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3年8月15日,南平堡(今越南金蘭市)。


    四艘北海艦隊的艦船靜靜的停靠在南平堡碼頭邊,數百名安南人在幾個漢洲鄉兵的驅使下,費力地將船上的建築材料、五金工具、農具,以及部分軍械卸下來,然後裝運到平板推車上,運往城中。


    “占城人將這處地方作為嫁妝送與我們,還真的叫我們撿到大便宜了!”張文琪陪著齊大江巡視著碼頭一應設施,邊走邊指著海邊港口位置說道:“這處港灣深入內陸近二十公裏,由兩個半島合抱成葫蘆狀,形成內外兩個海灣。尤其是內灣,出口僅寬一公裏多,若是在內灣口兩側修建炮台,封鎖灣口,任何敵船都無法闖進港來。”


    “更難得可貴的是,不論是內灣,還是外灣,大部分水深均超過十餘米以上,可停靠我們齊國艦隊所有規製的戰船。即使,以後我們有了千噸以上的大型艦船,也可直接駛入內灣,根本無虞擱淺。南平堡靠近陸地的幾麵,均是數百米的高山,我們隻需在幾個關鍵地方修建數座堡壘,就可將陸上之敵盡數擋在外麵。我覺得,我們以後可以將此處打造成一個大型的艦船後勤補給中心。”


    “俺也覺得這個地方不錯!”齊大江點頭說道:“王上也研究了許久此處描繪的地圖,認為可以將該地建成我大齊王國於北方最為重要的海軍基地。以後,俺們在大明附近的所有艦船,都可以將此處當做拋錨地。待明年,從建業造船場抽調一些船匠過來,建一座修船所,那俺們以後就不必經常跑到泉州那裏去做艦船的維修保養了。”


    “而且,我們駐守在此處,可以很好的遏製廣南國繼續南下蠶食占城領土,迫使他們將擴展空間轉向北部和西部。西部是綿綿叢山,可能使他們難以跨越。因而,最好的結果,就是北上與安南鄭氏拚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張文琪說道。


    “你就不擔心廣南國不向北進攻,轉而掉頭將此處先行拔除?”齊大江笑著問道。


    “隻要廣南國沒有一支可與我們水師匹敵的海上力量,它就不敢輕易來攻此處。”張文琪自信地說道:“隻要給我半年時間,利用此地大量的勞力,足以建成一座堅固的堡壘。廣南國若想來攻,起碼要動員五千人以上的軍隊。你說那個時候,它的後方是不是會很空虛?”


    “哈哈……”齊大江笑了起來。確實如此,若是廣南國敢集結大軍來攻南平堡,齊國水師必然會攜帶陸戰隊和鄉兵,襲擊它的後方,攻掠它的沿海城鎮。原來,掌握一個地區的製海權,是如此的爽利,可以奔襲敵國任一沿海薄弱地區,而無虞陷入與敵正麵相抗的消耗戰當中。


    “不過,此地太多的安南人是個不小的隱患。移民船隊返航本土時,不妨將他們弄走一些。以後此地將逐步移入我們漢人,徹底改變目前南平堡所在地區的民族構成。”張文琪遠遠地看著碼頭上正在奮力搬運船上物資的安南人,臉上帶著一絲決絕之色。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齊大江深以為然地說道:“而且,此地距離安南又如此之近,人多了,確實是一個麻煩。帝汶島和威遠島那邊一直喊著缺人,不如將他們打包都送過去,去跟島上的土人們打殺,順便還能為我大齊開疆擴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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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21日清晨,四艘北海艦隊艦船緩緩地從南平堡碼頭駛出,在駛出外灣後,貼著海岸線徑直往北航行。船上均裝滿了本地最為大宗的貨物--稻米,目的地是位於琉球的漢興島(今日本宮古島)和興和島(今日本石垣島),為兩地補充足夠的糧食庫存。


    兩日後,在廣南王城富春(今越南順化)附近海域,齊國北海艦隊一行四艘船與荷蘭東印度公司兩艘武裝商船不期而遇。


    “海爾德”號上的船長羅西·德拉姆上尉有些緊張,他們兩艘武裝商船所遇到的漢洲艦隊,其中有兩艘明顯是專屬於業戰艦,火力猛,速度快,戰鬥力絕對高出武裝商船不止一籌。而且,對方還有兩艘武裝商船在側。若是漢洲艦隊起了歹心,他們還真的沒把握逃脫對方的追殺。


    兩艘荷蘭武裝商船迅速朝東南方偏了數裏,盡量與漢洲艦隊保持著安全逃跑距離,同時不斷呼喝船上的軍官和水手,隨時做好戰鬥準備。


    好在相向而行的漢洲艦隊比較克製,並沒有做出任何主動攻擊的舉動,張大著風帆,全速朝東北方向駛去,船艉懸掛的紅色金龍旗隨著勁風,露出猙獰的龍首。


    “漢洲人為了移民,可真是費盡了心思!”海爾德號大副赫納·阿德勒中尉看著逐漸遠去的漢洲艦船,吹了一聲口哨,心裏為之一鬆。


    “沒錯,就連他們的專業戰艦也全部抵達了中國海域,就是為了多拉些移民回漢洲。”另一名軍官說道:“我敢打賭,他們漢洲本土應該沒有一艘具有戰鬥力的戰船。你們說,我們東印度公司要是趁著漢洲船隻都駛離本土,前往明國移民的時候,集結一支艦隊,突然攻入他們的老巢。哈哈……,給他們來個一鍋端,那我們就可以占有漢洲人所有的財富了!說不定,還能一舉覆滅這個漢洲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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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做夢了。”另一個軍官嘲諷地說道:“據說,漢洲的大部分沿海據點,都修建得跟烏龜殼一般,而且他們的國民都進行過較長時間的軍事訓練,隨時可組織成千上萬的民兵來應對入侵。若是我們攻過去,你覺得我們會損失多少人?”


    “可惜了!”那個提議偷襲漢洲本土的荷蘭軍官搖頭說道:“我聽說,前兩年漢洲人在他們的東部地區發現了一個金礦。所以,他們才如此有錢,可以不計成本地從明國運回大量的移民。而且,他們在巴達維亞市場上采購市場上幾乎所有的物資。你們沒發現嗎?最近幾年,巴達維亞市場上,各種商品的價格較數年前要高出不少。再這樣下去的話,公司給我發下的薪水,都不足以在遠東維持生活了!”


    此言一出,甲板上附近幾個軍官和水手均點頭表示認可。巴達維亞近兩年來,湧入了大量的金銀貨幣,有東印度公司自己鑄造的,但更多的卻是漢洲鑄造的。並且,相對於東印度公司鑄造的貨幣,人家漢洲的貨幣,不論是做工型製,還是含銀(金)量,都要遠遠超出本地所有的貨幣。


    因而,漢洲的銀幣和金幣,在市場上極為受歡迎。按照劣幣驅逐良幣的經濟規律,東印度公司本地鑄造的貨幣,以及歐洲國家帶來的大量金銀貨幣被拋售出去,往來商人和本地民眾紛紛收納漢洲鑄造的貨幣,並加以儲藏。


    對此,作為貨幣鑄造單位的漢洲大錢莊是樂見其成的。如齊天所言,要是整個南洋地區都采用漢洲鑄造的貨幣,那麽,他們每年所收的錢息,都將是一個非常可觀的數字。


    “聽說,漢洲在大量地招收水手和軍官,給出的薪水也非常豐厚。”一名水手看了一眼船頭的羅西·德拉姆上尉,悄悄的與一名少尉軍官說道:“漢克長官,是這樣的嗎?”


    “怎麽,魯本,你想漢洲為服務?”那名被稱為漢克的少尉軍官問道:“你要知道,漢洲人可是不信仰上帝的。”


    “不信仰上帝又如何?”魯本不以為然地說道:“隻要他們能給我提供足夠多的金幣,這就夠了!”


    “那些安南人也會額外付出更多的金銀,你為何不替他們服務?”


    “得了吧!”魯本搖頭說道:“就北邊那個安南政權,本來說要買兩艘我們退役的武裝商船,結果,船都給他們送來了,卻又變卦反悔,隻要一艘。就憑他們這一艘船,還想與漢洲人對抗?我可不想把自己的性命丟在安南人手裏!”


    “不得不說,魯本,你非常聰明。”漢克少尉笑著說道:“但是,你和公司還有兩年多的合約,你恐怕還得繼續為公司服務。想要賺漢洲人的金幣,你需要再多熬一段時間。”


    荷蘭東印度公司應安南鄭氏的要求,將旗下的兩艘退役的武裝商船賣與他們,本來交易價格已經說好了,隻需要將船駛入鄭氏水師營寨,就算完成了此次交易。


    但狡黠的東印度公司商務代表在臨交貨時,卻說雙方約定的交易價格隻是船隻本身的價格,而船上的火炮、彈丸、火藥等武器裝備,需要再額外支付一筆貨款。


    安南鄭氏被荷蘭人突然擺了一道,心下很是不滿。不過在考慮到西洋炮艦的威力確實比自家的小船要強出不少,以後麵對南邊的阮逆和那個漢洲的海上力量時,自家水師不至於被對方像攆鴨子一般痛扁,還真的需要若幹西洋炮艦護持。


    可是,鄭氏剛剛經曆過北征莫氏,南擊廣南,數場大戰,金錢耗費無數,好不容易從地方搜羅了一些金銀,準備購入兩艘西洋炮艦和大量的火器。卻未料到,這荷蘭紅毛番竟然聲稱,購船貨款隻包含船隻本身,若是需要船上的火炮,要額外給錢。否則的話,將把船上的火炮拆除後,再行交付與鄭氏水師。


    你妹的,買西洋炮艦,不就是圖船上的火炮犀利,可在海上爭雄。你們荷蘭紅毛番若是隻給我鄭氏水師兩艘沒有武裝的西洋大船,那還叫炮艦嗎?


    可鄭氏接洽此事的兵部官員仔細研讀雙方購買炮艦的合約文書後,愕然地發現,采購文書上麵,還真的隻寫明了荷蘭紅毛番交付所采購船隻,但船上相關附屬裝備不計入其中。


    問題是,安南人認為的附屬裝備,是船隻上麵的附屬船具,備用風帆、纜繩、錨具、木桶、小船等,想當然地認為,配備的火炮應是屬於炮艦的一部分!


    糾結之下,安南鄭氏為了從荷蘭紅毛番那裏可以持續得到火器,捏著鼻子還是買了他們的炮艦加“附屬”火炮。不過,數量從原定的兩艘,變成了一艘。同時,還又花費了一大筆費用,雇傭了十幾名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海軍軍官和水手,以幫扶鄭氏水師可以熟悉和掌握西洋炮艦的使用。


    相較於漢洲人,安南鄭氏認為,荷蘭紅毛番的威脅要小得多。


    出於對北方大明的恐懼和戒備,對同為漢人政權的漢洲,鄭氏也保持了足夠的警惕。更何況那些漢洲人先是占了柬埔寨附近的一座小島,隨後又奪了一塊大河三角洲(湄公河)附近的半島之地。聽說,他們還跟占城人聯姻,獲得了一處靠近南方阮逆的沿海地盤。


    再加之,他們不斷從北方的大明拉運移民回來,以後,說不定就會開始蠶食安南的國土,成為他們的大敵。


    其實,安南鄭氏做出悔婚於漢洲人的事情,還真不是鄭氏當家人--鄭梉做出的決定。今年才被扶上位的後黎朝皇帝黎真宗,對於將公主嫁與齊國是堅決反對的。因為在他眼裏,我們大黎朝可是一個堪比北方明朝的大國,怎可輕易下嫁公主與“小國寡民”之君,而且這個齊國還是一個從大明流亡至南方荒僻大陸的眾多海盜、難民組成的國家,更是未得到過大明的冊封和承認。


    對此,鄭梉也是無奈,出於對新繼位皇帝的尊重,也就默認了黎真宗的悔婚決定。本以為漢洲人會惱羞成怒,派出炮艦前來襲擾北方沿海城鎮,已經下令沿海地區做好了全麵戒備。可誰知,對方似乎對此毫不在意。沒有派出使者痛斥他們的出爾反爾,更沒有帶著船隊襲掠沿海城鎮。


    他們那支規模巨大的艦隊,依次離開新生島和臨安堡,或前往大明,或前往琉球,對安南鄭氏的無理悔婚直接無視了。


    難道,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嗎?


    第五十四章 未來的南平海軍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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