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龍先行在前,朱八傑攙扶此智賀廖在後,三人結伴離開,許是上天開眼,又或是看他們人多勢眾,總之一路上無人招惹。


    這時,距離狗洞不過三十米,無人阻撓,幾十息內就可走到。走著走著,隻見視線越來越暗,同時路上多出一些障礙物,已經是快要走入營內,此智賀廖欲言又止,唐龍忽然一指籬牆拐角的旮旯道:“就是這,我們到了。”


    “這什麽啊?俺咋沒看見?!”


    朱八傑上前一看,喝了一聲,“俺地娘,你說的生門,還真是一個狗洞啊!”他大致比劃了一下,又在自己的腰間量了量,怒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俺死也不鑽狗洞!”


    “你愛鑽不鑽,懶得理你。”


    唐龍嗤之以鼻,當先一個腦袋鑽了過去,當他的聲音從籬牆外傳進來的時候,此智賀廖麵上的驚色不減分毫,這唐龍是哪兒來的異士,居然真的看破了慕容彥的大陣。


    屆時,陣法師在真元大陸之上,可謂鼎鼎有名,借助玄黃寶物,能布置致命的困境絞殺敵人,對於守城和擊退獸潮,都十分卓有成效,陣法師是每個家族不可多得的人材,而隻有經驗豐富的陣法師才能看破同行的陣法。


    “那叫做唐龍的小子,看樣子年紀輕輕,不過十六、七八,怎麽會是個陣法師呢?”


    此智賀廖百思不得其解,朱八傑在他身邊微推了一下:“賀廖前輩,你想什麽呢?唐龍讓我們趕緊過去,你先鑽吧,我殿後!”


    此智賀廖露出挪揄地眼神,“你是怕自己鑽不過,在眾人麵前出醜吧!”朱八傑麵色一紅,說道:“喝,怎麽可能,俺是那種怕丟麵的人嗎?咦,你為什麽這麽看著我?”


    “若不是,你就先鑽。”


    “俺先鑽就先鑽,有什麽大不了的,哼,枉費我還為你殿後,好心當成驢肝肺。”朱八傑一邊說著,蹲身彎腰,整一個大圓球,自然過不得狗洞,隻得趴在地上,一點點蹭過去,卻不想爬過了上半身,一對圓碩的屁股卡在狗洞。


    “唉呀,俺地娘,俺屁股卡著了!”


    忽地一股巨力從後身傳來,朱八傑哎呦一聲,猛地撲出了狗洞,此智賀廖在後邊收回一腳,喊道胖子別嚷嚷,隨後一個蹲身,從籬牆下鑽了出來。


    “賀廖前輩,你這腳好狠呐。”朱八傑挽著腰,仿似被踢斷了腰骨般哀嚎。


    “我明明踢得是你的臀部,你摸著腰幹什麽?”


    見此智賀廖不斷戲弄朱八傑,唐龍道:“時間不多,咱們快走吧,逃出個七八十裏,量他們有馬,也難尋得到咱們。”


    這時,呼吸到外頭清新的涼風,三人神情為之一爽!


    夜色的大漠,荒蕪無邊,也不知營內廝殺何時結束,而時不我待,經唐龍一提醒,一行三人便紛紛趕起路來。


    此智賀廖受了重傷,無法走快,而唐龍吃了夏傑幾腳,也是無法自如奔跑,反倒是朱八傑的狀態最好,走得輕鬆自在,三人大概走了一裏,耳旁呼嘯而過的風聲將廝殺吼聲徹底掩蓋,幾人不約而同地回首一望,隻見西夏皇宮的營地在遙遙遠處,兩盞燈籠照射的火光已經變成小點,隱約見到模糊的巨大黑影在豎立。


    此智賀廖驀然跪地,朝著東方磕了一個響頭,顫聲道:“列祖列宗在上,此智賀廖非苟且偷生之人,若不將這事告上中州,滅了慕容雪、彥這兩個人族叛徒,此智賀廖永生誓不為人!”


    唐龍納悶,問朱八傑為何他要告上中州,朱八傑道:“中州,人族始源之地,誅妖盟的總壇就在那兒,他西夏皇宮做大雍州,但千想萬想,也是想不到,我們能跑出來!看到時候中州的人族大拿出手,不搞死他們!”


    中州,誅妖盟!


    這誅妖盟到底什麽來曆,居然人人都對它十分敬畏,唐龍還想再問,在一旁,此智賀廖從懷中掏出了兩個玉盒,分別是一藍、一黑,他猶豫了片刻,隨後將它們打開。


    黑玉盒子先被打開,裏頭裝著一粒黑色藥丸,此智賀廖將之捏起一看,驚道:“速心丸!”這丸子無味圓粒,約莫指頭大小,朱八傑在旁問道何為速心丸?


    此智賀廖將藥丸放好,沉聲道:“速心丸,又稱擴心丹,能驟增心髒,從而輸出大量血氣,對敵時若吃上這一顆,元力大增!”


    朱八傑道:“那這可是個好東西啊!”


    “不然!”此智賀廖搖搖頭道:“速心丹的效果僅能維持在五百息之內,而後心髒會收縮,人體若承擔不住之後的壓力,會全身血脈破裂而死,致死率達到三成,若是對敵時再受重創,幾乎是有死無生。現在,你說這還是好東西嗎?”朱八傑頭兒搖得如同撥浪鼓,“俺地娘,這藥是毒藥,除非俺到了必死的境地,否則俺絕對不吃這玩意。”


    此智賀廖擰著眉頭,再打開藍玉盒子,他已經心中生疑,大長老曾說,若對敵無法取勝時,打開黑盒,寓意是讓自己吃下速心丹,或許這能令自己與先元高手鬥上一時半會,但之後必死無疑。


    莫非大長老知道西荒裏強者如林,才讓我備這藥丸與敵人決一死戰?驚疑中,此智賀廖打開藍盒,從中拿出一頁紙張,他稍微一看,麵色大變!


    隻見這頁宣紙上寫著清清楚楚的幾個大字:此智賀廖,率眾三百餘,強取豪奪,擄掠人口,一幹叛黨已逃離古家堡,於此特設追殺令!


    神武年三千五百二十二年某月某日·····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大長老一張宣紙,竟將自己和幾百號弟兄打為無恥叛黨,想到如此,此智賀廖頓時心神失守,唐龍趁機奪過他手中的書信,卻認不得這些彎彎拐拐的字眼,朱八傑在旁邊念出聲來:“此智賀廖,率眾三百餘····於此特設追殺令!神武年某月某日···我去,不就是前些時候的事情?”


    朱八傑蹦到一旁,撩起大錘,罵道:“此智賀廖原來你也是叛黨!可好不無恥,呀呀呀,且先吃我一錘!”


    此智賀廖將頭一低,吼道:“來,你快一錘子敲死我!我害死了三百弟兄,也確實該死,快些殺了我!”


    “萬萬不可!”唐龍急忙將朱八傑攔下,說道:“賀廖前輩,你俠肝義膽,忠心可證日月,我相信你必是受人冤枉,為何不吐出實情?”


    “唐龍,你難道沒有看到周家的追殺令?”唐龍不理朱八傑,隻看此智賀廖被打擊得崩潰的神態,就知道事出有異。


    “賀廖前輩,你的兄弟們已遭慘死,你若無法為他們伸冤反雪,又如何對得起他們?”


    此智賀廖抬起頭,看到唐龍撞來的堅定眼神,“若你是叛黨,毫無理由不跟西夏皇宮造反,我相信你的為人,此事必有蹊蹺。”


    他相信我!


    此智賀廖心中為之一暖,他並非愚笨之人,細細思索,雖然自己的確帶領兄弟深陷囫圇,但這絕對不是出於自己的意願,而強取豪奪,叛逃周家更是無從說起,這時冷靜下來,的確有許多疑點。


    此智賀廖說道:“在我出征前,我族的大長老給了我三個玉盒,並囑咐到,若我能無恙返回,便將藍盒交還於他,若是全軍覆沒,則打開此盒,萬萬沒有想到,我竟然成為周家的叛徒!”


    唐龍和朱八傑聽此言,皆是嗅到了幾分陰謀的味道,唐龍深覺周家大長老料事如神,卻一時也無法下個結論。


    “這件事情疑點重重,要弄清楚,還需從長計議。”


    朱八傑雖然衝動暴躁,但不知為何十分信任唐龍,或許是受到唐龍沉穩冷靜的影響,他也讚同道:“沒錯,俺也覺得賀廖前輩是被冤枉的,先前,怪我太過衝動,是我的不對!”


    “有你二人信任我,便也足以。”


    此智賀廖回複常態,但唐龍卻覺得逃出了西夏營地,又將麵對一樁陰謀,而僅僅他們三人之力,想要平反,實在是困難重重。


    “我想我們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既然逃出此地,不如索性離開雍州,去中州找誅妖盟。”


    對於誅妖盟,唐龍有幾分興趣,此智賀廖點頭道:“為今之計,也隻有如此,可這黑夜之下,可辨認不得方向。”


    “這個簡單,大漠中風向西吹,若是風向有異,還有天上明星指引,你看,就是那一顆星,我稱為北鬥,它鎖連七星,位於正北,那麽····”


    “這兒是正東、這就是正西,現在他們一大幫人都在往西荒趕,咱們向東行,絕對是與他們背道而馳。”


    頃刻間,唐龍辨別了東南西北,可他回頭一看,卻見朱八傑、此智賀廖呆呆地看著他。


    “你們為什麽這麽奇怪地看著我?”


    朱八傑道:“沒想到,沒想到哇!唐龍,你這個不習武功的臭小子,居然還會辨識星辰!”


    唐龍摸摸腦袋,認個北鬥星有什麽難的,雖然這和上一世不同,但經過這些時日的觀察,找出個指引方向的星辰還不是輕而易舉?


    “神經病,走不走啊?”唐龍怒道,此智賀廖應聲道走走走,三人又開始上路,而此智賀廖望著唐龍的背影,又在他陣法師的背後,再打上一個星辰師的標簽。


    三人往東前行,再走出二、三十裏,這時候,已經完完全全離開了西夏營地,自覺脫離了險境,步伐頓時慢了起來。


    唐龍登上一處沙丘,隻見月色之下,大漠裏看得幾分真切,西方吹來的風帶著荒沙,不盡向東邊搬運,堆砌億萬沙丘,一輪圓月則印在天邊,月伴沙丘,顯得荒涼又豪邁,此情此景,令唐龍想要奮聲一吼,以泄心頭壓力。


    “啊~啊啊啊啊!”


    震耳欲聾的聲音炸起,能如此咋呼的人,也隻有朱八傑那個胖子!唐龍知真元世界裏奇人的厲害,隻怕這殺豬的叫喊聲要被他們聽了去,想要上阻止,不料此智賀廖在身後擲出玉盒,正中朱八傑腰背,令他斷了下氣。


    “朱八傑,閉嘴。”


    此智賀廖道:“先元高手,隔著幾十裏,也能聽到你的吼聲!”


    唐龍回頭一笑,真元大陸縱然奇人異士層出不窮,但千裏耳這種能力恐怕還是神仙所能,驀然,唐龍眼睛一睜,竟然在遙遙遠處,看見有人的身影。


    他從西方追來,雖然隔著還有幾百米,僅能看到一個躍動的小點,卻正直朝這裏過來,唐龍立即嚇得起了一身寒毛。


    “不好,有人追來了!”


    “怎麽可能?”


    “會是誰?”


    朱八傑、此智賀廖也是驚駭,但若有人能夠追來,定然是十分厲害的人物,慕容彥的容貌不由在腦中閃現。


    “你們快走!”此智賀廖朝二人吼道。


    “那你怎麽辦?”


    唐龍道:“來者必定是慕容彥,他速度之快,我見識過的,跑不掉了,還不如和他拚個你死我活。”


    “就是,娘的,都跑到這兒,還是被他追上,俺不跑了,****!”


    此智賀廖見唐龍、朱八傑二人同仇敵愾,心中大為感動,但眼下若真是慕容彥追來,他們三人縱是再多出十倍,也於事無補。


    我的冤屈未洗,又有大仇未報,死之有愧。


    此智賀廖眼中閃過一道狠意,他默默看了一眼唐龍,隻見唐龍神情嚴肅,正嚴陣以待!暗道唐龍這人冷靜聰慧,又有奇特本事,雖然來路不明,但與他相識的短短的時間之內,對他居然大為欣賞···


    “唐龍!我有一事托付給你。”


    唐龍苦笑道:“慕容彥過來,咱們多半要死,還托付什麽?”卻看到此智賀廖掏出一部書籍,並塞入自己的懷內,心中登時咯噔一聲,“賀廖前輩,你幹什麽?”


    朱八傑好奇上來一看,卻被此智賀廖趁勢一掌劈翻在地,而後上前一步拽住唐龍,他的雙手猶若鋼鐵,“此智周家,我發誓沒有背叛,而我和幾百號兄弟蒙受的冤屈,能不能雪恥,就靠你了!”


    “你說什··”唐龍還未說完,此智賀廖一掌切在他的脖頸,登時氣一岔,暈了過去。


    “也不知道將這件事托付給你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到底靠不靠譜,但那包袱,是你的事情了!”


    打暈二人之後,此智賀廖默默取來玉盒,將黑盒中的速心丸一口服下!


    咚咚咚!


    速心丸入口即化,見效極快,不過數息,此智賀廖心房急劇增大,泵血次數增驟,血氣在體內狂湧!


    “呼!——幽山九重訣”


    此智賀廖運起心訣,稍作調息,體內頓時湧出一股磅礴元氣,他抓起朱八傑的身體,奮力一扔,遙遙丟向遠方,繼而鼓氣,隻見他的元氣如有實質,竟然令沙丘深陷。


    不過多時,在此智賀廖腳下出現一個巨大坑洞,他抓起唐龍,向當中一扔,隨後掘土埋上,西風常年吹拂,這兒的沙粒時常變換,保管來者認不出新沙舊沙。


    我已盡人力,你二人是死是活,看這賊老天的了!


    此智賀廖用氣再一掃周圍幾十米的沙地,飛濺的沙粒,掩蓋住過來的腳印,他一轉身,朝來路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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