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會兒,夏堇錯愕地瞪著眼前的高頭大馬。江世霖居然要帶她騎馬,她真的很想尖叫。從小到大,不要說馬,就是驢子她都沒有摸過,哪裏會騎。


    “怎麽,害怕了?”江世霖站在夏堇身側攬著她的肩膀。他隻是臨時起意。他相信,一開始她或許會害怕,但她一定會喜歡騎馬。她表麵是大家閨秀,溫順守禮又愛哭,其實骨子裏大膽而不服輸。他猶記得自己剛醒那會兒,她看似順從,實際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他。有時候他甚至覺得,她的眼睛快噴出火了。


    想著以往,江世霖眼中的笑意更濃,故作惋惜地說:“如果你害怕就算了。不過我記得有人說過,她連死都不怕。”


    “你不需要用激將法。”夏堇抿嘴看著眼前的棕栗色大馬。她不懂馬匹,光從外表看,眼前的駿馬高大壯碩,線條優美,就像畫中之物。她知道,自江世霖的身體徹底康複後,他很喜歡買馬,騎馬。平日裏除非與她一起,不然他絕對不會坐馬車,更不要說坐轎子了。


    “怎麽樣?”江世霖看到了夏堇的猶豫。


    “聽說,它是你的心愛之物。”夏堇想要摸一摸馬背的線條,被馬兒“噗”一聲的噴嚏聲嚇到了。


    江世霖輕笑“放心,它充其量就是個妾室,你在我心中永遠是第一的。”


    “你又胡說!”


    江世霖看她已然心動,示意小廝把板凳搬過來。“我有話對你說。我們去兜一圈,正好一邊走,一邊說。放心,我不會讓你摔下去的。”


    “可是,我的裙子……”


    “沒事,側著坐就行了。”江世霖扶著夏堇站在凳子上,教她踩上馬鐙,又抱著她的腰,讓她側坐在馬鞍山,自己再一躍而上,從她身後抱住她,雙手牽著韁繩。


    馬兒很高,夏堇站在地上時,馬背比她的頭更高。她第一次坐在這麽高的地方,嚇得閉上了眼睛,雙手緊緊抓著江世霖的大衣。她相信,小潘氏知道後,即便嘴上不說什麽,心中一定會不高興。可是比起小潘氏的想法,她更想知道,他喜歡騎馬,那是什麽樣一種感受。


    “要走了哦。”江世霖小聲提醒,故意低頭在她耳邊大叫了一聲“駕!”卻沒有夾緊馬肚子,也沒有拉緊韁繩。


    馬兒慢悠悠地跨步向前,時而不屑地“噗”一聲,搖頭晃腦信步而行,仿佛在鄙視江世霖對它大材小用。


    夏堇緊緊抓著江世霖的衣襟,感覺到並不似預期那麽顛簸,這才慢慢睜開眼睛。正午的陽光照射在白茫茫的大地上,積雪反射出刺目的白光,晃得她眼暈,又情不自禁被鋪天蓋地的白色吸引。


    時值寒冬臘月,路上並無行人,夏堇覺得,這一刻,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他們兩人。凜冽的寒風雖然寒冷,但坐在他身前緊貼著他,又被太陽照射得暖烘烘的,她一點都不覺得冷。


    “我們要去哪裏?”夏堇抬頭望著遠方。嫋嫋的炊煙,銀裝素裹的村莊,再加上萬裏無雲的碧空,他又一次給了她驚喜。


    江世霖不答反問:“不怕了?”


    夏堇點頭。“你喜歡騎馬,因為很高?”她看著蜿蜒至天際的官道,有一種一覽眾山小的感覺。她從沒有登過山,不知道詩詞的形容是否就像現在這般。


    江世霖見她坐得很穩,又緊緊抱著自己,問道:“你想知道我喜歡什麽?”不待夏堇回應,他輕輕一夾馬肚。馬兒會其意,快跑了幾步。


    夏堇措不及防,尖叫一聲,用力抱住他,不期然聽到了他的笑聲。“你這樣嚇我,有意思嗎?”夏堇有些惱怒,可她不得不承認,她從沒有如此激動與〖興〗奮。原來馬兒奔馳是這樣的感覺。她覺得新奇。


    直至馬兒慢慢緩下腳步,江世霖才拉住韁繩,低頭道:“其實我想坐另一件有意思的事。”他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亮晶晶的眼睛。


    “什麽有意思的事?”夏堇似有預感似的,垂下眼瞼。直至他吻上她的嘴唇,她才閉上眼睛。他們真正相處不過半年多,她已經變得驚世駭俗了。可是她實在太喜歡他了,喜歡得無力拒絕他。


    兩人騎著馬,在荒無人煙的道路上走走停停。夏堇慢慢適應了馬背的顛簸,漸漸放開了他,問道:“你叫我出來,隻是為了騎馬?”


    “當然不是。我想問你,你看大伯母,像是重病的模樣嗎?”江世霖若有所思。其實這些話回到池清居再說也不遲,但是與她這般相偎騎馬,遠遠好過聽小尤氏母雞似的嘮叨。


    夏堇回頭看他,反問:“你也覺得大伯母不像重病?”


    “其實我一直在想,能讓大哥不顧原則,一味幫著掩蓋醜事,除了大伯父,隻剩下大伯母了。”


    “所以你才會跟著過來探病?”夏堇追問。


    “一半一半吧。另一個原因,我是來見二哥的。你應該記得,當初在你的娘家,他下水救了你三妹,他的說辭,分明就是謊話……”


    “你說起這個,剛才敏慧告訴我,大哥和二哥曾私下說起我們,被她不小心聽到。”夏堇把江敏惠的話複述了一遍。


    江世霖一邊聽一邊思量。聽到夏堇說,江敏惠不可能編造出那樣的謊言,他搖頭道:“她或許說的是真話,但那些話保不準是別人故意說給她聽的。”見夏堇沉默了,他轉而道:“其實我還是覺得事情與京城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可惜,衛大夫去了京城,一直杳無音信。”


    “你特意過來尋二伯說話,為了打探衛大夫有沒有與他聯絡?”


    江世霖點頭,擔憂地說:“我一直在擔心,衛大夫會不會不小心捅了馬蜂窩,這會兒身陷險境。”


    “那怎麽辦?”夏堇一下緊張了。她一直覺得自己欠了衛晨。


    “別緊張。我已經讓福茂去壽陽了。若衛晨沒有回家,等過完年,我再讓他去一趟京城。我想,以衛家在壽陽的勢力,他們在京城不可能毫無人脈。”


    夏堇聽他說得篤定,這才稍稍安心。因江世霖同樣覺得大潘氏不像病重,午飯的時候,夏堇更加注意她的一舉一動。正當她愈加覺得大潘氏留在莊子並不似生病,大潘氏突然吐血了。小潘氏一下急哭了,急忙命人請大夫。幸好莊子上一直有大夫守著,很快給她施了針,煎了藥。小半個時辰後,大潘氏昏昏沉沉睡去,小潘氏一邊抹眼淚,一邊說,大潘氏就是太好強了,才會一直硬撐著。


    大潘氏吐血,這是夏堇親眼所見。她和江世霖都糊塗了。兩人問了大夫,大夫七轉八彎說了一大堆,言下之意,大潘氏長年操勞,身體早就空乏了。先前受了刺激,自然病來如山倒。俗話說病去如抽絲,再加上剛剛她再次吐血,沒有三五七個月,恐怕很難康複。


    小潘氏雖然很擔心大潘氏,但過年的瑣事太多,東西兩府不可能全都沒有女主人,因此一行人在大潘氏睡著後便啟程回城。一路上,小潘氏比來的時候更沉默。她手上雖拿著書冊,但整整一個時辰都沒有翻過一頁。江敏惠見狀,安安靜靜坐在一旁,不敢與夏堇說話。


    直至馬車入了涿州城,小潘氏才放下書冊詢問:“聽說中午的時候,你和世霖離開了莊子?”


    夏堇知瞞不過,隻能老實地點頭。大概是礙於江敏惠也在,小潘氏隻說,江世霖一向隨性,她應該勸著他,不該事事順著他雲雲。


    眾人回到江家,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夏堇照舊去蘅安院請安,卻得知江敏惠病了。她進屋探望,隻見江敏惠燒得迷迷糊糊,小臉通紅。按大夫的說法,她隻是受了風寒,隻要燒退了就沒事了。夏堇心中隱隱不安,留在了蘅安院。一方麵幫著小潘氏處理瑣事,一方麵照看江敏惠,小潘氏留了大夫在蘅安院。江光輝、江世澈、小尤氏等人分別前來探望。就表麵看來,江世澈對江敏惠確實很關心,上午,下午,傍晚一連探望了三次,傍晚的時候另外請了大夫給江敏惠把脈。


    所有的大夫原本都說,隻要退燒了便沒事,可時值傍晚,江敏惠絲毫沒有退燒的跡象,大夫也急了,小潘氏更是六神無主。


    隨著夜幕降臨,夏堇的心情愈加沉重。她弄不明白江敏惠是的的確確病了,還是碰了不該碰的東西,又或者是,她難逃命運的齒輪。


    江光輝雖一向偏心江世霖,但江敏惠到底是他唯一的女兒。晚飯過後,眼見著女兒已經燒迷糊了,他幾乎請來了全城的大夫。可惜,每個大夫都說,首要是退燒,可愣是沒人可以拿出可行的方案。


    江光輝焦急之餘,口不擇言責備小潘氏不該帶著女兒出城。小潘氏低頭坐在女兒的床邊,不言不語。夏堇看著她的神情,仿佛看到了前世的她,摟著女兒的屍體,心如死灰一心求死的模樣。


    小夏重生前後的兩世,有相同點,也有不同點。小夏重生的蝴蝶效應是原因之一,另外,小江醒了,對幕後之人來說,這才是最大的變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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