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府整天都被人監視著,慕容雨不敢輕舉妄動,更不能找人出去打探消息,可她急於知道事情發展到什麽程度了,隻能暗中找了解實情的人打探。


    放眼整個京城,能力非凡又讓她信任的隻有歐陽少弦,並且,以歐陽少弦的實力,對這件事情,肯定了如指掌。


    “現在?”王香雅望望天空,有些為難:“已經子時了,歐陽少弦恐怕早就睡了,明晚我再帶你去見他如何?”難得慕容雨主動去見歐陽少弦,他見到人,一定會很開心,可是今晚,他未必抽得出時間陪她……


    “明晚也可以。”京城的事態非常嚴重,慕容雨一名足不出戶的貴族千金根本控製不了,早一天或晚一天知道,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四下望望無人,慕容雨壓低了聲音:“香雅,你常常在外麵走,有沒有聽聞過陸皓文的下落?”


    王香雅古怪的望了慕容雨一眼:“你找歐陽少弦,是為打聽陸皓文的事情?”若歐陽少弦知道,慕容雨找他是為另一名男子,他肯定會氣炸肺,後果很嚴重。


    慕容雨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也是,也不是!”


    “什麽意思?”王香雅的小眼睛眯的更小,滿麵不解。


    “京城的亂局是因陸皓文而起,我向世子了解亂局的發展,勢必會牽扯到陸皓文。”慕容雨輕輕歎口氣:“其實,陸皓文是個很不錯的人,雖然家境貧困,卻飽讀詩書,謙和有禮,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被牽連進這場亂局裏來……”


    “你都知道了些什麽?”王香雅問的小心翼翼:那天在醉情樓,自己和歐陽少弦談事情時,慕容雨明明已經走了,她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情的,除非,有人故意告訴她……


    慕容雨靜聽片刻,確認四周無人,再次壓低聲音:“我聽說,陸皓文拿到了當年叛軍將領的名單,隱藏在朝中的叛軍和急於立功的大臣都在四處找他……”


    王香雅無語望天,自己和歐陽少弦竭盡全力隱瞞的事情,還是被她知道了:“這件事情是誰告訴你的?”若是慕容雨因此出了事,歐陽少弦肯定會活剝了那人。


    “是丞相府的大少爺謝輕翔!”王香雅的氣憤讓慕容雨不解:“他說的不對嗎?”


    “對,他說的非常正確,事情就是這個樣子的。”王香雅咬牙切齒:這件事情是機密,朝中大臣雖然知道,卻不敢告訴家眷,就是怕她們一不小心說露了嘴,會惹禍上身,謝輕翔倒好,對雨兒直言不諱,他就沒想過這件事情會給雨兒帶來多大的麻煩麽?


    王香雅眼睛轉了轉:“雨兒,這件事情,你沒有告訴過其他人吧?”


    慕容雨淡笑著搖了搖頭:“我分得清輕重,這種事情,怎麽敢四處嚷嚷!”


    還好,還好!王香雅暗暗鬆了口氣,眸底浮上一絲無奈:“我還是今晚帶你去見歐陽少弦吧!”


    “你不是說世子已經睡了麽?”歐陽少弦是楚宣王世子,性子高傲,不怎麽愛理人,若是打擾了他的清夢,他更加不會有好脾氣……


    “咱們可以再叫醒他!”王香雅漫不經心的回答著,心中暗暗歎氣:歐陽少弦今晚絕對不會睡覺的……


    王香雅轉身欲走,慕容雨急聲叫住了她:“侯府被人監視著,咱們要找個無人注意的地方出去……”


    “侯府被人監視了?”王香雅吃了一驚:“什麽時候的事?”


    “很多天了。”慕容雨見怪不怪:“陸皓文是侯府的教書先生,那些想殺他或想找他的人,監視侯府尋他也不奇怪……”


    “侯爺知道這件事情嗎?”慕容修能容忍別人監視他侯府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慕容雨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爹最近總是早出晚歸,有時甚至徹底不歸,不知在做些什麽……”


    王香雅眼睛眨了眨,京城平靜的表麵下掩藏著驚天的驚濤駭浪,不止慕容修,許多大臣都為了這件事情徹夜不歸……


    王香雅縱身一躍,到了大樹的頂端,微微傾身,俯視侯府四周,十多條身影隱於各個角落中,豎耳聆聽著侯府的動靜,在夜色中閃亮的目光更是一眨不眨的緊盯著侯府的大門。


    王香雅暗暗吃驚,侯府居然被這麽多勢力盯上了,今晚更要帶慕容雨去見歐陽少弦了,隻有在歐陽少弦身邊,慕容雨才最安全……


    將那些監視侯府之人的位置記牢,王香雅與慕容雨悄無聲息的出了侯府,去找歐陽少弦,走出一段距離後,慕容雨發現不對:“香雅,這不是去楚宣王府的路吧?”


    王香雅淡淡答應一聲:“歐陽少弦不在楚宣王府,我們要找他,當然沒必要去王府!”


    “世子不在王府,那他在哪裏?”歐陽少弦休息時都不回楚宣王府的嗎?


    王香雅眸光閃了閃:“到了地方,你自然就會知道。”京城亂成這樣,歐陽少弦哪還有心情回府休息。


    張姨娘讓吳氏在雲片糕中下毒,意在除去老夫人和馬姨娘的同時,再從慕容雨這裏騙十萬兩銀子,哪曾想,慕容雨一招妙計,讓慕容琳吃了有毒的糕點,被逼無奈之下,張姨娘隻好將解藥交出救人。


    陳太醫是請來了,可慕容琳和綠燕吃的雲片糕太多,毒素太強,子宮嚴重受損,需要長時間的用藥調理,能否恢複正常,還要看兩人的身體恢複狀況。


    欠慕容雨的九萬兩銀子,還必須一文不少的還給她,這一次,張姨娘又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


    夜深了,禦史府依舊燈火通明,張姨娘的大嫂,對她橫眉冷對:“玉蘭,不是我們不想幫你,隻是,我們真的沒有銀子可拿了,你大哥這些年的積蓄早就給你了,衣服也都賣的差不多了,(被退回的衣服沒再拿回禦史府)這些首飾,都是我從娘家帶來,將來要留給玉菲做嫁妝的,你總不能讓我把這些都賣掉,讓玉菲不帶任何嫁妝,孤身一人進婆家吧。”那禦史府還不得被人恥笑死。


    張姨娘揚揚唇,嘴角浮上一絲冷笑,真是會睜著眼睛說瞎話,首飾明明是現下最流行的樣式,八個月前,用自己給他們的銀子在寶齋行打造,哪裏是從什麽娘家帶來的,還有大哥,他做了三年官,每月一百兩月俸,三年才隻有五百兩銀子的積蓄麽……


    “大嫂,我也是被逼的走投無路了,你一定要幫我度過眼前的難關,玉菲出嫁時,我一定會將這些首飾全都贖回來,再送玉菲一份大禮……”自己身無分文,寄人籬下,不是爭強好勝的時候,先湊足銀子,還給慕容雨,平息了這件事情再說。


    張夫人暗暗撇嘴,被趕出夫家的下堂婦而已,哪還有能力贖首飾,送大禮:“玉蘭,不是我不相信你,隻是,你被休棄回府,成衣鋪也關了門,沒有任何收入,禦史府入不敷出,咱們這一大家子人,也需要吃飯穿衣,萬一哪天,府裏沒有銀子周轉了,我可以賣掉幾件首飾支撐……”


    張夫人的推三阻四,讓張姨娘胸中強壓的怒火蹭的竄了起來:“大嫂,這些年,我可是沒少往禦史府拿銀子,說句不好聽的,你現在身上穿的衣服,和戴的首飾,都是用我給的銀子買的,現在我落難了,需要你們幫助了,你們不但不幫忙,還準備落井下石,你們的良心讓狗吃了?”


    張夫人望望身上的衣服,再摸摸頭上貴重的首飾,有些心虛,卻故做鎮定:“玉蘭,少在這裏居功,你拿來的銀子,我們可是一文都沒看到……”自己是從婆婆禦史夫人手中接銀子的,從未直接從張玉蘭手中拿過。


    張姨娘氣的咬牙切齒,自己的銀子都是直接給母親的,的確沒有給過她們,不過,她們都是心知肚明的,自己每次來,她們都熱情招待,高興的合不攏嘴,可是現在,她們見自己,如見瘟疫,避如蛇蠍:


    “你們從母親手中拿的銀子,都是我給的,這些年,你們已經花了我七、八萬兩銀子了,我有重要事情,要回一些不可以嗎?若是你還不信,我去將母親叫來做證……”若非因為這裏是禦史府,張姨娘早就衝上去打她幾個耳光了,一群隻知道貪財的自私鬼。


    “不必叫了,母親已經歇下了!”張姨娘的大哥張元華邁步走了進來,麵色陰沉:“玉蘭,之間我們的確受過你的恩惠,可現在,你即便是想要回報,也要考慮考慮我們的承受能力,不能一味的隻知索取……”


    被侯府休棄的下堂婦而已,榨不出多少油水了,張元華也就不再對她客氣,尤其是,張玉蘭拿禦史夫人壓他們一事,讓張元華十分惱火,不就用了你點銀子麽,值得這麽窮追不舍,你無處可去,我們收留你,供你吃,供你住,還沒收你銀子呢。


    “玉蘭,你四處看看,為了幫你籌銀子,咱們禦史府能換錢的東西基本都賣了,所到之處,空蕩蕩的,沒有幾件像樣的東西點綴,哪裏還有半點禦史府應有的樣子,你大嫂僅剩的這些首飾,是為維持家用,若是再被你拿了去,咱們一府的人就要在大年夜裏去討飯了……”


    “大哥,我不是這個意思。”張姨娘咬了咬嘴唇,強忍下怒氣:“事發突然,我實在想不到其他辦法了,想讓你們借我些銀子救救急,我很快就會還給你們的……”


    這些娘家人,一個個全都是勢利眼,過河拆橋的白眼狼,若將來自己有幸再回侯府,絕不會讓他們好過。


    張元華心中不屑輕哼,身無分文,又是個被趕出夫家的女人,拿什麽還自己銀子:“這樣吧,我再和父親商量商量,盡量給你多湊些銀子出來……”


    “多謝大哥!”夜色漸深,張元華和張夫人明顯有話要說,張姨娘識趣的沒再多留,告辭回了自己房間。


    確認張姨娘已走遠,張夫人急聲詢問:“夫君,你真的打算拿銀子給她?”現在的張玉蘭,窮困潦倒,自顧不瑕,給她的銀子,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張元華奸詐的笑笑:“騙她的,若我不這麽說,她怎麽會離開。”自己才不會將白花花的銀子平白無故的丟進水裏。


    張夫人燦爛的笑著,隨即擔憂道:“可騙得了初一,騙不過十五,看她的樣子,很急著用銀子,你必須盡快給她答複,否則,她絕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天天來這裏煩咱們……”


    張無華揉了揉額頭:“她再來你就稱病,閉門謝客,量她也不敢硬闖進來……”玉蘭前幾年在侯府過的十分風光,自己還打算再沾她幾年光呢,如曾想她這麽沒用,突然之間就被休棄出府了,沾光自己是不指望了,隻要別連累到自己就行。


    張夫人服侍張元華寬衣,躺在**,輕輕歎了口氣:“玉蘭已被休棄,回不了侯府了,以後怕是要長住在禦史府,她是娘的親生女兒,也就是禦史府的千金小姐,不幹活不說,還得專門找幾名丫鬟,嬤嬤的來服侍她,這裏裏外外,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張元華微閉著眼睛:“有沒有辦法減去這種開銷?”多一個人,就多一張嘴,多一份開銷,自己能用的銀子,就少了一份,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張夫人搖搖頭,玩笑道:“除非玉蘭回侯府或另嫁……”


    張元華猛然睜開了眼睛,眼底閃閃發光:“回侯府是不太可能了,不過,另嫁的確不錯!”


    玉蘭雖然三十歲了,可長年生活在侯府,保養的很好,看上去,非常年輕,再加上又有自己這禦史府做後盾,像侯府這樣的高門貴族,她鐵定是嫁不進去,但找個像樣的婆家,小事一樁,就算做不了正室,給一些富商做繼室或姨娘妾室,也是很不錯的選擇。


    禦史府少了她這張嘴,節省一份開銷的同時,自己還可以拿到一份彩禮錢,真是一舉兩得。


    張元華將張姨娘的人生重新規劃時,門外傳來丫鬟稟報:“大少爺,老爺請您去書房。”


    書房裏燭光閃爍,亮如白晝,張禦史坐在桌前,拿著一封信件沉思,輕輕的敲門聲過後,張元華推門走了進來:“爹,您找我。”


    張禦史收回思緒答應一聲:“過來看看這封信。”


    張元華走上前,接過信件快速瀏覽,麵容越來越凝重:“上麵寫的可是真的?”


    張禦史站起身,麵色沉重:“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今晚是最後的期限,若是再拿不到陸皓文手中的東西,就殺了他滅口!”他一死,那東西自然也就下落不明了。


    輕輕歎了口氣,張禦史冷冷開口,語氣不悅:“玉菲居然也未能從陸皓文那裏套出事情真相……”


    張元華臉一紅:“陸皓文那小子,軟硬不吃,更不近女色,玉玲,玉棋,玉菲三人輪番上陣,都未能從他口中打探到一絲一毫有用的事情……”


    三年前的叛亂非同小可,平息後,皇帝為穩固朝政,沒有過多的追究,可是現在,國泰民安,國力也蒸蒸日上,皇上已經想起要清理清理朝堂了。


    一開始,許多人和張禦史一樣,對陸皓文手中那份叛軍名單持觀望態度,因為他們不相信,這麽重要的東西,會落在一名窮書生手中,萬一這隻是皇上用來引叛軍上鉤的計策呢?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京城的局勢越來越不受控製,陸皓文手中的名單,也變的非常撲朔迷離,張禦史命張玉菲三姐妹引誘陸皓文均未成功,當他想再進一步打探時,陸皓文居然失蹤了。


    於是,原本懷疑的態度,突然間正了起來,大多數人相信陸皓文手中的確有那份名單,京城的各方勢力為了尋陸皓文,全部出動,京城明著繁華,暗中大亂。


    張元華眸光閃了閃:“爹,現在我們要怎麽做?”如果這是皇上引誘叛軍的手段,他們自然要置身事外……


    張禦史的眸光越凝越深:“已經有人耐不住性子想要動手了,你也帶人過去,然後再……”張禦史壓低了聲音,將事情細細交待,張元華聽的連連點頭自信滿滿道:“爹放心,我一定會順利完成此事。”立下大功,禦史府一定又可以連升幾級!


    慕容雨隨王香雅走了一柱香後,來到一座建築前,望著眼前熟悉的角角棱棱,慕容雨目光閃了閃:“世子在醉情樓!”


    “沒錯。”王香雅答應著,快步向醉情樓內走去:“我也不瞞你了,醉情樓是歐陽少弦開的,除了賺錢外,還收集各種消息……”酒樓裏客人多,上至達官貴族,下至三教九流的人都會來用膳,喝多了酒,心裏就藏不住話,所有秘密也就瞞不住了……


    “少弦世子一直都在這裏休息嗎?”他怎麽不回王府?


    王香雅歎口氣:“以前他是在王府休息的,可最近事情多,他忙,哪還有空閑回去休息……”


    兩人說著話,不知不覺間,來到了最頂層那間雅間前,不必任何人通報,王香雅直接推門走了進去:“歐陽少弦,有人來看你了!”


    立於窗前的歐陽少弦轉過身,望著慕容雨明媚的臉龐,心中喜悅的同時,又有些不太相信,目光怔了怔:“你怎麽來了這裏?”


    “當然是有事,才來這裏找你的。”王香雅替慕容雨答了話,眸光閃了閃:“你們慢慢聊,我有事,先出去一下。”王香雅擺擺手,屋裏的侍衛們也都識趣的退了出去,整個房間隻剩下慕容雨和歐陽少弦兩個人。


    “找我什麽事?”歐陽少弦自窗邊走到桌前坐下,倒了杯茶,慕容雨有事找他,不是專門來看他,他心中多少有些失落,不過,看到她,他緊繃了許多天的神經卻是莫名的放鬆了下來,整個人輕鬆許多。


    慕容雨坐到了歐陽少弦對麵,兩人之間隔著一張桌子:“我想知道,京城的局勢,到底是怎麽回事?”


    歐陽少弦拿茶杯的動作頓了頓:“局勢很亂,不是哪個人能掌控的了的……”自己叮囑過多少遍,不能讓雨兒知道這件事情,王香雅居然將自己的話當成耳邊風……


    “那亂到什麽程度了?”慕容雨問的小心翼翼。


    “亂到了極致,最近幾天應該會平靜下來。”隻是不知,平靜後的京城,會是什麽樣子……


    慕容雨眸光閃了閃:“陸皓文手中,真的有那份名單嗎?”


    歐陽少弦搖搖頭:“隻是聽說,無人知道!”


    “如果陸皓文手中真有那份名單,他的下場會怎麽樣?”


    歐陽少弦抬頭望向慕容雨:“叛軍會暗殺他,即便他僥幸存活,進到皇宮,皇上也會怪罪他沒早些將名單交上去,下場,好不到哪裏……你來找我,是為打探陸皓文的事情?”歐陽少弦的聲音略帶薄怒。


    “不全是,侯府被人監視了,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掌握中,我不喜歡這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就來問問世子,這種情況什麽時候能結束,至於陸皓文,是侯府的教書先生,與侯府也算有些關聯,這次,京城大亂,也是因他引起的,我便隨口問問……”


    聽歐陽少弦的語氣,好像很討厭陸皓文,慕容雨便把他說的無關緊要,以免再給陸皓文惹上麻煩。


    原來如此。歐陽少弦鬆了口氣,嘴角微微上揚,望向慕容雨的目光,多了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敲門聲響起,一名侍衛推門走了進來,小心的對歐陽少弦耳語幾句,歐陽少弦目光閃了閃,擺手讓侍衛退下,抬頭望向慕容雨,目光凜然:“想知道事情真相嗎?”


    慕容雨點點頭,這件事情困擾了她大半個月了,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真相。


    “跟我來。”歐陽少弦走到慕容雨麵前,握著她的手腕快速向外走去,撲朔迷離的事情,終於要浮出水麵了……


    大街上到處都是巡邏的侍衛,坐馬車很快就會被發現,歐陽少弦和慕容雨出了醉情樓,躲過那些侍衛,以腳代步,一路急奔,歐陽少弦行走的速度很快,慕容雨根本跟不上,不過所幸,他抓著她的手腕,等於是帶著她走,她倒是輕鬆許多。


    慕容雨雖被歐陽少弦帶著,可一直急走,也將她累的氣喘籲籲,歐陽少弦停下腳步,望望因為急走,小臉通紅,急促喘息的慕容雨:“休息一下吧。”


    “不必,我們還是快些趕路,等到了地方再休息不遲。”慕容雨知道事態很嚴重,時間緊迫,不容耽擱,否則,歐陽少弦的速度也不會這麽快。


    “可你累成這個樣子,哪還能再趕路。”慕容雨的武功還算不錯,但與歐陽少弦根本沒法比,再加上她又是女子,歐陽少弦的步伐,她當然跟不上。


    “我習武有段時間了,身體沒那麽差的,可以繼續……”腳下一輕,慕容雨瞬間懸空,驚呼聲還未出口,她已被歐陽少弦橫抱在懷中。


    “世……世子……”男女授受不親,第一次與一名男子如此接觸,慕容雨很不習慣,想掙紮下來,可歐陽少弦的大手力道適中的控製著她,她動不了半分。


    “這樣我們的速度可以加快一些。”話落,歐陽少弦已淩空飛起,抱著慕容雨快速向前奔,溫香軟玉在懷,淡淡梅花香縈繞鼻端,歐陽少弦有些心神蕩漾,隨即又恢複正常,國之安寧或亂都在今晚,正事要緊,現在可不是沉迷兒女私情的時候。


    耳邊,呼呼的風聲刮過,慕容雨向歐陽少弦懷中靠了靠,耳邊響起歐陽少弦強有力的心跳,若有似無的墨竹香縈繞鼻端,慕容雨莫名的感覺到安全和溫暖……


    前世,她嫁給李向東四五年,李向東卻從未像這樣抱過她,最多也就是握著她的手,或攬著她的腰在府內走動走動,大多數的時候,她都是一個人孤獨的呆在院子裏,看日升、日落……


    歐陽少弦的輕功很高,速度很快,慕容雨第一次這般前行,十分好奇,不停的從歐陽少弦懷中探出頭,打量四周:“世子,這是去……城外的路嗎?”難道陸皓文在城外。


    “差不多!”歐陽少弦的眼睛在夜色中閃爍光芒:“我們要去那裏。”


    慕容雨隨著歐陽少弦的目光望去,赫然是城門口:“陸皓文在城門?”


    為了方便侍衛們交替守城門,城門內建了大量侍衛們居住的房屋,儼然是一個小型的軍營,朝中的高官費盡心力四處尋找陸皓文,哪曾想他就暗藏在城門口的小軍營中,真是聰明。


    夜色漸濃,萬籟俱寂,本應寧靜的城門口卻是燈火輝煌,殺聲震天,一個又一個活生生的人,不停中劍,倒在地上成為死屍,鮮血染紅了地麵,空氣中縈繞著濃濃的血腥味。


    歐陽少弦抱著慕容雨在不起眼的角落中落地,居高臨下,俯視著城門口發生的一切,放下慕容雨,歐陽少弦淩厲的目光在大戰的人群中來回掃視,最後靜止不動,嘴角微揚起一抹優美的弧度:“陸皓文在那裏。”


    慕容雨順著歐陽少弦的指向望去,果然看到了被眾侍衛圍在中產保護的陸皓文,隻見他麵色焦急的盯著四周,不知應該如何處理。


    守城門的侍衛很厲害,可那些黑衣殺手,似乎更勝一籌,慕容雨和歐陽少弦到了一刻鍾後,侍衛就死的七七八八了,黑衣人將剩下的侍衛與陸皓文團團圍住,厲聲道:“陸皓文,交出名單,可饒你們不死!”


    陸皓文望望一往無際的黑衣人,苦澀的笑笑,自懷中拿出一張折成方塊的大紙,一言不發的緊緊捏住,手微微顫抖。


    慕容雨眸光閃了閃:真的有這份名單,不知道綏晉王是怎麽想的,居然將部下的名字全記了下來!


    “陸公子,千萬不能交。”一名重傷的武官,手捂著胸口,正色道:“若您交出名單,叛軍還會繼續暗藏在朝中,說不定哪天,就會再次發生叛亂,三年前的悲劇重演,又會民不聊生……”


    為首一名黑衣人冷哼一聲:“今天你們是插翅難飛,這名單,我們要定了!”擺擺手,黑衣人下了命令:“搶名單,人,一個不留!”


    “是!”黑衣人如同潮水一般,蜂擁而上,對著僅存的那幾十名侍衛,大殺大砍,一時間,城門再次成為人間地獄……


    “陸公子快走,將名單交給皇上……”侍衛們緊圍著陸皓文,想護著他,找到突破口,衝出包圍,奈何,黑衣人太多,他們衝了幾次,都被打了回來……


    眼看著侍衛越來越少,很快就會被叛軍全部殺掉,陸皓文眼眸中也露出了悲傷、絕望的神情,慕容雨將目光轉向歐陽少弦,他不會坐視京城乃至整個清頌大亂,一定會出手搶回名單的吧……


    可慕容雨左等,右等,侍衛們也都快死光了,歐陽少弦就是不下命令,目光在城門附近掃來掃去,不知在看什麽……


    “世子……”慕容雨忍不住開口,想讓他救下陸皓文,保住那份名單,三年前,慕容雨母親和哥哥的死,與那些叛軍多多少少有些關係,慕容雨想通過他們,查到母親和哥哥的真正死因。


    歐陽少弦利眸微眯,望著一個方向道:“那裏也有不少人,隻是不知是來救人,還是來殺人的。”


    慕容雨抬頭望去,房屋的陰影中,的確站著大批人,為首那人站在最前麵的拐角處,不時的探出頭觀察外麵的情形,借著火光,慕容雨看清了那人的相貌:“是他!”


    歐陽少弦側目望向慕容雨:“你認識他?”


    慕容雨點點頭:“他是張禦史的長子,張元華。”他出現在這裏,搶奪名單,殺人滅口的可能性很大,看來,張禦史與叛軍,一定有關係。


    張元華透過拐角,望著外麵的戰事,爹說,讓自己先不要插手雙方的打鬥,靜觀其變,若是黑衣人贏了,自己就作同行,走上前問候,他們絕不會對自己怎樣,若侍衛們贏了,自己就帶人衝上去,狠狠打黑衣人一頓,抓叛軍有功,自己升遷在望。


    這麽個絕妙主意,對自己百利無害,以眼前的形勢來看,似乎黑衣人要占優勢,侍衛都快死光了,自己是不是應該衝出去,殺幾名侍衛,表示一下自己與這些黑衣人是同夥……


    侍衛們一個接一個被砍倒在地,馬上就要輪到陸皓文了,慕容雨沉不住氣了:“世子,侍衛馬上死光了,若是名單落在叛軍手中,清頌不免又會生靈塗炭……”


    歐陽少弦淡淡笑笑,自信滿滿:“放心,沒引出真正的幕後主謀前,陸皓文絕不會死!”


    慕容雨愣了愣:“世子的意思是……”


    歐陽少弦揚揚嘴角,高深莫測:“這場打鬥,隻是開始!”


    仿佛為了印證歐陽少弦的話般,侍衛們即將死光時,不遠處突然亮如白晝,大批侍衛高舉長劍衝了過來,與黑衣人戰到一起……


    拐角處,剛剛跑出幾步的張元華又退了回去,輕撫著胸口,長長的鬆了口氣:好險好險,幸好自己沒衝出去,否則,自己就要倒大黴了……


    湊到拐角處,張元華繼續觀察外麵的情形,來了這麽多侍衛,黑衣人贏的可能性不大了吧……


    慕容雨目光閃了閃,事情,好像很不簡單!


    歐陽少弦望了慕容雨一眼:“不必胡思亂想,今晚,一定會揭曉事情真相!”


    慕容雨望了一眼藏地角落中,等著坐收漁利的張元華,冷冷一笑:“像他牆頭草,是最惹人討厭的,我還真弄不清楚,他究竟是叛軍,還是良民!”


    歐陽少弦眼角餘光瞄了張元華一眼,目露不屑:“想讓他做叛軍,還是良民,取決於你一句話!”


    侍衛們來勢洶洶,並且人數眾多,黑衣人很快已支撐不住,張元華搖搖頭,輕輕歎了口氣,看來,還是侍衛們厲害,這裏畢竟是京城,天子腳下,叛軍們的力量有限,自己還是幫侍衛們,立功升遷吧……


    張元華轉過身,正欲命手下人脫掉黑衣,換上侍衛裝上前幫忙,一道驚呼憑空響起:“快看,那裏還有叛軍!”


    大批侍衛瞬間來到張元華等人麵前,望著他們與叛軍一模一樣的黑衣,眸底冷光縈繞:“一個不留!”


    “等等,軍爺饒命,我們不是叛軍!”張元華丟掉手中長劍,戰戰兢兢的跪倒在地:“我們是來幫忙的,幫各位大哥的……”


    “是啊是啊,是為幫各位大哥的!”張元華是他們的主子,他為表忠誠,把劍扔了,其他人也不敢再拿著。


    一侍衛冷冷掃了張元華等人一眼:“想幫忙為何穿著黑衣前來?”如果是普通百姓,可著平常的衣服,如果是侍衛,就著侍衛裝……


    “他們的包袱中是侍衛裝!”趁著張元華等人解釋時,幾名侍衛搜查了他們隨身攜帶的物品。


    “大哥,冤枉啊,大哥,事情不是這樣的……”張元華抓耳撓腮,急思合適的說詞。


    為首的侍衛接過衣服看了看,冷冷望著張元華等人:“你們是準備冒充侍衛的叛軍吧,全部拿下,送去大理寺!”


    “冤枉,冤枉啊,我是張禦史的長子,怎麽會是叛軍!”情急之下,張元華大喊出聲,心中不屑冷哼,不過是普通侍衛而已,身份,地位都不及自己高貴,若自己抬出身份來,他們肯定會害怕,放了自己:“放我們走吧,否則,我爹肯定上書彈劾你們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亂抓人!”


    侍衛們相互對望一眼,冷笑道:“先押去大理寺,我們隨後會去找張禦史求證!”若張禦史的兒子是叛軍,那他也值得懷疑。


    張元華並不知道,這些侍衛雖然普通,卻直屬皇族之人調動,除了皇上、太子等皇室的人,他們不怕任何大臣,他的一番威脅之言,已經給禦史府闖了禍。


    在張元華不停的解釋與威脅聲中,侍衛們將其押往大理寺,這邊的打鬥也結束了,一名侍衛首領徑直走到陸皓文麵前:“陸公子,你已經安全了,將那份名單交給我吧!”


    陸皓文沒有說話,眸底悲涼如死灰,嘴角揚著苦澀的笑,伸手遞上那張大紙,侍衛首領接過來,打開看了看,眸光不自然的閃了閃,又將大紙折好,還給了陸皓文:“名單是陸公子拿到的,您親自帶著它,進宮交給皇上吧!”


    轉過身,那侍衛首領對侍衛們冷聲命令著:“一,二,三隊留下守城門,四隊負責清理屍體,其他人隨我護送陸公子進宮麵聖,那些囂張跋扈的叛軍,也是時候清理清理了!”


    侍衛護送陸皓文離開城門前往皇宮,慕容雨暗暗鬆了口氣,事情終於結束了,陸皓文沒有性命之攸就好,剛才下麵打鬥的很激烈,雖然歐陽少弦一直都很鎮定,可慕容雨感覺得到,他稍稍有些擔心,那些侍衛中,一定有他安插的人。


    歐陽少弦一定早就預料到今晚的事態發展,並做了相應的安排,否則,他不可能這麽自信滿滿,鎮定自若,真是個厲害的人,居然能夠對事情未卜先知!


    慕容雨轉過身,正對上歐陽少弦似笑非笑的目光:“先別放心的太早,事情還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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