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中午時分,江世霖才回到池清居。他剛坐下,還沒喝上一口茶,江光輝派人把他叫了過去。夏堇雖有許許多多的問題,卻隻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


    江光輝的書房內,江光耀坐在窗前,臉色青灰。見江世霖進屋,他對著江光輝點點頭。江光輝命小廝在屋前守著,親手關了門窗,這才壓著聲音對江世霖說:“那包藥粉的來源,你大伯父已經查清楚了。那個管二,不能留他性命。”


    江世霖朝江光耀看去。他故意讓全家都知道,他找來了王強,就是為了引幕後之人把管二滅口。江光耀這是在滅口嗎?


    江光耀注意到江世霖的目光,對著江光輝說:“這裏也沒有旁人,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世霖聽吧。隻是,世霖,你要答應我和你父親,這事除了我們三人,再不能讓第四人知道。”


    “大哥,你剛剛不是說,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安全嗎?”顯然,江光輝不想把兒子牽扯入內。


    江光耀看著江世霖說:“我知道,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你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隻是你要答應我和你父親,今日之後,不可對任何人提及這事,包括你的妻兒,還有衛晨。”


    “大伯父,父親,那包藥粉到底有什麽來曆,讓你們如此慎重?”江世霖側目。除了夏堇和江光輝,他不相信任何人,自然不會答應江光耀的條件。


    江光輝嘟噥一聲:“我早就知道,這事和夏家有關。”他抬頭問江世霖,“你一直扣著黃氏,是不是覺得黃氏有同黨?”


    江世霖想到了黃氏看到管大娘屍體時的眼神。他反問:“難道黃氏和管大娘認識?”


    江光輝重重點頭,回道:“她們不是親姐妹,就是堂姐妹。當年,她家獲罪,滿門抄斬的真正原因就是那包藥粉。”


    “父親的意思,藥粉是她們家所有?”江世霖覺得不可思議。在管大娘的枕頭下發現那包藥粉,他當時就覺得那是栽贓陷害,如今父親居然告訴他,那藥粉和她家獲罪有關。見江光輝點頭,他朝江光耀看去,問道:“大伯父,您是從何處得知的?確實嗎?”


    江光耀搖頭答道:“若說百分百確實,我不敢說,畢竟誰也沒有見過。我是從藥鋪的一個老掌櫃口中聽說的,他也是在京城藥鋪當學徒的時候,偶爾聽聞的。至於你們口中的黃氏一家,我倒是聽三弟說過,好似他們家獲罪,確是為了某件秘事。兩廂結合,事情倒也合情合理。”


    江世霖覺得整件事根本不合理。他轉頭對江光輝說:“父親,管大娘與我無冤無仇,她為何給我下毒?”


    “關於這點,得等管二醒了,問了他才知道。”


    “父親,你剛才不是說,不能留管二性命嗎?”


    “你大伯的意思,是等他醒了,讓他把一切交代清楚,再——”


    江光耀打斷江光輝,對著江世霖說:“我的意思,他殺害桃紅,讓來喜生死未卜,這兩件事很多人都看到了。不管是本來的他,還是現在的他,都是死有餘辜。當然,這種事你還是不要沾手,我和你父親會處置的。”


    江世霖再次朝江光耀看去。他真的想讓管二交代一切?還是他在做戲?從他的表情,他看不出端倪。


    江光輝拍了拍江世霖的肩膀,鄭重地說:“總之,藥粉的事,你不要再追查了,另外,我會告訴衛晨,我們已經知道藥粉是什麽,請他不要再管這件事。”


    “父親,您若是這麽對衛大夫說,他一定會追根究底。還是我去找他吧。”


    “你想如何對他說?”江光耀詢問,又解釋道:“這件事雖然過去十幾二十年了,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父親,大伯,我知道,有些事你們不想我或者大哥,二哥涉及,是想保護我們,但我們已經不似小時候那般,時時刻刻都要你們護著。我們知道內情更多,反而會更加小心謹慎。”


    聞言,江光輝和江光耀對視一眼。江光輝搖頭道:“世霖,我不希望你再遇到任何危險,你隻要按我說的做就行了。”


    “父親,一天沒有弄清楚,到底是誰把我推下樓梯,我絕不會善罷甘休。”江世霖一邊說,一邊注意著江光耀,隻見他正低頭沉吟,似在衡量他的話。


    不同於江光耀的沉默,江光輝的臉上立時顯出幾分急惱之色,不悅地斥責:“世霖,我比你更想知道,誰令你受傷,但是藥粉的事,你真的不能繼續追查了。還有管二和那個管大娘——”他看了一眼江光耀,接著說道:“你大伯母隻是一時糊塗,如今既然大家都覺得一切都應該畫上句號,你也不該繼續執著。你昨日才對我說,你厭倦了以前的生活,想正正經經過日子,盡快生個孫子給我抱……”


    “父親!”江世霖急忙打斷了江光輝,就見江光耀正詫異地看著自己。


    “總之,昨日我已經答應了你,就不會反悔,你可以讓你媳婦放心。”


    聽到這話,江世霖更加尷尬。江光耀深深看了他一眼。片刻,他對著江光輝說:“先前世澈對我說,自世霖受傷醒來,變了很多。此刻之前我還不相信,如今看來,男人確實應該早些成親。”他欣慰地笑了笑,繼而又與江光輝商量:“世霖既然想知道,不如告訴他吧。隻要他不與其他人談及,應該沒有大礙的。再說,兩件事都已經過去十幾年了,我們不想事情繼續下去,也隻是以防萬一罷了。”


    江光輝沉吟片刻,打開窗戶向外看了看,複又關上窗戶,這才壓低聲音說:“既然大哥這麽說……其實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管二在上京趕考的時候,與朱雲奇的姑姑識得,這事你大伯母一直知道。前些日子,你母親交給朱大人的書信,就是關於這件事的。”


    江光輝說得婉轉,但江世霖聽明白了。這分明就是貴族小姐與落魄書生的狗血故事。先前朱雲奇看到那封信的表情,他和夏堇就有此猜測。可事實若是如此,管二和管大娘為何謀害他,動機就更加匪夷所思了。


    江光耀看到江世霖的疑惑,接著說道:“我剛才就說了,管二到底想怎麽樣,得問了他才知道,至於那個管大娘,她如何識得管二的,也得問了管二才知道。當下可以確認,管大娘與你手中的黃氏一樣,意圖報複夏家是確實無疑的。她和管二假裝兄妹,卻不是夫妻,我猜想,應該是十幾年前,朱家為了斬草除根,一直在暗中找他。”


    “大伯父,這樣解釋,好像更說不通吧?”


    “你聽我說完。”江光耀示意他稍安勿躁,接著解釋:“據你大伯母說,當年,朱家原本已經同意了婚事,結果管二與別人私奔了。朱家一直在尋找一對夫妻,因此他們才假扮兄妹。不過你大伯母無法確定,管大娘是不是當年的女人。一開始,她的確以為他們是兄妹。管二告訴她,他根本不是與人私奔,他是被人陷害的。你大伯母這才留下了他們。”


    江世霖依舊覺得整件事太過荒誕了,但他看江光耀和父親的表情,知道他們是相信這番說辭的。他隻能轉而詢問:“那剛才說的藥粉呢?”


    “這事可大可小,開不得玩笑。”回答江世霖的依舊是江光耀。看到江光輝示意他繼續往下說,他接著解釋:“就如我和你父親先前說的,薛家滿門抄斬,並不是表麵上那些事情,而是——”他停頓了一下,壓低聲音說:“他們站錯了對,用藥粉謀害後宮的娘娘,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結果……”他歎了一口氣,“我想,黃氏和管大娘能夠拿到藥粉,卻未必知道這件事,但夏老太爺可能察覺到了什麽,這才對黃氏他們見死不救,置之不理。”


    聽完這段話,江世霖心中的詫異更甚。就算江光耀所言全都是事實,管二或者其他人,謀害他的動機還是不足。難道是因為管大娘想要夏堇守寡,所以給他下毒?退一萬步,即便管大娘真的把夏堇守寡看成報複夏家的方法之一,又是誰把他推下樓梯?那時候他和夏堇並沒有訂婚,守寡之說根本站不住腳。


    江光耀仿佛知道江世霖心中的懷疑,他主動開口:“我和你父親也都想到了,管二他們,可能與你被推下樓梯無關。我們並不是阻止你追查那件事,隻是關於藥粉和管二,切不可繼續深究,以免引來更多的麻煩。”


    江世霖表麵點頭應下,待到江光耀離開,他複又折回江光輝的房間,問道:“父親,您相信大伯說的那些事情?”


    “我知道,你仍舊將信將疑,我也覺得管二想要謀害你,根本說不通,但是你大伯說的那兩件事千真萬確。早在十幾年前我就聽說過。隻是我不知道管二和那個管大娘居然是當事人。你大伯母居然糊塗得收留禍害在身邊。”


    江世霖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解釋。他追問:“父親,母親交給朱大人的書信,到底寫了什麽?”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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