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萬確!”管家也沒想到出府采購東西,會聽到這麽震驚的消息:“從邊關回來的官兵將事情說的繪聲繪色,並找人畫出了那名貴族小姐的相貌,確是大小姐無疑!”大小姐失蹤多日,魏國公府的侍衛們遍尋無蹤,原來是被人賣到邊關做軍妓去了。


    魏國公陰沉著臉,麵色非常難看,是誰這麽大膽,居然敢發賣魏國公府大小姐!


    “雪蓮,我苦命的孩子!”侍郎夫人,也就是沐雪蓮的母親,失聲痛哭:“爹,你一定要救雪蓮回來啊……”


    雪蓮是千金小姐,從小嬌生慣養,事事都順著她,邊關那麽荒涼的地方,環境極差,吃不好,穿不好不說,還要服侍那些低等的官兵,她那嬌弱的身體,哪受得了那種苦……


    魏國公本就氣憤,侍郎夫人的哭聲不合時宜的響起,哭的他心煩意亂,大腦一片空白,剛剛有點成形的計策,被他哭沒了,狠狠瞪了她一眼,吼道:“別哭了,你還嫌府裏不夠亂!”婦道人家就是沒用,遇到難事不會想解決辦法,就知道哭哭啼啼。


    魏國公吼聲震天,侍郎夫人嚇的瞬間住了哭聲,低垂了頭,以絲帕輕掩著嘴巴,無聲啜泣,雙肩不時的輕輕聳動。


    一名小廝快速跑進客廳,在魏國公耳邊低語幾句,魏國公陰沉的麵色瞬間凝重起來,擺手讓小廝退下:“雪蓮的事隻是聽人謠傳,咱們不知事情真相,必須從長計議,不能操之過急,你們先回去吧,我派人去打探打探,再做定奪……”


    沐侍郎,侍郎夫人心中疑惑,卻不敢違背魏國公的意思,快步退了下去,魏國公歎了口氣,離開客廳,前往書房。


    書房所在的小院靜悄悄的,房門緊閉,魏國公推門走進後,一道淡綠色的窈窕身影快步迎了上來:“爹!”


    魏國公轉過身,望著平民百姓裝扮的葉貴妃,焦急又無奈:“你怎麽穿成這樣偷偷跑出宮了,可是有急事?”


    葉貴妃皺了皺眉,語氣無奈:“還不是為了雪蓮的事情。”魏國公府出此大事,魏國公進宮見她,必定會惹人話柄,於是,她隻好悄悄出宮來見魏國公。


    “事情都傳到宮裏了?”魏國公微微錯愕,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皇宮侍衛遍布京城,大臣們又每天都會上朝,城內發生點新鮮事,一柱香的時間,就會傳到皇上那裏……”葉貴妃早晨知道此事,已經算晚的了:“雪蓮她,真的在邊關做軍妓?”


    魏國公重重歎了口氣:“無風不起浪,邊關官兵透出來的消息,應該是真的!”


    “好好的,雪蓮怎麽會被抓到邊關,成為下賤的軍妓?”沐雪蓮失蹤時,葉貴妃猜到了許多可能性,唯獨沒有想到,沐雪蓮會成為軍妓。


    “具體情形,我也不是特別清楚!”魏國公每天忙裏忙外為著整個府內的人,哪還能再分過多的心思到沐雪蓮身上:“雪蓮有天出府買衣服,首飾,就再也沒回來,陪同她的車夫和丫鬟都被人殺了,難道是尋仇……”雪蓮的脾氣,有時的確不怎麽好,難免會得罪人……


    葉貴妃凝深了目光:“就算是尋仇,放眼整個京城,能在侍衛們眼皮底下將人抓走,並送到邊關的人,找不出幾個吧!”


    魏國公猛然眯起了眼睛:“你是說,有人故意針對魏國公府!”


    葉貴妃揚揚嘴角,眸底閃過一絲冷冽:“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理由……”


    魏國公猶豫半晌,小心翼翼的詢問:“會是太子做的嗎?”


    葉貴妃眸光幽深:“太子很聰明,做事不會留下任何把柄!”沐雪蓮失蹤那天,太子和皇上在禦書房談了一天事情,半夜才出來。


    不過,歐陽夜辰有厲害的手下,許多事情,他不必親自出手,吩咐別人去做即可。


    “我們沒有證據,不能指責任何人!”否則,事情鬧到皇上麵前,吃虧倒黴的還是他們。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雪蓮遠在邊關受苦,就算現在派人去救她,快馬加鞭,也要近一月的時間才能到達……


    葉貴妃語氣凝重:“爹,事到如今,最好的解決方法是,狠下心腸,放棄雪蓮……”


    “為什麽?”魏國公有些震驚,雪蓮是他們的親人,被別人設計陷害了,他們應該救她,為她報仇才是,為何要舍棄她不顧。


    “爹,咱們魏國公府可是名門貴族,身份高貴,若是讓人知道,府上高貴的大小姐,成為邊關將士發泄的下賤軍妓,魏國公府還有何顏麵立足於京城?”皇上也會對魏國公府有偏見,她兒子奪嫡做太子、皇帝之事,想都不必想了。


    剛才,魏國公心煩意亂,聽到沐雪蓮出事,急著想救她,如今他冷靜下來,聽葉貴妃這麽一分析,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沐雪蓮是他的親孫女不假,但貴族之人,最在意的,就是麵子,雪蓮做軍妓,整個魏國公府都會羞愧的抬不起頭來。


    “爹,如果我沒有猜錯,害雪蓮那人,就是想借雪蓮之事,打擊魏國公府,如果咱們接她回來,在府裏養著,會被人戳著脊梁骨嘲笑不說,還正中了那人下懷,……”魏國公府出事,隻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雪蓮的名譽已經臭了,不能因為她,連累了整個魏國公府,舍卒保帥勢在必行!”葉貴妃苦口婆心的勸解著,這才是她從偷偷跑來魏國公府的真正目的。


    軍妓啊,比青樓的風塵女子還下賤,她的歸來,會讓整個魏國公府蒙羞,葉貴婦在宮裏,也會被人嘲笑的抬不起頭來……


    魏國公重重歎了口氣:“雪蓮,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親孫女啊……”她被人設計陷害,自己不但不能幫她,還要拋棄她,他有些於心不忍,可是,魏國公府的名譽高於一切……


    “爹,雪蓮不會白白犧牲,總有一天,我會為她報仇雪恨的!”葉貴妃語氣堅定:“相反的,如果雪蓮回來了,咱們魏國公府,肯定會走上沒落的下坡路,那人的詭計,就算是得逞了……”


    魏國公權衡著利弊,無奈的歎了口氣,直視葉貴妃:“你真的會幫雪蓮報仇?”


    葉貴妃舉起右手,語氣凝重:“我對天發誓,其實,在進府之前,我已經派人去調查此事了,相信不久之後,就會有答案!”


    放眼京城,自己最大的敵人就是太子,將雪蓮劫持,送至邊如此周密的計劃,除了太子外,沒幾個人能避過城內侍衛們,順利完成。


    當然,就算太子沒有插手此事,雪蓮也應該是太子的盟友所害,這件事情,自己不會這麽輕易就算了,一定要一查到底,將想害自己的人揪出來……


    太子的勢力遍布京城,自己不比他差多少,暗中培養的勢力,養了這麽多年,是時候出手了……


    魏國公望向窗外,本就蒼老的麵容,瞬間好像又老了好幾年,無聲的歎了口氣,對著門外吩咐:“來人,為大小姐設靈堂!”


    一柱香後,魏國公進宮,太監通報,得了允許,進到禦書房,皇帝放下手中信件,淡淡笑著:“國公有事?”


    魏國公微低了頭:“回皇上,微臣前來,是為孫女沐雪蓮之事……”沐雪蓮淪為軍妓之事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震驚了京城所有貴族,皇上遲早都會宣他進宮,問清事情的來龍去脈,與其讓皇上去請他,倒不如他先來皇宮,主動將事情對皇上講明。


    皇上淡笑依舊:“大街小巷的傳言,朕剛剛有所耳聞,國公也聽到了!”


    “是的,不過,那都是憑空捏造的騙人謊言!”魏國公沉了眼瞼:“其實,早在一個月前,魏國公府的下人就在郊外找到了雪蓮的屍體,她是咬舌自盡,正月不宜出喪,微臣就命人將她的屍體存放在專門的房間中,準備出了正月再出殯,沒想到二月剛到,京城就出了這種傳言……”


    “邊關來的那名官兵,將事情說的繪聲繪色,就像親身經曆一樣,尤其是雪蓮的相貌,描述的惟妙惟肖!”就算不看畫卷,凡是見過沐雪蓮的人,也能猜測出是她。


    “巧合,邊關那名軍妓,隻是長的和雪蓮非常相像而已,雪蓮的屍體就停在魏國公府,若是皇上不信,可前去查看……”


    皇帝笑容加深,無論傳言是真是假,魏國公敢進宮對自己說這番話,魏國公府就一定有沐雪蓮的屍體,如果自己連這種小事都要深究,未免太過小氣了:“被惡人挾持,為保清白,咬舌自盡,沐小姐是貞節烈女……”


    魏國公是三朝元老,聰明人,懂得如何取舍才能給魏國公府帶來最大的利益,有一個舍生取義,為保清白自盡的優秀孫女,比一名淪為軍妓的下賤孫女強了許多倍。


    “微臣替雪蓮謝皇上誇獎!”魏國公的聲音有些哽咽,雪蓮,祖父向你保證,你一定不會白白犧牲。


    “真凶可有線索?”既然沐雪蓮是被人害死的,魏國公一定會讓人追查真凶。


    “回皇上,真凶很狡猾,隻掌握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線索!”魏國公重重歎氣:“是微臣沒用,連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


    “惡人敢在京城隨意傷害貴族千金,真是膽大包天,朕會下令,嚴查此事!”皇帝麵容凝重:“國公,雪蓮之事,為何不早些稟報,這種事情,趕早不趕晚,晚了惡人逃脫,可是抓不到人為她報仇的!”


    “回皇上,下人找到雪蓮時,碰巧高到一位大師經過,大師說雪蓮死時怨氣重,死的時辰又特殊,必須停夠七七四十九天,每天上香供奉,方可化去她的怨氣,早日投胎,否則,將會有大難來臨,禍害黎民百姓……”


    清頌之人都信鬼神,重禮儀,大師的話,他們不敢有絲毫懷疑。


    “清頌重視新年,不吉利的事情,必須杜絕,皇上一年裏又難得休息幾天,臣不想因雪蓮之事,讓皇上勞累,讓百姓恐慌,讓貴族人人自危,連新年都過不好!”


    皇帝輕輕歎了口氣:“國公忍著自家委屈,一心為國為民,真是辛苦!”


    “為皇上分憂是臣的職責所在,不敢言辛苦!”魏國公說的理所當然,語氣堅定。


    “雪蓮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厚葬了她吧!”朝中局勢,皇帝非常清楚,太子和葉貴妃的矛盾,他也明白,沐雪蓮之事,他心中有一定的答案,所以,他要保持太子和葉貴妃之間的平衡,不會太過為難魏國公。


    “多謝皇上!”對皇上的關心體貼,魏國公感激涕零,心中更加堅定了要為沐雪蓮報仇的想法。


    下午時分,沐雪蓮早已死的消息傳遍整個京城,魏國公府設了靈堂,通知各名門貴族。


    貴族們心中各有猜測,卻也出於禮貌,前去拜祭,望著靈堂中那副上好棺材,許多好奇的年輕人都想悄悄掀開看看,裏麵躺著的,究竟是不是沐雪蓮。


    停屍七七四十九天後,沐雪蓮下葬,陪葬品都是貴重之物,抬了好幾十抬,長長的隊伍站滿大半條街,葬禮辦的風風光光,但人們的議論聲音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有所增加。


    “沐大小姐死的真是淒慘,聽說連耳朵都給抓掉了……”明明說的是悲劇的事,那人的語氣不是莊重,而是戲謔,仿佛將這件事情當成笑話來講。


    “我怎麽聽說是舌頭被咬掉了,咬舌自盡哪!”另一人喝了酒,笑嘻嘻的反駁著。


    二月已經過去好多天了,魏國公府都沒任何動靜,偏偏邊關軍妓流言一起,魏國公府出來辟謠,講出了沐雪蓮早已死亡的消息,怨氣重,停屍四十九天,暫時不能下安葬,但她死亡的消息,你可以早些講出來嘛,為何等逼到份上了,才出言解釋,信服度,不是特別高。


    “我聽人說是刺破了喉嚨死的……”又一人插話進來,眸底亮光閃閃。


    “這沐大小姐死的方法還真多,你們猜猜看,邊關那位軍妓,會是什麽下場?”


    “還能什麽下場,左右不過一個死字!”邊關的將士身強體壯,如狼似虎,隻要他們立了功,那貴族小姐就必須接待,還是一次性的接待一大堆人,貴族小姐嬌滴滴的身體,哪禁得住他們不停的折騰,估計半年不到,就會香銷玉損。


    魏國公府


    侍郎夫人哭哭啼啼:“爹,雪蓮的死訊咱們已經放出去了,讓人暗中把她接回來,妥善安置吧。”在邊關做軍妓,會害死她的呀。


    魏國公冷冷掃了她一眼:“你可知現在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魏國公府,咱們的一舉一動都必須小心謹慎,斷不能再和雪蓮有任何聯係,否則,被人抓住把柄,告咱們欺君之罪,全家都會被砍頭!”因雪蓮一人,害死全家這麽多人,不值得。


    葉貴妃說的很對,必要時,舍卒保帥,凡事要從大局著想,不能拘泥於某個人,而壞了大事。


    侍郎夫人不再言語,拿著絲帕,不停的抹眼淚。


    魏國公重重的歎了口氣,以那名官兵敘述的來看,雪蓮在邊關,也沒多久好活了,他不必再多此一舉,派人去殺她滅口……


    抬頭望向天空,魏國公凝深了目光,雪蓮不會白死的,一定不會!


    人老了,睡眠不好,夜色漸濃,忠勇侯府老夫人睡著,又醒了過來,腦海中想著最近發生的事情,了無睡意。


    輕輕歎了口氣,老夫人披了件衣服,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到窗邊,打開了窗子,每當煩亂,或有事情想不通的時候,老夫人總喜歡開窗,吹風,讓頭腦清醒。


    子時到,院子裏靜悄悄的,燈籠散出昏黃的光芒,照的周圍有些神秘,老夫人望著院子,無聲歎氣:謝輕揚和慕容岸長的像,她不反對謝輕揚過繼,但一想到慕容家的忠勇侯府將來會被謝輕揚繼承,心裏多少有些別扭,謝輕揚姓謝,與她可是沒有半分關係。


    過繼之事是她提出的,別人都以為她什麽都不會計較,其實,她心裏也有點小小的別扭,如果不讓謝輕揚過繼,她和慕容修麵年之後,侯府就要落入外人手中,她更加不甘心。


    輕輕歎了口氣,老夫人的目光望向繁星點點的夜空:如果岸兒還活著,該有多好,他是她的親孫子,侯府交給他,名正言順,她就不必操心這些煩人的事情了!


    深夜的風,灌進屋內,很冷,老夫人回過神,又是一聲歎息,正欲關上窗子,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她視線中。


    來者是名年輕男子,身材高大挺拔,氣質出眾,靜靜的站在院子裏,嘴角揚著淡淡的笑,望著院中的擺設出神。


    男子是斜對著老夫人的,她隻看到他優美的側臉,看不太清他的相貌,皺皺眉,怒喝道:“誰在那裏?”


    男子受驚,慌亂之中,轉過身,老夫人看清了他的相貌,震驚不已,侯爺,不,他不是侯爺,侯爺已經快四十歲了,沒那麽年輕,腦中突然浮現慕容修曾對她說過,慕容岸歸來之事,老夫人詢問道:“岸兒,是你嗎?”


    男子沒有說話,眸光不自然的閃了閃,快速離開:“岸兒,岸兒!”老夫人快步追出屋子,可院中黑漆漆,空蕩蕩的,根本不見半個人影。


    “岸兒,岸兒!”老夫人焦急的四下呼喚著,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出什麽事了?”慕容修聽到動靜,帶著侍衛進來查看。


    “岸兒,我看到岸兒了,他沒死,真的沒死!”老夫人目光堅定:她眼睛好的很,絕對不會看錯,岸兒沒死,他回來了!


    陽春三月,天氣放暖,各種植物露出新芽,放眼望去,一派綠意盎然,欣欣向榮。


    楚宣王府,歐陽少弦換了一身白色長袍,純白的顏色,有些寬大,領口和袖口大鑲大滾著精致的圖案,襯著他修長的身形,更加俊美挺拔。


    慕容雨站在身前,嫻熟的為他係著扣子:“沐雪蓮的事情,外麵還在議論紛紛,各種版本傳的繪聲繪色,讓人如墜雲裏霧裏,都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假了……”


    “謠言嘛,自然是越傳越離譜,這件事情很丟麵子,在人們找到更感興趣的話題前,不會停止議論!”扣子扣好,再三打量無不妥之處,歐陽少弦輕攬著慕容雨的小腰:“謠言傳的越廣,越能證明事情真假難分……”


    “邊關那個,就是真正的沐雪蓮!”魏國公那麽做,等同於拋棄她了,在京城人眼中,沐雪蓮已死,邊關那個她的死活,魏國公府不會再關心,因為她‘不是’沐雪蓮,隻是長的與沐雪蓮很像的人而已。


    “別說這些掃興的事情了,今天踏青,快換衣服!”


    清頌風俗,三月三,踏青,舉家到湖邊用宴,悶了一冬天,終於到了陽春三月,可以肆無忌憚的出門了,年輕小輩們歡呼雀躍著,結伴奔向湖邊,年齡稍大的,懂事了,則與長輩們一起坐馬車,去湖邊用宴。


    所謂湖邊宴就是在湖邊搭了精致的棚子,非常養眼,一眼望去,就像是一個一個的小房間,棚子不遠處就是湖麵,微風輕吹,湖麵泛起點點漣漪,楊柳隨風搖擺,夾雜著湖水的清甜飄過臉頰,令人心曠神怡,邊看景,邊吃飯,別有一番風味,。


    慕容雨和歐陽少弦坐馬車來到湖邊時,湖邊已經聚集了不少的貴族之人,放眼望去,兩個大棚子周圍,圍繞著許多小棚子,一排排,非常漂亮。


    “雨兒,你怎麽才來。”王香雅從棚子裏走出,拉了慕容雨走向棚內:“今年的節目有些特殊,除了唱戲,還有雜耍,據聞,民間的雜耍班子花樣百出,咱們一定要仔細看看!”


    “香雅,你是一個人來的嗎?”慕容雨望了四周,沒看到陸皓文的身影。


    “不是,皓文陪我一起來的,剛才他被謝輕揚和一些邊關將士叫走了,一群人嘀嘀咕咕,神神秘秘的,不知在說些什麽。”


    邊關將士,難道是為了沐雪蓮的事?


    邊關荒涼,環境惡劣,走上百裏,荒無人煙,守衛邊關的將士,很是辛苦,軍中有軍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隻要不耽擱了軍中大事,其他時間,隨便侍衛們支配,找個軍妓來陪陪,沒什麽大不了的。


    不過,軍妓大多是自願的,隻有極少數是犯了錯誤,被罰去邊關做軍妓,貴族小姐被人強行抓到邊關,淪為軍妓之事,自開國以來,還是聞所未聞,沐雪蓮是唯一一個。


    “姐姐!”慕容莉跑了過來,稚氣未脫的小臉上,洋溢著暖暖的笑:“我以為自己和祖母來的夠早了,沒想到姐姐來的更早!”門口,銀屏扶著老夫人走了進來。


    慕容雨輕輕笑著:“莉兒很開心啊!”


    “我一冬天沒見過這麽漂亮的景色了!”慕容莉稚聲稚氣,目光真誠:“還是春天的景色美,冬天就隻有光禿禿的枝……”


    “祖母!”慕容雨扶著老夫人坐下,慕容莉吧啦吧啦不停的說:“春天暖和了,陽光溫暖,祖母多出來走動走動,有益身體健康……”


    臨了,慕容莉望一眼慕容雨,撲閃著兩隻漂亮的大眼睛:“我說的對吧,姐姐!”


    慕容雨淡笑依舊:“莉兒很聰明,說的很對!”一個隻有十歲的孩子,像個小大人一樣,關心叮囑別人,怎麽看都有些不太正常。


    “祖母,姐姐,莉兒!”簾子打開,慕容琳走了進來,麵容有些憔悴,小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笑容卻有些苦澀,未達眼底,小腹微微隆起,她扶著的不是桃兒或桔兒,而是一個非常陌生的丫鬟。


    慕容雨微微一笑:“琳妹妹是有身子的人了,出行一定要小心謹慎!”慕容琳是妾,照理說,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不過,宇文明沒有妻,她出來撐麵子也不是太過。


    “多謝姐姐關心!”慕容琳嫋嫋婷婷的坐下,笑望慕容雨:“姐姐也成親半年了,為何還沒有身孕?”


    “孩子的事情,急不得,要看天意!”慕容雨輕輕笑著,目光微沉。


    慕容琳輕撫著小腹,幸福的喜悅,掩飾不住眸底的憔悴:“這孩子很淘氣,每天都踢我,肯定是個男孩子!”


    慕容雨皺皺眉頭,慕容琳這是在向自己炫耀,她有身孕,要做母親了麽?


    老夫人卻是凝凝眉毛,望向慕容琳的目光冷了幾分:未婚先孕,奉子成婚,還是做妾,有什麽值得炫耀的,不過,雨兒也是,嫁人半年,還沒有喜訊傳出。


    “恭喜琳妹妹了!”俯下身體,慕容雨為老夫人倒茶,極輕的聲音飄向慕容琳:“慕容琳,你最好祈求老夫保佑,你懷的是個男孩,否則,你就要從天堂,跌進十八層地獄了!”


    慕容琳得意的笑著:“慕容雨,你是在嫉妒我對吧,也是,成親半年,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找個太醫看看吧,別是得了什麽怪病,不能生育……”


    慕容雨溫柔淺笑:“我和少弦一定會有孩子的,到時,少弦封王,我們的孩子,出生就是世子,哪像你,妾生的兒子,那是庶子,在鎮國侯府,沒有太高的身份,地位!”


    慕容琳微笑,挑釁的小臉瞬間拉了下來,氣呼呼的怒視著慕容雨,慕容雨毫不理會,繼續刺激:“還有啊,萬一是個女兒,你就等著倒黴吧……”


    “慕容雨!”慕容琳氣的咬牙切齒,正欲發怒,慕容雨已扶了老夫人向外走去:“祖母,外麵要開始唱戲了,咱們出去聽聽吧!”


    貴族老婦人都喜歡聽戲,年輕時的花前月下,甜甜蜜蜜已成過往,可在戲中找找自己幾十年前的影子,年輕的千金小姐也喜歡聽戲,因為平日除了繡花,讀書,寫字,就是聽戲文了,戲中有她們最向往的事情。


    戲畢,就是雜耍,民間傳來的,非常新鮮,人們看的津津有味,雜耍的壓軸,是一名六七歲的小男孩,拿著許多碗走了出來,站到高高的椅子上,以足尖套碗,扔到頭頂,一隻隻羅列上去。


    對習武之人來說,這些都是小兒科,閉著眼睛都能做到,不過,對一名隻有六,七歲的小男孩來說,這可是有些困難的動作。


    小男孩很小心,也很謹慎,碗經過足尖,一隻隻羅了上去,貴婦們讚歎著,報以熱烈掌聲。


    最後一名碗,離了足尖,飛上頭頂,小男孩伸頭去接,身體微微前傾,椅子前麵重,居然失去了平衡,小男孩直直掉了下來……


    椅子疊加了好幾個,有兩、三米高,高台又很硬,掉下來,不死也會摔成殘廢,在座的大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貴婦,根本無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救下人……


    小男孩直直跌向高台,慘劇即將發生,慕容雨正欲暗中出手救人,一道身影快速衝上高台,接下了掉落的小男孩。


    大概是小男孩太重的緣故,那人被砸倒在了高台上……


    還好,還好,沒出事!貴婦們暗暗鬆了口氣,早有雜耍班的人上前,拉起小男孩和救人的那名男子:“多謝公子出手相救!”


    “舉手之勞而已,不必客氣!”男子微微笑著,在眾人讚賞的注目禮中,欲離開高台,轉身的瞬間,眾人看清了他的相貌,頓時怔愣當場。


    慕容雨雪眸微眯:那個男子的相貌,像極了慕容修……


    “岸兒,是你嗎?”老夫人最先反應過來,站起身,聲音哽咽,眸底隱有淚光閃爍,這張臉,與她那晚看到的那張,一模一樣。


    男子的目光不自然的閃了閃:“您認錯人了,我不是慕容岸!”說著,男子快速離去,腳步踉蹌,走路一瘸一拐的。


    “岸兒,我知道是你!”老夫人扶著銀屏,急步追了過去,因為這名男子除了七分像慕容修外,還有三分像謝梓馨,說他不是他們的孩子,誰信。


    “岸兒,岸兒……”男子在前麵走,老夫人在後麵追,兩人間保持著不近不遠的一段距離,老夫人追不上男子,男子也甩不開老夫人。


    湖邊有許多小房間,男子到了最盡頭,正欲轉彎,慕容修從彎那邊走了出來,隨行的幾名官員在看到男子後,皆震驚當場,目光在慕容修和男子臉上來回流連,像,真是太像了!


    “你就是岸兒,為什麽不承認?”老夫人終於追上了男子,有些慍怒。


    “岸兒!”慕容修回過神,快速上前一步,拉起了男子的右衣袖,結實的胳膊上,一點豆大的朱砂痣躍然顯現。


    慕容修熱淚盈眶,強忍著沒有流下來:“還說你不是岸兒,這朱砂痣就是最好的證據!”


    慕容岸的朱砂痣是與生俱來的,非常特殊,別人無法仿效,小時候,慕容修還經常和他開玩笑,說如果他走丟了,可憑這顆朱砂痣找到他,沒想到一語成戳,今天,慕容修真的憑這顆朱砂痣尋到了人。


    男子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慕容修將傳家寶玉墜拿了出來:“這個,是你送回侯府的吧,為什麽要送回去?不認我們?”


    “我是個廢人,不配擁有你們這樣的家人!”男子聲音哽咽,拿出一對玉鐲:“這個,也是屬於侯府的,你們收回去吧!”


    玉鐲晶瑩剔透,上麵鑲嵌著三顆大大的珍珠,在陽光下散著淡綠色的光芒,一看便知價值不菲,最重要的是,玉鐲上刻著兩個字,馨,修。


    這是慕容修和謝梓馨年輕時的訂情信物,謝梓馨非常喜歡,每天都戴著……


    “啪!”慕容修狠狠打了男子一巴掌,男子的臉被打的歪向一邊,站著,一動沒動:“你這個不孝子,有家不回,還要與我們斷絕關係,你滾,滾……”


    男子將玉鐲塞進慕容修手中,深深的望了他和老夫人一眼,轉身欲走,老夫人一把抓住了他:“岸兒,你真的不想回家與我們團聚嗎?”


    “我腿殘廢了,不能跑,不能跳,就是半個廢人,我回侯府,會給你們丟臉的……”男子的聲音越來越低,好像很自卑。


    “你是侯府大少爺,別說隻是腿殘了,就算全身癱了,你也是侯府大少爺啊!”慕容修以為他不會再有後了,才會想要過繼別人的兒子,沒想到老天垂憐,失蹤多年的兒子居然歸來,腿殘了又如何,岸兒還是他的兒子啊。


    “岸兒,跟我們回侯府吧!”老夫人輕歎一聲:“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你都是我的孫子,你爹的兒子!”


    “祖母!”男子跪倒在地,扯著老夫人的衣角哭了起來!


    老夫人輕撫著慕容岸的頭發:“好孩子,咱們回家!”


    隔著人群,慕容雨望向跪地哭泣的年輕男子,他的相貌和爹、娘相像,是自己的哥哥,可為何自己對他沒有半點親切感,總感覺他就是一名陌生人,是分開時間太久的原因嗎……


    湖邊宴,忠勇侯喜逢兒子的傳聞,頓時風靡大街小巷,取代沐雪蓮做軍妓,成為人們茶餘飯後,最津津樂道的話題。


    忠勇侯府,男子,不,現在應該叫慕容岸了,洗去一身風塵,脫掉粗布衣服,換上一身雪緞麵料的藍色長袍,烏黑的發,用一隻鑲嵌大顆明珠的玉簪挽起,整個人更顯英俊挺拔。


    “當時,娘帶我去相國寺上香,在山腳下遇到強盜,強盜在我腿上砍了一刀,無法逃離,侍衛抵擋強盜時,娘抱著我跑,後來,侍衛被殺光,強盜們追了上來,娘將玉鐲褪下來,交待我好好保管著,將來有機會,親手交給父親,我還沒完全明白娘的意思,娘就將我扔進了河裏……”


    “如此說來,你娘也是沒機會尋屍體冒充你的!”謝梓馨,慕容岸的屍體,的確是在距離河邊不遠的地方發現的。


    “有沒有可能是強盜找來充數的?”幕後之人想要謝梓馨和慕容岸的命,可慕容岸被扔進了河裏,強盜們找不到屍體,無法交差,隻得另尋一個充數。


    “極有可能是這樣!”慕容修點點頭,目光慈愛:“是誰救了你?”


    “是一對無兒無女的老年夫婦,我醒來時,被水衝到了下遊,距離京城很遠了,我不知道那是哪裏,四處又都兵荒馬亂的,就隨著那對老年夫婦四處流浪,叛軍平息後,他們兩人病的很重,不能奔波勞碌,我照顧著,直到他們過世,才趕來京城見你們……”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他們救了你,你照顧他們,給他們送終也是應該的!”自己兒子孝順,慕容修也很高興:“怎麽不讓人傳個信過來,我也好去幫幫你!”


    慕容岸低下了頭,望著自己的膝蓋:“我腿殘廢了,不想回來給你們丟臉!”


    “都是當年那批強盜,如果他們沒刺傷你,你也不會受這麽多苦!”慕容修麵色陰沉,抓到幕後真凶,他絕不會輕饒。


    “哥哥,請用茶!”慕容莉端了桌上的茶水,遞給慕容岸,慕容岸笑著摸了摸慕容莉的頭發:“是莉兒吧,我離開侯府時,你才一點兒點兒,沒想到眨眼間就長這麽大了!”


    老夫人嗔怒道:“你離開侯府六七年了,莉兒當然會長大了!”


    “哥哥別摸頭,會長不高的!”慕容莉拉下了慕容岸的手,厥起了小嘴。


    慕容岸笑著應下,目光望到了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的慕容雨,輕輕歎了口氣:“雨兒長的,真像娘親啊!”


    慕容雨輕輕笑著:“哥哥和爹爹長的真像,任誰第一眼看到,都會知道爹和哥哥是父子!”


    小時候,慕容雨和慕容岸很親,因為他們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是血親,麵對麵,會有一種對別人所沒有的熟悉感。


    麵前的慕容岸,和慕容修很像,也有三分像謝梓馨,很明顯是他們兩人的孩子,她的親哥哥,可是,慕容雨麵對他,就像麵對陌生人,完全沒有小時候,麵對慕容岸的熟悉感。


    慕容雨揚揚嘴角,目光璀璨:“我記得哥哥失蹤那年,相貌與現在是完全不一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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