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上賬本,李拿起大衣,起身往外走。』公房裏的官吏們都起身向李點頭,李也笑著回應,“你們也早點回家吧,奮戰大半年,如今終於不用操心災區的糧食,也不用操心財政上的赤字,大家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知道了,相爺慢走。”


    這些人都是李的屬下,也稱為堂後宮,也稱五房。


    如今的中書門下,相當於漢的丞相府,或者說是明的內閣,清的軍機處,後世的國務院了。


    真正的決策中心,中書門下有完整的公衙、辦事機構、屬吏等。各個宰相都有自己的一套幕僚班子。同時,中書門下還設有五房,一曰吏房,二曰樞機房,三曰禮房,四曰戶房,五曰刑禮房,分曹以主眾務焉。


    其中李這位檢校中書令,又主持戶房。


    如今朝中,六部尚書也有機會拜相,因此實際上六部尚書長官經常並不實際主持部務。兵部尚書不一定是主持兵部的,吏部尚書也不一定是主持吏部工作的,各部庶務,往往是由侍郎主持的。


    但戶部,卻依然是由李主掌,這在如今,也算是獨一份。


    出了自己的辦公室,先要穿過外麵自己那群幕僚們的大辦公區,然後外麵就是戶房的一眾官吏。


    跟屬下們一路點頭打招呼出來。


    守在外麵的王玄策立即過來,這位李的弟子如今已經進入了講武堂學習,李這個總教官,其實沒什麽時候過去講客。王玄策幾個弟子,也輪流來擔任李的親衛隊長。


    王玄策拿起一件大衣為李披上,“老師,又起風了,注意保暖。”


    “你莫非把我當成了老頭子,我還年青著呢,如今這季節,正是獵物肥美的時候,若是騎馬圍獵,肯定收獲極豐的。”


    師徒倆個正說笑,外麵突然傳來一陣陣歡呼之聲。


    “遇什麽高興事,這麽熱鬧?”


    “老師,我去打聽一下。”王玄策過去,沒一會回來。


    他滿麵欣喜的樣子,“老師,是好消息,魏國公日前在朔方聯合李思摩悄然出兵,重創鬱射設,鬱射設兵敗北逃,如今魏國公已經將河南地收複了。”


    聽到這個消息,李並沒有如王玄策想象中的高興。


    “幹他娘的長孫無忌,大傻比!”


    王玄策愣住,這句話一般人也許聽不懂,但跟著李一年的王玄策,豈會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這可是一句罵人的意思,還罵的很重。


    長孫相國收複了河南地,也就是朝廷劃為後套地區的豐州地區,可為什麽相國還如此不高興呢。


    不可能是妒忌啊,老師豈會妒忌長孫無忌的軍功?老師可是被稱為軍神的男人,當年半月滅亡梁師都,一月收複朔方,那功績,至今為人歌頌啊。


    “老師?”王玄策有個好習慣,不懂絕不裝懂,而是會虛心求教。


    “長孫無忌這個大傻比,犯了一個大錯。”李歎惜一聲道。


    王玄策左右張望了下,現邊上並沒有其它人,心裏鬆了口氣。雖然他相信自己的老師肯定不是妒忌長孫無忌,但李現在的話,若是讓人聽了去,有人造謠說老師是妒忌長孫的功績,相信肯定會有人信。


    “長孫相國這次趁鬱射設和突利相爭,後背大開的難得機會,聯絡李思摩一舉大敗鬱射設,並收複了河南地,為何老師卻覺得這是犯錯?”


    李依然是一聲長歎,搖搖頭。


    “戰爭,永遠都是為政治服務的。打仗,永遠都不能隻顧著眼前,得照顧大局。戰爭,其實就如下棋,有的時候,你一心想著吃掉對方一個車或者一隻馬,可到頭來,你可能贏了一招,卻輸了整盤棋。”


    李了解長孫無忌,腹黑男,老陰逼,本事是有的,而且很強。而且長孫無忌,對於李世民那真是忠心耿耿。但長孫無忌也有缺點,缺點就是以前他一直是以李世民助手、智囊、參席的角色存在的,他雖然眼光不錯,但他始終就是缺乏獨擋一麵的機會。


    一個好參謀和一個好主帥,之間是有巨大的相差的。


    好參謀需要的就是提供謀略,而好主帥,最需要的就是判斷和決斷。


    要選擇好的謀略,分出好的謀略,然後做出決斷,這可不容易。出謀劃策,雖然會很辛苦,但就算不被采納也影響不大,可如果做為統帥,決策的失誤,卻會危險到整個隊伍。


    李世民一直都是個很優秀的統帥,而長孫無忌也一直都是一個優秀的好參謀。


    但現在長孫無忌被李世民外放獨擋一麵,統領一方,李世民想讓長孫無忌在軍界增強一些影響力,為長孫無忌以後在中樞站穩相位,提供一些籌碼。


    長孫無忌一直也來,也確實很缺軍功,缺少能拿的出手,而且是自己統領贏下的戰爭。


    長孫無忌去了朔方,本以為很快就能帶兵北伐,從突厥人那裏贏得勝利和榮耀,然後班師回朝,衣錦還鄉。可結果,一去一年多,一直沒有什麽進展。


    在那個地方,呆的朝中都快要遺忘他這個相爺了。


    當他現了一個極好的機會的時候,忍不住上了,他不愧是個好參謀。精心謀劃的一場大戰,確實取得了驕人的勝績。


    可李卻想對著長孫無忌的臉吐口水。


    因為長孫無忌隻盯著他的那個小盤子,去忽視了如今整個唐突局勢。


    貞觀元年過了大半年,這大半年裏,草原上的局勢也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先就是頡利確實山窮水盡了,而且也很光棍的投奔了大唐。


    如今頡利帶著他的老婆孩子就呆在襄陽呢,當著大唐的定襄郡王,時不時的出席下李世民的朝會酒宴,或者帶著他的突厥貴族馬球隊,參加大唐的馬球聯賽,打打馬球,在球場上展示他們自認為的勇武。


    自頡利到了襄陽,李靖就帶兵進駐了頡利的地盤,成了頡利地盤上突厥牧民們的保護傘。李靖在陰山下的前套地區駐兵,在那裏執行李製定出來的堡壘鏈策略。


    大唐不修長城,但大唐在長城外的陰山下,卻修起一個個的堡壘,然後修路,修烽火台,修驛站、兵部,在那裏建屯田墾荒的屯堡,建立畜養軍馬的牧場,開設邊市商鋪。


    總之,是深刻貫徹李的牢牢釘在陰山下的推進方針。


    那些本來跟著頡利在突厥權力爭鬥中最先出局的貴族和他們的部眾們,現投降了大唐後,他們的日子反而比以前過的更好了,買些中原的商品來,更便宜了,交易更方便了,生活更便利、舒適了。


    而且都不用操心突利和鬱射設小崽子的反攻清算,因為大唐的駐軍會保護他們啊。


    每天自由的在草原上放著牛羊,能時不時的看到漢人商隊經過,隔幾天去趕趕集,用牛羊馬匹甚至是他們的牲畜的皮毛,以及獵到的獵物采到的草藥等,都能換好很多好東西,這樣的生活太爽了。


    都不用拚死拚活的打仗,不用搶劫,就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誰不喜歡。


    突利和鬱射設,都曾經對戰敗者頡利的部眾牲畜財產很感興趣,可幾次動手之後,都被李靖修理了,李世績還不甘寂寞的趁機深入突利境內,狠狠搶劫了幾次,弄的突利和鬱射設都很沒脾氣。


    最後,在李靖代表大唐,表示大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態度之後,鬱射設和突利,兩人在休整試探了段時間後,終於還是開戰了。


    兩人都想爭東部突厥大汗之位,就算頡利這個大汗還活著,還跑到大唐皇帝那做客去了,但他們爭的是東部突厥真正大汗的位置。擊敗對方,統一漠南,再接著統一漠北,以後再統一漠西。


    突利和鬱射設一開始還打的很小心,生怕大唐偷襲他們。


    結果大唐絲毫沒有這種想法似的,不但不趁機打他們,而且還又是出使,又是和親,又是冊封。


    突利被冊封為東麵可汗,鬱射設被冊封為南麵可汗,欲穀設被冊封為北麵可汗,而拓設被冊封為西麵可汗。


    唐朝皇帝還冊封了夷男為薛延陀大汗。


    據說還冊封了統葉護為西突厥大汗。


    總之,唐朝皇帝很無恥。


    別人打的正凶,結果他來了個大冊封,一麵冊封汗位,一麵還給個大唐郡王爵位,意思很明顯,這是直接把諸位大汗,都當成大唐的小弟了。


    雖然這很讓突利他們不爽,但幾次試探,現大唐真的隻是在一邊看熱鬧,而絕沒插手之意後。


    突利和鬱射設都丟下了頡利和他的地盤部眾先不管了,他們開始越打越大。


    一次次的大戰,打的難分難解。


    也正是在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長孫無忌出手幹趴下了鬱射設。


    如果隻關注著漠南,那麽可以說長孫無忌出手漂亮,時間把握的極準,等到鬱射設已經沒防備大唐的時候,等他最虛弱的時候,才與內鬼李思摩聯手,做掉了鬱射設。


    輕鬆拿下後套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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