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堇沒有把心中的疑問說出口。當她再次睜開眼睛,外麵已經漆黑一片。她記得她是洗了澡,吃了東西再睡的——


    想到這,她的臉緋紅一片。她伸手朝旁邊摸去。身邊的被子是涼的。她跌回枕頭上,仰天躺著,睜大眼睛看著黑漆漆的床頂。


    他居然幫她洗澡,喂她吃東西,還騙她說,夫妻就是這樣的。他以為她是傻子嗎?從昨晚到今晚,正常人大概都會覺得他們太瘋狂了。她捂住發燙的臉頰。她幾乎不認識自己了。


    許久,她揚聲問:“誰在外麵?”


    “三奶奶,是奴婢。”丁香應聲而入,點亮了桌上的燭台。


    “三爺呢?”夏堇不敢看丁香。不要說池清居的人,可能整個江家都知道他們“睡”了一天一夜。


    “三爺出去了,晚些就會回來。三爺早上就吩咐過,三奶奶受了驚嚇,需要好好休息。大家都知道,三爺一早就去明月樓了。”


    夏堇不可置信地朝丁香看去,見她的嘴角掛著淺笑。她又羞又怒。江世霖此舉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他是不是早上出門的,有眼睛的都看到了。


    丁香看出她的心思,趕忙解釋:“三奶奶,三爺的車子確實是早上出門的。”


    “你還說!”夏堇惱羞成怒。她全身的骨頭就像散了架似的。她艱難地站起身,吩咐道:“你去給我拿些吃的。”


    丁香急忙應下。夏堇披了一件衣裳,匆匆行至廂房,點燃蠟燭,在抽屜中取出一個小匣子。打開蓋子,她愣愣地看著烏黑的藥丸。上午那個枕頭極大程度說明,江世霖想要孩子。她應該吃這藥丸嗎?江世霖說喜歡她,可是他的喜歡會長久嗎?一旦他們有了孩子,她就隻能是他的妻子。這輩子她都無法擺脫江夏兩家的種種。


    夏堇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小小的丸子。這一次她大概不會懷孕。她想知道的是以後,是將來。自重生那刻,她就計劃著遠離一切是非。她動搖過,後來又堅定了信心。現在,江世霖值得她改變當初的計劃嗎?


    江世霖!


    她默念著他的名字,使勁捏著小藥丸。如果他能一輩子喜歡她,她願意為他生兒育女。即便他是混蛋,有再多的缺點,至少他能讓她安心,她相信他絕不會真正傷害她。可是他從來都是紈絝子弟。這一刻他喜歡她,下一刻呢?他值得她賭上一輩子嗎?


    聽到院子裏的動靜,她慌忙扔下藥丸。在江世霖推開房門的一刹那,她把小匣子塞入了抽屜中。


    “怎麽呆在廂房?”江世霖大步走向夏堇,伸手摟住她的腰,又摸了摸她的臉頰。


    “你不要這樣。”夏堇緊張地朝門外看去。


    “這樣就臉紅了?”江世霖輕笑,旁若無人地牽著她往正屋走,隨口詢問:“你在廂房幹什麽?”


    “沒,沒什麽。”夏堇心虛地低下頭。


    “怎麽了?”江世霖回頭,奇怪地看她。


    “我隻是去取東西。”夏堇搪塞,轉而詢問:“抓到崔文麒了嗎?我有沒有跟你說,打暈我的是夏芯?”


    江世霖點頭。關於夏家,他另外有打算,而夏芯的行為,決不能原諒。他一定會讓她付出代價。


    夏堇見他不語,追問:“衙門抓到人了嗎?”


    江世霖的眼中顯出幾分憂慮之色。衙門找到了崔文麒,不過是他的屍體。他橫屍在他家的某處產業附近。見夏堇看著自己,他故作輕鬆地說:“他那樣對你,我本來還想,要怎麽樣才能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現在恐怕沒機會了。他死了。”


    “死了?怎麽死的?”夏堇滿臉驚愕之色,小聲問:“他被人滅口?”


    “應該不止是滅口。還記得那棵斷了樹枝的榆樹嗎?我前兩日查知,是他鋸下了斷枝。恐怕你父親的死,很可能最後歸咎到他身上。”


    夏堇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失神地說:“你上次說過,也可能是他謀害父親……對了!”她抬頭朝江世霖看去,問道:“你能派人送呂嬤嬤去見錢媽媽嗎?……不,先讓呂嬤嬤來見我……崔文麒說,紫鳶是我的親妹妹……你先把紫鳶關起來,我想見她……”


    “你別急,一樁一樁事情說。”江世霖安撫夏堇,心中的憂慮越來越甚。他原本以為找出意圖謀害他的丫鬟,就能順藤摸瓜找到指使她的人,弄清楚一切,可這些日子發生的事,無一不說明事情比他想象的複雜很多。


    夏堇同樣明白,大多的事情糾纏在一起,隻會讓她越來越混亂。聽到江世霖說,他一早已經命人拘禁了紫鳶,她解釋道:“聽崔文麒的意思,是母親對不起紫鳶的母親,不過錢媽媽告訴我,除了黃氏,父親和母親之間再無其他女人。我想先問一問呂嬤嬤,看她是否查知黃氏和劉嬤嬤的關係。”


    江世霖沒有反對。他陪著夏堇用了宵夜,便把呂嬤嬤叫來問話。


    呂嬤嬤昨日一早就出門,按照夏堇的吩咐,找夏家的老仆詢問劉嬤嬤的過往。其實,呂嬤嬤自認對劉氏十分了解,覺得夏堇有些過分謹慎。不過主子吩咐,此事關係重要,而她自己多多少少也涉入其中,因此不敢怠慢。


    夏堇聽著呂嬤嬤巨細靡遺的匯報,不甚確定地說:“聽錢媽**意思,黃氏很可能出身青樓。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主觀臆測。”見到呂嬤嬤愣了一下,她追問:“你想到了什麽?”


    “三奶奶,您記得曹大人嗎?”


    夏堇搖頭,朝江世霖看去。見他對著自己咧嘴一笑,她慌忙移開目光。


    江世霖原本正憂心崔文麒之死。看夏堇含羞帶怯的模樣,他心情大好,悄然靠近她,抓住她的手指,一本正經地問呂嬤嬤:“你說的曹大人是不是二十多年前獲罪入獄,全家被流放的那人?”


    雖然有衣袖的遮擋,但夏堇害怕呂嬤嬤看到,她努力想掙脫,卻被他越抓越緊,最後索性十指緊扣。她惱怒地瞪他,又被他的話語吸引,這才想到曹大人是誰。


    說起來,夏家的環境越來越差,與這位曹大人多多少少也有些關係。據說,她的祖父滿心以為夏家可以依靠這位曹大人,結果他們與他攀上交情沒多久,他就獲罪了。她的祖父花了大筆銀子,才把家族從這件事中摘出來。至此,夏家也就更拮據了。


    當下,夏堇詢問呂嬤嬤:“這位曹大人和她們有什麽關係?”


    “奴婢記得,劉氏有一個姐姐,被老太爺送給了曹大人。劉氏當時很是得意,得罪了不少人,後來曹大人獲罪,她被人嘲笑了許久,這才漸漸沉寂。”


    “你是說,黃氏可能是劉氏的姐姐和曹大人的女兒?”夏堇一邊說,一邊搖頭。“即便如此,整件事和紫鳶也沒關係,再說,曹大人獲罪,與祖父壓根沒有關係,更不要說父親、母親了。”她再次朝江世霖看去,詢問他的意思。


    江世霖遣退了呂嬤嬤,這才對夏堇說:“其實,你二叔父這些日子諸事不順,與我有些關係。”


    夏堇並不覺得驚訝,隻是看著他,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你母親家的過去,或許我比你知道得更清楚。”


    “然後呢?”夏堇一臉期待。


    “沒有然後了。”江世霖搖頭,“我隻是想告訴你,曹大人和黃氏的關係,大半已經無法查證,我們得從其他方麵著手。”


    夏堇失望地坐回椅子上。江世霖跟著坐下,問道:“你不在乎我去揭你家的底?”他以為她會不高興。沒人願意把自家的不光彩事攤在台麵上。


    夏堇輕輕搖頭。江世霖低頭凝視她。她從來不在乎自己的娘家,甚至不希望母親回去夏家。“你還在為我們成親那會兒的事生氣?”


    夏堇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江世霖輕輕蹙眉。他昏迷的時候,她曾經無數次表達過她的怨恨。“不管以前怎麽樣,以後我都會補償你的。”他不能改變過去,但是可以給她未來。


    短暫的沉默過後,江世霖問:“你不想嶽母回去嗎?你二叔父做過的事,你想就這麽算了?”他問得十分緊張。他一直知道,她想帶著母親離開涿州。


    夏堇陳述事實:“母親想在百年之後葬在父親身邊。”


    江世霖高興地抱住她,重重親了親她的臉頰。


    “你幹什麽!”夏堇緊張地朝門外看去,又心虛地垂下眼眸。她的母親想回夏家,不等於她會永遠留在涿州。她或許已經漸漸喜歡他,但是她看不到他們的未來。現在,他大概真的喜歡她,可將來呢?也許,在他不再喜歡她的那天,就是她永遠離開的日子。


    不同於夏堇的心情沉重,江世霖滿心喜悅。他與衛晨,她毫不猶豫選擇了他,如今她又親口告訴他,她放棄了原本的打算。他終於苦盡甘來,守得雲開見月明了。見她一味低著頭不敢看他,他心神激蕩,早前的旖旎畫麵盡數湧入他的腦海。氤氳的水汽中,她就像朝露中的蓮花。


    “我吩咐她們備水給你洗澡。”江世霖的眼中閃著熱切的光芒。


    “可是我才剛起床。”


    “天色已經晚了。如果你睡不著,我們可以做些其他事情的。”他笑得曖昧。今晚,他非要和她好好洗個鴛鴦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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