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眾人散去,慕容雨和歐陽少弦回楚宣王府,歐陽少陵和南宮雪晴回北郡王府,歐陽夜辰和宇文倩回了太子府。


    進了二門,宇文倩對歐陽夜辰福福身:“恭送殿下!”看歐陽夜辰的神色,要進書房,宇文倩則是要回房間休息,與他不同路。


    歐陽夜辰淡淡望了宇文倩一眼:“隨本宮去書房,有事情交待你!”


    宇文倩咯噔一下,暗道不妙,可她又不能違背歐陽夜辰的意思,隻得硬著頭皮應下:“是!”


    歐陽夜辰的書房是禁地,除了他和專門打掃的侍衛們,誰也不許進入,宇文倩是第一個踏進書房的妃子,按理說,這是她受寵的象征,應該非常高興,可眼下的處境,她卻是半點都高興不起來。


    慕容雨沒有再利用荷包反駁宇文倩和歐陽少陵之事,表麵上看來,是宇文倩贏了,可她心中十分清楚,慕容雨之所以沒再追究此事,完全是看在歐陽夜辰的麵子上。


    堂堂清頌太子,自己的側妃和郡王世子在他眼皮底下私會,給他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傳揚出去,丟的可能整個歐陽皇室的臉。


    雖然宇文倩和歐陽少陵之間清清白白,但人言可畏,尤其是,她現在正得寵,太子府的其他側妃都在虎視眈眈的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等著抓她把柄。


    眾目睽睽之下,她腰上的荷包,繡著歐陽少陵的名字,對身為太子的歐陽夜辰,本身就是一種侮辱,若是再有人添油加醋,在太子麵前詆毀她,她會名聲盡毀,下場淒慘。


    她必須先下手為強,搶先將今天的事情解釋清楚,就算再有人告狀,也動搖不了她的根基,當然,她會在事實的基礎上改改,變變,錯誤都推到慕容雨身上,讓自己成為苦主,博取太子的同情與憐惜。


    “殿下,今天的事情,是一場誤會,妾身與北郡王世子之間清清白白,是慕容雨她栽贓陷害妾身……”


    “啪!”背對著宇文倩的歐陽夜辰猛然轉過身,狠狠打了宇文倩一個耳光,宇文倩被打倒在地,美麗的小臉上頓時現出一座鮮紅的五指山,美眸中充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殿下!”


    一向溫柔體貼,不會說半句責備之言的溫潤太子,居然為了慕容雨那個賤女人打了她……


    “你以為本宮是傻瓜,看不出事實真相嗎?”歐陽夜辰英俊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陰沉,利眸怒火燃燒,寒光迸射:“本宮以為你是鎮國侯府千金,認大體,會將事情對本宮講清楚,本宮會幫你向慕容雨,歐陽少弦解釋,因為你是本宮的側妃,你的事,本宮必須管,哪曾想,你不但不認錯,還將事情歪曲,將錯誤都推到慕容雨身上!”


    “你知不知道,本宮想盡千方百計,用了四年時間才讓歐陽少弦有所動搖,想要轉而支持本宮,可你居然在這關鍵時刻設計慕容雨,你讓本宮所有努力全部毀於一旦,你知道嗎?”


    宇文倩從未見過如此暴虐的歐陽夜辰,就像一頭暴怒的獅子,隨時都能置人於死地,呆呆的愣在當場,好半天,宇文倩才反應過來,沉下的眼底,怒氣翻騰,慕容雨,又是因為她,如果當年沒有她,少弦哥哥喜歡的人一定是自己,自己怎會被歐陽少辰打!


    “對不起!”宇文倩久居太子府,並不清楚朝堂之事,更不知道歐陽夜辰在拉攏歐陽少弦,事情已出,再無挽回的餘地,麵對歐陽夜辰,除了這三個字,宇文倩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我去向慕容雨賠禮道歉,祈求她的原諒,楚宣王世子一定會幫殿下的……”


    出嫁從夫,宇文倩是歐陽夜辰的側妃,必須依靠他的寵愛在太子府生存,她必須事事以歐陽夜辰為先,斷不能做任何讓他討厭的事情,否則,失了寵,她又沒有子嗣伴身,這輩子就完了。


    “不必!”歐陽夜辰冷聲打斷了宇文倩的建議,萬一她再弄巧成拙,事情不但不能挽回,還會徹底得罪歐陽少弦,他就絕不可能再幫歐陽夜辰奪位了!


    “回你房間,好好反省著麵壁思過,不要再給本宮添亂!”宇文倩是鎮國侯府千金,鎮國侯是清頌重臣,她犯了錯,他不能懲罰的太重。


    “是!”宇文倩站起身,雙目含淚,快速退出書房,她壞了歐陽夜辰的大事,他隻罰她麵壁思過,已經算輕的了,若是換了身份稍低的人,打上幾十大板是很正常的事情,她不能再埋怨什麽,速速離開,消失在歐陽夜辰麵前是最好的方法,否則,激怒歐陽夜辰,事情絕不會善了,倒黴的還是她。


    出了書房,宇文倩快速奔向自己的小院。


    夜幕降臨,天色暗了下來,太子府裏的走廊,小路上都燃起了燈籠,歐陽夜辰手掌大,宇文倩臉蛋小,鮮紅巴掌印占據了大半張臉,在燈光的照耀下,格外醒目。


    雖然宇文倩已經用小手緊捂著了,可她手小,捂不全,小臉上的紅腫有一小部分,暴露在外麵。


    “咦,那不是倩妹妹嗎?”宇文倩要回房間,必須經過水塘,水塘邊的涼亭中,歐陽夜辰的幾位側妃正在納涼,見宇文倩來了,輕聲招呼著。


    同為側妃,相互爭寵,彼此之間是敵對的,論相貌,才情,宇文倩都不是頂尖的,但在太子府,她卻是最受寵的,她們不知道宇文倩哪裏吸引了歐陽夜辰,讓他時時護著她,卻知道她是她們最大的敵人。


    “是啊,倩妹妹的臉怎麽了?”一名側妃像發現了什麽奇怪的事情,驚呼著,聲音尖銳。


    “難道是……太子打的?”側妃們壓低了聲音,美眸中閃著幸災樂禍,放眼整個太子府,除了太子,誰還敢打宇文倩耳光。


    剛才太子府盛傳,宇文倩去了太子的禁地書房,側妃們怒氣衝天,可看到宇文倩這副模樣出來,她們立刻釋然了,進書房是挨打,還是不進的好。


    “太子一向溫柔,又十分寵愛倩妹妹,怎麽舍得打倩妹妹?”側妃明知故問。


    “聽聞,倩妹妹在宮裏出了點小事情,荷包上繡了其他男人的名字……”


    “居然敢給太子……膽子也太大了吧!”難怪太子會生氣打她,換了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容忍妻子在外偷人,一個耳光也太輕了。


    側妃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嘲諷宇文倩,之前,宇文倩有太子護著,她們不敢多說什麽,如今,宇文倩被打,可能是失寵的開始,她們自然再無顧及。


    在太子府多年,側妃們也知道,宇文倩的偷人可能是被設計,但她吃憋,她們開心,高興。


    宇文倩狠狠瞪了側妃們一眼:“我是被人陷害的,以太子的聰明,遲早會查清這件事情,太子誤會,打我,說明在乎我,換作是你們,太子會好脾氣的休書一封,成全你們和奸夫!”


    “你……”側妃們怒氣衝天,卻又無語反駁,在太子心中,她們的地位不及宇文倩,但她們也是身份高貴的各府嫡女,太子豈會如此輕看她們。


    “倩妹妹,不是任何一個女子都像你一樣,放著寵愛自己的太子不要,勾搭其他男人!”一名側妃快速反應過來,冷聲反駁著。


    “就是,就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就算你被人設計,也肯定是存了勾搭別人之心,否則,豈會被人抓住把柄……”


    宇文倩冷哼一聲:“等查清事情,還我清白的時候,你們就會後悔今天所說的話……”


    轉過身,宇文倩頭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去,美眸中冷光縈繞,一群就知道落井下石的賤人,找機會,一定要好好教訓她們!


    楚宣王府,軒墨居


    “少弦,你最近怎麽都心事重重的,可是遇到難事了?”慕容雨沐完畢,熏幹了烏黑順滑的頭發,坐在鏡前輕輕梳理著,鏡中映出歐陽少弦深邃的眼眸,心事重重。


    “三皇子和北郡王府聯手了!”歐陽少弦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目光依舊深邃的深不見底,他煩惱的,不是這件事情。


    “三皇子勢力並不大,和北郡王府聯手,也沒什麽好怕的!”要不要和太子聯手這句話,慕容雨沒問,她相信歐陽少弦有分寸,會做出最有利的決定。


    宇文倩與歐陽少陵有奸情之事,是慕容雨在設計,她沒有再步步緊逼,給宇文倩機會澄清事實,隻是為給雙方一個台階下。


    畢竟,歐陽夜辰是太子,宇文倩是鎮國侯府的千金,事情鬧僵,就是逼著太子重罰宇文倩,與鎮國侯府反目,太子會痛恨她的不知收斂,從而怪罪到歐陽少弦身上,封王的關鍵時刻,絕不能出這麽大的差錯。


    事情是澄清了,但宮女,太監們喜歡八卦,事情一定會被謠傳出宮,就算鬧不到人盡皆知,太子府的側妃們肯定知道,在謠言平息前,宇文倩在太子府,休想有好日子過。


    “夜深了,咱們休息吧!”歐陽少弦走過來,抱了慕容雨上床休息,慕容雨有孕,睡的很快,一刻鍾後,呼喚均勻。


    望著慕容雨安然,恬靜的睡顏,歐陽少弦毫無睡意,緊抱慕容雨溫軟馨香的身體,輕嗅著若有似無的淡淡梅花香,眸底閃過一絲凝重,如果老者說的是真的,再有六個月,小寶寶出世時,慕容雨就會離開他。


    派去苗疆的人沒有傳回半點消息,顯然是沒找到破咒之法,大手輕撫著慕容雨美麗的小臉,歐陽少弦憂傷漸濃,他想和慕容雨共度一生,不能讓她這麽早就離開,可是……


    目光轉到慕容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眸底憂傷更濃,他和慕容雨都很喜歡這個孩子,他與他們骨肉相連,已經陪伴他們度過了四個月,有了非常深厚的感情,他們不能犧牲他。


    並且,看慕容雨的態度,寧願犧牲自己,也要保住孩子,歐陽少弦不願違背慕容雨的意願,可他也不想失去慕容雨。


    側目望向窗外,黑色的天幕中,繁星點點,歐陽少弦的目光,深不見底,上天很殘忍,一定要他在慕容雨和小寶寶之間選擇一個,他到底要怎麽辦?


    朦朧中,慕容雨感覺脖子癢癢的,略顯粗燥的大手探進她睡袍內,在柔嫩的肌膚上不斷遊離,粗重的喘息聲在耳邊響起,微涼的肌膚觸上了滾燙的胸膛。


    慕容雨睜開眼睛,迷蒙的目光望進歐陽少弦深邃的眼眸中,眼瞳深處,充滿了濃濃的**。


    自慕容雨有孕後,兩人沒同過房,嚴格算算,有四個多月了,每晚抱著美人睡,隻能看不能碰,對血氣方剛的歐陽少弦來說,是件非常難熬的事情,能撐四個多月,真是奇跡。


    慕容雨伸出胳膊,攀住了歐陽少弦的脖頸,輕聲道:“你輕點,別傷到寶寶!”三月危險期已過,太醫診斷,胎兒十分穩定,偶爾一次**,不妨事,慕容雨不會拒絕歐陽少弦。


    歐陽少弦健美的身軀微微僵了僵,沒有說話,低下頭,深深親吻著慕容雨香甜的唇瓣,雙臂緊緊抱著慕容雨,肌膚相貼,雙人合一,他恨不得將她揉進他的身體裏,再也不分開。


    明媚的臉龐,柔若無骨的馨香身體,讓歐陽少弦深深迷戀,緊抱著慕容雨的雙臂收緊,再收緊,感受著她在他懷中的真實,他終於相信,她還在他身邊……


    風起,高桌上的燭光被吹滅,帳幔紛飛,一室春色無邊……


    被慕容雨設計後,歐陽夜辰對宇文倩的態度明顯冷了下來,太子府裏女人多,整天無所事事,就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議論宇文倩偷人之事。


    一開始還是悄悄議論,見太子沒什麽反應,她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變成明目張膽的討論,當著宇文倩的麵,大聲發表意見。


    一天兩天,宇文倩還能忍受,時間長了,她開始煩燥,尤其是,外出散步,每到一處,都能聽到別人的議論聲,宇文倩受不了了,請示過太子,回了娘家。


    不過,她回家回的很不湊巧,侯夫人去上香,鎮國侯和宇文振進宮還未回來,府裏隻有丫鬟,嬤嬤們招呼她。


    宇文倩回娘家,是想和家人商量,如何扳回這一局,重獲太子寵愛,下人們可想不出什麽好招,更何況,她被人冤枉偷人一事,不能宣揚,否則,事情越傳越離譜,就算不是她的錯,也成了她的錯。


    稟退丫鬟們,宇文倩獨自一人在鎮國侯府內來回走動著,望著院中熟悉的一景一致,心中感慨萬千,沒成親前,她是全家寵愛的千金小姐,家人事事順著她,她過的無憂無慮。


    嫁人後,生活在側妃眾多的太子府,如同群狼環視,危險重重,每走一步,都必須小心謹慎,否則,就會萬劫不複。


    三年,這種小心翼翼的日子,她過夠了,也過煩了,可是,為了生存,她必須克服所有的困難,繼續麵對以後的艱難生活。


    “你們兩個,把這個大瓷器搬過去,你,把那個花盆搬過來……”熟悉的女聲打斷了宇文倩的沉思,抬頭望去,麵前的小院中,慕容琳坐在滕椅中,挺著大肚子,頤氣橫使的命令下人做這做那。


    一件件物品從屋內拿出,一樣樣裝飾從外麵拿進,宇文倩眸光一寒,快步走了進去:“慕容琳,你幹什麽?”


    “喲,小倩回來了!”慕容琳輕抿著杯中茶水,不慌不忙的招呼著:“天氣晴朗,換換屋內裝飾,小倩有意見嗎?”


    慕容琳和宇文倩天生不對盤,兩人隻要一見麵,不是大打出手,就是大吵一架,她有了七個月身孕,又是宇文明的唯一子嗣,諸定宇文倩不敢對她動手,吵架嘛,她可不會輸給宇文倩。


    “你搬出來的這些瓷器,掛畫,都是二哥最喜歡的,搬進去的,是你自己喜歡的裝飾吧!”宇文倩怒聲質問。


    “是又如何?”宇文明那個死鬼,都得花柳病死了,他喜歡的東西,自然也要扔掉,眼不見為淨,否則,看到這些瓷器,慕容琳就想到他有花柳病,真是惡心。


    “慕容琳,這是二哥的房間,裏麵就應該放他的東西,如果你看著不順眼,大可以搬到其他房間去住!”宇文倩毫不相讓,怒聲訓斥著,賤人,獨霸二哥的房間不算,還將他喜歡的東西丟到一邊,不知羞恥。


    “宇文倩,我是你二哥的妻子,你要尊稱我一聲二嫂才是,別這麽沒規距的對我大呼小叫!”在太子府,宇文倩是側妃,慕容琳低她一頭,但在鎮國侯府,她是宇文倩的二嫂,宇文倩應該尊重她。


    宇文倩不屑的嗤笑一聲:“忠勇侯府,身份低微的庶女,我二哥的妾而已,也配讓我稱二嫂,癡人說夢!”忠勇侯府的小姐,都是自己的災星,先是慕容雨,再就是慕容琳,姐妹兩人,沒一個好東西!


    “你……”慕容琳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從小到大,她最討厭被人說是身份低微的庶女,宇文倩觸了她的大忌:“我再是庶女,我有了身孕,懷了孩子,還是個男胎,這就叫本事,你這堂堂鎮國侯府嫡女,身份高貴,嫁進太子府三年了,怎麽半點動靜都沒有?”


    女人成親後,最在意的是子嗣,慕容琳就拿這個,狠狠刺激宇文倩。


    “我是侯府嫡出小姐,知道禮儀廉恥,不像某些人,未婚先孕,和大街上隨便下蛋的野雞沒什麽區別!”


    在清頌,未婚先孕可是很丟臉的事情,若非顧及到宇文明,宇文倩早就將慕容琳的醜事捅出去了,哪輪得到慕容琳在她麵前耀武揚威。


    慕容琳輕哼一聲,不氣反笑:“野雞也好,家雞也罷,能下蛋的,就是好雞,不像某些死不下蛋的雞,都把力氣用在叫上了!”


    “慕容琳,你再說一遍!”宇文倩大步來到慕容琳麵前,美眸中怒火燃燒。


    慕容琳輕沉著眼睛,悠閑品茶:“好話不說第二遍!”


    “二夫人,這弓箭和長劍,匕首,要拿走吧!”下人走出房門,詢問慕容琳的意見。


    “拿走拿走,全部拿走,孩子要出生了,房間不能放這些殺人的東西!”宇文明的東西,慕容琳一樣也不想看到。


    “不能拿走,全部給我放回去!”宇文倩怒視著下人,下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聽二夫人的,還是聽三小姐的?


    “宇文倩,這是我和你二哥的院子,輪不到你來做主!”慕容琳怒了,扶著椅柄,用力站起身,冷冷注視著宇文倩。


    “這是我宇文家,我有權做主!”宇文倩狠瞪著慕容琳:“若是不想呆了,就滾回你忠勇侯府!”


    “這是我和明的院子,要滾也是你宇文倩滾!”慕容琳走上前,用力去推宇文倩:“滾,滾出我的院子!”


    “慕容琳,你發什麽瘋,這是我宇文家,我愛去哪裏,去哪裏……”宇文倩和慕容琳推攘著,隻是胳膊在動,沒用太大的力氣,宇文倩恨慕容琳,卻不想宇文明的孩子出事。


    “宇文倩,你馬上給我滾!”慕容琳猛然用力推了宇文倩一把,本以為能將她推出幾步遠,哪曾想,胳膊推空,腳下一滑,笨重的身體重重摔到了地上,小腹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血液快速染紅大半個衣衫,宇文倩,下人全都怔愣當場。


    “快請大夫!”小腹的疼痛一陣高過一陣,慕容琳額頭布滿虛汗,高喊一聲,終於忍不住,疼昏了過去。


    “快去請大夫!”宇文倩最先反應過來,急呼著,慕容琳死不足惜,她肚子裏的孩子絕不能出事。


    “快去宮裏請侯爺和大少爺……”


    “去相國寺通知侯夫人……”


    “快把二夫人抬回房間……”


    下人七嘴八舌的相互通知著,整個侯府頓時亂成一團……


    半個時辰後,慕容琳所在的小院聚滿了人,侯夫人上香還未回來,鎮國侯,宇文振都是男子,不方便進去查看情況,都站在院中,幹著急,卻無計可施。


    房間懸掛了簾子,丫鬟們端著麵盆,進進出出,端進去時是一盆清水,端出來就變成了血水,慕容琳的慘叫聲,淒厲,悲慘,聽到耳中,十分可憐。


    “爹!”宇文倩走了過來,低沉著眼瞼,一副做錯了事的模樣:“我不知道事情會弄成這樣!”


    鎮國侯重重的歎了口氣:“別說那麽多了,我現在隻祈求,那個孩子能保住!”宇文明再花心風流,也是鎮國侯的兒子,他唯一的子嗣,鎮國侯自然希望能平安降生,若是孩子沒了,唉……


    “我去看看情形!”鎮國侯,宇文振是男子,不方便進去,宇文倩同為女子,沒有這層顧及,轉過身,快步向屋內走去。


    一柱香後,宇文倩走了出來,鎮國侯和宇文振圍了上去,語氣急切:“怎麽樣了?”


    宇文倩猶豫著:“大夫說,是早產!”


    鎮國侯的心頓時沉了下來:“孩子是否能夠平安?”隻有七個月的孩子,早產,能活得下來嗎?


    “大夫說,盡量保他平安!”慕容琳摔的不輕,流了許多血,若是不早產,孩子就會胎死腹中。


    “侯爺不必擔心,七個月出生的孩子,名叫七星子,很有福氣,將來必須作為不凡!”謝雲浮等幾名官員走上前來,恭維著。


    出了皇宮,他們和鎮國侯正商量著要去哪裏喝一杯,下人就來稟報慕容琳出事了,鎮國侯府的家事,他們不宜過多參與,不過,他們的府邸距離鎮國侯府不算遠,回家順道過來看看。


    原本,下人們將他們安排在客廳,主人家不在,他們這些客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很是無趣,就在府裏四處看影,不知不覺間,來了這裏。


    鎮國侯侯輕輕笑笑:“借您吉言!”長大後的事情,他不關心,隻希望孩子能夠平安出世。


    一名丫鬟匆匆忙忙的跑出房間,急聲道:“侯爺,二少夫人失血過多,快沒力氣了,大夫要長白山參片和十年井邊苔,讓二少夫人含在口中,積蓄力氣!”不然,孩子會被憋死在腹中的。


    長白山參片鎮國侯府有不少,但十年井邊苔是稀有藥材,別說鎮國侯府,就是皇宮,也未必會有:“十年井邊苔能用其他藥材代替嗎?”


    丫鬟搖搖頭:“大夫說,孩子個大,少夫人一定要積蓄足夠的力氣,必須用十年井邊苔,否則……”大人孩子,都會不保。


    十年井邊苔,他們隻聽說過,沒見過,要到哪裏去找?鎮國侯著急上火,來回走動著,卻又無可奈何。


    要他眼睜睜看著孫子胎死腹中,他不忍心,可是,十年井邊苔,他根本沒有,就算有一天能找到,慕容琳和孩子也等不到那天了……


    抬頭望向天空,鎮國侯目光沉痛,難道老天真這麽殘忍,連明兒唯一的骨肉也要帶走……


    謝雲浮眸光沉了沉:“前幾天,我聽人說,三皇子在邊關帶來許多稀有藥材,好像有這個十年井邊苔……”


    “真的?”鎮國侯一喜,孫子有救了!


    謝雲浮捋捋胡須:“應該是真的,事關侯府子嗣,侯爺不妨去問問三皇子……”


    “好!”轉身走了兩步,鎮國侯的腳步又停了下來,眸底的喜悅瞬間退去,轉為一片黯淡,太子,葉貴妃,三皇子在朝中三足鼎立,他的女兒是太子側妃,鎮國侯府屬於太子一派,太子寵愛宇文倩,也皆因鎮國侯府的關係。


    如果鎮國侯向三皇子求取十年井邊苔,救活自己孫子,就是欠了三皇子很大一份人情,事關侯府後代的生死存亡,這份人情可不容易還!


    “侯爺,您怎麽了?”見鎮國侯立於原地不動,謝雲浮心生不解,不是去求藥麽,怎麽不動了?兒媳和孫子都等著呢。


    “啊……啊……啊……”慕容琳原本微弱下來的慘叫聲再次高亢起來,鎮國侯握緊了拳頭,猶豫不決,怎麽辦?到底要怎麽辦?


    鎮國侯府是名門望族,做事有原則,不會一腳踏兩船,效忠了太子,就不能再和三皇子有所牽連,可是孫子的命……他也不想失去,那是宇文明留下的唯一骨血啊!


    看出鎮國侯府的為難,宇文振走上前來:“爹,讓我去求藥吧!”鎮國侯是一家之主,一言一行代表著整個鎮國侯府,宇文振隻是大少爺,在外人眼中,又是個花心風流鬼,他以個人名義前去求藥,將來還人情時,也方便許多。


    鎮國侯重重的歎了口氣,拍了拍宇文振的肩膀,目光凝重:“振兒,早去早回!”這件事情,宇文振出麵,的確比他出麵簡單許多。


    宇文振點點頭,轉過身,大步離去,他一定會拿回十年井邊苔,救下侄子。


    三皇子沒有封王,依舊住在皇宮,宇文振拿著皇帝賜的入宮金牌,暢通無阻的進了宮,來到三皇子所在的宮殿,一名太監走上前:“宇文公子請進!”


    宇文振心思一轉,沉著眼瞼,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內室,三皇子正盤膝坐在軟墊上,自斟自飲,一襲黑衣,宛若地獄使者,目光漆黑,深不見底,全身縈繞著濃烈的煞氣,讓人望而生畏。


    宇文振進來,他頭也未抬,冷冷招呼著:“你來了!”


    “你早就知道我要來!”宇文振悄悄戒備,三皇子給他的感覺很是詭異,不得不防。


    三皇子指了指房間中央:“你要的十年井邊苔,就在桌子上!”


    宇文振望望桌上的紙包:“既然三皇子都知道,咱們就不必再拐彎抹角,說說你的條件!”十年井邊苔可是珍奇藥材,三皇子不會白白送人的,皇室之人,都有算計,送出去的東西,絕對要收到加倍的價值。


    “宇文公子那麽聰明,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十年井邊苔救的是鎮國侯府子嗣,讓後代得以延續,是大恩,報恩的方法,很簡單。


    “三皇子,鎮國侯府忠心於皇上,完全支持皇上的決定,我們不會幫亂臣賊子禍亂清頌!”言下之意,皇上立的太子是歐陽夜辰,鎮國侯府將來會效忠他,就算三皇子拿藥救了侯府子嗣,他們也不會加入三皇子這一派。


    三皇子冷冷一笑:“失血過多,母子危險,若是再不拿這藥材前去救人,侯府的孫子就沒命了!”三皇子有的是時間,但慕容琳,卻不能再等。


    宇文振輕輕笑笑:“多謝關懷,三皇子拿珍稀藥材救助侯府子嗣,宇文振感覺不盡,三皇子大人大量,心胸寬廣,救人不留名,施恩不圖報,但侯府是重情重義之人,不會忘記三皇子的大恩,他日若是有事,一定效勞!”


    宇文振誇獎三皇子,意在以話壓他,讓他不能對鎮國侯府提太過份的要求,否則,怎麽談得上是心胸寬廣,施恩不圖報。


    “弟妹病情嚴重,我不能再過多耽擱,告辭!”拿起桌上的井邊苔,宇文振轉過身,快步向外走去,風中飄來他的戲謔聲:“多謝三皇子!”


    三皇子喝下杯中酒,望著宇文振漸漸遠去的背影,冷冷一笑,他可不是世俗之人,這番虛偽的廢話對付太子可以,絕對壓不住他。


    井邊苔被誰拿走,他就一定要讓那人付出相等的回報,賠本買賣,他絕不會做!


    鎮國侯府,慕容琳的慘叫聲高過之後,又漸漸低了下去,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


    侯夫人急急忙忙的趕了回來:“怎麽樣,怎麽樣了?”


    “侯爺,夫人,不好了,二少夫人昏過去了?”一名丫鬟跑出房間,目光焦急。


    大夫也隨後跟了出來,滿目凝重:“十年井邊苔拿來沒有,失血太多,孕婦又昏了過去,若是再不含藥催生,極有可能會一失兩命!”


    “這麽嚴重!”事到如今,侯夫人也顧不得責備人,轉向鎮國侯:“侯爺,十年井邊苔藥鋪有賣的嗎?”侯夫人長年管家,對府倉庫內存的藥材名字很熟,井邊苔隻聽過,沒見過!


    鎮國侯重重的歎了口氣:“藥鋪裏沒賣的,振兒已經去找三皇子了,很快就會拿回來的!”


    十年井邊苔生長於久不來人的井邊,並且,要生長十年,才可食用,人員繁華的京城不會有,隻在高寒,偏遠並且人煙稀少的地方,才會生長。


    井邊苔要求嚴格,要恰在十年時采下,方才最有藥效,若是少了時間,藥材不成熟,多了時間,藥就老了,藥效大打折扣,所以,數量十分稀少。


    “井邊苔來了!”眼前,一道身影閃過,大夫手中多了一個藥包:“快拿去給弟妹服用!”


    慕容琳失血很多,腹中胎兒的動靜也越來越弱,要想救活他們,十年井邊苔是必須品,放眼京城,還真沒幾個大夫見過井邊苔,宇文振拿來了,大夫都有些懷疑,這是不是真的。


    快速打開布包,望著幹燥且薄的幾塊暗綠色長片,大夫眼睛一亮:“真的是井邊苔,太好了,二少夫人和小少爺有救了!”小心翼翼的捧著井邊苔,快速轉過身,大步向屋內走去。


    侯夫人不放心,快步跟進屋內:“我進去看看情形!”


    慕容琳雖然昏迷不醒了,但血依然在流,染紅了大半個床,生產不能吹風,窗子緊閉著,內室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侯夫人微微皺了皺眉頭,怎麽會流這麽多血。


    大夫掰開慕容琳的嘴巴,塞進幾片參片和兩片井邊苔,按人中,掐醒了她,目光凝重:“夫人,你一定要集中精神,振作起來,不然,你和孩子,都有生命危險!”


    慕容琳沒有說話,重重點了點頭,她還年輕,不想死,也不能死!


    侯夫人走上前,握著慕容琳的手安慰道:“琳兒,你再辛苦些,生下孩子,就沒事了!”宇文明唯一的子嗣,絕對不能出事。


    產婆早就請到了,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婦人,接生了不少孩子,很有經驗:“夫人,不要著急,聽我的話,放鬆心情,用力……”


    慕容琳點頭,強撐著精神,在產婆的指導下一遍遍用力,期待孩子快些出世,時至今日,她才知道,生孩子,是這麽難受的事情,尤其是生產時,非常危險,說在鬼門關轉一圈,一點兒都不為過,流了這麽多血,她還能保持清醒,真的很不容易……


    “夫人,用力,再用力,孩子的頭出來了……”產婆鼓勵著,聲音驚喜。


    慕容琳深吸一口氣,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哇!”嘹亮的嬰兒啼哭聲響起,慕容琳感覺體內空了,孩子生下來了,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頭一歪,睡了過去。


    大夫快步上前為慕容琳把脈,侯夫人則站起身,走向床尾,產婆那震驚的目光讓她很是不解:“出什麽事了?”產婆接生這麽多孩子,各種模樣的都見過,目光怎麽還如此震驚,難道明兒的孩子,很是與眾不同……


    侯夫人的目光在望到生下的孩子時,猛然震驚,抑製不住,高呼出聲:“怎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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