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束城是一座空城!


    宗政憐海的先鋒軍到了草束城之後發現,這裏有些不對勁,城牆上的守軍似乎一動不動,也很久都沒有換崗了。


    “似乎已經放棄了?”


    宗政憐海看向吳珂瑪多,吳珂瑪多則看向了葉無憂。


    雖然相識並不算久,可葉無憂憑借他的學識和計謀,已經讓婁樊的這位南疆將軍格外欽佩。


    哪怕他是個粗鄙卑賤的冬泊人。


    “佯攻試一試。”


    葉無憂道:“如果玉人真的已經放棄了草束城,我們可以在這短暫休整。”


    吳珂瑪多立刻點了點頭:“我安排人去。”


    不久之後,一支四千人的婁樊隊伍朝著草束城小心翼翼的靠近,這座玉人重兵鎮守的要塞,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個繡花枕頭一樣,隻是看起來好像很不錯,中看不中用。


    婁樊軍隊已經靠近到城下,城牆上那些站得筆直的守軍士兵還是一動不動。


    “果然是假的。”


    吳珂瑪多放下千裏眼後下令道:“吹角,攻城!”


    號角聲隨即嗚嗚的響了起來,前邊那些小心翼翼的婁樊兵開始發起衝鋒。


    一口氣衝到城門口,城牆上連一支箭都沒有射下來。


    “撞門!”


    負責指揮的婁樊將軍一聲令下,數十名壯碩的婁樊漢子肩膀扛著一根巨木往前疾衝。


    咚的一聲!


    城門大開!


    根本就沒有擋著,城門隻是關上了而已,裏邊的擋木沒用上,這一下撞的力度太大,以至於那些婁樊士兵在慣性下紛紛撲倒。


    為數不多的受傷,就是被他們扛著的撞木砸了幾個人。


    婁樊士兵小心翼翼的進城,城門洞裏空蕩蕩的,他們進去之後往四周看,城裏也是空蕩蕩的。


    “沒有人,果然是一座空城,快去回稟將軍!”


    幾千名婁樊士兵進入城內之後,發現大街上幹幹淨淨,逐個檢查之後,發現每一座房屋都是空的。


    他們又順著坡道登上城牆,確定城牆上的守軍都是稻草人。


    等吳珂瑪多親自進城檢查一番後,這才把宗政憐海迎接起來。


    眾人到了這草束城的將軍府,早已人去樓空,還能看出來一片狼藉,說明守軍撤走的時候很匆忙。


    原本草束城可以說是冬泊南部最大的繁華之地,這裏最為發達的就是娛樂業。


    可是現在,那些青樓之中還殘留著香粉的氣味,卻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


    吳珂瑪多看了看天色,這初春時節,陰沉沉的天空好像隨時都有雨要潑下來一樣。


    “傳令各軍進城休整,仔細檢查,小心煙火。”


    傳令之後,吳珂瑪多將鐵盔摘下來,掃視了一圈這將軍府裏空蕩蕩的大院,他心裏卻有些不踏實。


    因為詭異,非常詭異。


    玉人為什麽就要放棄整個冬泊?


    這不僅僅是放棄了草束城的事,草束城的兵馬撤走之後,就足以說明玉人已經徹底放棄在冬泊決戰的打算,而是要把戰火燒在他們的雲州城。


    這不合道理!


    就算仙唐城進不去,草束城一樣可以阻擋婁樊大軍。


    這個地方如此險要,隻要嚴防死守,至少可以阻擋婁樊大軍一兩個月。


    而且,這一戰至少可以消耗掉婁樊上萬兵力,有可能會消耗掉幾萬人。


    除非玉人都傻了,所以才會連草束城都棄之不用。


    “仔細檢查!”


    吳珂瑪多還是覺得不對勁,下令各軍再仔細把城中搜一遍。


    士兵們分散出去,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仔細查,別說人了,連貓狗都沒有見到一隻。


    更為主要的是這裏一粒糧食都沒有,玉軍撤走的雖然匆忙,但並不慌張,所有值錢的東西一件都沒有丟下。


    作為一個實力不俗的修行者,吳珂瑪多親自走在大街上,以修為之力感受四周,一樣毫無察覺。


    “看來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因為玉羽成匆不讓玉軍進入仙唐,導致林葉判斷冬泊已經徹底失控,所以把隊伍都撤走了,想仗著雲州城防堅固阻擋我們。”


    吳珂瑪多看向葉無憂:“葉先生認為呢?”


    葉無憂道:“雖然我看不出這裏有什麽埋伏,但此地還是有些詭異,今天走不了了,但最多隻能在這住一晚,明日一早大軍開拔,繼續南下。”


    吳珂瑪多笑道:“我謹慎,葉先生比我還要謹慎。”


    葉無憂道:“非我膽小怕事,而是那林葉用兵向來奇詭,不得不防,這地方既然讓人不踏實,那就不要久留。”


    吳珂瑪多點了點頭:“傳令下去,各軍不得卸甲,明日一早還要開拔!”


    隨著軍令傳達下去,各軍也開始在城中分散駐紮下來。


    有的是房屋,不必擔心今夜大雨滂沱,連日行軍之下,這支先鋒軍也已經疲憊不堪。


    吳珂瑪多隻睡了前半夜,擔心真有埋伏,後半夜親自帶著隊伍在城中巡視。


    一直到天亮,竟然真的沒有任何事發生。


    但吳珂瑪多還是選擇聽葉無憂的建議,吃過早飯之後,隊伍就開拔出城。


    “留下五百人駐守,派人給中軍送信,將這裏的情況詳細告知主帥。”


    吳珂瑪多吩咐之後,陪著宗政憐海和葉無憂出城而去。


    消息很快送到婁樊前軍,前軍將軍宗政重火得知消息之後也是大為詫異。


    草束城那麽重要的地方,玉人說不要就不要了,怎麽看,這事都有些不能理解。


    可是前軍也需要休息,宗政重火隨即下令進入草束城。


    之前,前軍追擊寧涉海的大軍,一路狂奔,跑的路程比宗政憐海的先鋒軍還要遠些,而且看起來,這幾天的天氣可能都好不到哪兒去。


    前軍總計有十萬兵力,分兵五萬監視著寧涉海所部,現在還有五萬人,已是疲憊之師。


    連續又趕路兩天後,前軍到達草束城,為了穩妥起見,宗政重火沒有直接進去,而是派人把留守此地的婁樊人叫了出來。


    五百名先鋒軍士兵的首領是一位校尉,看起來三十幾歲年紀,知道宗政重火到了後,急匆匆跑出來迎接。


    “我問你,城中可有不妥?”


    “回殿下,吳珂瑪多將軍讓我們留守這裏,仔細檢查,這兩日我們幾乎把草束城翻遍了,什麽都沒有。”


    宗政重火點了點頭,這才踏實下來。


    但為了防患於未然,他下令五萬人馬分成兩隊,三萬人進城,兩萬人在城外安營紮寨。


    留下的兩萬人,一個勁兒的罵娘,因為已經開始下雨了,進城的人可以住房屋,他們隻能在帳篷裏受凍。


    冬泊的初春,還是有點冷的。


    宗政重火到了草束城將軍府之後,他也下令再仔細檢查一遍,士兵們披著蓑衣在獄中檢查,可是誰還會真的那麽認真。


    先鋒軍已經檢查了好多次,這裏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至夜。


    一戶民居之中,廚房裏的灶台處發出一些輕微響動,緊跟著,有人從灶台裏悄悄露出頭往外看了看,確定沒有人,然後輕輕一躍跳了出來。


    他快步到門口戒備,一個一個精悍的大玉邊軍士兵從灶台裏鑽出來,在屋子裏一個挨著一個的蹲好,戒備的看著外邊。


    不隻是這一間民居之中,城內的每一座民居之內,包括廢棄的院落,空曠的野地,都有人從地道裏鑽出來。


    負責留守這的婁樊校尉帶著他的五百人在大街上巡視,走到婁樊輜重營那邊後,上去套了個近乎。


    遞給當值的校尉一壺驅寒的烈酒,他笑著說道:“我們家將軍都沒敢在這草束城裏多住兩天,隻住了一晚就急匆匆走了。”


    那當值校尉一口酒灌進去,因為這一壺酒而有了些好臉色。


    “你們那個廢物親王膽小如鼠是出了名的,我看,你們還不如別回去了,留在我們前軍,以後保準有功勞。”


    留守校尉頓時笑起來:“那得請你幫忙,我們也不想跟著先鋒軍,這不是沒辦法麽。”


    說著話,又從懷裏掏出來一包肉脯遞過去。


    那當值校尉才伸手借,留守校尉打開的紙包裏,肉脯下邊是一把匕首,直接捅進了當值校尉的咽喉。


    “攻進去!趁著雨沒有下大,把婁樊人的草料點了,把他們的戰馬驅散!”


    那留守校尉大喊一聲,抽刀衝進輜重營。


    時間回到兩天之前,婁樊先鋒軍已經撤出草束城,隻留下五百人在這等待後續大軍。


    那校尉去茅廁的時候,被人一刀抹了咽喉,屍體被拖拽進去,很快就沒了掙紮。


    留守的五百人,被從地道裏出來的大玉精銳邊軍迅速幹掉,然後挑選出來五百人換上了婁樊人的衣服,這五百人,都是冬泊人,和婁樊人在樣貌上沒有任何區別。


    林葉軍中,有不少士兵冬泊出身。


    他們將屍體處理好之後就扮演著婁樊士兵,在這等待著婁樊前軍到來。


    婁樊人並沒有得到關於草束城的太多情報,因為這裏和其他冬泊大城不同。


    在數年前,這裏就被大玉接管,那時候林葉就給草束城的守軍下令,嚴禁任何商隊出入,曾經繁華的草束城都變得蕭條起來。


    因為大玉邊軍嚴苛管製,這裏連平民百姓都不準隨意出入。


    而草束城,也在一年之內,被大玉邊軍挖出來無數地道。


    這個黑暗的雨夜中,林葉麾下精銳凶悍的斥候,成為了第一批捕殺婁樊人的獵人。


    一個一個暗哨被幹掉,身穿黑衣的大玉邊軍迅速的控製了大街。


    草束城將軍府。


    宗政重火剛剛才躺下休息,還沒有睡著,忽然間聽到了急促的銅鑼響聲。


    “輜重營起火了!”


    聽到喊聲,宗政重火立刻起身。


    他猛的拉開屋門,卻見門口站著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如鬼魅一樣,手裏拿著一把足有一尺寬的重劍。


    “什麽人!”


    宗政重火一聲暴喝,那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宗政重火凶悍,一刀劈砍過去,那人直接被他劈成兩片,片刻就倒在了地上。


    宗政重火鬆了口氣,心說這是哪裏來的人裝神弄鬼。


    他小心翼翼戒備著到了近前,檢查那黑影,其實人都被劈成兩半了,哪有不死的道理。


    可他才低頭查看,那兩半的人忽然動了,一半把他纏住,另一把一劍捅進了他心口。


    距離大概十幾丈外,林葉緩緩吐出一口氣。


    戰甲分身的控製力,他已經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他向後縱掠出去,在他四周,一片屍體。


    在他身後,流沙戰甲一手提著重劍,一手提著宗政重火的人頭。


    跑的歪歪斜斜的,因為一邊沉......


    一副鎧甲,跑出來喝醉了姿勢,跌跌撞撞,還就是不倒,且速度奇快。


    但是,撞牆!撞樹!好幾次把自己撞的亂七八糟的。


    城中到處都在廝殺,猝然遇襲的婁樊人根本就沒有想到這裏會出事。


    這裏明明已經被先鋒軍檢查了無數遍,明明先鋒軍住了一晚上都沒有什麽事發生。


    怎麽就突然遇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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