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秀今應該算得上是萬貴妃之外,天子最為信任的人了,也算得上是萬貴妃之外,最了解天子的人了。


    可是到現在為止,最看不懂天子對大將軍林葉是什麽態度的,也是古秀今。


    一開始見天子破格提拔林葉的時候,古秀今覺得,這是天子終於找到了一個看著滿意的可造之材。


    後來又見天子不斷的試探,不斷的敲打,古秀今覺得天子對林葉的態度,不是那麽信任。


    這讓古秀今覺得,天子對林葉可能就像是當初天子對拓跋烈是一樣的。


    然而今天聽了天子的話之後,古秀今再一次陷入了迷茫之中。


    因為天子說這些話的時候,那語氣之中,滿滿的都是對林葉的期待。


    想了好久都沒有想通,古秀今索性也就不想了,這些事都不是他能左右的,他唯一能做的,也隻是了解這些人,從而決定他對這些人該以什麽態度和立場。


    他想不通的地方,其他人更想不通,比如王洛神。


    石橋山莊。


    王洛神聽完許欣舒的匯報,眉頭就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林葉的人已經???????????????全都離開了歌陵城。”


    王洛神自言自語道:“這就說明是天子借著咱們挑起來的事給林葉施壓了。”


    許欣舒道:“應該是。”


    王洛神又問:“焦鴻是誰殺的。”


    許欣舒俯身道:“是屬下辦事不利,把事情交給了李火候他們幾個去辦,本意是扮作林葉的人去嚇唬嚇唬他,最好是打傷了,然後再借機宣揚,沒想到的是焦鴻竟是有些隱疾,還沒動手,直接嚇死了,索性就做了個假場麵,讓焦鴻看起來像是吊死的。”


    王洛神歎了口氣後說道:“是咱們的人動的手就還好,我本意也是要除掉他的,畢竟他知道的事情也確實多了些,若能這次利用他把林葉打壓下去,他死了也就死了,也算死得其所。”


    他看向許欣舒道:“若焦鴻是死在陛下的人手裏,那這事就有些不對勁。”


    許欣舒道:“是我沒有安排好。”


    王洛神擺了擺手:“不怪你,你這些年做事都盡心盡力,而且大事小事我都一股腦推給你了,哪有誰能做到事無巨細全無疏漏的,聖人都不行。”


    他問:“林葉的人退回雲州,你可派人盯上了?”


    許欣舒回答道:“盯著呢,絕大部分人都回雲州去了,隻有林葉在雲州武館的那幾個師兄弟,悄悄折返,去怒山大營見林葉了。”


    王洛神笑了笑:“如此說來,林葉在歌陵確實沒有人可用了,他的那點實力也確實都已撤出歌陵,不然沒必要冒險讓他那幾個師兄弟回來。”


    許欣舒道:“屬下也是這樣判斷,林葉現在身邊沒人可用,怯莽軍還沒到,江湖勢力這次又被清理出歌陵,他此時最弱。”


    王洛神道:“此時最弱,我們也不能貿然出手,現在我們得把眼光換一換。”


    許欣舒連忙問道:“公爺指的是誰?”


    王洛神道:“辛言缺。”


    他起身,一邊走動一邊說道:“辛言缺這個人,現在看來有些膨脹,對於天子事事處處都為他安排好,他像是有些不滿。”


    許欣舒立刻說道:“他私自提拔陳微微,隻這一件事就足以說明他對天子的安排不滿。”


    王洛神道:“辛言缺這個人,就像是個被百般嗬護著長大的孩子,但長大的隻是他的身體,他性子裏,還是那個孩子。”


    許欣舒道:“公爺的意思是,接下來,我們想辦法盡全力去控製辛言缺?”


    王洛神搖頭:“談何容易,他就算是個孩子,也是天子和老掌教親自教導出來的孩子,你以為你能及的上他?還想著控製他?”


    許欣舒張了張嘴,最終沒敢辯駁,雖然她好像確實覺得她比辛言缺要強的多了。


    “咱們在慶餘莊裏準備的那些人,是時候用到了。”


    王洛神道:“辛言缺性子有些叛逆,曾多次逃離過上陽宮,對這樣的人,你用強力去壓製他,沒有任何意義。”


    “這世上的強力,還有什麽能強的過天子和老掌教?”


    他看向許欣舒道:“這樣的人,需要用柔情蜜意去腐蝕,不怕刀槍劍戟的人,在蜜罐裏會化掉。”


    許欣舒俯身道:“屬下明白了,慶餘莊疊翠園裏的那些人已經訓練多年,隻等今日。”


    王洛神道:“去安排吧,別搞的那麽刻意,我再告訴你一次,不要輕視辛言缺。”


    “屬下知道了。”


    許欣舒行禮之後轉身離開,她回身的那一刻,嘴角上有些淡淡的笑意。


    慶餘河,傳聞之中,這裏有三萬佳麗,還有傳聞說???????????????,隻要你能說出想找的姑娘來自什麽地方,就一定會有。


    在慶餘河這還有一個更明顯的特定,那就是凡是來的客人,更願意去找大玉之外的姑娘。


    越是在體貌特征上和中原姑娘不同的,越是受歡迎。


    所以也有人說,慶餘河有沒有三萬佳麗不好說,但慶餘河肯定有數千個來自不同國家的佳麗。


    慶餘莊要說綜合實力,那自然是慶餘河第一。


    若隻說疊翠園,算不得是慶餘河青樓產業的龍頭,但也至少能排進前三。


    慶餘河這邊規模最大,最奢華,最讓人沉淪不能自拔的地方,叫皓園。


    其實在最初大玉定都歌陵的時候,慶餘河這個名字,還僅僅指的是這條名為慶餘河的河。


    現在誰也記不清楚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慶餘河就不再代表一條河,而是一個行業。


    似乎就算不是從一立國就開始,應該也差不了多久。


    然而實際上,慶餘河做成如此規模,時間並不算太久,隻有還不到四十年。


    人們總是會忽略了時間的威力,人們對於四十年的理解,想想看,也就是一個人的半生時間罷了。


    四十年啊,能改變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慶餘莊在慶餘河的北岸,皓園在慶餘河的南岸,這兩個極為有名的地方斜對著,直線的距離也不過三裏左右。


    皓園從外邊看起來,不像是一片青樓建築,就像是尋常百姓家。


    白牆翠瓦的一棟一棟小樓,配著江南水鄉淡淡的霧氣,配著慶餘河潺潺流水,看著像是人間最理想的隱居之地。


    皓園正中還有一片小湖,湖水就是引流的慶餘河水。


    湖心有一座小島,小島上隻有一片莊園,那就是皓園東主的住處。


    每天有那麽多客人來皓園,而且其中不乏真正的大人物,可從有皓園開始,到現在為止,尚無一人有那個麵子能見到皓園的東主。


    曾經有大人物豪擲千金,隻想請皓園的東主出來見上一麵,卻不成想,人家連理會都不理會。


    越是神秘,被人傳的久了就越是離譜,比如有人說,皓園的東主其實是一位絕世美女,正因為太過漂亮,所以擔心出來見客會引起麻煩。


    有人就起了歪心思,花費重金請來武嶽境的高手,想去把那東主抓出來見見。


    第二天一早,那武嶽境的高手就被綁在一個巨大的風箏上,被人騎著馬拉著飛,最終掉落下來的時候摔得太狠,腦殼都被摔碎了。


    第三天一早,花錢雇人的那個富豪就被發現死在了他家書房裏,兩隻眼睛都被人挖了去。


    這其中的警告意味,大概就是......誰想看,就先挖了誰的眼睛。


    這樣的事不是出了一起兩起,唯有出的次數多了,才能讓那些心懷不軌的人真的害怕起來。


    如今還有個傳聞,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經沒有人可以確定的告訴你是還是不是。


    說二十年前,歌陵城內的一個勳貴家裏的少爺,喝多了酒,被人慫恿著,亮出自己世襲侯爵的身份,非要讓東主出來陪陪他。


    一個時辰之後,這位小侯爺的屍體就被掛在了他家大門口。


    此時此刻,莊君稽就在這皓園之中,就在這座湖心小島之中。


    世人不可得見的那位東主,此時就坐在莊君稽的對麵。


    莊君稽一直都在歌陵城內,來了之後就按照長公主的意思,直接奔了皓園。


    但是在皓園之???????????????中住了這麽久,好吃好喝的招待著他,就是不得與東主一見。


    今日忽然有人來說,東主請他過去,他便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其實他也一直都住在這座湖心小島上,但他從來都沒有動過探查一下這座小島的心思。


    也許正是因為他守規矩,所以觀察了一陣子後,東主才決定見一見他。


    莊君稽沒敢多看那位東主的樣貌,畢竟盯著人家看是很不禮貌的行為,況且那可是皓園的東主,據說她在歌陵之內,唯有臻元宮和上陽宮兩個地方她不敢招惹。


    雖然隻是看了一眼,但莊君稽還是有些吃驚,他以為這位東主最少也要有五六十歲以上的年紀,或者更大一些。


    可沒想到,此時等著他的竟是一個看起來最多也就三十歲上下的女子。


    這個女子身上有一種形容不出來的氣質,莊君稽仔細想了好一會兒,最終確定,若以花論,唯一能稍稍配得上她的花兒就是蘭花。


    “莊先生是不是在想,我看著比你認為的要年輕些?”


    東主笑著問了一句。


    莊君稽連忙微微俯身道:“實在是失禮了。”


    東主笑了笑道:“那是因為,皓園的東主是我姑姑,她從不見客,皓園的事她也在多年前就不親自過問了,都是我打理著,莊先生可以直接稱呼我姓名,我叫白竹。”


    莊先生連忙道:“不敢稱呼東家名諱,以後就稱呼東家為白先生可行?”


    白竹道:“隨莊先生。”


    她仔細看了看莊君稽,然後微笑著說道:“不愧是長公主殿下的人,莊先生的品行確實很好。”


    她說:“這麽多年,覬覦湖心島的人多如牛毛卻不得進,先生住在湖心島這麽久,足不出戶,難得難得。”


    莊先生道:“不敢亂了皓園的規矩。”


    白竹問:“咱們也不必兜圈子了,先生不妨直說,長公主讓你來是做什麽?”


    莊君稽坐直了身子,肅然道:“長公主隻告訴我,我隻需說是她讓我來的,那東主就明白是什麽事了。”


    白竹臉色像是微微一變,然後起身:“長公主的信呢?”


    莊君稽將信取出來,雙手遞給白竹。


    白竹打開信封,沒看裏邊的書信,往外一倒,信封裏滑落了一塊檀香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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