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西域雪穀這一戰,郭靖黃蓉手下的力量元氣大傷,幾近一蹶不振。


    一路黯然東返的途中,黃藥師和洪七公也是憤懣難平,黃藥師提出了下一次攻打青教雪穀的設想,那就是采取步步為營的手段,在雪穀之外布滿奇門五行雪球陣,據以封鎖雪穀的進出之路,從而切斷穀內敵人的給養,將楊康的手下人活活困死在穀內。


    這個策略並非無法實施,但實施的難度太大。這需要大量的人手和曠日持久的時間。而且,在高原上圍困一個雪穀,圍困者的日子比被圍者的日子更加艱苦。


    因此,若是實施這個計劃,那麽就要召集遍布天下的丐幫弟子,一同前往雪山腳下,非一年半載可以奏功。如此一來,襄陽的守禦就需要徹底放棄了。


    郭靖沒有同意這個計劃。他認為滅青教殺楊康這件事是私人仇怨居多,而守襄陽護百姓則是大義公義,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而放棄公義。為此他和黃蓉爭吵了一路,結果黃蓉還是沒能說服郭靖。


    半年之後,郭靖等數十人回到襄陽,襄陽依然無恙。黃藥師和洪七公隨即離開,一燈大師和慈恩也飄然遠去,老頑童和瑛姑也跟郭靖告辭。


    花開花謝,春去春回,轉眼間襄陽又在安靜祥和的氛圍中渡過了十個年頭。


    這十年中,蒙古國與宋國之間未曾交兵,蒙古人忙於內部爭權奪利,鞏固長江以北中原地區的統治;而宋朝君臣又逐漸沉迷於聲色犬馬之中,不為北地的失陷而羞恥,也不為江南的版圖陷入包圍而警醒。


    宋國的皇帝故態複萌,放縱淫樂於宮廷和青樓之間,權臣們也開始大肆搜刮百姓,以填補他們越來越空虛的欲壑。他們之所以敢於這樣,是因為他們都掌握了一個消息——就是武林至尊出海去了,十年都沒回來,也許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皇帝趙貴誠從長樂幫臨安分舵了解到,錢青健留給他的生死符解藥隻夠他服用十三年的,從中了生死符開始算起,十三年後若是錢青健不回來,他也活不下去,因此最近更是一年比一年瘋狂行樂,隻怕死的時候沒玩夠。


    這十年,也是生老病死的十年。


    首先是郭靖的母親李萍,在桃花島壽終正寢。其次是華山派的耆宿丘處機病入膏肓,撒手人寰。隨後是鐵掌幫的元老裘千仞(實則是裘千丈)駕鶴歸西,再然後是北丐洪七公含笑九泉。在昆侖山定居養傷的武敦儒和武修文也由於寒毒糾結,相繼死去。


    而黃蓉的父親黃藥師在洞庭湖隱居了多年之後,終於不再流連鐵掌山,回到桃花島,重新打造了一座華麗的花船,載著黃蓉母親馮蘅的靈柩玉棺,駛入了茫茫大海。


    一燈大師會同他的師弟天竺神僧,與弟子慈恩一同去了天竺,此後未履中土。


    這十年,江湖上起初一度風平浪靜,但是在後期突然有華山派掌門李誌常發出公告,言稱原華山派門人甄誌丙遍訪江湖各個門派,挑戰之下,各大門派掌門相繼死在甄誌丙的劍下。華山派宣布與甄誌丙劃清界限,甄誌丙的一切行為均與華山派無關。


    這十年初,郭芙產下一女,姥姥不疼舅舅不愛,該女於六歲時走失,郭家也沒有派人尋找。


    這十年初,丐幫弟子得來消息,說郭襄也租用了一艘海船,揚帆漂洋而去,但是在兩年後丐幫弟子又有了新消息,說郭襄重返內陸,依然是遍行天下,四處打聽武林至尊是否從海外歸來,卻始終不曾回到襄陽。


    十年後,即宋國鹹淳七年,蒙古皇帝忽必烈發布《建國號詔》,將國號“大蒙古國”改為“大元”。從大蒙古國皇帝變為大元皇帝,正式建立元朝,定都大都,即原中都北京。


    忽必烈政局已定,南征之念再起,又籌備兩年時間之後,親率六十萬大軍集結於南陽,這次他也不打算什麽夾攻襄陽了,而是有信心直接從北方碾壓過去,一鼓而下。


    忽必烈之所以敢於這樣安排,有著充足的理由。


    理由之一是,他的親姑父錢青健出海未歸,中原武林再不複十年前的團結,也不複十年前的實力,而他這邊的力量卻更加強盛。苦練了二十六年,將《龍象般若功》練到了第十一層的金輪法王再次回到帳下效力,更有身具酷寒內力的百損道人投靠,這兩大高手都是可以橫掃南朝武林的存在。


    理由之二是,宋國的朝堂內部腐朽崩壞,權臣之間爭權奪利多年,為了打壓政敵不擇手段,以致於襄陽守軍的最高武官呂文煥深受其害。


    丁大全和賈似道是一生的政敵,這兩人爭權奪利爭了一輩子,起初是賈似道占上風,後來丁大全聯合其它兩“犬”和閻貴妃,又反過來打壓了賈似道。在丁大全宰執大宋之時,呂文煥沒少給丁大全送禮巴結,從政治站隊的意義上來說,呂文煥是丁大全的人。


    然而在十年之前,武林至尊錢青健在臨安教訓了皇帝,同時將丁大全的政治盟友閻貴妃逼入娼門,從此丁大全的仕途走了下坡路。


    賈似道接替丁大全的位置之後,雖然致力於打壓丁大全,但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賈似道無法一蹴而就,隻能在皇帝麵前逐步彈劾,逐年削降丁大全的官職。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就是呂文煥一案。據賈似道的調查,二十六年以前,當時也是賈似道宰執期間,呂文煥曾經通過丁大全向朝廷請功,說是殺掉了蒙古的四王子忽必烈。當時朝廷曾經給予了主抓戰事的丁大全以及身在一線的呂文煥較重的獎賞。


    當然,哪怕真正殺掉蒙古的四王子,這種功勞也算不得太大,畢竟這無關於蒙古政權的延續,也無法阻止蒙古對大宋的覬覦和攻伐。


    但是當忽必烈登基坐了皇帝,又定都於大都,且改了國號之時,當年的這個戰報的問題就嚴重了。用賈似道的奏本來說,這就是欺君之罪!而且是以彌天大謊來欺君!你不是殺了忽必烈了麽?怎麽被你殺死的人反而當了皇帝?


    於是賈似道以這個罪名給了丁大全致命的一擊,終於將丁大全的所有官職全部剝落,並在充軍發配海島的途中“落水”而亡。


    呂文煥無疑受到了丁大全的牽連,因為“殺掉忽必烈”這件戰功本來就是他申報的,他申報戰功又不會提及錢青健和楊過等人的名字,都是以他個人的名義上報,此時被人翻了舊案,追究下來,呂文煥已經在劫難逃。


    在這種情況下,忽必烈派了死士混入襄陽,見到了呂文煥,向呂文煥張開了他熱情的懷抱——良禽擇木而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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