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生你的氣。”江世霖搖頭,一邊命車夫啟程,一邊回頭看了看江世澈離開的方向。他十分不爽江世澈的態度。


    夏堇是他的女人,她好不好,不用別人告訴他。江世澈說什麽,隻有讓她知道,他珍惜她,她才會心甘情願為他生兒育女,一輩子相伴左右。這話用得著他一個外人說嗎?


    見夏堇烏黑的眼眸注視著自己,瞳孔中隻有自己的倒影,江世霖的心情這才陰轉多雲,對著她說道:“你不是一直問我,我受傷那天,除了崔文麒之外,曾與誰在一起嗎?”


    “難道是大伯?”夏堇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她一直覺得,崔文麒去找江世霖的時候,與他在同一屋子的男人有很大的嫌疑。她從未懷疑,那人可能是江世澈或者江世熙。見江世霖點頭,她追問:“那天的事,你都想起來了嗎?”


    “沒有。這些隻是聽父親說的。據父親調查所知,那天大哥和崔文麒在我受傷之前,先後離開了。他們找我,都是勸我把我們的婚事作罷。父親其實一直知道,崔文麒不是真凶。他隻是因為找不到罪魁禍首,這才遷怒於他。”江世霖說著,朝車外看了一眼,見車子快行至明月樓了,他捏了捏夏堇的手,說道:“這事我們晚些再說,你等我一下。我不知道大哥居然這麽聖人,我得先找人交待一些事情。”


    夏堇點點頭,獨自坐在馬車內,遠遠看著江世霖叫來幾個管事模樣的男人,與他們低聲說話。


    關於先前的避子藥,既然江世澈可能已經知道,就表示旁人或許也會得悉。或許,她應該向江世霖坦誠。既然他想要孩子,她先一步解釋,總好過他從旁人口中得知,可她應該怎麽說?難道告訴他,原本她不想替他生孩子,但現在願意了?


    很快,江世霖折回馬車上,見夏堇愁眉緊鎖,問道:“怎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爺,我……”夏堇抬頭看著他,咽下了已經到嘴邊的話,搖頭道:“我隻是在想大伯。崔文麒應該識得大伯,但當日他對我說,他不知道與你說話的男人是誰。當時,就這件事,他沒必要騙我。”


    “關於這點,我也覺得奇怪。總之,那天的事,前前後後都透著古怪。”江世霖歎了一口。他告訴夏堇,自他醒來之後,他一直在從各方麵調查那天的細節,但他隻能證實,江世澈和崔文麒離開明月樓的時候,他還好端端的。至於他摔下樓的那一刹那,整個明月樓,活著的人中間,居然沒人看清當時的情形。所有人眾口一詞,都說那時正值表演的**,沒人注意樓梯口發生了什麽事。


    夏堇聽到這,忍不住追問:“你說活著的人,難道明月樓死了不止綺夢一個?”


    江世霖點點頭。除了綺夢,在他昏迷期間,一個跑堂失足摔死了。那人負責在二樓端茶遞水。在綺夢被殺前,江世霖就覺得這件事很奇怪。他仔細調查了經過,甚至花重金說服小二的家人,把屍骨挖出來驗看,結果依舊沒有任何線索。他也仔細詢問過他的家人和朋友,在他過世前,他從未提及任何奇怪的事,言行也沒有異常。


    江世霖說著,無奈地歎息:“我一直堅信,人都會犯錯。世上的事,不管布局多精密,執行的時候總會有紕漏,可我花了兩個月時間,依舊沒法查知,是誰想害我。我們的婚事,又有什麽鮮為人知的內情。”


    看著江世霖的失落,夏堇情不自禁靠近他,伸手握住他的手掌,輕聲問:“你經常早出晚歸,就是為了追查這些事情?”


    江世霖從她眼中看到了關切。他的手指緊扣她的手掌,笑道:“你是不是認為我每天都出去花天酒地,所以又在心中偷偷罵我?”


    夏堇被江世霖說中心事,惱羞成怒,恨恨地說:“你就不能有一刻正經,非要拿我開心嗎?”


    江世霖臉上的笑意更濃,一下把她攬入懷中。“我沒有拿你開心,不過看你生氣,我的確很開心。”


    “你太過分了!”夏堇氣惱。


    “傻蛋。”江世霖更加用力地抱緊她,輕聲感慨:“我知道中午的時候你為什麽生氣了。我再重申一次,我喜歡抱你,親你,愛你……”


    “江世霖!”


    “不用叫這麽大聲。街上的人都快聽到了。”江世霖放開了她,捏住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說:“我從沒有輕視你,或者小看你。若是我不喜歡你,就不會請父親偷偷把你追回來,由著你們在外麵自生自滅也行,或者索性把事情鬧大也罷,我不需要自找麻煩……”


    “你醒來那天,明明隻是我們第二次見麵……”


    “是啊,第二次。”江世霖點頭,“我還記得,那時候你就像驚慌的小貓,明明已經嚇得全身的毛都豎起來了……”


    “你夠了!”


    “對不起。”


    江世霖突來的道歉令夏堇沉默了。他總是讓她出乎意料。


    “不要這樣看著我。在我心中,你和夏芯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所以中午我壓根不知道你為何生氣。之後王二那句‘她們姐妹’,我才明白過來。”


    聽到這話,夏堇的態度馬上軟化了。她低聲喃喃:“其實我早就不把她當姐妹了。剛才或許我隻是在遷怒於你。我沒想到她居然會那樣。讓你看到那樣的場麵,我就怕你會覺得,我和她是一樣的。”


    “所以說,你真的很笨。以後若是你心裏不舒服,或者對我有什麽不滿,一定要直接告訴我。其實剛才你應該直接問我,是不是覺得你們是一樣的。你自己想想,這回,萬一我沒遇上王二,你豈不是要氣上好幾天,而我隻會覺得莫名其妙。”


    “你不要像教訓小孩一樣教訓我。”


    “你根本就是小孩,連夫妻恩愛都不懂……”


    “你又來了!”


    ……


    兩人在馬車內輕聲低語,直至馬車停下,夏堇才發現他們的目的地根本不是江家。上了酒樓,麵對滿天的夕陽,她沉醉了。她發現,他永遠都知道怎麽哄她開心,又或者,他早就把她看透了。這一刻,她覺得就算他對她的喜歡隻是劃過天際的流星,她也認了。


    不多會兒,小二陸續上菜。晚膳後,見江世霖遲遲沒有回程的意思,隻是一味盯著天際最後的一絲晚霞,夏堇忍不住問:“你在想大伯嗎?你覺得他別有所圖?”


    “他……不管怎麽樣,除了崔文麒,他是最後一個見過我的人。”


    聽著江世霖凝重的語氣,夏堇意識到,他對江世澈的懷疑很深。“你有憑據嗎?”無論前世今生,她都無法從江世澈身上看到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


    江世霖搖頭道:“他太過完美無缺了,簡直就是聖人菩薩。”


    夏堇“撲哧”輕笑,故意學著他的語氣嘲笑他:“其實,你這根本就是嫉妒……”


    “我用得著嫉妒他?還是你喜歡他看似正人君子的模樣?”江世霖伸手去抓夏堇,見她閃躲,他追上前,故意吃醋般說:“不行,今天你一定得說清楚!是了,先前你一直對我說相敬如賓什麽的。”話音未落,他已經把夏堇抱了一個滿懷。


    兩人笑鬧了一會兒,樓下大堂的客人漸漸多了,就連樓上的雅間,走廊上也滿是說話聲。斷斷續續的,夏堇聽到外麵的人都在議論夏芯,有人說,她因為遭遇退婚,恨嫁得四處勾搭男人。也有人說,夏知瑜因為生意失敗,不顧廉恥,幫著女兒釣金龜,根本就是變相賣女兒。還有人說,夏芯勾搭的男人肯定不止今天那兩個。她的相貌稱不上傾國傾城,一定有什麽特殊的本事,才能讓男人為她休妻。甚至還有人說,今天的兩個男人長得十分俊美,說不定她不為銀子,隻是喜歡那個調調。


    江世霖聽到這些話,對著夏堇解釋了兩句,見她的確不在意夏芯,這才帶著她啟程回江家。一路上,他告訴夏堇,找機會把銀紅和桔紅配人,過兩天他就帶著陸三一家去見她。


    想到院子裏還潛伏著偷偷給江世霖喂藥的人,夏堇輕皺眉頭,問道:“關於那個有問題的丫鬟,現在最值得懷疑的就是桃紅,可惜什麽證據都沒有……如果不是她,那人可能還在院子中……”


    “是啊,處置一個桃紅不難,就怕根本不是她。”江世霖感慨。


    夏堇看著他的愁慮。她很想替他分憂,她更想找出真相。可這一世她所看到的人事,和前世截然不同。她重生了,卻毫無優勢,有時候還會被前世的記憶迷惑。她若是想走出困局,就應該透過現象看到本質,可本質是什麽,源頭又在哪裏?


    “或許我真的很笨。”夏堇失望地垂下眼眸。


    江世霖側目看她。


    “爺,有什麽事我可以做的?”


    江世霖的目光情不自禁從她的臉頰移向她的小腹。他知道自己太著急了,可是他總有一種不安。大概是因為之前她離開的決心太過堅定,他總是覺得,唯有他們有了孩子,他才能百分百確信,她不會在將來的某一天,翩然離開涿州。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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