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留步。”褚遂良站在門口拱手。


    李點點頭,“那我就不送了,回去好好休息,不急著馬上開始做事。我給你三天時間,讓自己休息好,並熟悉這裏。”


    “時間緊迫,任務重,相國交給我的這副擔子不輕啊,不敢休息三天,我今天休息半天,明日一早就來衙門報道,開始工作。”


    這副工作狂的態度,李很喜歡。


    兩人告別,李返回節度使衙門後院,李如今就居住在這座衙門裏。不過後院很大,整個牙城,其實都相當於是節度使衙門,節衙後院,也差不多是一個獨立的宅子。


    “大帥真的相信這個褚遂良?”蘇定方跟在李身側,對於在朝堂上尖銳攻擊老師的褚遂良,他是沒有半分好感的。


    “以後得叫褚副使,他可是我們朔方鎮的二把手了。”


    “什麽二把手,隻要他敢跟大帥你眥牙,我們立馬能把他掛樹上晾起來。”


    李從剛才的接觸來看,褚遂良也是個想做事的人,而不是那種一心隻想著鬥來鬥去的人。隻要是肯做事的人就好辦,李也不會真相信自己有什麽王霸之氣,一抖氣勢就能讓褚遂良臣服什麽的。


    那種事基本沒可能。


    褚遂良好歹也是做到了黃門侍郎的人,這次雖然是栽了跟頭來的朔方,但也不會簡單。說不定他心裏,還一直想著搞個大新聞呢。


    不過李也不能隻顧著鬥爭,畢竟朔方搞好了,才是最重要的。對褚遂良來說,這也是他的目標。朔方這邊出政績了,褚遂良是副使也一樣有好處。


    可以說,兩人還是能夠存異求同的。至於說褚遂良是不是要搞他的大新聞,這不要緊,畢竟隻要是進入仕途官場的人,都會明白這種事情,沒有絕對的朋友也沒有絕對的敵人,一切還是利益說話。


    “先把唐渠的事情交給他,看看他的做派。”


    唐渠很重要,但相對於整個朔方鎮來說,那又不算什麽大事。畢竟朔方九州,唐渠隻是其中一州靈州下的一個項目。


    李其實現在是把褚遂良當成了靈州的一個長史來用。


    畢竟靈州刺史之職,還是李自己兼任著呢。


    更重要的統兵權,李是一點也沒有讓褚遂良插手,在戰區,最重要的當然是軍權。八總管,都分統兵馬,甚至幾個降將也一樣統兵,可褚遂良,李一點兵也沒給他。


    褚遂良今天也沒提這事,看來他是個聰明人。知道也不是三兩句話就能讓李信任他的,信任還得看表現,慢慢建立。


    唐渠項目,就是李的一塊試金石。褚遂良能不能相信,可不可用,甚至他有沒有足夠的能力,都還需要檢驗。這個項目,就是最好的檢驗。


    李連稽胡人投降,都要讓他們先交投名獎。褚遂良畢竟噴過他的,豈能這麽容易輕信他?總得要看到點實際的東西才行。


    “三天後,正式出兵。再多派一些斥候輕騎到寧遠附近,一點要掌握突厥人的動靜。”


    “我看突厥人是放棄朔方了,到現在也沒什麽動靜,寧遠那裏隻有一個小堡子,不過一千來騎突厥人。我看他們根本無心把守,隻是做個樣子,我們一進攻,他們肯定立馬就會跑。”


    李也覺得事情不太對勁,但管他呢,隻要掌控好情報,就不怕對方玩陰的。


    豐州。


    阿史那思摩正受到頡利使者的嚴厲訓斥。


    一個多月時間,阿史那思摩根本沒有出兵靈州,一直隻是守在豐州。


    “大汗命令你立即出兵靈州。”


    “就這八千人,出兵靈州也是送死。”阿史那思摩冷哼著道。


    “你這是故意違抗大汗軍令了?”使者怒喝。


    “我要求前汗庭麵見大可汗,親自向他陳明形勢,要我去打靈州可以,給我增兵,起碼也得三萬騎,少於這個數字,我是絕不會出兵的。”


    “大汗已經說過,並不想見你。現在,也沒有更多的兵拔給你。因為你遲遲不出兵靈州,現在唐軍已經把朔方諸州都奪占,甚至都打到了勝州了,這都是你的過錯。”


    使者甩袖離去。


    阿史那思摩氣的拔刀將桌子都砍去一角。


    “特勤,事情不太對勁啊。”一名手下道。


    “哪裏不對勁?”


    “處處都不對勁,唐軍攻奪靈州,大汗讓特勤出兵收複,可卻一直不給兵。咱們都等了一個多月了,寫了無數封信送上去。可結果呢?大汗根本不理會啊。隻是一個勁的催出兵,卻從不見援兵。這事情難道不透著奇怪?”


    阿史那思摩在突厥是特勤,特勤是突厥王族子弟稱號。可以視為相當於滿清的貝勒一類貴族稱號,阿史那思摩的父親有設的封號。設,是突厥高級官職,次於小可汗,算是一方大總管。


    出身王族,父親又曾是設,本來阿史那思摩的前途應當很好的,不說子承父業也封一個設,起碼也能開賬設牙,擁有自己的部落和兵馬。


    但他一直隻是個特勤,一直都沒機會開賬設牙。


    說到底,還是因為他的長相問題。他的母親是個胡人,父親是突厥人,但他卻遺傳了胡人血統,碧眼金的。因此一直被人懷疑根本不是突厥種,懷疑他不是他爹阿史那咄六設之子,懷疑他是個雜種,或者是他娘跟胡人偷情生的他。


    在始畢可汗和處羅可汗的時候,他還算得信任,雖說一直也沒機會開牙,但好歹還算在汗庭混的可以。


    可如今的頡利可汗時,阿史那思摩卻混的不怎麽樣了。要不然,他也不會從汗庭到梁師都處了。


    “頡利可汗肯定是猜忌你,畢竟以前你跟他關係並不算好。”


    頡利也是啟民可汗之子,是始畢可汗和處羅可汗的弟弟,繼承兄弟汗位。繼位不過三年,在東部,並沒有完全掌控。突厥人的製度,使得突厥其實是一個分封的製度,大汗通常會把自己的兒子分封部落、牧民。這些人擁有極大的地盤、人口、牲畜以及擁有軍隊,實力強大的一般還能稱為小可汗,要不也是稱設,擁兵一方。


    而突厥人又往往有父死子繼和兄終弟及的習俗,這就讓突厥的汗位繼承經常有爭議。到底是由父死子繼還是兄終弟及,並不是那麽清楚。兒子年幼,讓兄弟繼承。有的時候兒子年幼,又沒有年長兄弟,便會再傳給兄長的兒子手裏,因此他們的繼承順序,其實很亂。父親傳兒子,哥哥傳弟弟,叔叔傳侄子,甚至侄子傳叔叔,為了繼承權,也經常會開戰。


    那些可汗的兒子、兄弟們,這些擁有繼承權的,一般也都實力很強,有地盤有兵馬。很多時候,最終還是拳頭硬的說了算,當選為大汗。實力弱的,一般最後也能分封一塊地盤和牧民牲畜,去做一方諸侯。


    正是這種情況下,頡利雖從兄長處羅可汗手裏繼了位,但時間還短,他做過大汗的始畢可汗的兒子突利,處羅可汗的犯子等一群侄子,都也還盯著他的位置的。


    而阿史那思摩,和突利關係很好。


    突利現在是東部小可汗。主管契丹、靺鞨等部,牙廷南接幽州,居突厥東部。


    當年突利年幼,沒能繼承汗位,後來他叔父處羅可汗繼位。處羅汗死,本來突利認為該輪到他來繼承,結果他叔父頡利實力比他強,繼承了汗位,突利隻能繼續當小可汗。


    那史那思摩當年跟始畢可汗關係很好,突利也算是阿史那思摩看著長大的。頡利不信任他,也很正常,何況當年啟民兵敗投隋之時,阿那史思摩還被漠北諸部公推為東--突厥大汗呢。


    “你說,頡利想借刀殺人?”


    “我覺得有可能。”


    阿史那思摩也越想越有可能。


    “那我現在該怎麽辦?”


    讓他帶八千人去打靈州,阿史那思摩是不肯去的。八千人,就算是突厥輕騎又如何?現在唐軍占著靈州城池,擁有數量優勢,他除了能去鄉下搶幾把,麵對據城而守的唐軍,有什麽辦法?


    況且,駐守靈州的可是李。


    到現在他還對上次青銅峽一戰,而有些驚心。這個李打仗,完全就是不按常理來的。麵對著一個這樣的敵手,阿史好思摩毫無勝算。


    “要不我們幹脆去突利小可汗那。”


    阿史那思摩搖了搖頭,突利小可汗在東部。在是陰山和燕山之北,緊接著唐朝的幽州、還有契丹和奚部。


    要去投突利,先就得過陰山。


    而頡利的汗庭可就在翻越陰山的必經之路白道的南邊,陰山南北都是頡利的人。他想越過頡利,去投突利,談何容易。


    “要不,我們幹脆去投唐朝?”


    阿史那思摩有些驚訝,扭頭看向部下。


    “頡利容不下我們,我們又沒法去投突利,總不能在這裏等死吧。一邊是靈州的李,一麵是定襄的頡利,咱們夾在中間,兩麵不是人啊。幹脆投了唐,還不失封王呢。”


    突厥人投奔中原,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就算是大可汗,這樣的事情也多。隋朝的時候,東西突厥反複交戰,甚至一度出現六七個可汗割據稱雄的情況,東西突厥的大可汗兵敗之時,都曾經投過隋。


    投隋後,待遇都還不錯呢。


    就如頡利的老爹啟民可汗,當年被打的隻剩下幾騎逃跑投隋。結果隋給他旗鼓,給他地盤,還幫他擊退其它突厥可汗的兵馬侵犯,還幫他收攏部眾。


    啟民可汗甚至還娶了隋朝兩個公主,頭一個娶了沒多久死了,隋朝立馬又嫁了一個。沒有隋朝的支持,啟民可汗哪可能東山再起,更不會有後來始畢可汗、處羅可汗和如今的頡利可汗三兄弟了。


    “先投唐,等以後有機會,還可以再去投突利,甚至說不定唐朝還直接給你封個王,把靈州封給你也有可能呢,也許還會下嫁給個公主給你呢。”


    阿史那思摩聽的倒有點心動。


    “權宜之計,先投唐,倒不失一個出路。隻是不知道唐人的想法,我需要一個可信之人過去跟唐人先接觸聯絡一下。”


    “我願意去一趟長安。”


    “不,你先去一趟靈州,我有封信要你帶給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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