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奎還沒回過神,就覺得肩膀一陣劇痛。眼見著不知何時掉在地上的匕首,正朝自己紮過來,他趕忙後退了兩步,一個重心不穩,摔倒在地。“你想幹什麽!”他屁股著地,用雙手支撐身體,不斷往後退。眼前的女人已經瘋了。


    “既然你不想死在公堂上,我現在就把你殺了!”女人說罷,一刀就往王奎的胸口紮去。


    王奎躲過了刀鋒,嚇得直冒冷汗,結結巴巴說:“就算江世霖死了,夏家也不會受半分影響……”


    “我殺了你,就說是受江世霖指使。”女人一邊大叫,一邊淒厲地大笑,刀子不斷朝王奎砍去,逼得王奎不斷閃躲。


    院子外麵,兩個身著便服的官差立在牆角側耳傾聽。其中一人低聲說:“聽動靜,快鬧出人命了。我們得進去抓人。朱大人交代過,若王奎確實是被脅迫的,不能讓他傷了性命。”


    另一人想了想回道:“可是朱大人也說了,我們得知道他的妻兒被人藏在哪裏。”


    “說不定就在院子的哪個角落。”


    “聽著不像。”


    ……


    兩個官差輕聲商議間,院子內的兩人忽然聽到後巷傳來一個男聲:“兩位官爺,你們這是去哪裏?”


    一聽這話,女人臉色驟變,猛然停住腳步,轉身就往後門跑去。王奎雖然被女人的氣勢嚇到,但兒子是他的**,他顧不上其他,急匆匆追了上去。


    門外的官差發現院子裏沒了聲響,對視一眼,趕忙上前敲門,大叫著讓院子裏的人趕快開門。聽到院子裏悄無聲息,兩人退後幾步,使盡全力朝院門撞去。在“嘭”一聲巨響後,兩扇陳舊的大門“嘩啦”一聲散了架,歪歪扭扭倒在地上。他們朝院內看去,已經不見了王奎的身影,隻有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站在院子中央。


    女人看到他們,輕輕一笑,隨即放聲大叫:“來人啊,殺人了,搶劫啊!”兩個官差回過神,正要上前阻止,已有鄰居拿著扁擔鋤頭出現在了院子門口。女人一下子坐在地上,大聲嚎哭:“強盜打人了,欺負我一個孤苦無依的寡婦。”


    ……


    兩個官差頗費了一番功夫,才把女人帶回了客棧,根本沒辦法追緝王奎。


    江世霖等人在大半個時辰後才從兩個官差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經過。經辨認,官差帶回的女人就是當年的黃氏,也是差役口中“夏家的下人”。黃氏抵達客棧後,任何人問她話,她都不回答,隻是一味看著夏堇微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朱雲奇已經加派人手尋找王奎,奈何一直沒有消息。江世霖等人雖不知道黃氏是如何與王奎一家扯上關係的,但他們懷疑,黃氏之所以等著被抓,一定還有旁人協助她控製王奎。一旦朱雲奇開堂審理崔文麒、夏芯之死,王奎就會出現。


    依著江世霖的想法,他們父子的名聲本來就不好,他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洗白,他隻希望事情能盡快落幕,趕快向父親解釋清楚,免得他擔驚受怕。不過朱雲奇和夏堇都不讚同。他們都覺得王奎可能隻是計劃的一環。一旦開堂,會有其他人冒出來。


    朱雲奇生在伯府,一直是天之驕子,順風順水。當他發現自己成了別人算計的目標,激憤之餘當眾承諾,一定會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查得清清楚楚,在衙門公開審訊這件案子,給所有人一個交代。眼見著事情越來越複雜,他心中頗有騎虎難下的感覺。


    正當眾人犯愁之際,伍師爺帶回了好消息。原來,一個月前病死在獄中的死囚,根本不是真正的死囚,隻是一具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屍體。指證江世霖授意他們**夏芯的三人之一,才是原本那個死囚。剩下的兩人都是街頭的流民,願意用自己的性命換取父母或妻兒的溫飽生活。


    循著這個線索,眾人很快便查知收買他們的人正是黃氏。可黃氏有什麽目的,是否有其他人參與其中,他們一概不知。從始至終與他們接觸的,隻有黃氏一人。至於夏芯是如何被綁架的,他們異口同聲地說,他們抵達破廟的時候,夏芯已經被綁在破廟內了。


    聽到這些,夏堇顧不得其他,追問三人是否真的**了夏芯。三人聲稱,他們早就做好了必死的決心,而且對他們而言,夏芯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平日裏最多隻能遠遠看上一眼。這會兒有這麽好的機會,就算沒有黃氏的指令,他們也絕不會放過夏芯。更何況黃氏明確地下令,一定要讓夏芯傷痕累累,最後再把她殺了。


    江世霖、夏堇等人自然不會相信以黃氏一人之力能辦成這麽多事。可黃氏不願開口,他們隻能從獄卒那邊著手,畢竟偷換死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雖然伍師爺很快找到了被黃氏收買的獄卒,可那人一口咬定,他隻與黃氏接觸過,而黃氏告訴他,死囚是她的兄長,其他什麽都沒說。


    江世霖等人雖然知道,即便所有的事情都指向黃氏,也絕不可能是她一人所為,可黃氏不願開口,他們根本拿她沒轍。夏堇甚至有一種感覺,覺得黃氏在故意拖延時間。


    眼見著又一天即將過去,為了撬開黃氏的嘴,江世霖決定讓紫鳶和黃氏見麵。即便她們沒有血緣關係,但相處那麽多年,多多少少總有些母女之情。


    紫鳶自從知道自己不是黃氏親生的,她僅僅隻是黃氏的複仇工具,一直情緒低落,形同槁木,仿佛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當她被衙差帶入客棧,目光觸及黃氏的那一刹那,她立馬掙脫了衙差的束縛,瘋了似的衝向黃氏,不斷對著她重複:“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兒,是不是你的女兒!”


    黃氏雙手被反綁了,坐在屋子的角落,抬頭看著紫鳶。她的臉上,除了微笑還是微笑。


    夏堇站在屋子外麵看著兩人,不自覺地朝江世霖靠近。黃氏讓她覺得陰森可怖。


    “沒事的。”江世霖悄然握住夏堇的手,“不要同情紫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我明白的。”夏堇點頭,“我隻是害怕,黃氏就算開口,也會把一切攬在自己身上。她一直在笑,仿佛早就胸有成竹。一定有人承諾過她什麽。”


    江世霖亦有同樣的感覺。他揚聲吩咐:“把她的繩索解開!”


    順著他的聲音,黃氏的目光朝他們看過來。她怔怔地看著夏堇,笑容慢慢放開。江世霖急忙攬住夏堇的肩膀。夏堇看著黃氏,低聲說:“或許她願意和我說話。”


    “不要上她的當。”江世霖斷然搖頭,“即便她至死都不願說一句話也沒關係。隻要針對我們的人有其他舉動,我們一樣能把他抓出來,不需要急在一時。”


    房間內,隨著衙差解開紫鳶手上的繩索,她一把掐住黃氏的脖子,嘴裏叫嚷著:“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兒!”


    紫鳶越掐越用力,黃氏很快喘不過氣,兩眼翻白。夏堇心中一陣著急,被江世霖按捺住了。


    “看看再說。”江世霖看著幾欲昏厥的黃氏,“她對嶽父,或許確有幾分真心。已經十幾年了……恨的反麵是愛。”


    “如果你不喜歡我了,我不會恨你,也不會勉強你,我會默默離開。”夏堇低語。


    江世霖驚訝地朝夏堇看去。“怎麽莫名其妙說這話?”


    “沒什麽。我隻是沒法理解她。”


    “每個人的想法都不同。”江世霖凝視夏堇。一開始他隻想得到她,漸漸的,他開始在乎她的想法。現在,知道她也喜歡自己,他又想要永遠。“如果你不喜歡我了,我會把你一輩子禁錮在身邊,哪怕你恨我,也不會允許你離我而去。”


    夏堇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她的母親愛著父親,至少是依附著父親而生的,可她的父親真的深愛她的母親嗎?夫妻之間,到底什麽才是“愛”。或許母親對父親隻是獨占,或許父親對母親隻是責任。所謂的美滿婚姻,會不會隻是鏡花水月?她脫口而出:“同床異夢,有意思嗎?”


    “隻要我覺得有意思就行了。”江世霖一把抓住夏堇的肩膀。這一刻,他忽然覺得她變得很遙遠。直至她抬頭看他,他的目光觸及她的,他從她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他不安的心才漸漸安定下來。“我們永遠都是夫妻,這輩子,下輩子,都是!”


    “沒人可以承諾永遠。或許,是我先不喜歡你了。”


    “你到底怎麽了?”江世霖捏住夏堇的下巴。


    “沒什麽。”夏堇緩緩搖頭,“我隻是覺得,未來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未來太遠了。”


    “不管未來有多遠,你都要記住,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你都是我的女人,明白嗎?”


    夏堇抓住捏著她下巴的大手,緩緩點頭。她依舊覺得,沒人可以承諾永遠。不管江世霖會喜歡她多久,至少這一刻,他向她承諾了未來。


    房間內,紫鳶順著黃氏的目光朝窗外看去,就見江世霖和夏堇正凝視著彼此。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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