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師。”


    丁珞衫進門就如同習慣一樣,雙膝一屈就跪了下去。


    “弟子有重要事向上師請示。”


    她說著話,將隨身帶來的玉瓶雙手舉高:“這是魏普送給我的丹藥,名為凝元丹,說是可以助我沉穩修行,弟子不敢隱瞞,獻給上師。”


    聶無羈一招手,那玉瓶就飛了過來。


    “你不是不敢隱瞞,你隻是想讓我幫你看看,這凝元丹,是不是真的對你有用。”


    聶無羈說著話,卻沒有把玉瓶打開看。


    “我先留下,下次你來的時候,我自會告知你這丹藥是否有用。”


    手心一翻,玉瓶就滾入聶無羈大袖之中。


    丁珞衫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開心起來,似乎她知道上師隻要答應了,就一定會幫他。


    “還有一件事。”


    丁珞衫道:“魏普下令,將從各地來的宗門修行之人聚集在如意劍宗後院,不準外出,不知道是要謀什麽大事。”


    聶無羈覺得有些奇怪。


    這些修行者被聚集在青山城,難道不是為了將來和林葉怯莽軍決戰時候用的?


    這青山城內,還有什麽事值得大動幹戈?


    這時候聶無羈就覺得有些無奈起來,想著若是林葉那家夥在的話,應該一眼就能看破,不至於如他這樣想不出頭緒。


    “不過......”


    丁珞衫道:“雖然弟子不知道魏普要謀什麽大事,卻已經得她命令,在三日之後,不許如意劍宗弟子再離開宗門半步,所以不管那日要發生什麽,弟子都不能前來告知。”


    “三日之後......”


    聶無羈點了點頭。


    看來隻能是到了三日後,盯緊了如意劍宗那邊,隻要看到大批人手出來,便知道目標何處。


    不過到了那時候,似乎也難以阻止了。


    “這幾日魏普看管極嚴,弟子不敢久留,請上師恕罪,弟子告退。”


    丁珞衫起身要走。


    聶無羈道:“這凝元丹我會幫你仔細看看,你隻管回去等著。”


    丁珞衫再次拜謝,急切離開。


    才回到如意劍宗沒多久,有弟子前來,說是宗主請她過去,丁珞衫心中慶幸,若晚回來一步,怕是又要惹魏普懷疑。


    不多時,到了宗主住處,丁珞衫在門外規規矩矩的行禮。


    “進來吧。”


    魏普看向進門的丁珞衫,直截了當的問了一句:“我送你的凝元丹,你可吃了?”


    丁珞衫立刻回答:“已經吃了。”


    魏普笑了笑:“可有什麽感覺?”


    丁珞衫心裏一慌,又不敢猶豫,壯著膽子回答道:“並沒有什麽感覺,或許是我體質太差......”


    魏普道:“沒有就對了,那本不是什麽增進修為的靈丹妙藥,那會有什麽神異反應。”


    丁珞衫聽到這句話後心裏鬆了口氣,心說好在沒說什麽反應奇特之類的話。


    “三日後宗門有大事要辦,我叫你來隻是再叮囑你一聲。”


    丁珞衫猶豫片刻後問道:“鬥膽問宗主......三日後,是什麽大事?”


    魏普道:“你是本宗副宗主,這事也不該瞞著你,隻是此事重大,為防消息泄露,還是暫時不告訴你了。”


    丁珞衫俯身:“知道了。”


    魏普道:“叫你來還有另外一件事,後天你出麵,邀請雲生處司座神官上官鼎言來劍宗,就說我想請他品嚐自釀美酒。”


    丁珞衫心裏一動。


    知道了!


    她立刻答應道:“我派人去請......不,我親自去請。”


    魏普滿意的點了點頭。


    丁珞衫強忍著心中激動,躬身退了出去。


    什麽三日後!


    分明就是後天要把上官鼎言請來,趁著上官鼎言不在的時候,匯聚力量滅了雲生處!


    魏普不敢用如意劍宗弟子,唯恐以後被人詬病,所以才會把些江湖宗門召集來,讓他們去背罵名。


    為什麽要滅了雲生處?


    丁珞衫一邊大步往外走一邊想著......是了,一旦劉廷盛率軍北上,上陽宮弟子必會在青山城宣傳,說劉廷盛不是清君側而是謀逆。


    上陽宮的影響力太大,萬一劉廷盛北上仗還沒有打贏,家裏卻翻了天,那後果不堪設想。


    必須盡快把消息告訴那位大禮教神官,她知道大禮教神官有多大的神威。


    魏普算的什麽,你可知我現在靠山是誰?


    丁珞衫在心中冷哼一聲。


    後天麽?


    她深吸一口氣,腳步又加快了幾分。


    魏普站在門口,看著丁珞衫大步疾走的樣子,眼神裏閃過一抹寒意,像是冬天的風都是從她眼睛裏開始出現的。


    “你不知道你自己是誰......”


    魏普自言自語一聲。


    深夜。


    聶無羈正在盤膝打坐,忽然睜開眼睛,但他沒有什麽舉動,因為已感知到來的人是誰。


    一身黑衣的丁珞衫落下來之後,快步到近前:“上師,後天魏普要滅雲生處!”


    聶無羈一驚。


    “我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放在旁邊的玉瓶:“藥......”


    丁珞衫道:“藥不重要,弟子不敢久留,先走了。”


    說完一轉身飛縱出去。


    “後天......”


    聶無羈沉默片刻。


    無法聯絡到聶靈山和朱小祝那兩人,若能聯絡到的話,該讓他們兩個找地方躲躲才對......罷了,他們兩個聰明,自己會想辦法。


    一念至此,聶無羈長身而起。


    同樣這個夜裏。


    歌陵城,石橋山莊。


    陳微微輕飄飄的落下來,這後院看起來空曠荒涼,誰能想到,此地曾是勳貴權利最高處。


    “你總算來了。”


    暗影中,李詞緩步走出。


    陳微微道:“你總算回來了。”


    為了殺辛言缺,李詞這些日子都在四處奔走,他要將散掉的半兩錢重新匯聚起來,能用多少就用多少。


    李詞問道:“突然來,是已經有重要消息?”


    陳微微道:“有了,雖然辛言缺現在不怎麽見我,可以我身份,接觸宮裏的人還是方便一些。”


    他走到李詞麵前說道:“我已經探查得知,辛言缺去慶餘河,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他沒有看上哪個樓子裏的姑娘,而是一個予心觀的女修。”


    李詞皺眉:“這怎麽可能,予心觀的女修高傲無比,她們怎麽可能淪落到慶餘河那種地方,又怎麽會和辛言缺有所交集。”


    陳微微道:“那是你孤陋寡聞,我已查到,皓園那位被稱為老祖宗的人,就是予心觀的人,且......是觀主本人。”


    李詞臉色大變。


    他問道:“莫非,這是那位......那位觀主親自為辛言缺挑選的皇後人選?”


    陳微微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現在隻查明,辛言缺出行並沒有規律,不過,但凡他離開臻元宮,桌案上的奏折必然是一動不動的。”


    李詞心中一喜。


    辛言缺實力高強,若要盯著他顯然不大現實,可他畢竟不是謝拂為,可以做到滴水不漏。


    “地方呢?”


    “就在慶餘河寧寶齋。”


    陳微微道:“那是予心觀在歌陵城裏的一處隱堂,動起手來,越快越好,寧寶齋距離皓園不算太遠,那位觀主無需一刻就能趕到。”


    “一刻之內殺辛言缺?!”


    李詞道:“基本沒可能。”


    陳微微道:“有可能。”


    李詞道:“你有計劃?”


    陳微微:“隻需你說動那位隱藏的高手出麵即可,我會提前在寧寶齋等著,辛言缺到了之後,我便直接露麵。”


    李詞心中一動。


    陳微微道:“他再強,隻要看到我,一定就會分神,隻要有片刻時機,那位高手就能將辛言缺斬殺。”


    李詞心中猶豫不定。


    因為那位隱藏的高手,他未必能說的動。


    之前王洛神不是沒請他動手,而且那人也沒有拒絕,可是到了決戰之日,那人卻裝死一樣一動不動。


    “對了。”


    陳微微道:“婁樊人那邊,你今夜就去通知一下,他們不能什麽都不做隻看著,留下幾個背鍋的,這必須要有。”


    殺辛言缺,嫁禍給婁樊人......


    李詞看向陳微微:“若真的殺了辛言缺,我可以隨婁樊人北上,到時候,我可在婁樊立足,而你呢?對你來說,最大的好處是什麽?”


    陳微微道:“對我來說,最大的好處就是上陽宮裏,最好隻剩下我一個大禮教了。”


    李詞皺眉:“你難道還想趁機殺那位?我勸你一句......”


    陳微微道:“那個藏起來的人,再強也不足為慮,如果他有野心,就不會一直藏著了。”


    李詞點了點頭:“好。”


    第二天上午,天才亮沒多久,就有消息送到李詞手裏。


    說是辛言缺在散朝之後就回了禦書房,沒有召見任何朝臣,禦書房外伺候的人親眼看到了,送進禦書房的奏折一本都沒動。


    李詞沒敢耽擱,立刻就去聯絡了婁樊人。


    然後又急匆匆的趕去上陽宮奉玉觀,在隻有他和那位高手知道的地方留下暗記。


    而此時,辛言缺已經到了寧寶齋。


    一個模樣看起來清秀的道姑正在後院撫琴,她身形挺拔,又不失嬌柔,明明是一身肅穆道袍,偏偏那張臉又有些天生的媚意,看著就讓人有一種把道袍撕扯掉的衝動。


    辛言缺站在院子裏,難得他這麽安靜,隻是站在那安安靜靜的聽著,似乎不肯錯過一個琴音。


    直到一曲結束,辛言缺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又精進了,不枉我當初窮盡心思的把你送進予心觀裏,此事連皇兄都不知道,若他知道的話一定會狠狠罵我。”


    年輕道姑低下頭:“救命之恩,不敢言謝。”


    “咱們之間說什麽謝不謝的,事情與你又沒什麽關係,歸根結底,你也隻是個受害之人。”


    辛言缺歎了口氣。


    “沒人知道你藏身在此,婆婆倒是真的聰明,這大概就叫燈下黑......”


    辛言缺道:“不過,我覺得你還是回予心觀更好些,等我把歌陵城的局麵徹底穩住,再派人把你接回來。”


    年輕道姑眼神裏有些淡淡的傷感,卻不敢表現出來似的。


    “還有就是......”


    辛言缺道:“一會兒你就回屋裏去,不管發生什麽,不要出來。”


    年輕道姑猛的抬頭:“陛下,有危險?是因為我?”


    辛言缺灑然一笑:“與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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