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智商和情商都正常的omega,蘇了了當然不會以為,這是對方送給自己的禮物。


    實際上,在不到五秒的迷之眼熟後,她立刻認出了它——


    這是幾天之前,她目擊顧煜跳樓現場時,穿在他身上的那條裙子。


    於是不受控製的,那天看到的場景,再一次浮現在她的眼前:


    繁複的黑色長裙,黑色的水草一樣纏繞的假發,被血汙盛滿了的、看不到瞳孔的黑紅眼眶。


    以及甜膩的、微腥的、蜜糖一樣微妙的香甜氣味。


    血與信息素。


    和眼前這個剔透如琉璃的少年截然不同,充滿了黑血汙濁詭譎這樣的元素,可怖、卻讓人莫名移不開眼睛。


    甚至於,在重新看到它的這一刻,蘇了了才清晰的意識到,那短短幾秒的驚鴻一瞥,帶給她多麽強烈的刺激與震顫。


    乃至於將記憶深入骨髓,刻在了無法遺忘的夢魘深處。


    #隻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忘不掉你pia地後淒淒慘慘戚戚的貞子臉#


    少女晃了晃腦袋,試圖把糟糕的腦內os甩出去。顧煜看著她抽風一樣的動作,依然淡定的好像什麽都沒看見:


    “那天你注意到了吧,我的模樣。”


    對方完全是“今晚就吃米飯吧”的語氣,自然的甚至讓蘇了了覺得不自然——明明涉及到的是他的*吧,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當你覺得尷尬時,就努力讓對方比你更尷尬吧,這樣你就不會尷尬了”?


    於是被尷尬的蘇了了隻能點點頭,嗯了一聲。


    “這條裙子,曾是我姐妹的。”


    顧煜看著手裏的裙子,說話的同時很認真的撫平它上麵的褶皺,然後搭在行李箱上,疊成四四方方的一塊,“所以我沒有那方麵的嗜好,那天是個意外。”


    蘇了了點頭,點點點。


    嗯,意外,她理解。看著少年過於平靜的神情,她想到之前那位醫務長說的話,瞬間被一個勁兒戳對方傷口的自責感吞沒了——要不是為了向她解釋,對方吃飽了撐的說這些。


    都說頭可斷血可流,但你不能把一個直男變成小受,何況還要加上女裝這種汙上天的y。自責max的蘇了了糾結著如何不動聲色的換話題,就聽對方又加上一句:“所以你放心。”


    啥?


    放心什麽?


    她將手裏最後一樣屬於前室友的東西放下,轉頭看向幾步外的少年。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少女忽然頓悟了。


    “我我我有什麽不放心的,”她聽到自己結結巴巴的聲音,“不對,我的意思是這和我……我我我很放心。”


    本來想說的“和我無關”,卻在對上那雙銀色的眼睛後,怎麽都說不出來了。思維紊亂外加搞內戰的最終結果,就是越解釋越解釋不清。


    於是顧煜笑眯眯的收下了:“我會努力的。”


    蘇了了:“……”


    老師有omega在這裏撩妹、不對是耍牛虻啊!!!


    蘇了了覺得自己被撩了。


    少女於是有點不開心。


    更不開心的是,她甚至沒法和別人分享這份不開心。


    畢竟,就像之前重複過很多次的話題,omega和omega在世人眼中,是那種可以一起上廁所一起洗澡互相拍打胸脯……呃這個大概不行、的閨蜜關係。就算哪天兩個發情的omega被發現交♂疊在一起,大家也隻會認為這是生理發作找不到解決對象後,本能的身體貼近而已。


    不得不說,在這某方麵異常純潔的世道裏,作為一個拒絕做受且喜歡上蘇了了的omega,很難說顧煜是幸運一點還是倒黴一點。


    雖然當事人的說法,是“我不喜歡omega,但我喜歡你”。


    但作為一個曾經在□□分類的星球上活過二十年的妹子,蘇了了表示,自己似乎感受到了,對方身上一種極為罕見的、名為“異性戀(地球標準)”的迷之氣場。


    ……這麽一想,又有點兒同情他。


    短短一個小時不到,蘇了了就被某人的言行搞得情緒起伏不穩,思維的運轉速度簡直要突破曆史記錄。她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又瞅了罪魁禍首一眼,最終決定先做一隻安靜的美鴕鳥。


    這並不是她渣啊或者試圖備胎啊,而是……所以說好的先做鴕鳥呢,怎麽又繞進來了?!


    作者:其實就是渣吧。


    蘇了了:滾!


    顧煜:^_^


    “我這邊已經整理好了,現在應該可以把你的東西放上去。”既然已經決定了,蘇了了便坦然地放寬心態(喂),看向整裝待發模樣的顧煜,“我怎麽幫你?”


    “一樣一樣來吧,”顧煜笑了笑,“我先上去鋪床,麻煩你遞一下被子。”


    雖然東西看起來不多,真正開始收拾的時候,依然是個很廢時間的工作。


    下午三點差十分,蘇了了給窗台上的吊詭花澆完水,完成了最後一項工作。這是她和前室友的共同財產之一,樣子很像前世的吊蘭。從她們入住至今,最初的兩年養死了六七盆同樣品種的花卉後,最終這一盆成為了存活下來的幸運兒。


    “這盆花開過花嗎?”


    顧煜站在她後麵,自己的座位旁邊,忽然問。


    “沒有,”蘇了了搖了搖頭,神色卻變得有點愉快,“你也知道啊,吊詭花的傳說。”


    這是一種開花之漫長堪比鐵樹,綻放之短暫堪比曇花的……植物,存活的條件並不困難,隻是需要親手看顧、澆水而已,開花的概率卻難於青天。


    甚至有不知道靠不靠譜的“專家”們進行過調研,據說以全世界為基礎,大約十萬人中有一個人,一輩子能見到一次吊詭花開。


    和這個概率相比,即使是曆史上ao比例最誇張的時期,omega的數量依然多的堪稱泛濫。


    顧煜的回答,卻讓她大吃一驚:“準確的說,我見到過。”


    這下蘇了了是真真正正的意外了,以至於她嗖的一下轉過身去看他,沒關上的小型灑水器在陽光下劃過一道閃亮的弧,然後撲啦啦全落在她裙擺上。


    瞬間濕身。


    “……”


    蘇了了深呼吸,再深呼吸。


    然後她招了招手:“顧玉,你能過來一下麽?”


    顧煜看了看她手中尚未關閉的灑水器,目光閃了閃。片刻後仿佛下定了決心,帶著某種壯士斷腕般的決絕,走到她麵前。


    於是少女飛快的抬手,水壺迅速逼近……然後□□脆利落的,塞進了他的手裏。


    蘇了了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仿佛農民伯伯看到了大片豐收的、金燦燦的麥地:


    “玉啊,讓吊詭花迎來第二春的責任,以後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已經做好濕身準備的顧煜:“……”


    蘇了了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不然怎麽會在交托任務之後,看到顧煜臉上隱隱的失望。


    她還在懷疑人生的時候,顧煜已經低下頭,看著手裏多出來的灑水器:“為什麽讓我來養?看它的葉子數量,你應該已經養了挺久吧,不怕我養死?”


    少女立刻從自我懷疑中回過神來,兩手一攤,十分光棍兒的說:“以吊詭花的花期來說,能看到它開放的人,要麽是親手養過,要麽是身邊有朋友養過——不管怎麽說,多少應該有點經驗,總比我這樣的半吊子強。


    何況,又不是說我就此旁觀了——你可以教我嘛,我們一起。”


    畢竟,之前就是她和室友一起養的,為了和諧友愛的室友情,肯定不能把工作都扔給一個人。


    呃,關於和諧友愛的室友情這點……


    “好。”


    顧煜已經幹脆利落的答應了。


    蘇了了眨了眨眼睛。


    失望什麽的,果然是錯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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