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頑童之所以臨時改了主意,是因為他擔心錢青健也是黃蓉她媽那種人物,智計百出、過目不忘。他曾在黃蓉她媽手裏吃過大虧,所以生怕此刻若是任由錢青健主導比試,弄不好就有重蹈覆轍之憂。


    所以他提出要先考校錢青健幾個問題,其實是想把主動權抓在自己的手裏。此刻見錢青健答應的爽快,不禁心中大喜,說道:“你聽好了,這第一個題目是,咱們大宋以前有個皇帝……”


    “徽宗。”錢青健直接把問題續下去了。


    “咦?你怎麽知道我要說徽宗?”老頑童驚奇萬分。


    錢青健笑道:“徽宗和欽宗把大宋半壁江山丟了,所以比較出名,別的皇帝我還真不知道。”


    老頑童點了點頭,認同了錢青健的說法,又道:“那徽宗信的是……”


    “道教。”錢青健又是接了一句。


    老頑童心說你既然知道徽宗,知道他信道教也不為奇,就續道:“他於……”


    “政和年間。”


    “嘭”老頑童被驚得蹦了起來,一頭撞在了岩洞頂部,臉色大變道:“你怎麽知道我想說什麽?”


    錢青健笑道:“我猜的,你既然說了‘他於’,那麽下一句該是年號了,你前麵又提起他信道教的事情,我想那徽宗在位的二十五年裏,也隻有政和年間做出了與信道教有關的舉措。”


    老頑童半信半疑,重又把錢青健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說道:“真是了不得,我看你不比黃老邪的夫人笨半分,我遇見你這種人總是吃虧,你可別算計我才好。”


    錢青健道:“我若是想算計你,昨夜就不救你了。”


    老頑童撫了撫胸口,一副嚇死寶寶了的模樣,停了一會兒才繼續道:“那倒也是,徽宗信道,一心想要成仙,就在政和年間下令遍搜天下道家藏書,雕版印刷,一共有……”


    “五千四百八十一卷。”


    “呃!”老頑童已經被錢青健搶答的麻木了,也懶得問他為何知道的如此詳細,隻頓了一頓,繼續說道:“這些藏書匯聚到一起,統稱為……”


    “《萬壽道藏》,我說老周你到底想提什麽問題?直接說重點不好麽。”


    老頑童怒道:“不許你叫我老周,我很老麽?我就問你,徽宗委派的刻書之人,名字叫什麽?”


    “這也叫問題?這人名為黃裳,遍覽萬壽道藏後無師自通,成為了一代武林高手,後來去剿滅明教時先贏後輸,又躲起來苦思四十多年創出一套《九陰真經》來,還有問題麽?”錢青健語如連珠,把老頑童說了個目瞪口呆。


    郭靖在一旁聽得入神,心說錢大哥真的是博學多才,這些典故,我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半晌過後,老頑童指著錢青健道:“這一百年前的秘聞,我隻道隻有我師兄才知,你又是如何知曉的?那時候你師祖上官劍南也還沒有出生!”


    “你別問我怎麽知道的,你還有問題沒有?如果沒有,咱們就開始比武學見識。”


    周伯通連忙擺手道:“有有有,你既然得了馬鈺的傳授,那麽我問問你,咱們全真派最高的武學叫做什麽名字?”


    錢青健哂然一笑道:“不就是《先天功》麽?你失了童子之身不能練,否則你也不會被困在桃花島十五年了。”


    周伯通怪叫一聲:“你怎麽連這個都知道?難道是段……”說到這裏他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隨後又放手問道:“你聽誰說的?”


    錢青健嘿嘿笑道:“我師父當年跟劉貴妃有過一背之緣,自然是聽瑛姑說的。”


    聽到劉貴妃和瑛姑這兩個名字,老頑童渾身劇烈哆嗦了兩下,又問道:“我隻知道一麵之緣,什麽叫一背之緣?”


    錢青健道:“你怎麽連這個都不懂?一背之緣就是沒看見臉麵,隻看見了背影。還有問題沒有,快問。”


    老頑童說了句:“還有。”就沉默了起來,他很想問問這一背之緣的過程是怎樣的,卻又害怕聽見劉貴妃或者瑛姑這類名字,默然許久,才從往事之中抽出神來,說道:“這個問題如果你能猜出來,我就真的服了你了,你猜猜我為何身在全真派,卻不做道士?”


    錢青健哈哈一笑,回想著記憶中老頑童的原話說道:“這有何難?你認為全天下的人到了壽命都會死去,而你師哥總是和他那七個弟子講究修性養命,想要修仙長生,你卻不信真有能修成不死的神仙之身,因此牛鼻子道士你是不做的。”


    聽了這話,老頑童瞪圓了眼睛,駭然問道:“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嗎?這事普天之下隻有我師哥知道,我看你的年紀,我師哥死的時候你隻怕還沒有出生,你怎麽會知道的?”


    “你別管我如何知道的,沒問題了就快開始跟我比見識。”


    “不行!這個問題你不告訴我,我就……就……”想了半天,老頑童也想不出“就”怎樣,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邊哭邊揪胡子扯頭發,顯得傷心至極。


    郭靖也被老頑童哭得一頭霧水,隻覺得這個老人恁地孩子氣,一個心氣兒不順就要哭鼻子,忒也怪異。


    錢青健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連忙哄勸道:“行行行,我告訴你還不成?”


    老頑童這才破涕為笑道:“那你快說,可不許騙我!”


    錢青健歎了口氣,心說不騙你我騙誰啊?嘴上卻道:“你師兄在華山論劍得了九陰真經之後,曾經去了一次河南嵩山,不知這事你知道不知道?”


    老頑童道:“我知道啊,我師哥後來跟我說過,說他跟少林寺的一個和尚鬥酒,結果輸了。”


    “照啊,重陽真人在跟那和尚鬥酒之前,卻是在把酒言歡的,這把酒言歡,就要說起一些武林中的事情,那和尚就問重陽真人,說為啥你傳那《先天功》給段皇爺,卻不傳給你的師弟周伯通,又問你的師弟為何不是道士……就這麽一來二去的,你師哥就把你不願意做道士的原因告訴了那和尚。”這貨仗著見過鬥酒僧一麵,撒起謊來毫無壓力。


    周伯通搖頭道:“你說這個倒是有可能,可是我不相信,那和尚也是一代高僧,你如何能夠見到?就是見到了,他為何會給你講我師兄弟的事情?”


    錢青健冷笑道:“你以為你見不到的人,我就見不到了,是吧?告訴你,那和尚叫做玄通,曾經與我口頭研討天下各派武功,說起全真派武功的時候,他就把重陽真人的事情告訴我了,不僅如此,他還告訴我王真人有個紅顏知己名叫林朝英,不信你就去少林寺問問他。”


    老頑童聽到這裏,再無任何話說,隻好任由錢青健開始跟他比試武學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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