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黑風高,張姨娘像往常一樣躺在幹草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慕容雨說的可是真的,有人要對禦史府滅門,五年前的叛亂,的確是大有蹊蹺……


    “咚!”隨著一聲悶響,一道黑色身影現於張姨娘所在的牢房中,手中寒光閃爍的是殺人長劍,步步逼近。


    “你是誰?”張姨娘猛然坐起身,心中充滿了恐懼,緊緊向角落中縮去,透過黑衣人,她看到守牢的獄卒倒在不遠處,毫無知覺,不知是死是活。


    黑衣人沒有說話,厲光閃閃的眼睛在漆黑的夜裏亮的駭人:“嘀達!”長劍上有東西滴落在地,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你是來殺我的?”張姨娘後退,眸底,心中的恐懼更濃,黑衣人逼近,一言不發,強烈的殺氣讓張姨娘後背發涼,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五年前的事情,我什麽都不知道,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張姨娘心慌意亂間,口不擇言


    黑衣人冷哼一聲:“就憑這句話,你就不應該活在世上!”長劍揮出,直奔張姨娘的要害而去。


    “救命,救命啊!”張姨娘快速躲閃著,急聲呼救,長劍擦著她的衣服劃過,將手臂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火辣辣的疼痛傳來,張姨娘終於相信,慕容雨沒有騙她,有人要對禦史府滅口。


    “救命,救命……”張姨娘快速衝向門口,可牢門緊關著,張姨娘拚命搖晃,鎖鎖的緊緊的,沒有絲毫鬆動的意思,身後,殺氣逼人的黑衣人越來越近。


    仿佛知道張姨娘逃不出去一般,黑衣人行走的動作很慢,每走一步都擲地有聲,仿佛死神的腳步漸漸來臨,腳步聲每響起一次,張姨娘的心就更緊幾分,恐懼感也就更多幾分。


    眼看著黑衣人就要來到她麵前了,張姨娘也顧不得其他,放聲高喊:“來人哪,救命啊,殺人啦……”


    黑衣人揚揚眉毛,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猛然抬手,長劍對著張姨娘砍了下去:“救命!”張姨娘放聲高呼,做最後的掙紮,心已經沉到了穀底,自己就要死了嗎?


    長劍的寒氣,呼嘯而來,張姨娘心如死灰……


    “當!”千鈞一發,一顆石頭彈了過來,將黑衣人的長劍打開,大批獄卒跑了過來:“快快快,人在那裏……”


    黑衣人見勢不妙,狠狠瞪了張姨娘一眼,閃身離開大牢……


    獄卒們手中高舉的火把將大半個牢房照亮,張姨娘癱倒在地,有種死裏逃生的感覺,猛然站起身,對著獄卒們大喊:“侯爺,我要見忠勇侯……”慕容修是重情重義之人,肯定會看在夫妻一場的情份上,保下自己的。


    獄卒們對張姨娘的呼喊充耳不聞,抬了受傷的獄卒去醫治,清點了人數,確認犯人沒少,方才放下心來,幾個在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剛才的事情,要不要上報?”


    “還是不要了吧,反正這裏也沒少人……”


    “我要見忠勇侯,聽到沒有……”一名獄卒被張姨娘吵的實在沒有辦法了,不耐煩的走上前來:“叫什麽叫,忠勇侯豈是你想見就見的,也不看看你什麽身份!”進了這裏,還這麽囂張,真是欠教訓。


    “我是忠勇侯府的姨娘!”張姨娘理直氣壯。


    獄卒不屑的嗤笑一聲:“你少說了個詞,被休的姨娘!”


    張姨娘被獄卒氣的雙眼冒火,不過,她知道現在不是和獄卒賭氣的時候:“這位小哥,隻要你將忠勇侯叫來,我擔保你能得到十兩銀子!”


    獄卒將張姨娘上下打量一遍,淩亂的頭發,肮髒的衣衫,臉也快要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眸底的不屑更濃了一層:“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話,隻是,據聞,張禦史被砸,生死不明,忠勇侯與一些重臣正忙著處理禦史府的事情,隻怕沒空見你……”


    張姨娘的心瞬間又沉了下去,慕容雨沒有騙自己,禦史府真的出了大事,有人要對禦史府滅口:“禦史府還有活人嗎?”


    獄卒聳聳肩:“不知道,據聞,禦史夫人,張夫人等人當場被砸死,張禦史血肉模糊了,不過,還有口氣在,張玉菲小姐掉進池塘,至今昏迷不醒……禦史府肯定是衝撞了神靈,否則,豈會如此倒黴,好好的屋頂,居然塌了……”


    張姨娘的眼眸瞬間眯了起來:“慕容雨,我要見忠勇侯府大小姐!”


    煙雨閣,慕容雨正坐在桌前看書,突然,一陣清風吹過,燭光忽明忽暗,慕容雨放下手中書本,對著空氣詢問道:“成功了?”


    一道黑影現於房間中,赫然便是剛才在大牢裏刺殺張姨娘那人:“回大小姐,卑職已照大小姐所說,隻傷了張姨娘,未殺她!”


    慕容雨勾唇一笑,若無意外,不久之後,張玉蘭就會來求自己!


    “大小姐,有獄卒前來,說張姨娘要見大小姐!”半柱香後,門外響起琴兒的稟報。


    慕容雨冷冷一笑:“就說我在忙,沒空見她!”張姨娘很聰明,疑心自然也重,萬一她隻是在試探自己,自己火急火撩的去了,證實了她的懷疑與猜測,可是會空歡喜一場,欲擒故縱,對現在的張姨娘非常管用。


    “什麽?大小姐去了太醫院?”大牢,張姨娘麵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是的,據侯府的下人說,張禦史在太醫院醫治,入夜的時候,蘇醒了……”獄卒將琴兒說的話原原本本的講給了張姨娘。


    “那下人有沒有說大小姐什麽時候回來?”看來慕容雨真的打算在父親那邊著手,不理會自己了。


    獄卒搖搖頭,語氣有些不耐煩:“下人隻是下人,哪裏知道主人回來的時間。”真是羅嗦,害自己白跑一趟,一文銀子都沒拿到。


    張姨娘在侯府生活十多年,察言觀色非常厲害,獄卒的不悅悉數看入她眼中,若自己不給他點甜頭,他是不會再幫自己辦事的,那刺客失手,今晚可能不會再來了,但明晚,後晚呢……


    唯今之計,保命要緊,張姨娘狠下心腸,左手撫上了右手腕上所戴的,也是現在她身上唯一的一件首飾,玉鐲。


    在侯府時,玉鐲戴上去,緊緊的,自己的肌膚很是水嫩,如今,玉鐲套在手腕上,十分空曠,自己已經骨瘦如柴了麽……


    張姨娘從手腕上褪下玉鐲,遞到獄卒手中:“這位小哥,隻要你將慕容雨叫來這裏,這隻玉鐲就是你的,當然,我還會另外再付你百兩銀子。”


    玉鐲的成色極佳,一看就知是好東西,獄卒的眼睛閃閃發光,拿著玉鐲不停觀賞,連連答應著:“好好好,我馬上去侯府守著,慕容小姐回來後,立刻請她前來!”


    翌日,陽光燦爛,慕容雨在侯府坐了大半天,方才出門上街,侯府外不遠處,一名男子坐在牆邊地上,睡的正熟。


    慕容雨仿佛沒有看到他,扶著琴兒的手,走向馬車:“大小姐,慢一點兒!”琴兒的高聲提醒,成功將那人喚醒,抬起頭,揉了揉迷蒙的眼睛,侯府馬車旁的慕容雨映入眼簾,那人目光一亮,快速站起身,走了過來:“慕容小姐!”


    “你是誰?”侍衛抬手擋住了那人去路。


    那人諂媚的笑著:“我是牢裏的獄卒,受張玉蘭張姨娘之托,前來求見慕容大小姐!”


    慕容雨頭也未回:“你回去告訴張姨娘,我已經知道了想知道的事情,不需要再見她了!”


    獄卒一愣,不見張姨娘,自己這玉鐲拿不到不說,還領不到其他的賞銀了,不行,自己必須想個辦法……


    獄卒眼睛急轉,腦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張姨娘還說,她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秘密。”自己將事情推到張姨娘身上,若大小姐發現事情不對,也隻會怪張姨娘騙了她,絕對怪不到自己身上。


    慕容雨停下腳步轉過身:“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小的不敢有半句虛言!”獄卒言詞肯切,目光堅定,就差舉手發誓了。


    慕容雨斂眸沉思,獄卒如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慕容雨一定要去大牢才行,否則,自己這大半夜站在這裏等人的罪豈不是白受了……


    “前麵帶路吧!”轉身,慕容雨上了馬車,獄卒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高興的不知說些什麽,直到車夫叫他,他才反應過來,坐在馬車另一側,前往大牢。


    行至半路,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閉目養神的慕容雨睜開了眼睛:“出什麽事了?”


    車夫的稟報在外響起:“回大小姐,前麵有人在爭吵,擋住了去路!”


    慕容雨微微皺了皺眉:“繞道!”


    “咦,夫君,前麵那是忠勇侯府的馬車嗎?”嬌嬌的女聲傳來,慕容雨冷笑一聲,怎麽遇到他們了!


    “你沒看錯,那的確是忠勇侯府的馬車!”腳步聲隨之響起,越來越近:“是慕容小姐嗎?”現在這個時間,多是女眷坐車出門,忠勇侯府老夫人體弱,不愛出門,二小姐毀容,馬姨娘身份較低,都不喜出門,唯有慕容雨,沒有這些束縛!


    琴兒打開車簾,慕容雨對著車外的人輕輕笑笑:“馬大人別來無恙吧!”馬中亭已經做了小官,他夫人也有了身孕,今天又不是休沐日,這個時間,他們應該是一個在做事,一個在養胎,怎麽會出現在上街上?


    馬中亭禮貌的笑著:“我陪夫人來買東西,有個不長眼睛的人衝撞了她,我已經教訓過那人了……”


    慕容雨透過車簾,望向出事的地方,人群中,走出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手裏捧著一隻缺了大塊瓷的破碗,鼻青臉腫著,嘴角還帶著鮮血,看樣子,也就七八歲:“是他衝撞了令夫人嗎?”


    “沒錯就是他!”馬中亭的夫人輕撫著隆起的腹部,氣憤道:“他居然不長眼睛的往我身上撞,萬一撞壞了我腹中的孩子,殺了他都賠不起……”


    慕容雨緊緊皺起了眉頭,七、八歲,還是個孩子,他並沒有衝撞到懷孕的夫人,馬中亭就對他下了重手,做人,一定要這麽勢力嗎?


    “哎呀,我的肚子,好像有點疼了……”美少婦皺起了眉頭,嘟著嘴報怨。


    “真的?”馬中亭焦急萬分:“大小姐,內子出了事,失陪了!”抱起美少婦,快速向最近的醫館奔去。


    慕容雨暗暗歎口氣:“琴兒,給那個孩子送兩銀子……”


    琴兒答應一聲,正欲下馬車,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到孩子麵前,快速塞給他一些碎銀子,小乞丐昂頭道謝:“謝謝哥哥!”


    馬重舟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澀,輕輕摸了摸小乞丐的頭:“不必道謝,應該是我向你說對不起的,剛才的叔叔和嬸嬸隻是擔心腹中孩子,才會一時氣憤,出手打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慕容雨收回目光,吩咐馬夫:“去大牢吧!”這裏的事情已經了結,不必再耽擱時間。


    大牢,依舊陰暗潮濕,透過鐵窗散進的光線,慕容雨看清了張姨娘的模樣,發如枯草,眼窩深陷,麵容憔悴,衣服也不知多久沒洗了,散發著陣陣怪味。


    昔日,忠勇侯府風光無線的張姨娘,居然落到今天這副田地,誰能想的到。


    “你都知道些什麽?”慕容雨直接開門見山,沒有絲毫客套話,並且,她們都知道對方的目的,沒必要說那些虛偽的言語。


    “如果我將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你會確保我平安嗎?”這是張姨娘最關心的事情。


    “那要看看你提供的事情有沒有價值。”像現在這樣,將張姨娘逼上絕路,慕容雨才有和她討價還價的本錢。


    “五年前,的確是我買凶殺了你母親和哥哥,不過,你也知道,我一名久居內宅的女子,沒那麽大本事找到那麽多厲害的殺手,是有人向我提供了叛亂的時間,以及那些凶手的住址,嚴格來算,我隻負責出了錢……”


    慕容雨的眸光越凝越深:“你的意思,有人知道你想做侯夫人,便鼓動你買凶殺我母親,哥哥?”真是一招厲害的借刀殺人!


    張姨娘點點頭:“可以這麽說,當時,我被那人抓住了把柄,又禁不住他的勸說,才會……鑄成大錯……”


    “那你知不知道他是誰?”看來,侯府人的一舉一動,皆在那人的掌握之中,他和自己母親有仇嗎?否則,為何要鼓動張玉蘭殺掉母親?


    “不知道,每次見麵,他都隱在陰影中,聲音壓的很低,我看不清他的樣子,也聽不出他究竟是男是女……”張姨娘目光堅定,不像在撒謊。


    “那些凶手,是你父親成為禦史後才滅口的吧?”慕容雨可不認為,那個幕後人會有這麽好心的幫張玉蘭善後。


    “沒錯!”張玉蘭毫不猶豫的給了肯定的回答。


    慕容雨沉下眼瞼:“你還知道些什麽,都講給我聽吧!”


    張姨娘搖頭:“沒有了,我隻知道這些!”


    慕容雨抬起頭,目光清冷戲謔:“真的沒有了嗎?”


    張姨娘的目光不自然的閃了閃,死鴨子嘴硬:“我知道的隻有這些,嚴格來算,我並不是直接殺死你母親,哥哥的凶手,隻是被人利用的傀儡而已!”


    “即便是傀儡,母親和哥哥的死,你也要付大部分責任!”慕容雨語氣漸冷:“更何況,你並沒有對我實話實說,你的父親,之所以會當上禦史,完全是因為那人給你們報了信,提前知道綏晉王會刺殺皇上,他才會救駕成功。”


    “還有李向東,你們兩人聯合起來設計我,也是因為那人從中摻了一腳吧?否則,才子宴那天,你這足不出戶的侯府姨娘,如何與一名素未謀麵的寒門學子,配合的如此天衣無縫?”


    “那人應該是個兩麵派,一直在暗中幫綏晉王叛亂,但謀反失敗,他就倒打一耙,再次潛回了皇上身邊,我說的,沒錯吧!”


    張姨娘震驚著,嘴唇動了動,卻什麽都沒說出來,事到如今,慕容雨知道的事情,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之外……


    慕容雨突然提高聲:“你口口聲聲對我坦白,要我救你,可現在,你隱瞞我這麽多事情,把我像傻瓜一樣當猴耍,根本沒有半點與我合作的誠意,我如何救你?”


    張姨娘眸底閃過危險光芒:“你怎麽會知道這麽多事情?”


    “是你父親張禦史告訴我的。”慕容雨麵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著謊:“他將知道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我,比你識時務多了,看來,我們沒有合作下去的必要……”轉身,慕容雨向外走去。


    “慕容雨,你曾說過,隻要我對你坦白,你就會保我性命的。”張姨娘搶先一步,擋住了慕容雨的去路,眸底閃著焦急與憤怒,雖然自己並未告訴她所有事情,但也坦白了一些,她就應該遵守諾言,保下自己。


    慕容雨停下腳步,冷冷一笑:“隻要你老老實實呆在大牢中,我保證黑衣人不會再來殺你!”


    “慕容雨,你當我三歲小孩!”張姨娘眸底怒火燃燒:“昨天晚上,黑衣人就是闖到這裏來殺我的……”


    慕容雨輕笑出聲:“張姨娘,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瞞你了,其實呢,昨晚的黑衣人,是我派來的,目的,就是逼你說實話,如果你將所有事情都告訴我,我還想著放你出大牢,可惜,你處處掖著,藏著,沒幾句話是真的,所以,還是繼續坐你的牢吧……”


    “慕容雨!”張姨娘怒吼一聲,眼冒怒火,猛然朝慕容雨撲了過來:“我殺了你!”她居然布下這麽大的陷阱,引自己入局,可惡,可恨!


    慕容雨冷冷一笑,站著未動,琴兒,瑟兒一左一右的按住張姨娘,跪到了慕容雨麵前,眸底燃燒的怒火,恨不得將慕容雨燃燒怠盡,咬牙切齒,一字一頓:“慕容雨,若我有出獄的一天,定讓你生不如死,死無全屍!”


    “可惜,你沒有那一天了!”慕容雨立於幹草上,居高臨下的冷眼望著張姨娘:“禦史府遭遇的慘事,與我無關,若不出意外,就是幫你們那人幹的好事,如果他想殺你,無論你身在何處,都難逃厄運……”


    “殺你,隻會髒了我的手,所以,我將你留給那個神秘人,在大牢裏好好享受你的生活吧,左右,你也活不久了。”


    慕容雨擺擺手,緩步向外走去,琴兒,瑟兒放開張姨娘,緊隨其後:“如果有一天你出獄了,走出這座牢門的,肯定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走出幾步後,慕容雨好像想到了什麽,停下腳步回過頭,戲謔的目光望向癱倒在地的張姨娘:


    “還有件事情忘了告訴你,琳妹妹被一名花心風流鬼灌醉,失了清白,若無意外,他還會繼續糾纏琳妹妹,不過,那人非常花心,最多三個月,他就會玩膩一名女子,嚴格來算,琳妹妹隻有三個月的難過期,你也不必太過擔憂。”


    “我現在擔心的是,琳妹妹婚前失貞,又是名身份低下的庶女,唯一能拿出門的美貌也毀了,祖母因你的事情,非常討厭她,她將來要怎麽嫁人呢?配給下人吧,可惜了點,她怎麽說也是侯府二小姐啊,嫁高門庶子吧,人家肯定是不要失貞女子的,萬一她再弄出個未婚先孕的醜事出來……”


    “慕容雨,我和你拚了!”張姨娘尖叫著撲向慕容雨:“砰!”半天的牢門突然關上,張姨娘狠狠撞到了牢門上,頓時,頭破血流!


    “張姨娘,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府了,改天有空,再來看你!”慕容雨的笑容,如巨毒的罌粟,美麗,致命!


    “慕容雨,我詛咒你被千刀萬剮,不得好死……”隔著厚厚的欄杆,張姨娘捂著傷口,破口大罵,可惜慕容雨已經走遠了,根本沒聽到。


    “看來姐姐在牢裏過的很不錯嘛,罵人的聲音,中氣十足!”不遠處,走來幾個窈窕身影,由於背著光,張姨娘看不清她們的模樣,近了,更近了,幾人的相貌清析的映入眼簾,張姨娘瞪大了眼睛驚呼道:“怎麽會是你?”


    話說慕容雨離開張姨娘那裏,前往牢外,走出一段距離後,慢慢停下了腳步:“雷氏關在什麽地方?”


    雷氏關押處,距離張姨娘不算遠,走上幾十步就到,雷氏如張姨娘一樣,發如枯草,神情憔悴,一眼看上去,好像老了二十年。


    慕容隔著欄杆呼喚道:“雷氏,你在這裏過的,很辛苦嘛!”


    雷氏抬頭看了看,死灰般的眸底,沒有絲毫波瀾:“托您的福,我一時半會的,還死不了!”


    慕容雨輕輕一笑:“我不是來嘲笑你的,給你個選擇,想不想出去?”


    雷氏眼睛一亮,隨即又暗了下來:“你會有那麽好心?”明顯是不相信慕容雨的話。


    “不信就算了!”慕容雨轉身欲走,雷氏疑心病重,不會再輕易相信人,既然如此,自己也不想去趟這趟混水。


    “等等!”雷氏開口叫住了慕容雨:“說說你的條件!”


    “果然快人快語,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慕容雨轉過身:“不過,暫時我還沒想出要讓你做什麽事情,我會讓人放你出大牢,但是,你刑期未到,雷氏這個人,仍然在坐牢,你出去後,不能對別人說你是雷氏,不能回馬府見你的親人,等同於,你要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生存於大牢外,不能與以前的人有任何牽扯,更不能將我放你出牢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雷氏沉思片刻:“好,我答應你!”能走出這座大牢,她已經很開心了,絕不會再計較這些,換個身份在外麵生存而已,對她來說,不是難事……


    走出大牢,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雷氏有種重活一世的感覺:“慕容雨,我先走了,安頓好後,我會讓人報信給你,如果你想好讓我做的事情了,盡管讓人通知我就好……”


    雷氏漸行漸遠,直到消失不見,慕容雨淡淡笑笑,雷氏最關心的人是馬重舟,出獄第一件事,自然是悄悄進馬府,看看馬重舟的現狀,馬中亭和美少婦聯合欺壓馬重舟,雷氏見後定會大發雷霆,暗中對馬中亭和美少婦報複,短時間內,馬府不會平靜了……


    “大小姐,雷氏很狡猾,你說,她會不會出賣您?”琴兒有些不安,私放刑犯,可是大罪。


    慕容雨輕輕一笑,高深莫測:“一般情況下不會,若雷氏出獄的事情被人知道,她還會被抓進大牢,牢裏的日子可不好過,當然,如果她真存了壞心思,出賣我……”自己定會讓她曝屍荒野,不得好死。


    “啊!”刑房,一陣陣慘叫傳來,隻是聽著,就讓人毛骨悚然,受刑的人有多淒慘,可想而知。


    “嘩!”一盆冷水潑到臉上,不知昏死過多少次的張姨娘悠悠轉醒,疲憊的眼神望向坐在椅子上,冷眼觀刑的美少婦:“馬鳳梨,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馬姨娘冷笑一聲:“殺了你,豈不是太便宜你了,我在侯府受了你這麽多年的欺負,總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然後再送你上西天!”


    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禦史府徹底沒落,即將從清頌京城除名,和他們有仇的人,也都放大了膽子,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禦史府的人,就如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這些年,你的弱勢,可憐,都是裝出來的吧!”張姨娘眸底怒火噴湧:“不僅我,連老夫人,慕容雨都被你騙了,你才是心機最重的一個!”


    “姐姐在侯府掌權,妹妹若不裝的弱勢,可憐些,隻怕早就被姐姐鏟除了,哪還能生存到現在。”馬姨娘眸底寒光閃現:“盡管如此,我還是沒能保住我的孩子,是你害死了他……”最後一句,馬姨娘加重了語氣,咬牙切齒的恨不得將張姨娘生吞活剝了。


    張姨娘冷哼一聲:“早知你如此心機暗藏,當初我便不會害你的孩子,讓你順利生下男孩,扶為侯夫人,與慕容雨那個賤人鬥個你死我活,我會漁翁得利……”


    猛然抬起眼瞼,張姨娘眸光幽深:“你沒打算放過慕容雨對吧,她是侯府嫡出千金,有她在的一天,即便你扶了正,也是繼室,你兒子、女兒的地位,遠遠比不上她,一直以來,你假裝弱勢,讓我和慕容雨鬥,你在暗中漁翁得利……”


    “哈哈哈!”馬姨娘大笑起來,眸光冷若冰霜之中似有陰冷浮現:“這是我的事情,就不勞你費心了,你,雷氏等害死我兒子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馬姨娘抓起烙鐵,咬牙切齒的狠狠按到了張姨娘身上:“啊!”淒厲的慘叫聲響起,刑房中彌漫著濃濃的肉焦味,昏迷前的一瞬間,張姨娘嘴角輕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若慕容雨知道,她看走了眼,她費盡心機幫助的人,不是小綿羊,而是一隻深藏不露的蛇蠍時,表情肯定很精彩,馬姨娘在明,慕容雨在暗,她這明槍,鬥不過暗箭,慕容雨的下場,肯定淒慘無比,比自己好不到哪裏……


    將張姨娘折磨半死,馬姨娘解氣的同時,又去了大牢‘探望’雷氏:“大嫂,好久不見!”望著頭發淩亂,低垂著頭,一言不發的雷氏,馬姨娘笑著,邁步走上前,笑容如沾了毒,陰冷嗜血。


    雷氏後退幾步,壓低了聲音:“姨娘安好,我是罪婦,不敢告訴姨娘!”


    “咱們是一家人,大嫂何必如此客氣!”雷氏還想後退,馬姨娘使了個眼色,小丫鬟走上前,狠狠按住了雷氏,讓她再也動不了半分。


    馬姨娘從炭火中拿出烙鐵,慢慢逼近:“大嫂啊,一年多不見,我有些想念你了,此次來大牢,思來想去,也沒什麽可送的,就送上為隻烙鐵,為你留個紀念好了!”


    烙鐵灼熱的溫暖漸漸逼近,雷氏顫抖著身體,尖叫起來:“我不是你要找的雷氏,真的不是……”


    馬姨娘一愣,伸手撫開了雷氏的頭發,現於眼前的,的確是完全陌生的一張臉,胸中怒氣翻騰:“你怎麽會在雷氏牢房中,她人呢?”


    “我也不知道,我是被判了死刑的犯人,大約是一柱香前,獄卒讓我進了新的牢房,讓我假裝你口中的雷氏……”那女子顫抖著將她知道的事情全部坦白,她雖然會老死大牢,卻不想無故被用刑。


    馬姨娘的眼眸瞬間眯了起來,慕容雨,一定是她在搞鬼,今天,整個大牢,隻有她來過,她放雷氏出去,究竟想幹什麽?


    老夫人喜歡吃醉情樓的芙蓉餅,慕容雨就買了一些帶回去,將其中一盒送到鬆壽堂,慕容雨突然想到,很久沒見馬姨娘了,便命人拿著另一盒芙蓉餅,親自送去梨園。


    馬姨娘失去腹中孩子後,整個人變的沉默寡言,意誌消沉,雖然慕容雨一再安慰她,她還年輕,還有希望,可馬姨娘隻是苦澀的笑著,不發一言。


    那個孩子已經死了快兩年了,馬姨娘也應該從悲傷中走出了吧!


    “大小姐!”到得梨園,紅菱,紅燭正在院中和慕容莉玩耍。


    “姐姐!”慕容莉歡快的跑了過來:“我聞到香氣了,姐姐帶了什麽好吃的?”


    慕容雨輕輕笑著:“是莉兒最喜歡的芙蓉餅,拿去和姨娘一起吃吧!”


    “謝謝姐姐!”慕容莉一手拉著慕容雨,一手抱著糕點盒向屋內走去。


    “大小姐!”紅菱和紅燭站在門口,伸手攔了一下慕容雨,麵露難色:“姨娘心情不好,在休息,不想見人,大小姐您看……”


    慕容雨沉了沉眼瞼,淡淡一笑:“我改天再來吧!”


    蹲下身體,慕容雨笑著囑咐慕容莉:“莉兒,姨娘在休息,你要乖一點兒,坐在桌邊吃東西就好,千萬不要大聲別吵到她!”


    慕容莉撇撇嘴:“娘天天都在睡覺,從白天睡到黑夜,再從黑衣睡到白天,都不陪我玩……”


    慕容雨心思一沉,抬頭望向紅菱和紅燭:“馬姨娘可是生病了?”


    “府醫來看過,說是心情鬱結所致,沒什麽大礙!”紅菱笑著回答。


    “心情鬱悶,要多出來走走,與人聊聊,總是睡覺,沒病也會睡出病的。”慕容雨站起身:“我去找姨娘聊聊……”


    “大小姐,對不起,姨娘說過,不見任何人的!”紅菱與紅燭居然擋住了門口,不讓慕容雨進。


    慕容雨手指點點額頭:“看我這記性,把這件事情給忘了,那你們在這守著,等姨娘醒了,去煙雨閣通知我!”


    安頓好慕容莉,慕容雨帶著琴兒等人走出梨園,眸光幽深,凝重:“琴兒,命人暗中盯著侯府的前、後門和梨園,若無意外,馬姨娘是出府了,根本不在房間!”看來,馬姨娘身上,也有秘密。


    當年,馬姨娘能在張姨娘掌權的忠勇侯府生活三年還安然無恙,足以說明她是個厲害人物,如今,張姨娘被除,侯府也沒什麽人敢與她爭寵,所以,她就暗存了心思麽?


    並非慕容雨小人之心,胡亂猜忌馬姨娘,而是身處水深火熱的侯府,慕容雨不得不防備,老夫人是她的祖母,卻並未為她著想過,馬姨娘與慕容雨最多算是合作關係,又豈會對她有多友好。


    兩人聯手的兩年來,都是慕容雨在安排事情,馬姨娘聽從命令,從未發表過她的真實意見,現在想想,馬姨娘像是在隱藏實力,不想讓慕容雨知道她能力的深淺,所以,慕容雨更加不敢相信她。


    琴兒應聲而去,慕容雨眸光幽深:聯手合作兩年多,慕容雨不想劍指自己的盟友,但如果馬姨娘真的存了壞心思,就休怪她手下無情!


    入夜,慕容雨將大床偽裝成有人在睡的模樣,悄悄出了侯府,前往醉情樓。


    “那個人知道綏晉王謀反的時間,以及叛亂快要平息時,行刺皇上的計劃,可見其身份高貴,如今,他又潛回皇上身邊,清頌的江山,可是很危險!”慕容雨接過歐陽少弦遞來的清茶,拿在手中,高談著事情。


    歐陽少弦坐於慕容雨對麵:“你可有懷疑的人選?”


    “兩年前的才子宴,李向東與張姨娘聯合設計我,皆因那人從中牽線,洛陽王妃和李向東很熟悉……”


    歐陽少弦沉下眼瞼:“你懷疑,那個人是洛陽王妃?”


    慕容雨沒有說話,等於默認了。


    歐陽少弦放下茶杯:“叛亂開始後,洛陽王妃一直和洛陽王,皇上等人在一起,應該沒空參與綏晉王的商議計劃,絕不是你所說的幕後主謀,不過,照你在窗外偷聽到的,她和李向東的談話,她與叛軍之間一定有聯係……”


    “我母親和哥哥的死,張玉蘭隻是幫凶,那個幕後主謀,才是真正的殺人凶手……”慕容雨的聲音有些低沉。


    歐陽少弦愛憐的將她擁進懷中,語氣堅定:“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找出那個幕後主謀的!”


    慕容雨點點頭,輕嗅著歐陽少弦身上散發的陣陣墨竹香,心情十分踏實:“張禦史醒了沒有?”


    “已經醒了,你要找他問事情!”慕容雨不必說,歐陽少弦已經猜出了她心中所想。


    “沒錯,他混跡於朝堂,應該知道一些張姨娘不知道的事情!”慕容雨的目光幽深冰冷:“或許我們能從他口中打探出幕後主謀的蛛絲馬跡也說不定……”


    “還有……”慕容雨思索片刻,目光定了定:“讓你的人暗中注意著馬府的一舉一動吧,馬府快亂了……”


    如果馬姨娘與娘家人還有親情,是不會坐視不理馬府之亂的,自己可趁機試探試探她的虛實,雷氏與她也算有仇,如果兩人在暗中見了麵,肯定水火不容!


    ------題外話------


    (*^__^*)嘻嘻……這章虐了張姨娘,親們懂得的……票票飛來,慶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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