你時時刻刻提醒我,我就是籠中的鳥兒,他隨時能把我燉湯喝了?”她對著鳥籠自言自語。


    須臾,小丫鬟送了熱水進屋。李大嫂趕走了呂嬤嬤,立在屋中伺候。她已經從桃紅嘴裏知道,主子和夏堇大概已經成其好事了。而江世霖大費周章讓江世澈送了一隻名種的鸚鵡過來,一轉身居然送給了夏堇。她不得不收了輕慢夏堇的心思。要知道自江世霖從昏迷中醒來,江光輝對他已經不足以用言聽計從,予取予求來形容了。


    “三奶奶,奴婢聽說,這鸚哥兒可聰明了,會說人話。”李大嫂沒話找話。


    “再聰明又如何,還不是被關在籠子裏,任人擺弄。”夏堇用同情的目光看著綠油油的小家夥。她幾乎覺得,它的眼中正含著淚。江世霖真是惡劣到極點,居然無聊得欺負一隻鸚鵡。


    李大嫂訕訕地笑了笑,討好地問夏堇,要不要吩咐小丫鬟多準備些熱水,再加些香露,好好泡個澡,身子能舒服些,第二天不會腰酸腿疼。


    夏堇沒能聽出李大嫂的言下之意,隻是注視著籠中的鸚鵡。雖然隻是一隻雛鳥,但它的毛色極漂亮,綠得發涼,頭頂長得一撮紅毛。紅配綠本來是極紮眼的,可是加上它黑乎乎的眼睛,又顯得十分可愛。“以後就叫它綠哥兒吧。李大嫂幫我找個機靈的丫鬟,好好守著。三爺吩咐了,他隨時要檢查,決不能養死了。”


    李大嫂點頭應下。夏堇見她並沒有急著離開,問道:“李大嫂,如果你還有精神,我有幾件事請教。”


    “三奶奶請說。”


    “聽說綺紅早在幾年前就跟著三爺了?是第一個……”夏堇難以啟齒。說心裏話,江世霖一句:“我不喜歡綺紅了,把她處理掉。”,她覺得他太無情了。不要說綺紅是人,就算僅僅是個擺設,幾年的時間,多多少少也有些感情,怎能如此輕描淡寫?


    聽到夏堇的話,李大嫂微微一怔,心底生出幾分不以為然。在她眼中,夏堇和江世霖圓房不過半日,她就急巴巴地收拾院子內的丫鬟,恐怕早晚會惹得江世霖厭棄,扣上妒婦的帽子。再說她和衛晨的那些事,主子這是在興頭上,才能忍著,將來遲早與她算賬。


    當下,李大嫂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表露分毫,躬身回答:“三奶奶,綺紅和三爺一般年紀,十四歲便到了池清居。先前她是尤姨娘身邊的丫鬟,經常跟著尤姨娘進進出出。”


    李大嫂這話分明是說,江世霖和綺紅早就勾搭上了,他們之間的關係至少有四年時間了。這話愈加讓夏堇覺得江世霖太過絕情。不過今日他問她,離開屋子多久,是不是她遣走了院子裏的小丫鬟,不得不讓她深思背後的含義。可反過來想,若是江世霖懷疑綺紅意圖不軌,大可以直接質問,為何要讓她出麵?他的臉皮那麽厚,他會在意江世澈的說教?又或者是因為綺紅原本是小尤氏的丫鬟?


    李大嫂見夏堇不說話,又道:“說起來,綺紅也算是有能耐的,不過大概是命不好。兩年多前,她肚子裏的孩子……”她戛然而止。原本她隻是想好心地提醒夏堇,綺紅身份特殊,動不得。可夏堇畢竟是正室,綺紅的孩子若是活著,就是江世霖的庶長子。對正室而言,庶長子永遠是背上的芒刺。


    夏堇正不知道如何提起這話,見李大嫂主動開口,她趕忙接口:“這事我隱約聽到一些,不過……”她朝屋子內看了看,壓低聲音說:“李大嫂,這裏就我們兩個,我們就當閑話家常。”她輕輕笑了笑,“其實我一直在想,有母親看著,她怎麽會……”


    “這不是還有尤姨娘……”李大嫂驚覺自己失言,急忙改口,“奴婢的意思,太太一向極重規矩,相比之下,尤姨娘更加疼寵三爺。”說到這,她大概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了,尋了一個借口離開。


    夏堇獨自坐在房內,思量著李大嫂的話。


    據她這些日子的觀察,因為江光輝溺愛兒子,小潘氏和小尤氏對江世霖一直有求必應。但她們到底有多少真心,恐怕就見仁見智了。小尤氏雖然是江世霖的姨媽,但唯有江世霖死了,小尤氏的兒子才有出頭之日。


    “看來綺紅的背後果真是尤姨娘。”夏堇對著桌上的鸚鵡說話,“他分明就是不想得罪自己的姨媽,才找我出頭。可是我不答應也得答應,隻怕至此之後,尤姨娘會更加恨我。”她深深歎了一口氣,“你今日是不是嚇壞了?江世霖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混蛋。以後你可以離他遠遠的,我卻不得不日日對著他……”


    夏堇對著鸚鵡說話的當口,江家各院燈火通明。江世澈和衛晨都不是多話的人,但江世霖並沒有對池清居的丫鬟下禁口令。這會兒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經和夏堇圓了房。


    小潘氏猶豫很久,最終還是找上了江光輝,問道:“老爺,未明閣那邊,妾身不知道該不該準備湯藥。”


    江光輝想也沒想答道:“她不過是個玩物,世霖隻是一時貪新鮮。難道你覺得她有資格替世霖生孩子?”


    小潘氏急忙搖頭。第二天一早,夏堇剛起床,一碗熱騰騰的避子湯已經擺在了她麵前。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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