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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牛兄弟從洮州回來了。


    他們帶回來的消息,也風一樣的傳遍了灞上。原本朝廷已經派人過來傳過公文,但大家對那些卻並沒那麽大反應。


    可大牛兄弟一回來,卻不一樣了。


    尤其是大牛兄弟帶回來的消息,跟朝廷傳的告示並不一樣。


    朝廷的告示裏宣稱,上次募集去隴右打仗的新兵,如今都被朝廷選為府兵,並且就駐於隴右各州。府兵們將在當地授地,每丁百畝實授。另外他們的家眷前往,也將按均田令授田,每丁百畝實授,中男授田五十畝。前往的,每戶還給安家費五千錢。


    但大牛兄弟回來,帶來的卻是不同的內容。


    大牛帶來了張三郎的親筆信,由白鹿書院的先生們讀給大家聽。


    在洮州當府兵的灞上子弟,每人實授三百畝地。而這些府兵的家眷前往,每丁男授一百畝,中男五十畝,婦人也授五十畝,連三歲以上的孩童不論男女都授二十畝,全部是實授。另外,所有新遷去的百姓,三年稅租庸,第四年第五年也隻收一半。


    兩邊的內容不相符,大家一時不知道該聽誰的。


    “當然是聽三郎的,三郎什麽時候騙過大家?請大家做工,說多少工錢就是多少,甚至還給額外的獎勵。平時大家誰家裏有個急事,難事,找到張三郎,什麽時候推脫過?我更信三郎,三郎現在是洮州的刺史兼都督呢,洮州所有事都是三郎說的算的。他說一個府兵分三百畝,那肯定就有三百畝。說家眷去一個男丁一百畝,那肯定就有一百畝,絕不會打折的。”


    一個張家溝的漢子大聲的說道。


    “是啊,我也信三郎。還是去洮州好啊,一府兵分三百畝地,一個家眷丁男也分一百畝,都是實授不說,還有一半是永業田呢。”


    一個兒子正好上次跟張超去了洮州的村民高興的說道。幾百畝地啊,他剛才簡單的算了下,他家要是遷過去,能分六百多畝地,他有些不敢相信,找了書院的先生算了下,他算錯了,實際上應當是七百二十畝。


    七百二十畝啊,他家現在灞上,總共才二十畝地,還是上次授田分的,二十畝全是口分田,一畝永業也沒有。幸好是靠著給張家做工,收入還不錯。要不然,一大家子,靠二十畝根本不夠過日子,以前他們家裏空閑時,得上山砍柴燒炭,得去給附近的地主家做工,各種苦活累活,還總不穩定,也勉強難混個溫飽。


    若是家裏有了七百二十畝地,這日子得過的多紅火舒心啊。何況還有一半是永業田,這是可以傳給兒子,兒子傳給孫子的。


    雖然洮州在邊關,但他們也不是那麽太在意。灞上寧民縣的許多人,其實都是很早前從隴右遷來的。


    現在再遷回去,也不是大事,關鍵是有田有地。


    何況洮州還有張三郎呢,擔憂什麽。


    不過也有一些人不太舍得離開灞上,若是半年前他們肯定不會猶豫,但現在日子過好了啊。家裏有些地,空閑時還可以給張家做工,基本上一家人都能在張家作工,做工賺的錢糧,比種地還多多了。


    算下來,在灞上如今生活很不錯了,溫飽是不用愁了的。再有一個,張家溝還有一家書院呢,孩子能在這裏讀書。去了洮州,以後還有工做嗎,孩子還有免費的書讀嗎?


    張家溝如今這麽的熱鬧,繁華的如同一個大市鎮。不少的百姓,真的覺得日子很紅火有奔頭,溫飽不愁的生活他們已經非常滿足了,孩子還有機會讀書,他們還奢求什麽呢?


    有些人把這些問題問了出來。


    “我們到了洮州,孩子還有機會讀書嗎?”


    崔鶯鶯和老爹站在學校的門口,接受大家的詢問。


    “大家希望孩子有機會讀書,這是好事。三郎給我的信裏說過了,他已經在那邊籌建一所書院,書院會比白鹿書院還大,能接收更多的學生。大家過去了,孩子一樣有機會讀書,而且一樣的免收學費。另外,已經在白鹿書院讀書的學生,大家也不用擔心,可以轉學去洮州,也可以繼續留在這裏上學,張家依然會照顧他們的,視他們如子侄,衣食宿都會包攬。”


    崔鶯鶯這席話,讓許多人又改變了主意,既然洮州也有書院,孩子也有機會讀書,那去洮州也不錯。


    “去了洮州,真能分到那麽多地嗎?”


    “這個你們可以問大牛二牛,他們是剛從洮州回來的。”崔鶯鶯道。


    大牛站到前麵來,還有點緊張。


    二牛倒比他好些,大聲的道,“洮州很好的,河流很多,好多平坦的地,有不少還是能夠直接水澆的好地呢。但那邊人很少,本來有幾萬人口的,但上次打仗,好多本來內附的羌人又叛歸吐穀渾了,也有一些百姓被擄了,現在那裏地廣人稀。聽三郎說,洮州城的土地若開墾起來,足有不下百十萬畝,可是那裏現在才不過幾千戶而已。我們去了,有的是土地!”


    “那裏危險嗎,番人會經常打不過來嗎?”


    “放心吧,有三郎在洮州,有六個軍府五千多府兵呢,番人沒那個膽量。番人其實沒那麽厲害,上次我們跟三郎押著糧草,半路上遇到三千羌騎呢,結果三郎一招計謀,誘他們入城,結果就來了個關門打狗,直接全殲了他們!”


    這個時候,崔鶯鶯又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


    “如果大家願意遷去洮州的,張家願意買下他們家的田產,甚至是房屋家具等帶不走的東西,價格公道。而且,我們會負責組織車馬,送大家去洮州。”


    按朝廷的規矩,朝廷所授之田,隻有永業田可以繼承、售賣。口分田不得出售,也不能傳給子孫,但也有特例,那就是如果家人去世家貧無錢安葬,可以售口分田辦喪事,其二,就是從狹鄉遷去寬鄉,可以賣口分田。


    從灞上遷到洮州,這就是從狹鄉遷去寬鄉,他們能賣掉口分田,到了寬鄉,朝廷還會再授他們一分田。這也是為了鼓勵百姓遷到邊疆移民實邊。


    灞上的田,多是塬坡旱地。好的地能值四五貫,一般的值兩三貫一畝。


    百姓手裏多是朝廷均田授的地,也主要是口分田。多數人家裏隻有二三十畝地。


    現在張家願意買下他們的這些地,省的他們找買家出手,也省的被人趁機殺價,這是好事。再說破舊房子、宅基地,家裏的家具甚至是樹木等,這些張家都願意買下。


    這讓很多人又去了幾分後顧之憂。


    不少人已經開始在張家登記報名了。


    還有一些人家,則還在猶豫。不少人的兒子在洮州點了府兵,但家裏還有的兒子已經成家立業了。


    “這也好辦,已經成家的兒子就讓他們分家,留在灞上,你們家原來的田地房屋這些都可以留給他。你可以帶著老婆兒女一起去洮州,跟小兒子過。”管事給他們出主意。


    崔鶯鶯甚至給大家想了一個好辦法,就是把地便宜的賣給張家,張家再原價賣給他們留下的兒子,這樣地轉了一圈,又落到了自家兒子手上。而他們呢,去了洮州,又能分一回地。雖然這是挖朝廷牆角,但大家聽了卻都很高興。


    如果不這麽轉一圈,地是不能直接留給兒子的,因為那樣還是朝廷的口分田。但轉賣一圈後,地成了私田了。


    反正灞上百姓的私田都少,並不會超過一百畝的上限。


    崔鶯鶯不反對村民們把田留給自己的兒子,張家出錢收田,也是互惠互利的事情,百姓賣地拿了筆錢,去洮州過新生活。張家也趁機收下不少地,兩好互利的事情。


    最後,不少人還是打算不把雞蛋都裝一個籃子裏。


    留一兩個兒子在灞上,這樣灞上還有個根,洮州又開個枝。當然,也有些人在灞上過的一般,幹脆就拚了,全家老少一起報名去洮州,把家裏那一點點地也直接賣給張家了,連宅地、樹木甚至是破房子舊家具全賣了。


    能賣多少是多少,隻留幾個箱籠,然後帶上衣服被褥走人。


    崔鶯鶯馬上安排人負責登記,又安排人負責去丈量土地、評估財產。


    又請來衙門裏的人和附近的族老鄉望們,一起做為中介見證。


    談妥之後,就是簽約立契。


    最後,張家給大家開出莊票。


    “這是為大家著想,路上帶著許多錢帛也不方便,你們拿著這莊票就好,等到了洮州,那裏也有張記錢莊,可以直接取錢。”


    崔鶯鶯建議大家隻拿些零錢,大部份則存到錢莊裏開莊票。


    錢莊會專門請護衛押運錢帛去洮州,這樣一來,大家路上就方便也省心。


    “青嫂子,你看下,你家一共二十畝地,估價是每畝四貫,共八十貫錢。另外舊窯洞兩間,連帶裏麵的炕灶以及舊家具等,估價是二十貫。你家還有桑樹一百三十顆,棗樹、榆樹等,加起來算三十五貫錢,一共是一百三十五貫錢,你看對嗎?”


    趙四娘拿著一把算盤,坐在賬本前,對村裏一個寡婦道。他的柯青的妻子,丈夫半年前在河北戰死,她帶著一個孩子,現在小叔子在洮州當了府兵,公公婆婆和大哥嫂子們都要去洮州,她也打算過去。


    家中裏外全賣給張家,居然有一百三十五貫。


    怪不得都說破家值萬貫,平時日子過的緊巴,但真的全賣了,還賣出不少錢來了。不過大頭還是那二十畝口分田,本來是不能賣的,丈夫死了,因是戰死,她又是寡婦,朝廷才沒收走田。


    現在張家給的價格也相當真誠,沒壓價,甚至還多給了些,給了四千一畝地,算下來就有八十貫了。


    青嫂子滿臉的感激,張家這麽的人家,並不欺負她們孤兒寡母,還這麽照顧。


    “謝謝四娘,謝謝十三娘,謝謝張家,好人家啊!”


    “你看我給你開一百三十貫的莊票,然後五貫錢給你備一千錢的銅錢,再給你準備四貫錢的二十匹絹如何?以備路上需要,其它的就都存在錢莊裏,你收著莊票,到時到洮州取錢就好。”


    青嫂子有些擔憂的道,“這麽多錢換成莊票,萬一我路上掉了,或者損毀了怎麽辦?”


    “這個你放心,這些莊票都是記名的,別人就算拿到了也不能取走你的錢。而且你掉了壞了,也沒關係,錢莊那邊會有一個賬本的,到時你人直接過去,出示你的戶貼,核對你的身份,再核對你留下的密語,就可以重新開一張莊票,就能領取你的錢了。”


    聽到這裏,青嫂子算是放心了。一百多貫錢啊,這可是以後撫養一對兒女長大的錢。


    灞上一時間相當的熱鬧。


    當初隨張超去隴上的有三千少年,其中有一百多戰死。還有一千多是分在了其它幾個州為府兵,在洮州的隻有一千五。


    在其它州的府兵並沒有在洮州的待遇那麽好,他們授田是一百畝,而洮州是三百畝,家眷的待遇也不同。


    許多人於是覺得不服氣,可一打聽,這事還不能怪張家,畢竟張家確實給的待遇好,是其它州給的一般。


    好多人於是想去洮州。


    還有一些,家裏沒有子弟在洮州當府兵,可他們也想去。


    “想去洮州的都行,到了那裏,也一樣分田授地,能享受到與府兵家眷一樣的待遇。”崔鶯鶯知道丈夫在洮州需要人口,於是直接答應了下來。


    反正朝廷並不禁止百姓移民,尤其是如從灞上這樣的關中密集人口的地方,遷移去邊關地廣人稀之處,朝廷反而是十分支持的。


    鄭管事有些無奈的找到崔鶯鶯。


    本來就因為走了三千學徒,幾個工坊都大受影響。現在三千學徒一個也回不來,這邊灞上鄉民又要大舉遷往洮州,工坊裏又要大減員。


    “這不是什麽大事,我們工坊待遇這麽好,走了人,還可以馬上從其它地方招募學徒過來補充。”


    雖然一下子少掉大量的工匠、學徒,影響還是很大,但崔鶯鶯也無法兼顧。隻能讓工坊先減少產量,等招募到人手後,再慢慢恢複了。


    還欠九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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