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瀟聽著這叫聲,才感覺在蕾兒出生時給沁蘭帶來的痛苦,遠不及現在的百分之一。甚至,沁蘭因為自己一時衝動而被迫**的痛苦,也小於現在失去蕾兒受到的五雷轟頂般的刺激,或許,前者早就因為蕾兒的存在而漸漸淡忘了。現在,不管忘沒忘,都沒用了。


    薛寒山依舊漠然說道:“我的女兒,從來就不允許這樣失了體統。從我放任她因為早戀而離開薛家的那天起,我就已經錯了!”


    沁蘭的叫聲仍然一陣陣從房中傳來,尖利程度簡直能刺穿耳膜甚至心髒:“救命啊——不要來抓我!走開——走開——疼死我了——上帝啊,您在什麽地方……救救我——快救救我——我認罪,我認罪——我錯了……啊——不要啊,疼死我了——救命啊——”


    筠瀟念在他是長輩,雖然心中有萬般憎惡,卻也隻能強忍憤怒回敬道:“伯父,我們都錯了,包括蘭蘭自己,她錯在不該被迫出生在薛家!”說完就衝進房間,梅菲也回敬了一句:“何止是從沁蘭離家那天起?您老也太疏忽了!”就跟著筠瀟進去了。


    兩人進了房間,眼前的景象之慘不忍睹,是他們這十幾二十年都沒遇上過的。沁蘭在**死命掙紮著,就仿佛捆綁她的不僅是兩根拴著手腕的布條,而是數十條粗重的鐵鏈。她那恐懼的神情,好似她全身上下爬滿了齷齪惡心的蛆蟲。臉色之慘白簡直就是包了層人皮的白骨。奮力地掙命使她的臉上沁滿汗珠,汗珠濕了額前和鬢角的發絲,都黏在了臉上,原本就淩亂了的長發更是長長的海藻般理還亂。走近一看,那被綁著的手腕上,皮膚已經磨破,被勒出了斑斑血跡。即使這樣,她還在無休止地慘叫著胡言亂語。


    兩人顧不得說什麽,上前就把她的手腕解開,給她擦拭掉晚上的血痕。可是沁蘭依舊撕心裂肺地尖聲驚叫。


    “怎麽回事?如果隻是手腕上這些傷,應該不會疼得要死啊。”梅菲有些恍惚了,“天啊,沁蘭你到底看到了什麽?”


    正在兩人又心疼又心急忙得手足無措的時候,蘇茉開門進來了,一邊反鎖房門一邊說:“我把他們都先打發了去,我們總得找辦法試一試,不能輕易放棄啊。”她說著走到沁蘭床邊,坐到床沿上,示意筠瀟和梅菲都走開。兩人隻得先站到一邊。


    “不要來抓我……”沁蘭不知疲倦地喊著,“不要啊——”


    “沁蘭,你冷靜點!”蘇茉大聲喊話吩咐著她,努力想把她輾轉翻滾的身子和亂抓亂打的雙手抓住,“你聽我說,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想親眼見見我的!”


    這話讓筠瀟和梅菲都納悶起來。


    蘇茉繼續大聲喊著:“如果你還尊敬我,如果你還覺得我在你心目中是如你所想的完美,那你就聽我一句!”然後從兜裏拿出一個東西,掰開沁蘭的手塞了進去,“你認識這個胸針嗎?”她把沁蘭拿著胸針的手舉到沁蘭眼前。


    就是戴茜的那個略顯陳舊卻不失精致的蝴蝶形狀祖母綠胸針——那張戴茜和菊影的合影上,菊影也戴了這麽一個。


    “你一定認識的!這是梅菲的父親送給我的!你還知道我最喜歡秋天的**!你知道我有過一個兒子,他出生後沒幾天就被人從我身邊奪走了!不過就是睡了一覺,醒過來他就不見了蹤影!雖然是他父親強暴了我,可他畢竟是我的親生骨肉!我還沒來得及給他取名字他就消失了,我連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沁蘭被蘇茉緊緊抓著,難以反抗,再加上聽到剛才蘇茉高聲喊的話,不禁愣住了,眼神迷離,聲音顫抖著說道:“您是……菊影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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