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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你說算了,那就算了吧。”江世霖點頭,又吩咐呂嬤嬤:“你把東西拿進來。”


    “是。”呂嬤嬤點頭而去,很快拿了一個盛著清水的小碗進來。


    紫鳶跪在地上等著江世霖和夏堇,眼中滿是怨恨。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們。”江世霖不屑地冷笑,“你和崔文麒,從頭到尾都被利用了。確切地說,你自以為控製了崔文麒,其實你也不過是一枚棋子。剛才的那幾個巴掌,不過是治你對主子的不敬。現在,就讓你臨死做個明白鬼。”


    “你不用在這裏虛張聲勢。”紫鳶不甘示弱,指著夏堇說:“你知道她是怎麽樣的人嗎?她和她母親一樣……”


    紫鳶尚未說完,江世霖掃了一眼呂嬤嬤。呂嬤嬤一掌打落了紫鳶的兩顆牙齒。紫鳶恨極,可是她被來喜抓著,根本動彈不得。她怨恨地看著江世霖。她知道崔文麒已經死了,是江世霖把他殺了。“你這個殺人凶手!”她尖聲大叫。


    “啪!”呂嬤嬤又是一巴掌劈過去。


    “不管我是不是殺人凶手,我隻知道,你若是再說出一句不敬的話,我就命人把你的牙齒一顆一顆拔下來。”江世霖的聲音森冷,仿佛能讓空氣結冰。


    夏堇不由自主地朝他看去,仿佛又看到了明月樓後巷的他。自他從昏迷中醒來,他再沒用這樣的麵目對他。


    江世霖感覺到她的目光,回頭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又轉頭對紫鳶說:“你覺得是嶽母容不下你們母女,害得你們流離失所,嚐盡人世的艱辛。你做了一出‘賣身葬母’的戲碼潛伏在木槿身邊,伺機報複他們一家。事實上,你真以為自己姓夏嗎?”他冷笑,“從頭到尾,你就是一個笑話。”


    “既然落在你們手上,我就沒打算活著。”


    “我也沒打算讓你活著!”江世霖指了指桌上的小碗,“你聽說過滴血認親吧。三奶奶念在你跟了她多年,好心讓你死個明白。”


    “我不會上你們的當!”紫鳶淒聲大叫。呂嬤嬤一把抓住她的手背,一刀割下去。一滴殷紅的血液滴落在了清水中。


    呂嬤嬤端著小碗走到夏堇麵前。夏堇用一根銀針紮破手指,擠了一滴鮮血在清水中。


    “拿去給她看清楚。”江世霖不耐煩地揮揮手。


    夏堇緊張地看著呂嬤嬤手中的小碗。雖然種種證據都顯示,她和紫鳶不是姐妹,紫鳶不是黃氏的女兒,江世霖也再三保證,她們的鮮血絕不會相溶,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緊張。若她的父母還有什麽事瞞著她……她不敢往下想。她早就不知道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


    相比之下,紫鳶比夏堇更緊張。既然江世霖打算殺了她,就沒必要騙她。他敢當眾讓她們滴血認親,就表示他胸有成竹。可是從她懂事那天,她就知道,她是夏知翰的女兒,是夏堇的妹妹。是馮氏誣陷她的母親,是夏知翰始亂終棄。她和母親的苦難都是夏家加諸在她們身上的。


    在“賣身葬母”之前,她無數次看到夏知翰對夏堇的疼寵。夏堇穿著華衣美服,父母把她捧在手心,她要什麽有什麽,可是她呢?她有的隻是半瘋癲的母親,豬狗不如的生活。在賣身入夏家之前,她沒有吃過一頓飽飯。她忍辱負重隻為複仇。複仇是她唯一的信念。


    她瞪著水中的兩滴鮮血。她已經分不清哪滴血是自己的,哪滴是夏堇的。她隻看到兩滴血在水中打轉,卻怎麽都無法融合。


    “不,這不是真的!”紫鳶尖聲大叫,不斷搖頭,“是你!”她瞪著夏堇,“一定是你做了手腳。”


    “我們並不需要你的認同。”江世霖不屑地冷哼,“你信與不信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相公,還是讓我把事實告訴她吧。”夏堇輕輕歎了一口氣,對著紫鳶說:“若是把你的母親找來,我相信你們的血也是不相容的。因為她根本不可能懷孕。你隻是她撿回來,報複我們的工具。”


    “你說謊!”


    “欺騙你與我有什麽好處?”夏堇輕笑,“那麽多年,我不相信你全然沒有半點懷疑。”


    紫鳶一下子癱坐在地板上。她的母親一會兒說是夏知翰始亂終棄,一會兒又說是馮氏善妒。她以為她隻是一時記錯了。


    夏堇看得出,紫鳶已經相信了。她歎息道:“好了,既然你已經明白了,我言盡於此。雖然我也想放過你,但是你做了太多的錯事。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我會好好安葬你的。”


    “等一下!”


    隨著紫鳶的這一聲大叫,夏堇的一顆心吊到了嗓子口。以紫鳶的那股恨意,就算她和江世霖嚴刑逼供,她也一定不會說出真相,甚至會故意誤導他們,因此他們隻能誘她說出事實。滴血認親不過是讓紫鳶徹底相信,她們不是姐妹。


    她回頭對紫鳶說:“你想臨死再見一見你的母親?我不是不想答應你,但是你要知道,若是我見到了她,就不能容她活在世上。她做了太多罪不可恕的事。”


    “你知道她還活著?”紫鳶追問。


    “你知道的遠遠比你多。你母親、劉氏、務農的黃氏夫婦,還有或許連你都不知道的曹大人等等。不管怎麽樣,你都喚她母親那麽多年了,你真要她為你陪葬?”


    “你少在這裏惺惺作態!”恨意再次湧上紫鳶的心頭。


    “原來你知道曹大人。”夏堇胸有成竹地淺笑,“想來你也知道你外祖母的事吧,不對,確切地說,其實她並不是你的外祖母。”她搖搖頭,“我不想和你多說了。我留你一個全屍,白綾和毒酒,你自己選吧。”


    “我不信你這麽好心,會放過我的母親。你一定在做戲。”


    “聽說如果是吊死的話,死後舌頭伸得很長,樣子很難看。就毒酒吧。”夏堇的聲音蓋住了紫鳶的,她吩咐呂嬤嬤:“我們走了之後,你把酒壺拿給她。這裏是五十兩銀子,你好好安葬她。當年我就是用這些銀子買下她,如今也用這些銀子送她走。至於她所謂的母親,就讓她自生自滅吧。”說罷,她作勢往外走。


    “我若是死了,她也活不了多久。我帶你們去見她。不過我要和她滴血認親。”紫鳶的眼睛一下子失去了神彩。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猶記得夏堇哀求夏知翰把她買下的情形。她恨,她怨,她不平,但是她在大太陽底下跪了整整一天多,隻有夏堇為她停下了腳步。


    夏堇和江世霖沒有隨著紫鳶等人去接她的母親。兩人回到池清居,夏堇越等越不安。眼見著太陽快下山了,她不安地問:“你說,紫鳶的母親,到底是不是黃氏?”


    “十之八九吧。”江世霖看著她在屋裏子來來回回踱步,輕輕搖頭,“你再著急,他們也不可能那麽快回來。”


    “我知道路上需要時間,可是以祖父的脾氣,他若是下決心殺了黃氏,黃氏定然是活不了的。還有,二叔父為什麽殺了劉嬤嬤,卻讓紫鳶活著?事實證明,崔文麒壓根沒去找紫鳶……很多事情還是說不通。”


    時至今日,關於夏知瑜為何饒過紫鳶,江世霖也不明白。眼下的趨勢,崔文麒絕對會成為殺害夏知翰的凶手,那紫鳶呢?她又扮演著什麽角色?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就在夏堇幾乎按捺不住的時候,丁香來報,來喜和呂嬤嬤一起回來了。江世霖一聽這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來喜這麽晚進來回話,就表示事情很不順利。


    不出他的所料,來喜和呂嬤嬤進屋就告訴兩人,他們載著紫鳶出城去接她的母親,去到目的地就發現早已人去樓空,院子裏長滿了雜草,屋子裏一片狼藉。


    聞言,夏堇一下子跌坐回椅子上。紫鳶知道的僅僅是她的“母親”編造的謊話。她若是想知道真相,唯有找到她的母親,結果她又遲了一步。到底是誰捷足先登?難道真相真要石城大海?


    “紫鳶的母親是黃氏嗎?”夏堇失神地詢問呂嬤嬤。


    呂嬤嬤點點頭,回道:“奴婢見過她。一路上聽紫鳶的描述,應該是她沒錯。”


    “她在路上都對你說了什麽?”夏堇一下子坐直了身體。


    “回三奶奶,她隻是說了一些小時候和母親相依為命的細節。”呂嬤嬤說得十分婉轉,事實上,紫鳶的語氣滿是憤恨,聽起來像是黃氏故意引她嫉妒夏堇,繼而憎恨整個夏家。她想了想,覺得不能隱瞞,又補充道:“三奶奶,依奴婢看,黃氏對您的事知道得很清楚,經常說給紫鳶聽,或許有些是她胡謅,但好些事聽起來都是真的。”


    “你的意思,有人與她裏應外合?”江世霖插嘴。


    “如果真是這樣,反倒說得通了。”夏堇緩緩點頭,“有人裏應外合,才能解釋為何黃氏還活著。”她看著江世霖,眼神仿佛在問:你覺得會是夏知瑜夫妻嗎?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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