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人多口雜,江世霖不方便與伍師爺多說,隻要他幫著證實,房內的兩具屍體確實是黃氏和紫鳶。


    伍師爺雖不解,但他早就意識到,江夏兩家的事情很不簡單,遂什麽都沒問,點頭應下,續而又對江世霖說:“三爺,看情形,燒得最厲害的是這裏。”他指了指腳下“按說,火苗沿著架子蔓延,應該是那邊的窗戶先著火才是。”


    “恩。”江世霖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你隨我四處看一看吧。”說罷朝著院子的隔牆走去。


    伍師爺跟上他的腳步,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就見圍牆濕漉漉的,可最近幾天都沒有下雨。他奇怪地看著江世霖,低語:“在下找這家的主人過來問一問?”


    江世霖點點頭。很快,伍師爺回來告訴他,屋子的主人這幾天都沒人見著,據相熟的鄰居說,他們全家都去女主人的娘家了,前幾天就走了,明後天才能回來,說是婦人的母親病危。


    江世霖輕蹙眉頭。牆上的水漬明顯表示,縱火的人不想禍及無辜,可先前發生的一樁樁事情又證明幕後之人分明就是喪心病狂,視人命如草芥的變態。他會在乎素不相識的一家子?


    “三爺,事情太蹊蹺了,看起來根本不是意外。”伍師爺等待江世霖的指示。


    “衙門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吧,但不要故意把事情鬧大。至於牆上的水漬,你就當沒發現。屋子裏的死人,就說是兩個普通的下人,然後直接送去義莊。”


    伍師爺沒有多問,自去吩咐手下照辦。不多會兒,春娘來到江世霖身邊,小心翼翼地說:“三爺。我問遍了明月樓的人,都不知道是誰把酒壇子擺在那裏。不過那些酒壇子是永興酒鋪的,明日一早我就派人去問一問,是誰訂的酒,又是什麽時候運來的。”說到這,她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江世霖,壓低聲音說:“爺,白天的時候,福茂爺來過。據後廚的一個小丫鬟和一個洗碗的婆子說,是福茂爺把她們支走的。”


    “你有沒有對其他人提起過福茂?”江世霖同樣把聲音壓得很低。


    春娘怔了一下。凝重地搖搖頭,又低聲補充:“我已經命小丫鬟和洗碗的婆子不要亂說話。”


    “很好。”江世霖讚許地點頭,吩咐道:“待會兒你就把酒壇子是永興酒鋪的事告訴伍師爺。明日你派人去酒鋪問一問。另外,從明天開始歇業十天,你告訴所有人,隻要有人看到失火的時候,誰在後廚出現過。每個人賞銀一千兩。”


    春娘愈加驚愕。明月樓開張至今,隻在江世霖受傷的時候歇業三天,他帶著夏堇出現的那天關門半日,其他日子從未停止營業。雖然對江家而言,明月樓每日的盈利大概隻能算九牛一毛,但毫不誇張地說。整個涿州城,就算是妓院賭坊,利潤都不及明月樓。江世霖或許不在乎銀子。但歇業十天,損失巨大。


    “三爺,我會連夜詢問每一個人,明日一早就張貼懸賞的告示,我想。最遲後天……”


    “我讓你怎麽做,你就怎麽做。”江世霖打斷了春娘。目光掃過圍觀的人群,接著吩咐:“另外,這十天,你特別注意著,有誰對失火十分關心,對你的調查結果特別在意。你不需要驚動他,隻需偷偷告訴我是誰即可。”


    春娘跟隨江世霖多年,十分了解他。她不敢多言,趕忙應下,自去按吩咐辦事。江世霖回頭看了看仍舊冒著青煙的火災現場,最後又把目光停留在了那片濕漉漉的圍牆上。不期然的,他看到一個人影在自己麵前晃過。他招來自己的手下低語了幾句。


    一盞茶之後,在離明月樓不遠的一條暗巷中,江世霖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男人戰戰兢兢地說:“三爺,小的絕沒有擅自行事,小的不知道怎麽回事,隻聽到後廚有酒壇子打碎的聲音,緊接著就竄出了火苗。小的一直記得您說過,不能鬧出人命,所以趕緊借著救火之名,把後麵院子的幾個人叫了出來。”


    “正屋大門上的門鎖,是你鎖上的?”


    “門鎖?”男人一臉迷茫,續而肯定地搖頭“回三爺,正屋絕沒有上鎖。小的看得很清楚,小的進院子叫人的時候,張奎剛剛從房內出來。他沒有鎖門,隻是把房門帶上了。之後小的把所有人拉去救火,才走到明月樓的後門口,就看到院子已經著火了。小的可以肯定,誰也沒可能回去鎖門。”


    “那你有沒有看到,起火後有誰進出後麵的院子?”


    男人想了想,搖頭答道:“小的記著三爺的吩咐,一直大聲叫人去明月樓救火……”


    “明月樓呢?有沒有看到行蹤鬼祟的人?”


    男人愣了一下,不甚確定地說:“三爺,那人不是您找來的?”


    “所以,你看到了?”江世霖上前一步,眼中顯出幾分急色,緊張地問:“那人是誰?”


    “小的沒看清,隻看到他是小二的打扮,一晃眼就不見了。小的以為他是得了三爺的命令……所以沒有追上去……”


    “其他人會不會看到?”


    男人想了想,緩緩搖頭,不甚確定地說:“應該沒有……要不,小的去問一問?不過他們都走在小的後麵,就算看到了,也一定看不清那人是誰。”


    “行了,我知道了。”江世霖一邊說,一邊從懷中拿出一張銀票交給他“城門一開,你馬上出城。就像我們先前說的,以後你再也不能回涿州,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男人接過銀票,眉開眼笑,連連對著江世霖道謝。他本來就打算回鄉娶老婆。有了江世霖給的銀子,他可以買田買房,過上好日子了。想著這些,他又對江世霖磕了兩個頭。


    江世霖麵無表情地命手下帶走了男人,遠遠看著明月樓的方向。他本來打算自導自演一出戲,沒想到他才準備了上半場,就有人接手了下半場。幕後之人非要置黃氏於死地不可,證明她一定知道什麽。會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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