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蘭緩緩開口了:“奇跡不能是太平淡無奇的東西,我們相處了十多年,你對我一直不變的好,我如果一點也不感動,豈不是太不應該了?今天,倒是離梅菲的心願更近了一步。而能夠結識peter,也是她的福氣吧。peter得知梅菲懷了他的孩子,又流產了,很是心痛。要是他們也能有我們今天這樣,我也就不必操太多心了。”


    “既然我們還是走到了今天。”筠瀟思索了片刻,注視著她格外純淨的雙眼,驀然問道,“蘭蘭,你願意做我的妻子嗎?”


    沁蘭不解地問:“你忘了我們才從婚禮上回來?剛剛在上帝麵前,彼此承諾過?”


    “那是在麵對上帝、《聖經》、聖母聖靈的時候,現在隻有我們兩個,這是區別。”筠瀟強調著,而後又深沉地說,


    “十年了,你愛我嗎?”


    沁蘭卻有些薄涼地微笑著回應他:“我就知道,忙了一天,你也累了。”她戴著白色禮服手套的雙手把他的手從自己身上挪開,“當然,如果你覺得我們今晚還有很多話要說,那你也先休息一下。”她站起身來,“我去洗個澡,把衣服換了,你先歇會兒吧。”


    沁蘭說完就自己進了房間內的衛生間裏,筠瀟有點失落,更有點納悶。


    也許自己是有些唐突吧,他這麽告訴自己。隨後他走到衣櫥邊打算也換掉身上的禮服,打開衣櫥,不知為何一眼就看到了沁蘭的那身修女裝,雖然它被掛在非常角落的位置。


    通體黑色,隻有帽簷和胸口處是白的,筠瀟細細撫摸著黑色的裙身。


    十年了,這件衣服還是完整如新。是因為它本身保養好呢?還是因為黑色可以蒙蔽所有汙垢和塵埃呢?當然,筠瀟是知道的,沁蘭不會不善待這一身黑色。


    當初梅菲花了幾天的時間針針線線製作出來時,筠瀟隻覺得驚愕而又心情沉重。


    沁蘭此前的確經常做各種各樣的禱告,但都隻是作為一個重內在不重形式的信徒。如今,這件黑色的衣服,把她的十年——女孩生命中最絢爛的十年——分割成了兩個世界,她自己也被割裂成了多個人格。


    平日中,她是薛沁蘭。旁人隻知她從高中到大學一直成績優秀,才貌雙全,卻未知她和普通的女學生有什麽不同。要有也隻是她性子清高,不苟言笑,除了梅菲以外,便不屑於交太多朋友。


    風光時,她是蕭筠菲,年輕的新銳美女作家,外加法語的特長,既是作者,又是譯者。要說這些風光時如何練就,看看她電腦中的稿子們即可。


    暗地裏,穿上這件修女裙時,她連名字都不需要有。


    她是一個失去了孩子的母親,一本又一本的日記記載著她無盡的思念與祈福。


    她是一個“信仰著信仰”的,渴望精神寄托的信徒,厚重的豈止是那本《聖經》。


    她是一個心上遍體鱗傷的女子,而她原本,是那麽的無辜。


    終於,這一刻,她隻是沁蘭,那個他愛過傷害過,但最終愈發的愛,並且在上帝見證下,給她戴上結婚戒指的那個女子。


    其實無需那枚戒指,兩人就已經被無形的力量牽絆一輩子了。


    隻是,十年了,這牽絆會是更堅固呢?還是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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