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罰糧一百石?”


    剛出監牢裏出來,呼吸著自由的空氣,還來不及高興呢。』』『結果許多人就被來迎接的家人告訴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一百石糧啊,就違反一個宵禁令和禁酒令而已,有這麽嚴重嗎?一百石糧可不少,上萬斤糧呢。尤其是如今,糧食可是越的珍貴了。


    還來不及心痛,又有人告訴了一個消息。


    “和豐樓被查封了,豐家還被罰了一千石糧。”


    這個消息,讓那些還在為一百石糧而憤怒心疼的人,稍老實了點。他們想起來,豐孝安現在還被關在大牢裏了呢。被罰了一千石糧,連襄陽最大的酒樓和豐樓都被官府查抄沒收了,結果豐孝安人都沒放出來。


    “走吧,先回家!”


    鄭籍坐上家裏的馬車,返回家中。他現在隻覺得疲憊萬分,想馬上回到家裏,洗上一個熱水澡再說,在牢裏呆了三天,他覺得自己身上長了跳蚤了,騷癢難耐。還得好好吃一頓,這三天,真是委屈了自己的肚子了。


    “家裏糧鋪怎麽樣了?”


    鄭籍問管家。


    “襄陽的各家糧鋪糧倉,現在都有官兵在外站崗呢。沒有官府的條子,一粒糧都出不了門。”


    “什麽?”鄭籍大驚。這李閻王怎麽敢這樣,他怎麽敢?這不是明搶嗎,我自己的糧,憑什麽不讓我賣。


    “郎君,還是算了,民不與官鬥啊。李相正四處調兵呢,現在山南各地的軍府,都召集了不少府兵。每個軍府,都有了一半的府兵在府。天天操練呢,襄樊兩城外的軍府,還在天搞什麽拉練,每天都要跑到城外繞城呢,又喊又叫的,弄的怪嚇人的。”


    鄭籍不出聲了。


    李一句話就能把他們抓了扔監牢三天。


    李真要怒了,調兵把他們再抓起來,也是很有可能的。這李閻王可是宰相,身邊還跟著個太子。他隻要借太子之名,調兵不過是再簡單的事情。


    “唉!”


    鄭籍長歎,覺得有些無力,這命裏是犯李閻王了。


    “先去糧鋪看看!”


    “不先回府嗎?”


    “先去鋪裏看看吧!”


    襄陽城裏,也還是裏坊規劃布局,城中一個個坊有坊牆隔開,市場也專門單獨設立。襄陽的市都在一個市裏,就是北市。鄭家的糧店,與其它糧店都在糧行那條長街上。


    車到了糧街,在鄭家糧鋪前停下。


    鄭籍下車,一眼就看到了門前站著四個漢子,一個衙役帶著三百幫閑。


    那人鄭籍認識,上前道,“王老班頭,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你不是已經在家頤養天年了嗎?”


    須半白的王老班頭坐在糧鋪門邊,見鄭籍來了,起身一拱手,“原來是鄭官人來了,恭喜出獄啊。我啊,本來確實早回家了,這不,如今李相國下令,說是衙門人手不夠,讓我這老不死的再出來做事,便就來了。恰巧,分到你家鋪子這當差呢。”


    看著王老班頭帶著三個漢子把自家鋪子大門都給擋著了,鄭籍心頭不爽。


    “敢問王老班頭,你這是在幹嘛呢?”


    “奉李相公的差遣,來這當差的。”


    說是差遣,其實任務也很簡單,糧鋪裏的糧食,隻能以糧要糧票購買,百姓購糧後,都還要經他們確認的。


    糧店確實還是鄭家的,糧店裏的糧食也還是鄭家的,可這糧鋪還不能關門,有人拿糧本糧票來了,就得換。而且沒有糧本糧票,還不準換。這幾個門神,一直監視著,要檢查的。


    鄭籍氣的臉色青。


    心裏暗罵李強盜,可是卻又沒辦法。


    王老班頭笑著對鄭籍道,“鄭官人今日來了,我正好通知你一聲,李相的命令,自明日起,所有百姓來購糧,憑糧本糧票購糧,但糧食必須三分之一是糧,三分之二給救災糧。”


    “你鋪裏的糧食,衙門會按存糧數目,把三分之二換成救災糧。”


    “這不太好吧?”鄭籍問。


    “時局艱難,李相要求我們同舟共濟,共渡難關啊。大家都出一份力,朝廷不會忘記你們的。”


    鄭籍進了店鋪中,現店裏還坐著一個衙門的書吏,儼然好像是他鋪裏的賬房一樣。鋪裏有人在買糧,那書吏就在一邊看著,每個人還得向他出示一遍糧本糧票,然後他在上麵蓋個章。


    交易完後,他還要在自己的賬本上記一筆。


    看的鄭籍冒火,可又無可奈何。


    轉了一圈,他就氣呼呼的甩袖走了。


    “回家!”


    一路上,鄭籍是越想越氣。


    這糧鋪哪裏還是自己的,那糧食也不是自己的了,根本就是成了官府的了。價格定不了,賣不賣不能自主,現在還要拿三分之二糧去換成救災糧,門口有四個衙門的人守著,鋪裏還有個人看著。


    這算什麽事啊。


    李太過份了!


    “郎君,莫生氣,也不是咱們一家,如今整個襄樊都是如此,這李相一來,沒有人敢做對啊。想想看,豐大官人,現在還在牢裏呢。豐家也算是大族了,可他家裏求這個拜那個,錢沒少花,可人現在還在牢裏呢。莫要把李相惹怒了,到時殺幾個人,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破財能免災,就算了吧!”


    鄭籍恨聲道,“可我咽不下這口氣!”


    “嗯不下這口氣又能如何?在這山南,誰還能翻起什麽浪花來?李手裏有兵,咱們有什麽?除了有點錢,什麽都沒啊。”


    鄭籍不說話,實在是惱火。


    管家也是見過世麵的,在鄭家多少年了,忠心耿耿,小聲勸道。


    “時也,勢也,沒有時勢,是做不了事的。若是大災之後,饑荒起,天下亂,那個時候還會有些機會,可現在我看這李相國殺伐果斷,手段狠厲,這災害雖依然,可若說饑民四起天下亂,卻不太可能了。”


    鄭籍望著年老的管家,“李閻王有那樣的本事?難道靠搶我們的糧食,就能化解這樣的大饑荒?”


    “隻要管理得當,控製得法,並不是沒有可能的。郎君你這幾天在牢裏是不知道,李相國接連又頒布了多少法令,我看著,都挺管用的。”


    鄭籍皺眉沉思。


    鄭家是襄陽大戶,這些大戶可不僅是地主和糧商這麽簡單,他們還是一地望族,有聲望有人脈有勢力。


    在地方說句呼風喚雨也不過份,尤其是地方上的大族很多都是相互聯姻的。李一來,各種規定,那都是在觸犯這些地方豪強的利益。


    沒有人甘心自己的利益被侵奪,若是借著災荒起,局勢動亂之機,這些人也不介意煽風點火,搞點事情。


    可現在聽老管家的話,卻似乎亂來不得。


    “李真有那麽厲害?”


    “兵都已經調起來了,誰敢亂來,下場一定會很慘。我勸郎君還是破財消災吧,至於別人怎麽想,別跟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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