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堇煩惱著“長輩賜,不可辭”,害怕江光輝和小潘氏如小尤氏一般,早已替江世霖準備好了女人。她對自己說,她不怕這些女人千嬌百媚,就怕江世霖不滿意,到時又要拿她當擋箭牌,命令她出麵打發她們。她一時沒意識到,江世霖嘴上要求她處置綺紅等人,可最後都是他出麵解決。


    午後,夏堇正想著自己若是寫信給母親,江世霖願不願意派人替她送信之時,來喜匆匆來報,江世霖攜伍師爺快要回府了,請她馬上準備待客。


    夏堇又是震驚,又是欣喜。昨夜他並沒有答應她,今天為什麽突然改變主意了?她無暇細思,立馬命杏紅等人準備。片刻,她剛想回房換衣裳,又叫住來喜問道:“三爺怎麽會和伍師爺在一起?他是和老爺一塊出門的嗎?”


    “回三奶奶,三爺是在老爺出門後才離開的。三爺沒讓小的跟著,也沒說他去哪裏。”


    夏堇明白了,江世霖這是趁著江光輝不在,偷溜出去的。她猶豫片刻,忍不住詢問:“那前兩天呢?三爺也不在家嗎?”她一直以為他沒有出去過。


    “小的不知道。”來喜連連搖頭,一臉心虛。


    “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夏堇上前一步,又急忙壓下心焦,揮退了一旁的小丫鬟,緩和語氣問道:“昨日三爺去了哪裏,見過什麽人?”昨天的江世霖太不對勁了。她告訴自己,她不是關心他,她隻是好奇。


    “三奶奶,小的真的不知道。三爺一向不喜歡小的跟著他。”來喜垂下眼瞼,不敢看夏堇。


    夏堇愈加確定事情與她有關,可她日日在池清居,最近一直小心謹慎,不敢招惹他,能有什麽事令他不滿?來喜趁著夏堇發呆之際,匆匆行了禮,一溜煙跑了。


    小半個時辰後,伍師爺跟著江世霖步入池清居。夏堇早已準備好了茶果點心。伍師爺受寵若驚。寒暄過後,江世霖對著他說:“不瞞師爺,今日請你走這一趟,其實是內子有事相問。”


    伍師爺連稱不敢,眼睛的餘光看到江世霖握住了夏堇的手。夏堇試圖掙脫。兩人對視一眼,江世霖捏了捏她的手背,放開了她。他急忙垂下眼瞼,心道:傳言果然是真的。


    這並不是伍師爺第一次來到池清居,卻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與夏堇接觸。他不禁在心中感歎:讀過書的女子,果真自有一股端莊典雅,寧靜秀麗的氣韻。


    一旁,夏堇感激江世霖帶回伍師爺,又氣惱他的隨意。他怎麽能在外人麵前拉她的手。她用懇求的目光瞪他,卻見他正對著自己笑。她慌忙垂下眼瞼,就聽伍師爺問她,想知道什麽事。她急忙收斂心緒,正色詢問:“大人,民婦聽說,祖父曾請您替家父檢驗過屍骸,不知……”她的眼眶一下子紅了。


    伍師爺一早猜到,夏堇找他,唯一的可能就是為了這件事。他的思緒飛快地轉著。自江夏兩家結親,他們的關係一直不好。夏堇的母親更是莫名其妙離開了夏家。難道她想借題發揮?他暗暗朝江世霖看去。江世霖雖不是草菅人命的凶惡之徒,但他從不是善茬。若是有人惹到他,他絕對會十倍、百倍奉還。難道他想替自己的妻子出氣,針對夏知瑜等人?


    江世霖看到伍師爺的小眼睛滴溜溜直轉,暗自歎息。他知道夏堇一心想知道父親死亡的真相,他一直沒讓她見伍師爺,不是他故意刁難她,而是伍師爺根本不可能知道有用的訊息,甚至極可能自作聰明誤導她。他接著夏堇的話說道:“師爺,內子的意思,她知道嶽父大人突然心痛症發作,但除此之外,身上可有其他的傷痕?”


    隨著這話,夏堇和伍師爺齊齊朝江世霖看去。伍師爺心中更是駭然。先前,就綺夢的死,江世霖交待他暗中注意屍首的變化,留意屍體的口鼻、脖頸間是否會浮現新的瘀痕。他本以為他隻是隨口一說,結果第二日他真的在屍體的臉頰處發現了淡淡的指印。看那情形,應該是綺夢在生前曾被人捂住口鼻。


    當時,他婉轉地詢問江世霖,他為何會知道這事,是否在明月樓看到了什麽。江世霖不甚在意地說,以前他閑得無聊,讓人偷錄了朝廷頒布的《驗屍紀要》,粗粗翻看過。除此之外,他們還偷看過馮大人的公文,調戲過他的小妾。


    伍師爺自然不敢深究,但是朝廷教地方官員檢驗屍體的公文,他一個隻知道喝酒玩女人的紈絝子弟怎麽會有興趣翻看?他作為衙門的師爺都嫌枯燥,沒有仔細看過。他沒膽詢問江世霖,回到衙門之後,他細細翻看了《驗屍紀要》,果然如他所言,上麵清清楚楚寫著,死者生前造成的細微傷痕,會在死後十二個時辰浮現。如此一來,綺夢毫無疑問曾被人蒙住口鼻致其昏厥。可是她脖頸間的勒痕一直延伸至耳後,又說明她不是被勒死的,確實是上吊而亡。


    他不敢妄下斷語,更不敢對旁人提及,複又找上江世霖。江世霖問他,會不會是殺害綺夢的人知道勒死和上吊是不同的,所以先把她弄暈,再把她吊死?他剛想點頭稱是,他又說,綺夢雖然不重,把她抱起來不難,但要把她舉高掛在繩索上恐怕不容易,他大概猜錯了。


    一聽這話,伍師爺趕忙回到案發現場,在房梁上發現了繩索摩擦的痕跡。這就是說,上吊的繩子先套住了綺夢的脖子,然後再繞至梁後,把她吊起來。按他猜想,凶手大概是因為太過慌張,把綺夢吊得太高,後又忘了踢倒凳子,這才讓江世霖起了疑心。


    本來,綺夢隻是一個賤籍女子,若不是江世霖,衙門隻會用一句“上吊自殺”草草結案,哪裏會發現她臉頰上的指印。他以為江世霖這是希望他找出凶徒。為了拍他的馬屁,他細細盤查了明月樓的每一個人。結果江世霖又找上了他,不高興地說,明月樓還要做生意,不能為了一個綺夢,讓其他人全都餓死,明明白白授意他用自殺結案,又把他詢問證人時的筆錄全都收走了,最後還問他討了一份《驗屍紀要》,附帶仵作的屍格。


    他本以為江世霖給了他銀子,交待他就當什麽都沒發生,表示他們之間的交集就此結束,結果今日他又把他叫來,問起他嶽父的事,難道……伍師爺的眼中情不自禁流露出幾分熱切。上次江世霖給他的銀子夠他三四年的花銷。這一次他若是琢磨透他的心思,把事情辦妥了,賞銀一定少不了。想到這,他的神情愈加諂媚,恭敬地說,他奉了夏僉的要求,檢查過夏知翰的屍體,並沒有任何傷痕。仵作同時證實,他的確死於心痛症發作。


    江世霖聽到這話,又見夏堇臉色蒼白,一臉失望,他緊緊抓住她的手背,對著伍師爺說:“我雖然不記得了,但嶽父的死與我受傷在同一天,聽說那天從下午就開始下雪,整整下了一晚上,想來到第二天早上,積雪應該很厚了。不知道四周可有車轍、腳印之類的東西?”


    伍師爺茫然地搖頭,隻說夏儉讓他檢查屍體,並沒有命他去現場查勘。


    夏堇聽到這話,心“咯噔”一下直往下沉。是張伯把他父親的屍體運回夏家,是他第一個發現他的父親,這就是說,若是有車轍、腳印之類的東西,他一定看到了。可惜,他已經死了。


    她反手握住江世霖的手指,呆呆地看著他。張伯帶著她父親回家的時候,她為什麽沒想到?如今時過半年有餘,什麽證據都不可能留下了。果然是她太笨了。她緊咬嘴唇,才能製止眼淚落下。


    江世霖回頭拍了拍夏堇的手背,又對著伍師爺說:“不知道能否勞煩師爺,幫我們暗中查一查,嶽父深夜出城,去了哪裏,與誰見麵,都說了些什麽。”


    “三爺吩咐,我一定盡快辦妥。”伍師爺連連點頭。江世霖道過謝,又與他閑話了兩句,命來喜送他離開了。


    待到房中隻剩下兩人,夏堇低聲說:“三爺,那晚父親去過哪裏,說過什麽,不必讓伍師爺追查了。”


    “你知道嶽父出城幹什麽?”江世霖看著夏堇。


    夏堇緩緩點頭,艱難地說:“我猜想,因為城內找不到媒婆,父親是去臨縣找人上門提親的。”


    聽到這話,江世霖怔住了。片刻,他沉聲問:“所以你懷疑我為了阻撓這件事……”


    “不是的。”夏堇含淚搖頭,“是張伯第一個發現父親。如今張伯死了……張伯的死和崔文麒脫不了幹係……”


    “會找到他的。”江世霖同樣覺得崔文麒是症結所在。找到他或許能夠知道明月樓到底發生了什麽。


    夏堇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她跌坐在椅子上,失神地說:“那時候,父親本來不想收下他的,是我對父親說,他很可憐……是我求父親,給他一個機會……是我引狼入室……”


    謎團會一個個解開,看似沒關係的事情也會串聯起來,肉也會燉熟的。我是小夏的親媽,所以xxoo什麽的,一定要小夏心甘情願。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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