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今天剛剛繳獲的。”宴馳指著全副武裝的親衛們,對落置鞬落羅和日律推演說道。“如果不是兵力不足,我今天就能擊破韓遂的陣地。”


    落置鞬落羅和日律推演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後悔。


    他們可以不相信宴馳,卻不能不相信這數百套漢軍甲胄。就算宴馳想騙他們,他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這麽多的漢軍甲胄來演戲。


    “大帥,坐。”落置鞬落羅換上熱情的笑臉,拉著宴馳入座,一邊遞給酒,一邊說道:“你是怎麽打的?漢軍這麽不中用嗎?”


    “哈哈哈……”宴馳得意的大笑。他就知道落置鞬落羅不敢相信,換作一天前的他,也不敢相信能取得如此戰果。他隻後悔沒能早點勸動落置鞬落羅和日律推演,否則今天很可能就攻破韓遂的陣地,與漢人小皇帝麵對麵了。


    漢人小皇帝的禁軍的甲胄更好。


    “我知道你們不信,說實話,我也沒想到韓遂這麽不禁打。”宴馳得意地撫著落腮胡。“漢人還是那樣,互相算計,誰也不信任誰,尤其是韓遂那老賊,一心就想保存實力。”


    “對,對。”落置鞬落羅附和道,臉卻有些紅。


    宴馳看似在說漢人,其實也是在說他和日律推演。


    “行了,你就說說是怎麽打的吧。”日律推演故意刺激宴馳。“誰知道你是不是投降了漢人,故意來詐降呢。”


    “我呸!”宴馳啐了一口。“我會投降漢人?”


    “快說,快說。”落置鞬落羅催促道。“你說了,我們不就信了?”


    宴馳沒推辭,將自己今天交戰的經過一一說來。不把這件事說清楚,落置鞬落羅和日律推演是不會相信他的。能在草原上做一個部落大帥的,哪個不是久經戰陣的人精,但凡有一點不對勁,他們都會懷疑。


    好在他今天是實打實的勝利,不擔心任何人的質疑。


    宴馳說了小半個時辰,將雙方的各種反應都說得明明白白,包括昨天挑戰馬超的事也說了一遍,最後說道:“論騎兵會戰,還是我鮮卑人更強一些。漢人能倚仗的隻是甲胄和新式馬具,要我說,這馬具的確不錯,可惜我們找不到足夠的鐵,一時半會的湊不齊,隻能靠搶。”


    落置鞬落羅連連點頭,表示讚同。


    不得不說,漢人手巧,打造出來的甲胄、兵器就是好用,遠非鮮卑人可比。當年檀石槐大王能夠稱雄草原,和大量逃入草原的漢人工匠有分不清的關係。正是那些漢人工匠幫檀石槐打造了不少甲胄、兵器,檀石槐才能打造出一支精銳騎兵,東征西討,從無敗績。


    “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麽,無非進漢人的步卒陣地堅固,傷亡會很大。”宴馳拍著胸脯說道:“最硬的骨頭交給我,你們隻要幫我看住兩翼的漢軍騎兵,別讓他們來襲擊我,我就可以擊破韓遂的陣地,與漢人小皇帝麵對麵。”


    “隻要我們看住兩翼的騎兵?”日律推演立刻問道。


    “隻要你們能看住兩翼騎兵。”宴馳再次肯定。“實際上,你們根本不用打,隻要將陣地擺開,漢人就不敢出擊。他們的騎兵雖然裝備好,但數量太少,沒有任何勝算。”


    落置鞬落羅和日律推演互相看了看,會心一笑。


    這個生意做得。他們各有萬騎以上,看住三千漢騎還是有把握的,就算交戰,也有足夠的勝算。萬一打不過,掉頭就走,漢人也追不上。


    利益很大,風險很小,傻子才不去。


    ——


    次日休戰。


    劉協等了一天,直到傍晚才收到消息,狂沙部落和紅日部落也跟了過來。


    他長出一口氣,韓遂拋出去的誘餌起到了作用。


    果然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一千多羌人,幾百套甲胄,終於把幾萬鮮卑人引上了鉤。


    劉協第一時間叫來韓遂和成公英,讓成公英帶著近四千騎兵轉移到休屠澤之南,與馬騰匯合,並選擇合適的時機奔赴居延澤埋伏。


    他們不能走得太早,太早了會驚動鮮卑人,引起鮮卑人的警覺。也不能太遲,太遲了會錯失戰機。


    “元偉,這是陛下對你的信任,千萬不可辜負。”韓遂鄭重地對成公英說道。


    此戰過後,他希望能率部東征,再立新功,涼州自然要交給信得過的人。成公英是他的心腹,已經是安西將軍,借此機會再立一功,將來就是最合適的人選。他嘴上說是天子的信任,但成公英還是會將恩情記在他的頭上,隻不過是場麵上應有的禮節罷了。


    成公英心知肚明,躬身拜謝。


    劉協也不傻,將韓遂那點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卻不說破。“此戰過後,不僅涼州可安,西域也能重入朝廷之手。元偉,努力。”


    成公英聽了,心髒猛跳,下意識地看向韓遂。


    韓遂的臉色也變了變,與成公英四目相對,隨即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天子這句話大有深意,他不僅暗示認可韓遂東征後,可以將西涼交給成公英負責,還打算將收複西域的任務交給成公英。


    荀攸一戰收複彈汗山,天子有意在北疆設立都護府,如果不是討論都護府的權責,詔書可能已經下達了。相比之下,西域都護府卻是有成例可循的,不用這麽費事。隻要成公英能收複西域,這西域都護的官職就是他的。


    “謝陛下。”成公英拜倒在劉協麵前,聲音有些顫抖。


    西域都護,別說他不敢想,就算是韓遂也未必有這樣的自信。


    看著激動得難以自抑的成公英,韓遂暗自歎了一口氣。天子果然還是喜歡用年輕人,自己獻了那麽多的殷勤,他也沒鬆口,反倒對成公英寄予厚望。


    好在自己見機早,牢牢地將成公英籠絡在身邊,沒給天子什麽挖牆角的機會。


    接下來,就看親兒子韓銀能走到哪一步了。


    韓遂瞬間考慮了很多,隨即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這一戰要全力以赴,不僅要打贏,還要打得漂亮,讓天子看到我的真本事。


    韓遂含笑拱手。“陛下,騎兵撤出,戰陣更疏,宴馳必然會發起衝擊。明日一戰,臣可能又要輸了,還請陛下多多擔待。”


    劉協哈哈大笑。“大將軍,放多少人進來沒關係,別讓他們跑掉就行。”


    韓遂信心滿滿。“陛下放心,隻要鮮卑人進了陣,就別想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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