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夏堇的語氣,錢媽媽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慌忙低下頭,臉色煞白。


    夏堇低頭俯視著錢媽媽。錢媽媽自小與她的母親一起長大,他們一家對她的母親很忠心,所以她很信任他們。先前她覺得相比呂嬤嬤,錢媽媽才是“自己人”。如今看來,他們隻是忠心於她的母親,並不是她。


    回憶過往,她讓錢媽媽找尋奶娘一家,之後又讓她把他們安置在外祖父家空置的宅子內。紫鳶截獲錢媽**書信後,她一直以為奶娘一家被她的二叔父關押起來了,但是江世霖告訴她,她的二叔父很可能壓根沒抓到她的奶娘。


    “是母親不想讓奶娘回到我身邊?”夏堇冷聲詢問。見錢媽媽動也不動,她的心涼了。“母親不想讓我知道黃氏?”她冷笑,“或者母親不想讓我知道,黃氏進門那日,我差點出了意外……”


    “不是的,三奶奶,不是的!”錢媽媽一下子撲倒在夏堇腳邊。


    “不是什麽?”夏堇隻覺得渾身冰冷。這麽多年來,她看到的都是假象嗎?他們是她的父母,是最親的人。


    “三奶奶,那天夫人知道老爺與那個黃氏早日識得,這才慌了神……”


    “你是在告訴我,母親懷疑父親和黃氏早就……早就有往來?”夏堇心如刀絞。重生之後,母親一直是她活下去的信念,結果她祖父那句“不配為人母”居然是事實。事到如今,她不想知道細節,一點都不想知道。


    錢媽媽不敢抬頭看夏堇。她匍匐在地上解釋:“三奶奶,不管您聽到了什麽,夫人那時的的確確隻是一時疏忽。事後夫人抱著您,整整哭了一天一夜。老爺也是在那天之後才說,不管三奶奶是男是女,都是她的骨肉……”


    夏堇坐在椅子上,抬頭朝窗外望去。“我自然知道父親、母親十分疼愛我,當年的事隻是一場意外。我找你過來,是想問你黃氏的情況。父親把她送去哪裏了,為什麽不放她回家嫁人,卻要把她送走?”


    “她是一個不知廉恥的不貞婦人。”錢媽媽咬牙切齒。


    “這話什麽意思?”


    錢媽媽擦了擦眼淚,恨恨道:“她進門那天晚上,老爺在三奶奶的床邊守了一整晚,壓根沒有去她的屋子,但是她卻說,老爺已經和她圓房,若是老爺始亂終棄,她就一頭撞死在夫人麵前。”


    “有沒有圓房,很容易證實的。”


    錢媽**臉上更多了幾分憤懣之色。她怒道:“她定然是早就**於他人,所以一早準備了元帕。”


    夏堇緩緩搖頭,不悅地說:“院子裏前前後後那麽多人,父親去過哪裏,總有人看到的。再說,就算她是良妾,也終究是妾。事到如今,你還不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我?”


    錢媽媽見夏堇鐵了心追根究底,知道再也瞞不住,這才把自己所知全部說了出來。


    按她所言,馮氏知道自己可能再也懷不上孩子,便同意讓丈夫納妾。結果在黃氏進門那天,她看到了丈夫的書房有一條不屬於她的手絹,上麵繡了一首情詩。她驚覺黃氏根本不是普通的村姑,便不想讓她進門。可那個時候,轎子已經入了夏家大門,納妾文書也早已辦妥。她在神思恍惚之下差點悶死夏堇。


    夏知翰初為人父,得知女兒有事,撇下黃氏就去照顧女兒了。當天夜裏,馮氏因為身體虛弱,哭得暈了過去,錢媽媽等人扶著她回房了。第二天,夏堇轉危為安,馮氏和夏知翰關起門說話。錢媽媽等人以為雨過天晴了,黃氏提出向馮氏敬茶。


    馮氏不願接受黃氏,夏知翰欲送黃氏返家,答應給她補償。黃氏寧死不從,說她已經是夏知翰的人。夏知翰否認。馮氏惱羞成怒,認為丈夫趁著自己回房,不顧女兒的安危,去和黃氏圓了房。三人各執一詞,而黃氏確實不是處子之身。夏知翰惱羞成怒,黃氏幾番尋死。


    那一年,因夏知翰剛剛過了秋試,正要參加春闈。若是高中,這些事很可能影響他的前途。夏僉知這筆糊塗賬根本算不清楚,他告訴黃氏,若她一定要妾室的名分,就送她去南方守著夏家的產業,直至終老。黃氏聽後反倒不再吵鬧,隻是要求見夏知翰最後一麵。


    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麽。那天之後,黃氏被送走了,夏知翰親自告之她的父母,她急病而亡。之後,他每年都會給兩老一筆銀子,讓他們安心養老。三年後,黃氏病故,夏僉索性把南方的產業賣了。


    因為夏僉覺得事關夏知翰的前途,所以知道內情的人並不多。就算是夏知瑜等人也隻是知道他納了妾室,因妾室命中克夏堇,馮氏不願承認她,最後妾室病死了。


    聽到這,夏堇詢問錢媽媽:“父親和那個黃氏,到底怎麽回事?”


    錢媽媽搖頭說自己並不知道細節,但是聽馮氏的意思,夏知翰確實收過黃氏的帕子,也曾對她有過好感,但他與黃氏並沒夫妻之實。他也是因為黃氏的無中生有,才認清了她的真麵目。


    麵對這樣的結果,夏堇十分失望。她又追問一句:“黃氏的屍首可有運回來?”


    錢媽媽搖頭道:“山長水遠,再加上天氣炎熱,在老爺收到書信的時候,屍首早就已經下葬了。”


    “這麽說來,根本就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夏堇沉吟,轉而又問:“既然父親沒有和她圓房,那她的元帕哪裏來的?總有一個男人……”


    “定然是她不守婦道,老早就失了貞潔,想賴在老爺身上。”錢媽媽義憤填膺。


    夏堇原本以為紫鳶可能是她的庶妹,因為她的母親容不下黃氏,她才流落在外,可是聽錢媽媽這麽說,黃氏既然是在夏家的產業,定然不可能生下孩子。可轉念再想想,她的祖父為什麽千裏迢迢把她送去江南?若是為了她父親的名聲,把她拘禁在某處就成了,再不然“急病而亡”也行。再有,黃氏若是**於別人,怎麽可能理直氣壯地說,她已經是他父親的女人。


    “錢媽媽,我問你這些,不是想追究以前的事誰對誰錯。你應該知道,無論是崔文麒還是紫鳶,我們都不知道他們的目的,甚至就連他們的身份都不知道。”


    “三奶奶,無論是崔文麒還是紫鳶,都不可能是黃氏的子女。”錢媽媽說得斬釘截鐵。


    夏堇疑惑地看她,說道:“崔文麒年長於我,我可以理解,但紫鳶,你為什麽這麽肯定?”


    錢媽媽麵露難色,沉吟片刻低聲說:“當日奴婢見她一口咬定與老爺有了夫妻之實,便知她是一個不好相與的人。之後奴婢又從夫人那得知,她早就與老爺暗中有往來。那時候老太爺和老爺都希望添個男丁,奴婢怕她早已珠胎暗結,就給她下了藥。”說著,她重重磕了一個頭,哀聲說:“奴婢該死,是奴婢自作主張。”


    夏堇不想追究這事是錢媽媽擅作主張,還是她母親授意。她隻知道,這樣一來就可以肯定,紫鳶不是她的庶妹,至少不是黃氏所生。不過關於她祖父把黃氏送去江南的事,她還是覺得奇怪。她詢問錢媽媽確切地址,錢媽媽壓根說不清楚,又說那宅子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賣給別人了。


    錢媽媽走後沒多久,江世霖折回房間。見夏堇呆愣愣地坐著,他問道:“怎麽了?都問清楚了?”


    夏堇點點頭,失神地說:“紫鳶那麽恨我,處心積慮想讓我不得善終,我們之間定然有極大的仇怨,可我想來想去都找不到緣由。原本還以為她和黃氏有關,可錢媽媽又說,黃氏不可能有子女……”


    “黃氏不可能有子女,並不代表紫鳶和她沒有關係……”


    “不可能的。”夏堇搖頭,“我問了錢媽媽,也問過呂嬤嬤,黃氏是唯一一個……”


    “如果紫鳶認定她是你的庶妹呢?”


    “你是說,黃氏收養了她,告訴她,她是我的庶妹?”夏堇一邊說,一邊搖頭,“我懷疑根本沒有所謂的‘送去江南’,祖父很可能一早就把黃氏殺了。之後的事,都是祖父想讓父親安心罷了。”


    “不是還有一個姓劉的婆子與紫鳶有關嗎?再說紫鳶還活著,若不是為了引出崔文麒,大可以現在就把她抓回來審問,再不然滴血認親也成。所以這事根本不值得憂慮。你還病著,應該好好休息才是。”江世霖說著,笑眯眯地摟住夏堇的肩膀。


    他已經和李醫婆談過了。李醫婆說,她的身體很好。這樣一來,他想要孩子,隻要他夠努力就成,說不定半年內就會有消息。當然。如今的首要關鍵是他們得趕快圓房。他要她心甘情願成為他的女人。“你想吃些什麽,我讓人給你做。”他一心討好她。


    夏堇奇怪地看他。“我才吃過東西。”


    “那你喜歡什麽,我讓人送過來給你挑。”


    夏堇不語,隻是慎戒地看著他。他又想幹什麽?她暗自腹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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