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提早了半個月?沁蘭情況怎麽樣了?”蘇茉剛進病房,就急匆匆地問道。


    梅菲說:“醫生說胎兒已經入盆了,但是羊水還沒破,而且宮口擴張有點慢,還需要等等。”


    病**,沁蘭不停地因為陣痛而呻吟著,高一聲低一聲。臉色白寥寥的,額上全是汗水不斷滾下來,頭發散亂在枕頭上。因為疼痛折磨,不時用手抓著被單幾乎是撕扯著。筠瀟在她旁邊一樣的緊張,但是除了給她擦擦汗,趁宮縮間隙給她喝點水吃點東西補充體力,也實在是做不了別的。


    蘇茉也坐到床邊對她說:“沁蘭,不管怎麽樣,你別太緊張了。你和孩子一定會好好的,再說這也不是你第一次了。”


    “我明白……”沁蘭吃力地答道,“不好意思,茉阿姨……叫你操心了……”


    “哪兒的話!”蘇茉說著,忽然看到在筠瀟旁邊,局促不安的蕾兒,便走過去對她說,“蕾兒,你怎麽在這裏?你出來怎麽也不和我說一聲呢?我不是告訴過你,在小妹妹出生以前,讓你先別打擾媽媽嗎?”


    大家都愣住了一會兒。接著,筠瀟問道:“茉阿姨,你也知道她是蕾兒?”


    “是啊,茉阿姨,是不是還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梅菲也問她。


    蘇茉簡潔地闡明了:“不瞞你們說,在戴茜去世以後,我就把鸝榮——也就是蕾兒接到我那裏去住了。我答應她隻要等小萍兒生下來了,我就帶她來認爸爸媽媽。我就怕你們提早知道了真相會讓沁蘭受刺激,所以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推脫我父親身體抱恙需要經常照顧,不方便常常往來。——可是,蕾兒,你為什麽自說自話就來了呢?不然,媽媽也不至於因為見了你情緒失控早產了!我和你說過,再有半個多月就可以了,你怎麽就不聽呢?”


    蕾兒由於愧疚,加上心中對母親始終擔憂害怕著,眼淚再次奪眶而出,但她還是嗚咽著擦著眼淚,使勁不讓自己放聲大哭:“姨姥姥,我真的隻是太想早點見到爸爸媽媽了……”


    “好了,別難過了。”蘇茉也無奈,“現在到底不是追究的時候。”


    “不要怪蕾兒……”沁蘭費勁地換了側臥的姿勢,招呼蕾兒過來。蕾兒囁嚅著走了過來,剛到床邊,沁蘭就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蕾兒什麽時候來……都是一樣的!”她喘息著,看樣子是到了宮縮間隙,疼痛有所減緩,“連萍兒都知道,媽媽經常想著蕾兒,她的姐姐,所以萍兒經常提意見,所以我懷萍兒就一直沒那麽輕鬆……那次差點流產,我答應筠瀟,暫時不做任何會想起蕾兒的事,專心待萍兒,不給蕾兒寫日記,平日裏也盡量少提起蕾兒,連那紅瑪瑙手鏈……都沒有再拿出來!可是,就算我告訴自己不去想,蕾兒卻還是經常在腦海裏浮現著,時不時就冒出來,我不能不想……”


    筠瀟怔了:“蘭蘭,為什麽你從來沒和我說過這樣的心事?為什麽你要憋在心裏呢?”


    “我不想讓你為難!”沁蘭說。


    “為難什麽?”筠瀟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放到沁蘭手掌中握著。


    沁蘭拿到眼前定睛一看,就是那串紅瑪瑙手鏈!她還來不及問,筠瀟就說了:“剛才我去樓上拿包,順帶取了出來,這密碼就是我們在我學校第一次見麵的日子!我們認識的那一天!”


    沁蘭望著紅瑪瑙手鏈,沒有哭泣,眼淚卻流了下來:“蕾兒,原來你早就在提醒我你的存在,我怎麽就沒有及早發現呢?”


    蕾兒於是誠實說了:“這是我從一串很長的項鏈上拆下來,重新串好的。我很早就從外婆那裏知道媽媽沒有忘記我,隻是不知道我就是蕾兒,就想碰點運氣。又想到姨姥姥說,暫時不能讓媽媽太快發現我,就沒有直接拿項鏈出來。我承認……在四君子並不是偶遇,我一直在找送出這個手鏈的機會,已經等了很久了……”


    沁蘭欣慰地擦了眼淚:“蕾兒,你放心,媽媽會永遠愛著你和萍兒。而且,永遠都一樣多!”她摸了摸蕾兒的臉,“你剛回來就要當姐姐了,高興嗎?”


    “高興!”蕾兒使勁點了點頭。


    “那就好。”沁蘭又把眼光轉向筠瀟,“筠瀟,對不起,我明白,你不想萍兒還沒出生就活在她姐姐的陰影裏,可我怕是怎麽也做不到了……”


    “說這些做什麽……”


    “不過……”沁蘭打斷了他,“我一定會給你生下萍兒,這是我唯一能做的……”說完,她又用勁扯著床單,眉頭緊扭著,嘴裏低聲嗚咽著,顯然又是陷入陣痛的折磨中。


    “好了,不要說了,我什麽都不強求。”筠瀟說,“隻要你好好的。”


    梅菲也走了過來,誠懇地近乎起誓著:“蘭,你一直都是我姐姐!我知道你操心我以後的終身大事,我也答應你,到了法國一定好好待peter!至少先從好朋友做起。我們在一起那麽多的日子了,到底是不是有血緣關係的姐妹,又有什麽關係呢?”


    “我懂!”沁蘭在尖銳的疼痛中很用力地擠出了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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