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青健知道,少林三渡的年紀加起來怕沒有三百多歲,就算沒有易筋經的加成,三個人的內力合起來已經接近了三百年,更有金剛伏魔圈這種完美無缺的佛門陣法神通,在陣法神通的作用下,三個人的內力等於是成倍增加,遠遠不是簡單的一加一再加一等於三的概念。


    所以即便是在另一世中,九陽神功大成並且學會了乾坤大挪移的張無忌也拿金剛伏魔圈沒轍,不僅沒轍,而且險些喪命。


    另一世中,張無忌曾經估計三渡的武功,認為三渡之中的任何一渡都在玄冥二老之一之上,均是稍遜張三豐一籌的存在!


    而如今這三渡又把易筋經練出來一個小成,這又該如何比照?如果這三人的武功都已經追平甚至超越了張三豐,那麽自己豈不是將要麵對三個張三豐的聯手?而且是有陣法神通的聯手!


    錢青健相信,以東方白的武功造詣和他的眼光,是不會給出比較離譜的判斷的。


    數月前在泰山腳下的岱廟之中,東方白不僅觀看了錢至尊的種種神奇武功,更曾經親自和錢至尊交手,雖然他還不至於對錢青健的武功深淺了若指掌,但是他絕對知道錢教主的武功在什麽高度、什麽檔次。


    如今東方白說金剛伏魔圈當世無人可破,這當然是將錢教主的各項武功考慮在內的。


    難道隻有依靠如同手槍一樣的看不見的暗器來取勝了麽?彈指神通是他最後的依仗。隻是他也知道,即便是以手槍對武學高手,手槍也未必一定能贏的,還要綜合雙方的位置、出手的隱蔽性等等因素來決定勝負誰屬。


    錢青健正在沉吟考量之時,楊逍低聲稟道:“教主,少林寺來人了。”


    錢青健聞言抬首,越過手下人的頭頂遠眺,果見西麵來了十餘名和尚,為首一人正是少林方丈空聞禪師。


    空聞走到明教陣列前方停步,雙手合十高宣佛號:“阿彌陀佛,錢施主十五年前光明頂上的話語猶在耳邊,貧僧奉三位師叔之命,有請錢施主去少林後山比武,若是錢教主能夠取勝,我少林寺聽憑處置。”


    錢青健擺了擺手,明教隊列隨即散開一條通道,使空聞和錢教主遙遙相對。


    楊逍湊近低聲道:“屬下連日探查,發現他們似乎有恃無恐,還請教主小心。”


    錢青健點頭道:“看出來了。”抬步便往空聞麵前行走,步伐不快不慢,直到空聞身前兩丈也未停步,隻邊走邊淡然道:“頭前帶路罷。”


    如今的局勢,若是說句不好聽的,那就是騎虎難下。若是說句豪邁的,那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帶著幾千口子人浩浩蕩蕩地來了,豈能因為少林寺和尚練了易筋經就畏縮不前甚至掉頭而去?真若是那樣,武林至尊這個稱號直接摘了好了,而且就算是摘了武林至尊的稱號,錢青健也沒臉繼續統帥明教群雄以及百萬兵馬了,那還有法在江湖中混下去麽?。


    空聞也不禁被錢青健的膽氣之豪所折服,不由自主地合十欠了欠身以示敬意,然後才轉身領路。他這個禮敬的動作純屬是被錢青健的威壓所懾,心中的想法卻是:就算你膽大包天,也贏不了三位師叔的伏魔神通,你這魔教的教主就等著伏誅罷。


    少林寺從尋回了《易筋經》那一刻起,闔寺高手就開始了“惡補”。空聞、空智、空性三人跟隨他們的三位師叔渡厄、渡難、渡劫一起參研這部少林至高無學寶典,終於被三渡悟出來了一些門道,並且修煉有成。


    話說這《易筋經》有個非常奇妙玄奧的特點,那就是晚練不如早練,早練等於不練——早練基本練不成,晚練雖然能夠練成,但是其效果又不如早練為佳。


    說得更詳細些,就是這易筋經在修煉者全無武功之時修煉最為理想,但是這種情況下能夠得窺門徑的修煉者萬中無一。這也是二百多年以前,《易筋經》在少林寺淪落為無人問津的垃圾書的原因所在。


    《易筋經》一度被少林僧認為是練不成的武學,甚至有人認為這東西根本就是騙人的,所以它才會被人移出藏經閣。


    若不是當時的少林僧對《易筋經》均不重視,以阿朱的本領又如何能夠將其盜取在手?它早就應該被慕容博和蕭遠山拿走了,至少也是抄錄一個副本才合情理。


    但是這《易筋經》終究是可以練成的,那就是“晚練”,所謂晚練,就是修習這部經書的人在身具深厚內功的基礎上才開始修煉易筋經,這個“深厚內功”不是一般的深厚,至少需要有鳩摩智的水準才能練成。


    如今少林三渡在八十歲高齡以上才開始修煉易筋經,這三人的內功不可謂不夠深厚,因此他們三人都練出來一個小成的境界。而空聞、空智和空性三人卻因為內力不夠而無法入門。


    三渡小成易筋經之後,又根據空聞等人的描述,針對錢青健的武功特點,朝夕演練金剛伏魔圈,時刻防備著錢青健兌現諾言,隻待錢青健到來之時給予迎頭痛擊,這也是東方白能夠發現此事的原因所在。


    空聞等人當初在昆侖光明頂被錢青健連打帶說弄得顏麵掃地,這些年來根本沒臉離開少林,當然是希望這場子找回來的越早越好。所以空聞也曾問過三位師叔為何不主動去找錢青健挑戰,但是三渡對這個問題置之不理,隻認準了在少林寺後山等待錢青健上門。


    如今這一天終於到了,饒是空聞住持少林數十年,心性漸趨禪定,也忍不住一個心如同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今日一戰,是曆史性的決戰,若是少林寺輸了則一切成空。然而即便是贏,也要講求策略。否則明教兵馬一到,任憑少林三渡武功絕頂,也保不住這千年古刹被千軍萬馬踏成一片瓦礫。


    走在空聞的身後,看似氣定神閑的錢青健同樣感到有些壓抑,這不僅是因為入夜的天空積滿了烏雲,更因為他的心中已無成算。


    不論怎麽說,就算郭襄和張三豐都曾告訴過他是百年之前的武林至尊,可是他的心境也總是一個現代中年人的心境,因為在他的記憶中他隻經曆過四十多年的歲月光陰,現代二十年,元代二十多年。


    他之所以緊張,之所以感到壓抑,是因為他的心境裏沒有那種渡盡劫波的滄桑,這種看慣秋月春風的滄桑就是裝也裝不出來。如果他真的擁有一百多年的紅塵感悟,那麽此刻的少林三渡,在他眼中不過是三個小屁孩而已。


    若是從前的錢至尊麵對此次對決,那麽心態該是何等的放鬆?練了易筋經的小屁孩,也隻是小屁孩罷了,有什麽可緊張的?


    但是現在的錢至尊無法這樣藐視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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