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照常升起。


    林葉清晨起來的時候,小心翼翼的離開床榻,他確實不敢驚醒了那丫頭,昨夜裏她有些......辛苦。


    摘取了這樣的小禾,就像是摘下了一隻熟透了水-蜜-桃一樣,輕輕咬一口,便是蜜蜜甜甜的汁水。


    到天快亮的時候她才沉沉睡著,隻是漂亮的雙眉在睡著的時候還微微有些皺著,或許是還有些隱隱作痛,又或許是夢到了什麽。


    林葉起身的時候,拉過被子,給小禾把露在外邊的白皙軟潤的肩膀蓋好。


    他輕手輕腳的穿了衣服,輕手輕腳的拉開門出去,回頭看的時候,小禾還在睡著,他這才鬆了口氣。


    到廚房那邊打了水洗漱,林葉這才冷靜下來一些,可即便如此,他滿腦子還都是小禾的白白軟軟。


    就在這時候,他看到小姨從正屋那邊出來,他連忙過去扶著小姨的手:“怎麽這麽早?”


    小姨笑眯眯的看著他,看的他越發的心虛起來。


    “早嗎?”


    謝雲溪道:“平日裏起的更早些,今天耐著性子的忍了好一會兒才出門來。”


    林葉低下了頭。


    謝雲溪道:“今天天氣這麽好,我打算出去轉轉,你就不必陪我去了。”


    林葉:“那怎麽行。”


    謝雲溪朝著偏房那邊努努嘴:“人家姑娘被你折騰了大半宿,你不在身邊陪著怎麽行?”


    她言下之意,若她在這的話,小禾指不定會害羞成什麽樣呢,不如她先暫時出去走一走,給小禾一個緩緩的時間。


    可就在這時候,小禾已經穿好衣服從偏房出來了,低著頭,快步走到謝雲溪身邊,手扶著謝雲溪的手臂:“我陪大小姐。”


    謝雲溪輕輕歎了口氣:“罷了罷了,那就一起出去走走,來了青山城好幾日,也沒吃過這裏的早飯,隻聽說花樣繁多也好吃,總想試試。”


    花樣繁多?


    小禾姑娘臉猛的又紅了,總覺得大小姐說的可不是早點。


    心思一發散開,就不由自主的想到昨夜裏的事,越想越是心裏慌,還甜蜜蜜的,又有些隱隱的疼。


    結果剛出門還沒走多遠,龐大海從遠處跑過來,手裏拿著的東西像是一封信。


    “大將軍,周望更派人送來了回信。”


    林葉還沒說話,謝雲溪道:“你去忙你的,讓小禾陪我出去走走就好。”


    林葉說了一聲沒事,把那封信接過來看了看。


    其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東西,通篇看似言辭懇切,實則都是周望更在試探,想知道林葉倒地對他是個什麽態度。


    雖然周望更和林葉沒有直接交過手,但他畢竟是打算在河南岸的江州兵大營裏埋伏一波。


    當然,那一波還被林葉識破了,三輪箭雨就把營地燒的一塌糊塗。


    “周望更大概還是不敢確定,若是他降了我會不會既往不咎。”


    林葉把信遞給龐大海:“拿去給封秀看,讓封秀酌情回信就是了,告訴封秀,不管他降還是不降,來回通信就能把他牽製住,他這次回了信,就說明心中搖擺不定。”


    龐大海是個粗人,可聽到這也懂了大將軍的意思。


    龐大海道:“屬下明白了,他隻要回信就說明其實有點想投降,隻等著咱們給他開出條件,所以在這個時候,他不敢觸怒大將軍,劉廷盛若是讓他帶兵過去匯合,他多半是不去的,怕去了,激怒了大將軍。”


    林葉笑道:“有長進。”


    龐大海嘿嘿笑了笑。


    他拿著信要走,卻被謝雲溪叫住。


    “把信留在我這吧。”


    謝雲溪道:“一會兒吃過早飯我仔細看看,若從中看出他確有投降之心,這封信,我以長公主身份給他回。”


    以長公主身份給周望更回一封信,可是比封秀已經怯莽軍副將身份回一封信要有分量的多了。


    那根本不是一個級數的。


    龐大海心說那就不必我再去跑一趟見封將軍了,本想就這麽走的,忽然看到小禾姑娘好像有些不大一樣,臉上有些紅,走路好像還有些許的別扭。


    “小禾姑娘沒事吧?”


    龐大海問道:“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小禾心一慌,連連搖頭:“沒事沒事,我沒什麽事。”


    謝雲溪笑道:“她沒什麽事,隻是昨夜裏沒怎麽睡好。”


    小禾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林葉舉頭望明月,明月說我下班了。


    三天後。


    江州兵營地,這裏挨著一條河,但並不是背靠,周望更領兵多年,怎麽會把自己的營地放在幾乎算絕境的地方。


    這條河在南邊,他的營地在北邊,而林葉的怯莽軍的南邊,新近才帶兵過來的那位寧海棠大將軍的兵馬也在河南邊。


    那兩支大軍,一左一右把劉廷盛的五萬多人馬給夾住了。


    劉廷盛已經連續派了五六批人來,催促周望更立刻渡河過來與他合兵一處。


    可是到了河北岸之後,周望更就沒有繼續南下。


    過了這條河,若真有什麽意外的話,他再想跑都跑不掉了。


    此時此刻,劉廷盛派來的人還在他這,昨夜裏就拉著他說了半夜,今天一早,周望更才剛起來沒多久,那個叫趙利的家夥又跑過來了。


    “周將軍。”


    趙利陪著笑臉說道:“還請周將軍盡快給下官一個答複,主公那邊還等著下官盡快趕回去複命呢。”


    周望更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如今怯莽軍就在南岸,我若不找準時機渡河,隻要我這邊一動,怯莽必會趁我大軍半渡之際來攻。”


    他看向趙利:“劉庭安是怎麽輸的,趙大人應該聽說了吧。”


    趙利在心裏罵了一句,卻還是陪著笑臉:“是是是,周將軍說的沒錯,可主公那邊盼著周將軍回去,如久旱之盼甘霖......”


    周望更道:“勞煩趙大人回去後稟明主公,我周望更生是主公的人,死是主公的鬼,隻要時機一到,我立刻渡河南下攻怯莽側翼,我與主公內外夾擊,破怯莽指日可待。”


    趙利就算不懂兵法,也知道周望更在放屁。


    如果周望更有那個勇氣,他早就渡河南下了。


    還兩下夾擊?


    與主公匯合你都不敢,十之七八是存了什麽別的心思。


    隻是趙利現在也不敢點明,周望更手裏這五萬多精銳,是主公現在的救命稻草,若是把周望更逼急了,趙利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周將軍放心,你的話我一定會帶給主公,不過,我來之前主公交代說,我也不必太著急回去,可留在周將軍軍中幫忙做些事。”


    周望更心裏更為煩躁。


    前幾日他剛剛給封秀回了一封信,封秀的言辭還算真誠,而且也明確給了他一些保證,但他不敢信。


    如果那封信是大將軍林葉親筆所寫,他當然就更踏實一些。


    封秀,畢竟分量差了點。


    他想著這些的時候,趙利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


    “我留在周將軍這,隻要是我能辦到的事,周將軍隻管吩咐,把我當你的親兵一樣看待即可......”


    正說到親兵兩個字的時候,周望更看到他的一個親兵出現在遠處,急匆匆的跑過來,一見趙利也在,又馬上停住腳步。


    算計著日子,周望更猜到應該是封秀回信了。


    他看向趙利說道:“趙大人若是不急著回去,可以先到軍營各處走走看看,我還有軍務事要處置,就不陪著你了。”


    趙利立刻說道:“我也閑來無事,就跟著周將軍吧,周將軍有什麽差遣,我也能馬上就去辦。”


    周望更一皺眉:“趙大人莫非是奉命前來監視我的?”


    趙利訕訕的笑了笑:“怎麽會,隻是想為周將軍分憂。”


    周望更道:“那我現在去拉屎,你跟不跟?”


    趙利張了張嘴,沒回這句話。


    周望更哼了一聲轉身走了,趙利沉默片刻,終究是沒敢馬上就跟過去,隻是在心裏又狠狠罵了幾句。


    周望更見趙利沒跟上來,也狠狠的罵了幾句,隻不過他可不是在心裏罵的,而是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


    趙利顯然是聽到了幾句,於是他在心裏罵的更凶了些。


    回到大帳,周望更立刻問道:“可是封將軍回信了?”


    親兵連忙點頭:“送信的使者還沒走,我安頓在輜重營那邊比較偏的地方了,畢竟趙大人在這邊,我怕被他瞧見了。”


    周望更道:“辦的不錯。”


    說完後打開信,還沒看,那親兵說道:“送信的使者說,這封信不是封將軍回的。”


    周望更心裏猛的一動。


    莫非是林葉親自回信了?


    想到這他立刻激動起來。


    拆開信的時候,手都微微有些發抖,當他看了幾眼之後,手就抖的更厲害了。


    回信的不是封秀也不是林葉,而是長公主!


    長公主親自給他回的信!


    這一刻,周望更心裏好像翻江倒海一樣,看信的時候,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看到最後,周望更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以往的書信他都燒了,但這封信他說什麽也不會燒掉,這是長公主的信,對他來說就是一個保障,隻要這封信還在,林葉都不可能把他怎麽樣!


    他剛要吩咐人去好好招待送信的使者,到了夜裏他要親自去見見。


    忽然間,大帳的簾子被撩開,趙利大步進來,一看到周望更手裏拿著一封信,趙利的臉色也變了。


    “周將軍,何人來的書信?”


    周望更一邊把信疊好一邊說道:“家書而已。”


    趙利道:“既是家書,可否讓本官一看?”


    周望更道:“既是家書,為何要給你看?趙大人,你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趙利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周將軍的家人都在青山城,如今青山城已落入怯莽之手,這書信是怎麽送出來的?”


    周望更道:“我自然有辦法。”


    趙利覺得自己抓住了周望更的把柄,往前邁了幾步:“我看,別是什麽不該與周將軍有所聯絡的人寫的什麽信吧。”


    周望更臉色一沉:“趙利,你是想說什麽?想汙蔑我通敵?”


    趙利又上前一步:“是不是通敵,周將軍隻需把你手裏的信給我看一眼就是,若不是通敵,趙某人給周將軍磕頭請罪,若是通敵的話......”


    周望更把疊好的信慢慢的收進懷裏,然後往後靠了靠。


    “信就在我懷裏,趙大人要看,自己來取就是了。”


    趙利也是一時上了頭,真的過去想要搶那封信。


    周望更身後的親兵隊正一怒:“大膽!竟敢行刺周將軍!”


    趙利聽到這話,第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那親兵校尉上去一把將他拖到了旁邊。


    “趙利通敵,試圖刺殺本將軍。”


    周望更一擺手:“拖出去斬。”


    親兵校尉二話不說,一招手,帶著幾個彪形大漢把趙利給拖了出去,片刻後,便是一生哀嚎傳來。


    這人一砍,周望更就知道自己沒有什麽別的選擇了。


    他拍了拍胸口,那封信在這,就像是一塊堅不可摧的護心鏡,甚至,可以算作一套堅不可摧的鐵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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