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胖子直接認慫了。


    他不過是崔氏的一個掌櫃,旁枝的旁枝,如何得罪的起如今秦王麾下的兩個當紅打手。他身在長安,可是消息靈通,知道程咬金和牛進達最近都剛得了秦王舉薦又升了官,現在可是秦王府的當紅大將。


    崔胖子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人,但也是個很懂進退的人。借著崔家的勢欺壓下普通百姓沒問題,可就算他想拉出崔家做虎旗,也是壓不過程牛二人的。人家背後可是秦王啊,秦王是什麽人,論風頭現在比太子都是更強一頭。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真是該死,還請諸位大人有大量,放過小的一馬。”


    崔胖子見風使舵的本事很強,眼看惹上大人物了,連忙認慫。


    程咬金在一邊嗬嗬的笑著,“哎喲,怎麽就慫了呢,你剛才不是口氣很大嘛,老子還以為你是崔氏家主呢。”


    清河崔氏在魏晉時期形成,經過十六國時的展,到南北朝時達到頂峰。他們憑借著對學術的把持,以及複雜的聯姻,一直保持著政治和社會上的顯赫地位。清河崔氏在北魏時達到巔峰,但也是在北魏太武帝時,惹下大禍,遭到了太武帝毀滅性的打擊,清河崔氏當時甚至幾乎出現了斷層。北魏後期,清河崔氏才依借著他們的家傳學術得以東山再起,崔氏也再次成為山東士族的領袖。


    崔氏在隋朝時也還是風光了一時的。隋文帝的皇後獨孤氏的母親就是出正清河崔氏。後來獨孤氏的堂舅東郡公崔君綽的女兒又嫁給了楊廣,得到愛幸,讓崔氏在楊廣時也還混的不錯。


    到了隋末唐初,清河崔氏已經分為了六房。


    而福滿樓的東家正是崔氏六房中的鄭州房中的崔善福。崔善福的祖父崔彥升是北周光城縣公,父親崔至仁白水縣公,而到了崔善福,已經沒落了。


    偏偏巧合的是,崔善福現在也是在秦王府中做官,他的職位是秦王府庫真。崔善福的祖父崔彥升和隋文帝皇後獨孤氏的外祖父崔彥珍是堂兄弟,隋東郡公崔君綽則是崔善福的堂叔。


    在隋朝時,崔善福日子過的不錯,獨孤皇後是他表姐,東郡公是他堂叔。甚至後來楊廣在位時,因為他堂姐是楊廣的妃子,因此他還算是楊廣的小舅子。


    不過到了大唐,他日子可沒那麽好過了。


    先是這些年關東戰亂,崔家的老家也是大受其亂。而李家建立唐朝,崔家也沒得到什麽好的待遇,崔善福不過是在秦王府當了一個庫真而已。


    庫真是什麽?


    庫真是王府屬官,但並不重要,實際上庫真就是一個高級親衛,或者還能兼點參謀的職。


    崔善福和程咬金等同在秦王府為官,崔善福雖是豪門出身,可職位僅是一個小小的親衛而已,而程咬金呢,那可是左三護軍府護軍兼左軍馬軍總管,爵還封宿國公。


    一個落魄豪門子,如何敢跟一個當紅無比的新貴鬥?


    連崔胖子的主人崔善福都絕不敢跟程咬金牛進達他們咋乎,崔胖子一個小小的掌櫃,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惹二人。


    “我該死,我真該死。”


    崔胖子也是個狠人,二話不說就跪下了,還左右開弓,狠狠的扇自己的耳光。那是真打啊,打臉打的啪啪的響,很快胖子的臉上就腫起來了,本來就胖,這下胖臉更變成了豬頭。


    張站在一邊冷眼旁觀,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這個死崔胖子,居然還想強買他的秘方,若不是今天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隻怕他的秘方就已經不保了。


    “回頭告訴崔善福,以後少幹這種缺德冒煙的事情,這次碰到爺爺我,若是下次再衝撞到別人頭上,別人可不會這麽大度。”


    程咬金也知道這酒樓東家是崔善福,好歹都是同在秦王府裏的同僚,有些事情也得留幾分情麵。他知道這事情崔善福也未必知道,多半是這胖子自做主張。


    “鐵槍老哥,三郎,咱們走吧。”


    牛進達也不願意跟這崔胖子多羅嗦。


    “等一下,兩位叔父。”


    張這個時候卻叫住二人,事情哪有這麽容易的完。


    “崔掌櫃,我不是言而無信之人,既然之前已經答應要把配方賣給你,我就會說到做到。”


    崔胖子腫著一張臉,眼中滿是恐懼之色,他很清楚自己踢到了一塊鐵板,原以為張氏父子隻是一塊軟泥巴,想怎麽拿捏就怎麽拿捏,誰知道人家後麵居然還站著兩位國公。


    現在他隻希望張氏父子早點離開,其它的什麽都不想多說了。


    “張三郎,我真是狗眼無珠,才衝撞到了您,你大人大量,就放過我一馬吧。交易的事情,是我一時豬油蒙了心,我再不敢了。此事就當沒生過,那十兩定金就當是陪償。”


    張搖了搖頭,“你覺得我是想貪你那十兩黃金嗎?”


    “不,當然不會,那隻是小的我的一點賠禮。”


    張依然搖頭。


    胖子急了,這事要是張不點頭罷休,那他肯定完蛋。


    “三郎,請把這五十五兩黃金也一起帶走,都算是我們的賠禮。”


    “無功不受祿。”


    張現在是不急了,有著兩大腿抱著,崔豬頭現在根本不敢跟他耍橫。


    老爹在一邊道,“算了吧,不跟這種人一般見識,咱們早點離開這裏。”


    不過張可不是老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前被崔豬頭要挾,他可是非常憋屈,現在有人撐腰了,豈能就這樣算了。


    “我這人是非常注重信用的,既然之前已經談好了交易,那就要完成。”


    崔胖子有些搞不明白了,跪在那裏抬著個腫脹的豬頭,非常迷茫不解。


    連老爹也有些不明白了。


    張卻微微一笑。


    “崔掌櫃,咱們之前是不是商定,崔家福滿樓以五百貫的價格購買我的黃麵饃饃配方?”


    聽到這話,崔豬頭眼神一滯,程咬金和牛進達則毫不顧忌的放聲大笑。他們都沒料到,張居然還是個有仇必報,還不過夜的人。


    五百貫就買個黃麵饃饃配方?


    崔掌櫃的這個時候不管如何,也隻得點頭了。


    “那我們現在繼續這個協議,我這就把黃饃饃的配方寫給你,然後你付完餘款,咱們就完成契約,交易達成。”


    五百貫買個蒸餅配方,肯定是劃不來的。原本張想的是,五百貫賣掉黃饃饃配方,是完全出售,以後很有職業道德的不再做黃饃饃賣,也不會再對其它人出售這配方。那樣一來,擁有黃饃饃獨家配方的福滿樓,也還是不會虧本的。


    但是現在嘛,張可不會那麽老實了。


    五百貫錢賣給福滿樓黃饃饃配方,不包括麵堿的秘方,同時也不再是完全轉讓秘方。以後張自己依然可以做黃饃饃賣,甚至想賣給誰就能再賣給誰,福滿樓沒有獨家技術擁有權。


    該報複的時候,張絕不會手軟。


    這五百貫,就算是給福滿樓的一個教訓。


    崔胖子這個時候什麽話都不敢說了,他隻求張這些人能夠早點離開。


    “好好好,我願意。”


    “口說無憑,咱們立字為據。”


    “可以,可以。”


    崔胖子讓夥計拿來紙筆,然後親自寫了一份購買配方契約,都是按張的意思寫的。


    “不錯,是這個意思,崔掌櫃的,簽名按手印吧。”


    崔胖子沒有絲毫猶豫,在契約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還按了個手印。張笑笑,也提起笑,在後麵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五百貫,就是六十二兩半黃金。之前已經預付了十兩,因此胖子還須再付五十二兩半。房間裏箱中有九十兩黃金,這是剛才胖子準備用一百兩強買張小蘇打配方的。


    “張三郎,這些是購買配方的錢,剩下的是我們福滿樓的賠禮。”


    張看了眼程咬金兩人。


    程咬金倒是很直接的道,“既然是賠禮,那你就收下。崔掌櫃的也算誠懇,今天的事情我們就不再深究,你回頭告訴崔善福一聲,若是你們日後還想玩什麽花招,我程咬金隨時接著。”


    “不敢,不敢,絕對不敢。”


    現在打死崔胖子也不敢再去惹張父子了,本以為是個好欺負的鄉巴佬,誰料到他娘的居然還有兩個國公在後麵撐腰,這真是見了鬼了。


    契約一式三份,張一份,崔胖子一份,還有一份則由程咬金收了,算是中間見證人。


    有了白紙黑字紅手印的契約在手,張成功入帳一百兩黃金。


    崔胖子則是終日打雁,結果最後反被雁啄瞎了眼。


    這個時候,他也隻能打落牙含淚往下咽了,程咬金和牛進達,他一個都得罪不起。甚至是他的主人,崔善福都得罪不起那二人。


    這事原本就是他不站理,因此連官司都沒的打。


    九十兩黃金加起來足有五斤多重,不過比起七百多貫銅錢重達四千多斤,卻是輕便的多,張一人就可以拎著走。


    九十兩黃金,可是七百多貫銅錢,足足七十二萬錢。如今唐初天下動蕩未平,物價虛高,但最多十年,到貞初四五年的時候,那個時候天下安定,各地豐收,糧價就會達到不可思議的鬥米二錢。


    一百兩黃金現在隻能買一百六十石大米,不過萬餘斤糧食而已。但過個十年,一百兩黃金卻能買四萬石米。就算到時物價回歸平常,鬥米也不過二十文,一百兩黃金也能買四千石米。


    從崔胖子這裏弄來的這一百兩黃金,確實是好大一筆錢了。


    在崔胖子的小心相送之下,幾人出了福滿樓。


    站在街邊,程咬金笑著對張爺倆道,“鐵槍老哥,這裏事情已了,不如去叔寶府上坐坐。”


    老鐵槍站在路邊,猶豫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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