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少弦沒有說話,微沉著眼瞼,端起新沏的茶水輕抿一口,深邃的眸底縈繞上一層薄怒。


    慕容修望向慕容琳,悄悄對她使眼色:“琳兒,去那邊坐!”世子不喜歡琳兒的熱情,還是讓她盡快離開座位,免得衝撞了世子。


    “世子,我叫慕容琳,是侯府二小姐!”不等理會慕容修的命令和暗示,慕容琳興高采烈的向歐陽少弦自我介紹,目光含羞帶怯。


    “琳兒!”慕容修加重了語氣,眉頭緊皺,眸底閃著慍怒,琳兒都不會看人臉色的嗎?世子分明是快要發怒了……


    “爹,人家隻是和世子說幾句話而已,你幹嘛這麽凶……”慕容琳漂亮的眸底頓時盈滿了淚水,欲說還休,楚楚可憐。


    正人君子都喜歡柔柔弱弱的女子,自己也楚楚可憐一下,激發世子的保護欲,成全他英雄救美的佳話。


    悄悄抬眸望向歐陽少弦,慕容琳心中暗笑,世子快要斥責爹爹,安慰自己了吧!


    哪曾想,歐陽少弦穩穩的坐在椅子上,久久一言不發,周身縈繞的冰寒氣息卻是越來越濃,房間明明燃著溫暖的炭火,眾人卻覺得如臨臘月冰窖,冷的令人窒息。


    “來人,二小姐喝醉了,扶她回去休息!”若非礙於身份和這麽多人在此,老夫人一定會命人狠狠打慕容琳幾個耳光,矯揉造作也不看看對象,楚宣王世子這麽高貴、冷漠的人,豈會喜歡她這種庸脂俗粉。


    “祖母,我滴酒不沾,怎麽可能會醉。”她老糊塗了吧!後一句,慕容琳沒有說出來,隻敢腹誹。


    “你是侯府二小姐,你喝沒喝醉,我這個做祖母的還能不知道,快把二小姐扶下去。”留在這裏,隻會丟人現眼。


    銀屏和銀葉走上前來,架了慕容琳的胳膊向外拉去,知道老夫人在動真格的,慕容琳急了:“祖母,我沒有喝醉,真的沒有喝醉,不信你可以讓太醫來看看嘛……”


    世子好不容易才來侯府一次,自己還未獲得他的青睞,就這麽離開,豈不是白白便宜了慕容雨。


    老夫人不為所動,慕容琳焦急的求救目光轉向慕容修和慕容雨:“爹爹,姐姐,你們看我不像喝醉酒的人吧,你替我說句話啊……”


    慕容修緊皺著眉頭,一言不發,慕容雨微微笑著:“琳妹妹,長者為尊,祖母說你醉了,你就一定是喝醉了!”


    無人為她說情,慕容琳怒火中燒,也不知她哪來的力氣,猛然推開緊架著她的銀屏和銀葉,急步奔了過來,跑出幾步後,故意踩到了衣擺,纖細的身體直直倒向歐陽少弦:“啊!”


    慕容琳是算好了距離和角度的,從那個地方摔倒,她會直接倒進歐陽少弦懷裏。


    看穿了慕容琳的陰謀詭計,慕容雨冷冷一笑,彈指,一枚珍珠自手中飛射而出,重重打到慕容琳腿上,慕容琳倒下的角度稍稍傾斜,沒按原計劃倒在歐陽少弦懷中,而是重重砸在了他麵前的飯桌上。


    “砰,啪,嘩啦啦!”飯桌傾倒,桌上的飯菜全都掉落在慕容琳身上,菜葉,菜湯澆了一身,一盆熱湯更是毫不留情的潑在慕容琳白嫩的半邊側臉上:“啊!”淒厲的慘叫穿透雲層,響徹雲霄。


    “我的臉,我的臉……”顧不得衣服上潑灑的湯湯水水,以及頭發上頂著的幾樣菜葉,慕容琳顫抖著雙手,小心翼翼的輕捧著臉頰,對著丫鬟們,歇斯底裏的放聲高喊:“來人哪,快去請大夫……”


    老夫人氣的全身發抖,蠢貨,蠢貨,居然當著楚宣王世子的麵,如此失禮,侯府的臉都被她丟盡了:“銀葉,銀屏,扶二小姐回月琳閣,綠燕,去請府醫!”歐陽少弦在此,老夫人心中氣憤,卻也不能苛刻慕容琳。


    這一次,慕容琳沒有再掙紮,大聲哭泣著,任由銀屏和銀葉架走了,出門前,還深深的望了歐陽少弦一眼,眼中盛滿了委屈與期盼。


    鬆壽堂丫鬟多,很快便將滿地狼籍收拾幹淨,並上了一桌新的飯菜,慕容修無奈的歎了口氣:“教女無方,驚擾世子了……”


    “是我叨擾在先,與侯爺無關!”歐陽少弦雖然在說客套話,但語氣冰冷,不怒自威,仿若天生王者。


    老夫人望望慕容修和歐陽少弦:“時候不早了,用膳吧!”這麽丟人的事情,還是不要再提的好。


    因了歐陽少弦在此,慕容修、老夫人、馬姨娘用膳時,多少有些拘謹,不像以前那般自如,相比之下,慕容雨非常自然,該吃菜時吃菜,該喝湯時喝湯。


    慕容雨吃了八分飽時,抬頭望望其他人,老夫人和慕容修都隻吃了一點兒,碗裏還有一大半飯,歐陽少弦更離譜,碗中的飯,基本沒動,筷子夾著飯菜,還沒送到口中,就又放了下來。


    “世子,飯菜不合你胃口嗎?”歐陽少弦吃東西,好像很挑剔,這侯府飯菜,十有**不合他口味,否則,他也不會隻拿筷子不吃飯了。


    “也不全是!”歐陽少弦放下筷子:“最近這段時間,天天都吃同樣的東西,有些膩了……”


    老夫人輕輕笑笑:“過年時,吃的東西都差不多,時間長了,肯定會吃煩……”


    目光閃了閃,老夫人臉上的笑意更濃:“雨兒做的一手好糕點,尤其是雲片糕,甜而不膩,清新爽口……”老夫人吃過慕容雨做的雲片糕,比醉情樓廚子做的都好,此番話,並非誇大其詞。


    “真的?”歐陽少弦抬頭望向慕容雨,深邃的眸底隱有亮光閃爍。


    “若世子不信,可以讓雨兒做些嚐嚐。”老夫人笑的和藹可親:“剛做出的雲片糕,味道最好,雨兒,你帶世子回煙雨閣,做些雲片糕……”


    慕容修放下筷子,目光在歐陽少弦和慕容雨身上來回掃了掃,嘴唇動了動,卻什麽話都沒說。


    “是!”慕容雨吃的差不多了,正準備回煙雨閣,再加上,她也想知道,歐陽少弦為何突然跑來了鬆壽堂,便順了老夫人的意,與歐陽少弦一起回去。


    望著慕容雨和歐陽少弦並肩前行,漸行漸遠的身影,慕容修也顧不上吃飯了:“娘,你這是,什麽意思?”


    老夫人收斂笑容,橫了慕容修一眼:“少弦世子喜歡雨兒,你都沒看出來嗎?”


    “娘,我覺得,少弦世子對雨兒隻是禮貌,並非喜歡……”雨兒聰明伶俐,舉止得體,高貴端莊,少弦世子心平氣和的與她說話,很正常啊。


    老夫人皺緊眉頭,目光不悅:“少弦世子為人冷漠,對於不喜歡的人和事,他根本不會分半點神去注意,否則,就不會出現,琳兒對他討好半天,他都一言不發的情形,雨兒提出的問題,他馬上就回答了,是人都看的出,他對雨兒是不同的……”


    “可是娘,您不是準備將雨兒許給寒風世子的麽?”雨兒隻有一個,總不能同時許給兩名男子吧。


    老夫人輕輕笑著,目光高深莫測:“洛陽王府和楚宣王府皆屬皇室,寒風和少弦都很優秀,又同時喜歡上了雨兒,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取舍,唉,兒孫自有兒孫福,有些事情咱們不亦插手,讓他們年輕人自己去解決吧!”


    兩名優秀男子,同時喜歡上了一名美麗女子,明爭暗鬥,在所難免,歐陽少弦和歐陽寒風的較量,就是楚宣王府與洛陽王府的對抗,贏者,就能抱得美人歸,相當於變相的為忠勇侯府選了位厲害的孫女婿,老夫人求之不得,哪裏還會阻止。


    慕容修卻苦笑著搖了搖頭:剛剛平靜下來的京城,隻怕又要再起風雲。


    逢年過節,雲片糕都做雙份,慕容雨在廚房忙碌半天,終於將雲片糕做了出來,不過,剛下過雪,空氣潮濕,再加上風向,廚房不怎麽出煙,慕容雨從廚房出來後,全身都是濃煙味。


    “世子,雲片糕做好了!”慕容雨提著雲片糕走進房間,卻見室內空蕩蕩的,歐陽少弦不知道去了哪裏:“世子呢?”


    “回小姐,世子有事,先離開了,他說辦完事情再來拿雲片糕!”瑟兒動作利落的將雲片糕放在了桌子上,轉身吩咐其他丫鬟備洗澡水。


    慕容雨輕輕笑笑,歐陽少弦的事情還真不是一般的多,新年都過不肅靜,身上的濃煙味好濃,先沐浴。


    月琳閣


    慕容琳的半個臉被熱湯燙了,不過,由於是冬天,湯涼的快些,臉上的皮膚雖嬌嫩,隻是燙起了泡,沒出太大的問題,用過藥,包紮好,再三確認自己不會毀容,慕容琳這才放下心來。


    府醫離開後,慕容琳迫不及待的詢問桃兒:“少弦世子還在鬆壽堂嗎?”


    “回二小姐,世子早在兩個時辰前,去了大小姐的煙雨閣……”桃兒的聲音越來越小,不時偷看慕容琳的臉色。


    “什麽?世子去了煙雨閣。”慕容琳一個激靈,猛然從**坐了起來,眸底怒火燃燒:自己受傷離開,果然便宜了慕容雨那個賤人,若非她故意擋著,少弦世子應該會來月琳閣看望自己的傷勢。


    “桃兒,扶我去煙雨閣!”慕容雨那個賤人,先和自己搶歐陽寒風,現在又和自己爭歐陽少弦,敢情天下的優秀男子,她都想染指,哪還有半點羞恥之心。


    少弦世子不知道她那惡劣的本性,少不得會被她騙,自己一定要拆穿她的真麵目,救少弦於水火之中。


    慕容琳半個臉被包住,另半邊臉露在人前,遠遠望去,就像個獨眼龍,模樣十分滑稽,若是一般的高門千金,變成這副模樣,肯定不願見人,可慕容琳不一般。


    遵府醫的囑咐,傷勢不可吹風,不可沾水,慕容琳特意戴了厚厚的麵紗,穿了漂亮的披風,帽子一戴,整個臉都被遮掩,在夜色中,模樣說不出的怪異。


    東方天空升起了啟明星,下人已經各司其職的在幹活,慕容琳趾高氣昂,大搖大擺的走在路上,所過之處,惹來一陣陣怪異的目光:“那是二小姐啊……”一人望了半天,愣是沒看出慕容琳的真實身份,不過,桃兒就走在旁邊,卻是不難猜。


    “她一向不是最喜歡炫耀她那美麗容貌的麽,這一次怎麽包的這麽嚴密,難道出了什麽事,沒臉見人了……”一人強忍笑意嘲諷。


    “據說是臉被燙了……”一人幸災樂禍。


    “毀容了啊,那還怎麽勾引高門公子……”一下人驚呼。


    “二小姐那死纏爛打的本事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就算變成醜八怪,也能成功糾纏到名門公子的……別說這麽多了,幹活幹活!”


    如往常一樣,煙雨閣院門口有粗使嬤嬤把守:“讓開,我有事找姐姐商量。”慕容琳來到院外,對著嬤嬤們,高傲的命令著。


    “二小姐,大小姐有事,現在不方便見您,不如,您等會兒再來。”她們說的是事實,沐浴的時候,哪能接見客人。


    慕容琳怒火中燒,慕容雨居然毫無顧及的在煙雨閣勾引世子,真是不要臉,若是少弦對她無意,隻怕已經遭了她的毒手,自己一定要闖進去,救少弦:“我是來看姐姐的,如果姐姐不方便接見我,就讓她出來和我說幾句話也行……”等她出來後,自己一定讓她好看。


    “二小姐,大小姐有事,暫時不方便出來……”大冷的天,大小姐還沒沐浴完,帶著滿身濕氣出來見人,肯定會著涼。


    粗使嬤嬤的為難,看到慕容琳眼中,卻完全變了意思,難道慕容雨已經成功設計了少弦,兩人正在……


    “我要進去見姐姐,讓我進去!”一想到歐陽少弦在和慕容雨……慕容琳全身的血液頓時上湧,下賤的慕容雨,自己見到她,一定狠狠甩她幾個耳光,不知羞恥的下賤女人,居然搶自己妹妹的心上人……


    “二小姐,二小姐……”粗使嬤嬤攔著不讓慕容琳進,慕容琳在門口撒潑,大吵大鬧起來。


    浴室熱氣縈繞,輕紗拂動,慕容雨坐在撒滿花瓣的熱水中,閉目養神,濃煙味消失無蹤,全身的疲憊也一掃而空,淡淡梅花香越發濃鬱。


    突然,一陣激烈的爭吵傳入耳中,慕容雨慢慢睜開了眼睛,疑惑道:“外麵出什麽事了?”


    “奴婢去看看!”琴兒放下手中花籃,快步走了出去,片刻之後,焦急的跑了回來:“大小姐,是二小姐在院門口吵鬧,怎麽辦?”


    莊嬤嬤走了過來:“大小姐沐浴吧,嬤嬤去處理!”


    琴兒和莊嬤嬤離開浴室,慕容雨暗暗納悶:慕容琳不在月琳閣養傷,跑來自己煙雨閣鬧什麽?難道她知道自己被熱湯潑臉一事與自己有關?可當時,自己的動作很快,她應該沒有看到才對……


    “二小姐,大小姐在沐浴,暫時不方便見你,若你真有急事找她,嬤嬤可代為轉達!”莊嬤嬤畢竟是慕容雨身邊的嬤嬤,說話的底氣比粗使嬤嬤們足了許多。


    沐浴?慕容琳心中一驚:那豈不是說明,她和少弦都將事情辦完了,可惡的慕容雨:“我現在就要見姐姐,現在就見,我是侯府二小姐,我看你們誰敢攔我?”阻攔自己進煙雨閣,是怕她那下賤的模樣被人看到麽,卑鄙,無恥的賤人,看自己怎麽撕破她臉上那張假麵具……


    “二小姐,冷靜些,這是煙雨閣,您不能硬闖……”粗使嬤嬤們又圍了過來,阻攔慕容琳進煙雨閣。


    其實,慕容琳也是女子,慕容雨沐浴時,她可以進房間等候,可煙雨閣的下人也知道,自己的主子與二小姐不合,再加上她又是怒氣衝衝的來煙雨閣,許多人都認為她是有意來找事的,所以,才會故意攔下她,挫她的銳氣……


    不遠處,歐陽少弦回來了,望著亂糟糟的門口,眉頭微微皺了皺,一招淩空虛度,直接進了院子,免得看這女人吵鬧的局麵,煩心。


    浴室,水溫漸漸降了下去,身上的煙火味早就消失殆盡,外麵的吵鬧一陣高過一陣,慕容雨準備穿衣回內室,再出去處理事情,呼喚了幾聲,無人回應:難道都去門口看熱鬧了……


    走出浴桶,慕容雨用棉帕擦幹了身上的水珠,穿上一件半透明的睡袍出了浴室。


    除夕迎新夜,她一刻鍾都沒睡,精神不太好,本打算沐浴後睡個回籠覺的,所以,丫鬟們隻準備了睡袍。


    回到內室,慕容雨打開衣櫃,仔細看了看,拿出一套衣服走至床邊,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慕容雨以為是琴兒回來了,也沒回頭:“琴兒,我那件湖藍色的羅裙你放到哪裏去了,快點找出來,我要穿……”


    慕容雨褪下睡袍,拿起**的裏衣欲穿上,身後腳步聲停止,卻沒有絲毫反應:“琴……”


    慕容雨轉過身,猛然抬起眼瞼,心瞬間一驚,快速拿起地上的睡袍擋在身前,小臉像熟透的蘋果,布滿紅暈:“世……世子,你怎麽突然進來了……”門外的丫鬟,嬤嬤們怎麽隻攔了慕容琳,沒攔他……


    歐陽少弦眸中的震驚並不比慕容雨少,他怎麽也沒想到,出去一圈再回來,迎接他的會是如此**的畫麵,少女美麗的身體,毫無遺露的展現於眼前……


    歐陽少弦快速轉過身,背對著慕容雨:“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我出去……”強壓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髒,歐陽少弦大步走出內室。


    為防再出意外,慕容雨放下帳幔,以最快的速度換好了衣服,係上最後一顆紐扣時,方才長長的鬆了口氣,心中又懊惱:自己的身體,居然被歐陽少弦看光了……


    院中的吵鬧還在繼續,慕容雨披了披風準備出去應付,來到外室,看到站在窗邊的歐陽少弦,慕容雨剛剛恢複正常的小臉又燒了起來……


    快步出了內室,慕容雨走向吵鬧的門口:“琳妹妹受了重傷,不在月琳閣好生養著,來找姐姐可是有事?”


    慕容雨來了,粗使嬤嬤們自然停下動作,等她的命令。


    “世子呢,我要見世子!”慕容琳趾高氣昂,慕容雨的頭發雖是幹的,可她穿的衣服並不是淩晨那件,好好的,幹嘛換衣服,可見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


    “世子走了,還沒回來!”歐陽少弦就在房間,若是放慕容琳進去,她少不得又要對他討好,愛慕一番,慕容雨不想看那些倒人味口的事情,所以,慕容雨絕不會讓慕容琳進煙雨閣。


    “我不相信!”慕容琳怒氣衝天:“我要進去搜查!”


    慕容雨冷冷一笑:“琳妹妹,這裏是煙雨閣,不是你的月琳閣,哪能任由你說搜就搜,妹妹不會是酒還未醒,在說醉話吧……”


    “我滴酒不沾,哪會喝醉,慕容雨,想設計我,也請你想個高明點的理由!”慕容琳聲音尖銳,險些震破眾人的耳朵。


    慕容雨輕歎口氣:“淩晨時,你對祖母也是這麽說的,看來,你的酒真的未醒,來人,送二小姐回月琳閣休息!”


    “是!”慕容琳是主,嬤嬤們是仆,她們不敢對她用強的,可慕容雨是慕容琳的姐姐,又是嬤嬤們的主人,嬤嬤們要遵從她的命令辦事,當下便架了慕容琳向回走。


    “你們幹什麽,快點放我下來。”銀屏、銀葉都是大丫鬟,十指不沾陽蔥水,力氣不大,說架,其實是拉著慕容琳走。


    粗使嬤嬤們卻不一樣,天天幹活,練就了一身力氣,架著腳不沾地的慕容琳,快步向前奔,她想掙脫,都使不出力氣。


    “你們這兩個狗奴才,居然敢以下犯上,我讓祖母將你們發賣,快點放我下來……”慕容琳又氣又急,對著粗使嬤嬤威脅利誘。


    “二小姐,奴婢們都是遵主子命令辦事!”就算告到老夫人麵前,自己也有理。


    “慕容雨,我沒喝醉,你聽清楚沒有……”慕容琳回過頭,對著慕容雨大吼,冷風吹過,將慕容琳頭上的帽子刮開,露出她那古怪的模樣,恰在此時,慕容琳看到歐陽少弦居然走到了慕容雨身後,目光似乎向她望了過來。


    “啊!”慕容琳快速轉過頭,驚聲尖叫,居然讓世子看到自己如此難看的樣子,真是丟死人了:“你們兩個快放我下來,我要把帽子戴好……”


    原本,粗使嬤嬤直步趕路,沒注意慕容琳的容貌,聽她這麽一叫,抬頭望了過來,險些噴笑出聲,哈哈,二小姐這個樣子,很可愛嘛,嘖嘖,還戴什麽帽子,一路走過去,讓大家都觀賞觀賞豈不更好……


    “二小姐,奴婢隻有兩隻手,顧不過來太多事情,您就委屈一下,回去月琳閣再戴帽子……”


    “是啊,二小姐,大小姐特意囑咐,將您安全送回月琳閣,奴婢們可不敢停步,免得出差子……”


    自己戴帽子,隻為遮醜,回到月琳閣,這副模樣都被人看遍了,戴帽子還有何用:“你們這兩個狗奴才,等我稟了祖母,一定狠狠整治你們,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慕容琳淒厲的驚呼聲響徹整個院落……


    慕容琳與粗使嬤嬤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慕容雨收回目光,吩咐煙雨閣的丫鬟、嬤嬤各自去做事,回頭,正對上歐陽少弦深邃的目光,慕容雨的小臉又紅了起來:“世子要回去了嗎?”


    歐陽少弦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目光緊鎖著慕容雨美麗的小臉,嘴角隱隱輕揚起一抹淺淺的笑。


    “那我送送世子。”歐陽少弦身份尊貴,做為主人,慕容雨必須親自送他出府才算禮貌周到。


    雪後初晴的天空格外藍,紅通通的太陽自東方升起,金色的光芒照射大地,放眼望去,天地間白茫茫一片,折射著太陽的光芒,煞是好看。


    慕容雨和歐陽少弦並肩走在小路上,遠遠望去,宛若一對神仙眷侶,十分般配,所過之處,下人們無不驚訝著議論紛紛:“那是楚宣王世子麽,真是英俊高貴……”


    “是啊,和大小姐極是般配呢……”


    “看來咱們侯府要出一位高貴的王妃了……”


    想到剛才的事情,慕容雨還有些尷尬,正思索著要與歐陽少弦說些什麽話題,一顆大大的珠子遞了過來:“你的珍珠!”


    呃,這珍珠慕容雨十分熟悉,正是她用來打慕容琳腿的那顆,不過,後現場麵混亂,這珍珠也不知掉到了哪裏,沒想到居然被歐陽少弦撿到了:“多謝世子!”凶器找到,慕容雨再也不必擔心,會有人起疑。


    “世子……”


    “十五元宵,宮裏可以賞花燈,想去看嗎?”歐陽少弦開口打斷了慕容雨的話,慕容雨還未想好如何回答,一張華麗的請貼遞到她手中:“這個給你!”


    “這是什麽?”慕容雨打開,快速瀏覽著上麵的內容,可以說,這是張入宮貼,可它書寫的內容,又不像普通的貼子那麽通俗,慕容雨總感覺它有些古怪,可究竟哪裏怪,她又說不上來:“世子,這是入宮請貼嗎?”


    “是啊。”歐陽少弦點頭,深邃的眸底卻閃過一絲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仿佛詭計得逞:“十五元宵賞花燈,我派人來接你!”


    “這請貼為什麽不是宮裏的人送,而是世子帶過來?”並且,請貼上也沒有書寫邀請人的名字,這是奇怪之一。


    “元宵賞燈,太後也不知道請些什麽人好,便命人寫了些貼子,讓人隨意發發算了……”歐陽少弦說的輕描淡寫。


    慕容雨卻更加懷疑:入宮的請貼,哪能隨便發,這貼子,一定有古怪!


    “雨兒!”慕容雨正欲再次旁敲側擊,小手突然被握住,抬頭,正對上歐陽少弦深邃的目光,眸底,隱隱閃爍著莫名的情愫:“剛才的事情,我真的無意,不過,我……”


    “雨兒……”歐陽寒風喜悅的聲音從旁響起,修長的身影也在瞬間來到兩人麵前,手中晃動著一張貼子,與歐陽少弦送慕容雨那張一模一樣。


    似乎沒料到歐陽少弦也在這裏,歐陽寒風愣了愣,目光更是不爭氣的望到了歐陽少弦緊握著慕容雨的小手,興高采烈瞬間轉為濃濃的震驚與失落,嘴巴張了張,卻不知如何開口。


    慕容雨從歐陽少弦手中抽回小手:“世子有事?”慕容雨還是姑娘家,既沒成親,也沒訂親,當著一個大男人的麵,與另一名男子雙手交握,實在不妥。


    歐陽寒風明亮的眼光瞬間暗了下去,勉強扯出一絲笑容:“沒事,我就來看看你……”大手垂下,手中貼子險些掉落在地……


    “寒風也來送貼子?”歐陽少弦的聲音很平靜,可慕容雨總覺得,他好像是在做某件重要事情時,被打斷,心情非常不悅,卻強壓怒氣,話中帶話:“雨兒已經收下了我的貼子,隻怕不能再收你的了……”


    歐陽寒風輕輕的笑,笑容有些苦澀:“無妨,是我來晚了,想不到少弦這麽早就來了侯府……”


    “我昨晚就到了侯府,與侯爺,老夫人,雨兒一同吃的年夜飯……”歐陽少弦的實話實說,猛然聽起來,沒什麽問題,可仔細一想,好像有刺激歐陽寒風的意思。


    歐陽寒風不自然的笑笑:“是嗎?看來我真的來晚了!”


    “計多事情,都趕早不趕晚,否則,誤了先機,可是會後悔一輩子的……”歐陽少弦意有所指,歐陽寒風好像聽明白了,慕容雨卻是一知半解:“世子,你這句話,是不是有雙重意思?”


    拿貼子進宮賞花燈而已,用誰的貼子不是一樣?進宮之後慕容雨才發覺,大大的不一樣。


    歐陽少弦輕輕笑笑:“雨兒,外麵天冷,你身體弱,不能受寒,早些回去吧,我和寒風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談……”


    “好!”歐陽少弦都已經明說了,他們的話,不想讓別人聽到,慕容雨自然是識趣的離開。


    走出一段距離後,慕容雨回過頭,歐陽寒風和歐陽少弦還站在原地,歐陽少弦神情悠閑,雲淡風輕,而歐陽寒風,卻好像很激動,手中貼子猛然甩到地上,激烈的音符不時傳來,慕容雨離的遠,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麽……


    禦史府氣氛低迷,整座府邸都被陰雲籠罩,淩晨迎新,主子心事重重,根本就沒給下人紅包,下人心中不悅,卻也不敢多說什麽。


    一家人麵色陰沉的吃了年夜飯,各自回房休息,張夫人看張姨娘不順眼,再次對著她指桑罵槐,張姨娘裝沒聽到,徑直走回了自己房間。


    張姨娘賣掉了老夫人的陪嫁明珠,拿了八萬兩黃金,除去還給慕容雨的六萬兩銀子,還剩下大半。


    張禦史曾救過皇上一命,皇上是名君,又懂得收賣人心,再加上,張元華並沒有幫助叛軍對付侍衛,也就是說,張元華是叛軍的可能性並不大,所以,皇上不會殺掉張元華,否則,禦史府早就被滿門抄斬了,哪還會等到現在還遲遲不動手。


    但張元華畢竟是在現場被抓,又搜出一些相對的證據,若皇上直言放人,隻怕難以服眾,所以,必須有大臣上書,為張元華澄清才行。


    朝中大臣都是混跡官場的老狐狸,隻怕早就猜出了皇上的意思,給張元華求個情,解了皇上的憂,又順了張禦史的意,一舉兩得,但前提是,要用銀子來疏通朝中的重重關係,否則,誰願意頂著風險為你求情。


    張姨娘手中的銀兩,足夠幫忙的,若是以前,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拿銀子救人,可是現在,她看清了她的娘家人是多麽薄情,過河拆橋,又豈會再去自討沒趣。


    張元華在牢裏,自己可是在外麵的,他的死活,與自己沒有太大關係,更何況,自己想重回侯府,也需要這些銀子做基礎,大幹幾件事情才行。


    馬姨娘肚子裏的孽種很快就要出生了,自己一定要想想辦法,阻止它生出來,否則,侯夫人一位,自己就徹底沒戲了。


    馬大人救洛陽王有功,皇上封其為從五品宗人府副理事,在京城來說,官職不大,也不算小,馬大人,楊氏,雷氏都笑的合不攏嘴,馬重舟尤其高興,若祖父的官職再高幾品,馬家也可算是貴族,自己就有資格娶慕容大小姐了。


    “重舟,你最近總是心不在焉的,想什麽呢?”馬大人的府邸已經賜下,不過,還沒裝飾好,暫時不能住人,馬大人一家,還是住在忠勇侯府,準備著等馬姨娘生產了,他們再離開。


    馬重舟回過神,拿著剛從書鋪裏買來的書本,笑道:“我在想,秋後能否高中狀元!”


    “隻是高中狀元還不夠,狀元的官職並不大,要像你祖父這樣,一步一步向上爬,做個大官,榮華富貴才能享受不盡!”走在大街上,望著滿街的繁華,雷氏暗暗歎氣:來了京城才知道,自己那點銀子,都不夠買人家一塊衣角的……


    “重舟,最近有沒有去見慕容雨?”她是貴族小姐,銀子肯定多的花不完。


    馬重舟低下頭:“她最近都在忙,沒空見我……”


    雷氏緊緊皺了皺眉:“她一名千金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有什麽好忙的,分明是在敷衍你,你怎麽這麽笨,連一名久居閨閣的小姐都對付不了……”


    “太後在元宵夜準備了許多花燈,慕容雨忙進宮看花燈……”馬重舟的頭垂的更低。


    什麽,元宵進宮賞花燈?雷氏心中一驚,那豈不是,就是今晚:“快隨我回府!”能進到皇宮的,都是名門貴族,自己豈能放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雷氏拉著馬重舟急步向前奔去,他們剛才站過的地方,一名女子自小攤轉過身,赫然便是張姨娘,望望馬重舟那單薄的身體,嘴角微揚起一抹森冷的笑意,眸底寒光閃現:這人的身形,長的真是淒慘,活像半個殘廢男,他喜歡慕容雨,自己倒是可以考慮幫他一把……


    經過半月調理,慕容琳的臉好了許多,摘下臉上的繃帶,對鏡打量雖然顏色還有些暗,但是多施點粉,基本看不出來。


    慕容琳在自己臉上,這裏撫撫,那裏摸摸,光滑細膩的觸感,讓她十分滿意:自己的臉嘛,還是很給自己爭氣的,被熱湯潑了,還能恢複如初,慕容雨肯定要氣壞了吧……


    “二小姐,二小姐……”桃兒高呼著,一路急奔進月琳閣。


    欣賞自己美貌的好心情被打斷,慕容琳緊緊皺起眉頭,怒斥道:“什麽事大呼小叫的?”


    “二小姐,楚宣王府的馬車已經來了,大小姐要進宮了……”桃兒停下腳步,直喘粗氣:“咦,二小姐,你怎麽把繃帶摘了,府醫說至少也要戴二十天的……”


    “我的臉都已經恢複如初,還戴這些煩人的東西幹什麽,等著被人嘲笑啊。”慕容琳狠狠瞪了桃兒一眼,更何況,自己今天要進宮賞燈,戴著繃帶,露著一隻眼睛,還不得被人笑話死:


    “愣著幹什麽,快拿我那件雲錦披風來,若是耽擱了時間,讓慕容雨搶先坐車走了,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桃兒快速打開櫃子,拿出那件雲錦披風,小心的披到慕容琳身上,扶著慕容琳快速向大門走去。


    出了屋子,一陣冷風吹來,慕容琳隻覺受傷的半點臉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快速戴上了披風帽子,傷勢不能見風,無妨,自己戴著帽子去。


    急步前行,不負所望,慕容琳來到門口時,慕容雨也剛到門口,正準備上馬車:“姐姐!”親親熱熱的招呼一聲,慕容琳快步走了過去:“在家裏好無聊,帶我一起進宮吧。”


    “大小姐,二小姐!”雷氏帶著馬重舟也趕了回來,妝容濃烈的臉上,布滿汗珠:“你們這是要進宮啊。”


    “廢話,坐楚宣王府的馬車,不進宮幹什麽,去荒山野嶺遊玩啊。”慕容琳沒好氣的回答著:對馬大人一家,她怎麽看都不順眼,尤其是馬重舟,那相貌,氣質真叫一個普通,扔到人群中,根本找不到,居然還扮客人住在侯府,真真是糟蹋了侯府的名聲。


    雷氏溫和的笑著:“重舟初來京城,沒見過什麽世麵,也沒交到幾名朋友,你們能不能帶他一起進宮,見見世麵,多認識幾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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