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呢?不要讓我問第三次!”江世霖的聲音很平靜,夏堇的心卻直直往下墜。隔著那麽遠的距離,她都能感覺到他的怒氣。她直覺想逃開,可是她又能逃到哪裏去?


    江世霖一步步逼近夏堇。夏堇強忍著懼意,對呂嬤嬤說:“你先出去吧。”既然無法逃開,就隻能麵對。她相信,他不會殺了她。


    隨著房門關上,江世霖已經站在離夏堇一步之遙的地方。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我以為你回去了。”夏堇聲音幹澀。她和呂嬤嬤的對話,他聽到了多少?她們為什麽沒有去裏屋確認一下?她心中後悔。見他隻是逼視著自己,夏堇再次開口:“我不知道你說什麽信……你沒聽到我和呂嬤嬤回來了嗎?”她緊張得手心冒汗。是她太不謹慎了。


    “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嗎?”江世霖輕笑,“這裏是涿州,隻要我拿出證據,衛老太爺也保不了他。”


    “你不能——”夏堇戛然而止。她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冷意。這話可能不是嚇她的。江光耀不會讓江家得罪衛家,可江世霖若是一意孤行呢?“你應該知道,我一心希望衛大夫盡快回壽陽。”她屏住了呼吸。這一刻她覺得他的目光正卡著她的脖子,讓她無法呼吸,即便他僅僅隻是冷眼看著她。


    “你不問我,我有什麽證據?”江世霖壓抑著心中的怒火。他知道她對衛晨僅僅是感激,他生氣是因為她踐踏了他的尊嚴。他不認為自己愛上了她,但他不容許她一次次挑戰他的底線。為了她,他去找自己的父親,希望他們別再給她送避子湯。他甚至在考量如何讓她的母親安枕無憂地回去夏家。可她是如何回報他的?難道她以為他真的非她不可嗎?


    此時此刻,夏堇寧願江世霖像明月樓後巷那次,掐住她的脖子威脅她。可是他就那樣狀似平靜地站在她麵前。她應該怎麽辦?此刻的他太可怕了。仔細回想自己和呂嬤嬤的對話,她艱難地說:“你應該知道,沒有你的允許,我連大門都走不出去。”


    “不要與我兜圈子。我剛剛就說了,我不想問第三遍。”


    聽到這話,夏堇暗暗籲了一口氣。她猜想,他應該正忙著找東西,所以沒聽到她們的對話。反過來想,他聽到了又如何?他一直都知道,她想離開涿州,至於孩子,避子湯是他們準備的。她何必擔心他聽到了那些話呢?


    夏堇低頭垂下眼眸。江家的逼婚毀了她的一輩子,她為什麽要怕他?他若是真要誣陷她和衛晨私通,最多大家鬧個魚死網破。江光輝,小潘氏,小尤氏,他們哪個人是幹幹淨淨,堂堂正正的?


    “信我已經燒了。我隻是想,若是能看到伍師爺,詢問他幾個問題罷了。”夏堇的緊張漸漸散去。


    江世霖不自覺地眯起眼睛看她。他知道她在說謊。她對他從來沒有一句真話。或許她正在心中嘲笑他,被她的美色所惑,任她予取予求。“跟我回池清居。”他脫口而出。


    夏堇的心“咯噔”一下。她還是逃不掉玩物的命運。“能不能就在這裏?”她說得尷尬萬分,“我很快就能把屋子收拾好。”


    江世霖嗤笑。“你真以為自己貌若天仙嗎?”他譏諷。“既然你不願意說實話,待會兒我就命人把未明閣拆了。”


    “你為何要這樣對我!我和你無冤無仇。”夏堇慌了。他如何對她不重要,她不能牽累其他人。衛晨、薛子昂、江世澈,他們不該被牽連在內。“如果你要我死,我此刻就死在你麵前,但是請你不要遷怒其他人。”


    “原來你口中的‘其他人’比你的母親重要。”江世霖輕聲歎息。她在乎所有的人,卻唯獨不在乎他。在他醒來的那刻,他為什麽要把她追回來?她逃走也好,死了也罷,又與他有什麽關係?她天真的以為衛家能容得下她嗎?她以為他們去了蘇州,就沒有人找得到他們嗎?


    聽他提到自己的母親,夏堇瞬間就蔫了。前世的她可以不顧一切地報仇,這一世她卻被綁住了手腳。她被眼前的男人牢牢控製住了。她不甘心。老天給了她第二次機會,不是為了被他欺淩。“你要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反問。


    “我要你說實話。”


    夏堇低頭沉吟,慢慢回憶信上所寫。如果江世霖聽到了她和衛晨在他床邊的對話,那麽他一早知道她不想留在江家。除了這點,那封信上並沒有其他值得他生氣的地方。隻是她如何能把薛子昂和江世澈牽扯進來?她斟酌著說:“信我確實燒了,不過信是寫給衛大夫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隻是想勸他回壽陽。”


    “很好。”江世霖慢慢擠出兩個字。他知道,她仍舊在說謊。這個女人對他從沒有一句真話。甚至她依偎在他懷中的臉紅心跳也可能是她裝出來的。她一定很得意,把他玩弄在股掌間。“隻要你乖乖聽話,我會放衛晨回壽陽。現在,跟我回去吧。”


    “去哪裏?”


    “我剛剛就說了,從今天開始,跟我回池清居住。”


    “你剛剛說,隻要我說實話……”


    “是啊,實話。”江世霖輕笑,突然伸手捏住夏堇的下巴。他的指甲深深陷入了她的肌膚,仿佛想把她的下巴捏碎。不待夏堇說話,他說道:“我對你說實話吧。先前我讓你處理掉綺紅、緋紅,因為我已經確認,她們並不是對我下藥的人……”


    “你說什麽?”夏堇錯愕。看他的表情,她知道他說的是真話。“你如何知道……”


    “我隻知道,在我沒醒的時候,有人在半夜偷入我的房間,喂我吃了什麽東西……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既然有功夫給衛大夫寫信,自然也有餘力提防心懷鬼胎的人。放心,從今往後,我會好好疼愛你。一旦你有了身孕,那人肯定第一個想除掉你。”他一邊說,一邊摟住她的肩膀,輕佻地撫摸她的臉頰,看著她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在希冀什麽,但是聽到她說,她可以當他的靶子,可若是她一直沒有身孕,應該怎麽辦的時候,他失望了。她清明的眼神仿佛一把尖刀,狠狠插入了原本已經在流血的心髒。他抓著她肩膀的手不斷用力。他想征服她,他想要他們的孩子,而她用行動狠狠甩了他一個耳光。


    夏堇忍著肩膀的疼痛。一直以來,他都在折磨她,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她可以忍。死過一回的人,沒什麽是忍不了的。她抬起下巴看他,重複一聲:“若是我不能懷孕呢?”


    “我不會拿自己的孩子冒險,所以你不用擔心。隻要把那人的目的查清楚,我會派人送衛晨回壽陽。”


    夏堇不敢問他,“那我呢?”她不奢望他會輕易放過她。隻要還了衛晨的人情,她可以與他慢慢耗。


    “不用這樣看著我。”江世霖低頭輕啄她的鼻尖,“這事應該用不了多久的。現在不止是大哥,就連你三叔父他們都相信我對你寵愛有加。過幾天,你的衛大夫就可以告訴別人,你懷孕了。”


    “所以今天和那天的事,也都是你算計好的?”夏堇低下了頭。肩膀的疼痛讓她不得不咬緊牙關。她不會向他求饒的。


    江世霖點頭,反問:“不然呢?”他微笑著感慨一聲:“其實你也算聰明,很多事情一學就會,都不用我費心教你。”他的語氣帶著淡淡的諷刺,“你看。”他抬起她的下巴,“現在你已經不再抗拒我了。若是你一直畏畏縮縮,這場戲就演不下去了。所以我也算選對了人。”


    “從你把我抓回來的那天,你就計劃好了一切?”夏堇平靜地詢問。她沒有掙脫他的手腕,但不願再看他的眼睛。他在演戲,她卻以為一切都是真的。她是多麽可笑。


    江世霖不置可否,隻是一味看著她。她的眼中從來沒有他,而他卻記得她在他床邊說的每一句話。她恨他,卻又同情他。她可以為她的母親付出一切。她被崔文麒傷害。她想知道紫鳶為什麽背叛她。她的痛苦,她的眼淚,她的無助,一句句都在他的耳邊。她孩子氣的故意弄疼他,事後又懊惱不該欺負可憐的他。她思念他的父親。她一遍遍對他說,她的父親為她種了滿園的木槿花……


    他知道她的很多事情。正因為知道得太多,當他發現她正悄然離開的時候,他拚盡全力睜開了眼睛,隻為衛晨太天真了,可能讓他們陷入危險。甚至,今天他還故意去看她所謂的“滿園木槿花”。


    可她是怎麽回報他的?自他醒來,她對他說過一句真話嗎?她說她要好好活下去。她說,她要替她的父親照顧她的母親。他給了她機會,可是她一心隻想逃離他。


    為了逃離他,她可以對他曲意迎合。這是不是說,若是其他男人可以助她擺脫他,她是不是一樣會在他們身下喘息呻吟?


    明天有事,隻有一更,後天爭取二更,大後天保證二更。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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