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症?”曲洋祖孫都被錢青健嚇了一跳,曲非煙更是不信地緊盯著錢青健的臉,說道:“你騙人,你這哪裏是有病的樣子?”


    曲洋也是捋須皺眉:“錢兄弟,你這也不像是抱恙在身的模樣啊。”


    “唉!”錢青健重重歎了一口氣,麵露憂傷之色道:“在下自幼便患有一種奇病,每天午時必須飲用生血,而後還需脫光了衣服,進入沒有光線的密室或山洞之中靜臥一個時辰方可挨過一日,否則便會七竅流血而亡……”


    錢青健一席話說出,非但曲洋和曲非煙麵麵相覷,就是地上躺著的青城弟子也都停了呻吟,世上怎會有這種古怪病症?這簡直是聞所未聞!


    “唉……”錢青健再次歎息一聲道:“在下患有如此絕症,且不說能活多久,就說每日裏這般古怪舉動,難免會嚇到曲姑娘,更會拖累你們的行程,又如何能與你們同行呢?”


    曲洋眼中精光一閃而沒,問道:“錢兄弟,你這病症何時才有的?你又怎知你這病症須得飲用生血才能暫緩病勢?”


    錢青健心說曲洋果然精細,幸好我在說出絕症之時便已準備了下文,否則隻是這件事就會引起他的疑心。


    當下雙眼微眯,做回憶狀道:“在下五歲那年始有此症,據在下的先父言道,說我本已沒命存活於世,隻是當先父抱著我從醫館出來時,適逢一位姓平的大夫路過,說起來也有趣,當時醫館的大夫和街坊鄰居都以為在下已經不活了,可是那平大夫卻強行將先父截下,非要給在下診斷一二,結果便開出了飲用生血和密室靜臥的這個方子,說如此雖然不能治本,卻可治標,活個二三十年不成問題……”


    “姓平的大夫?”曲洋肅然自語,驀地眼睛一亮,道:“那人可是叫做平一指?”


    錢青健緩緩搖頭:“在下先父也曾問過那大夫的姓名,那大夫卻不屑說,先父想要給他診金,他也拒絕了,說他生平為人看病不收診金,但是卻需要受醫之人在病愈後替他殺一個人,說是世上人多人少,老天爺和閻羅王心中自然有數。如果他醫好許多人的傷病,死的人少了,難免對不起閻羅王。日後他自己死了之後,就算閻羅王不加理會,判官小鬼定要和他為難,隻怕在陰間日子很不好過。因此他立下誓願,隻要救活了一個人,便須殺一個人來抵數。又如他殺了一人,必定要救活一個人來補數。他隨身攜帶的虎撐上麵都刻著小字,寫明:‘醫一人,殺一人。殺一人,醫一人。醫人殺人一樣多,蝕本生意決不做。’隻因他在遇見在下之前剛剛殺過一人,所以才沒有令在下先父去殺人,但是診金他也不收。”


    曲洋越聽眼睛越亮,終於忍不住說道:“這人是不是腦袋極大,個頭不高卻有些胖?”


    錢青健搖頭道:“這個先父倒是不曾說起。”


    “一定是他!”曲洋麵露笑容。


    “爺爺,給錢大哥治病的這位平大夫就是殺人名醫平一指麽?”曲非煙拉住了曲洋的衣袖問道。


    曲洋撫摸著孫女的頭發,慈愛道:“正是此人,錯非此人,決計診斷不出錢兄弟這般古怪的病情,也決計想不出這種古怪的治療辦法。”


    曲非煙妙目再看向錢青健時,眼中已經有了憐惜之色,似是覺得這般英俊的男子不能長命百歲實屬可惜,道:“錢大哥,我不會嫌棄你的病的,你跟我們去吧,我每天都可以幫你尋找密室,在你靜臥時替你把守房門,豈不甚好?哦,對了,今天你喝過生血了麽?”


    錢青健苦笑道:“你看見我時,那隻叫花雞,本來就是用來喝血的,我隻是喝過血後不忍浪費,這才烤來吃肉。”


    “那好,咱們這就一起走吧,待會兒尋個市鎮買上三匹馬,錢大哥你會不會騎馬?如果不會,我可以教你……”曲非煙拉起錢青健的胳膊,邁動腳步,錢青健本想掙脫,又怕太過落了女孩家的顏麵,隻好跟著走了兩步,卻在走的同時扭頭看著曲洋的臉色。


    曲洋暗歎一聲,心想非非這哪裏是想吃叫花雞啊,這分明是男女之情,罷了,就順著她好了。實在不行,抽時間再教給這錢青一些武功,免得他們一文一武不夠般配。


    古代的女子,十五歲已可嫁人,曲非煙今年十四,雖然身體沒怎麽長開,但是心性卻是早就成熟了。既然她有了可心的男子,做爺爺的又為何要生硬阻攔?


    於是說道:“錢兄弟,既然非非這樣說了,你就隨我們去罷,待老夫辦完了事情,就為你尋一處宅子作為家園……”


    一邊說,曲洋也一邊走,錢青健不想惹曲非煙當場翻臉,便隻好跟了去。


    三個人漸漸走遠,這邊躺在地下的青城弟子才敢坐的坐、站的站的起身,侯人英忍不住罵道:“格老子的,這三個人定是魔教妖人,又是喝血又是脫光衣服的,好人怎會患有這個病症?”


    洪人雄揉著臉道:“好了好了,人都走了還說撒子?他媽媽的皮,龜兒的掌法硬是要得,打得老子臉上火辣辣的疼,好像被海椒擦過一樣。”


    ……


    不說青城派弟子在身後的川罵,隻說錢青健再無借口,隻好跟著曲洋祖孫同路而行,走著走著他就改了主意——既然如此,那就跟著他們祖孫也好,曲洋雖然城府深沉,有一定的危險性,可畢竟他對自己有恩無怨,自己又何必拒他祖孫於千裏之外呢?


    再者說這樣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有曲洋這個高手在身邊,隻需他們不主動惹是生非,這世間有數的那些高過曲洋的人物也不會無聊到來尋他們這樣三個人的晦氣。


    如此隻需過上半年,武功恢複到當世第一之後,何妨重新一統江湖一次?屆時號令整個武林人物尋找郭襄,效果總比自己一個人滿世界地轉悠要好得多。


    打定了主意之後,他也就不再矯情,三人一路向西而行,沒有回福州而是沿著閩江向西、經沙縣,由石城而入江西境內,直奔井岡山而去。


    井岡山在這個年代還沒有人建立紅色革命根據地,縱然曲洋沒說,錢青健也能猜得出他的目的地是南嶽衡山,因為隻需從井岡山再往西便進入了湖南地界,最後經由安仁便可到達衡山。雖然東西相距多達兩千餘裏,但這是近乎於一條直線的最短路途。


    這一路跋山涉水非隻一日,曲非煙說到做到,每日裏總會替錢青健購買家禽或者抓捕野味,讓錢青健飲了生血,再守護於錢青健“靜臥”的密室或者山洞之外。


    錢青健在密室中當然不是脫光了衣服靜臥,而是修煉他的《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但是由於他抬出來殺人名醫平一指的金字招牌,即便是老謀深算的曲洋也對此事深信不疑,祖孫兩人更不會進入密室去窺探。


    然而日複一日下來,小丫頭如此悉心照料,直令錢青健心中的歉疚越來越深,他曆經多年的男歡女愛聚散離合,豈不知曲非煙是對他動了情。可是自己卻對她祖孫隱瞞了真相,這也太對不住人家了不是?


    雖然這種欺瞞沒有惡意,但是老錢總歸是善良之人,總覺得這樣太過內疚。


    怎麽辦呢?


    那就設法報答一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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