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欲溫存一番,張宇初推門進來,張宇真臉上潮紅未褪,故意先發問道:


    “大哥,你又在忙乎什麽,幾天也沒見到你的影?”


    張字初道:“近來城中混進一批來曆不明的人,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回來是要告訴你一聲,這幾日別在城中亂逛。


    “說不定楊逍、韋一笑他們也來湊熱鬧,你拿了他們兩枚聖火令,他們可恨你入骨,好生在府中陪著兄弟。”


    張宇真笑道:“有羽哥陪著,我才不怕呢,上次我和羽哥便把楊逍打得落荒而逃。”


    張宇初瞪瞪眼睛,也是無奈之何。


    情知越是不讓她做什麽,她做得愈興致盎然。


    可心裏卻著實放心不下,才急急趕回。


    又想段子羽在府中,怕是讓她出去都不能,才放下心來,急急又趕回皇宮去。


    張宇初一走,張宇真就笑道:“羽哥,咱們去城裏逛逛如何?”


    段子羽更是不怕事的人,這幾日練了獨孤九劍後,自覺劍術精進,正想尋兩個對頭試試招,二人一拍即合,當即出府,這一點卻非張宇初所能料到了。


    這一逛竟逛到城西的清涼山來。


    清涼山地處僻靜,夏日裏紅花綠樹交相掩映,也是一處遊玩的好景觀。


    此時正是冬季,遊人幾已絕跡,春夏之間生意忙碌非凡的姚園更是清清冷冷,一見這一對仙童玉女般的人物上來,都詫異莫名,接出老遠,將二人讓至園中,奉上熱茶,兩人正說笑間,忽聽一人道:


    “師哥,這小妮子在這兒呢,快來,莫放她跑了。”


    段子羽一怔,卻見園門外蹬蹬走進玄冥二老來,鹿杖客一見這二人,立時氣衝牛鬥。


    上次太和莊內他謀色未就,反遭張宇真毒針所傷,饒他內力精純,也直費了三日三夜的工夫方把毒逼除淨盡。


    這兩兄弟久已是絕世高手,平生哪吃過這種虧,一想起便恨得咬牙切齒,不意竟在此地相遇,華山派的名頭可沒在這二老眼中。


    鹿杖客見張宇真發束金冠,貂裘勝雪,豔麗風采更勝往昔,登時如見了寶物般,非欲得之而甘心,縱身撲來,喝道:“師弟,先斃了這小子,再搶這妮子。”


    段子羽見他掌風赫赫,寒氣砭骨,不敢怠慢,嗆啷一聲拔劍刺出,正刺向他掌心勞宮穴。


    這一招方位拿捏奇準,鹿杖客一掌拍來,竟似自行把掌心送到劍尖上一般。


    鹿杖客玄冥神掌雖厲害無比,卻也不敢硬對這青霜劍刃,疾忙倏地變掌,他雙掌齊拍,角度變幻萬端,段子羽劍尖連點,迅捷無比,每一劍都對準鹿杖客的掌心。


    鹿杖客瞬息間拍出二十餘掌,非但未奏膚功,有幾次險險被刺到掌心,氣得哇哇大叫,托地退後三尺,暗道:“這小子劍法直甚了得,看來非合力對付不可。”


    他取出鹿杖,鶴筆翁取出鶴嘴筆,一左一右疾撲上來,這兄弟聯手除了張三豐、張無忌外,無人能製。


    段子羽也知情境危殆,陡然清嘯一聲,劍上紫芒大盛,吞吐閃爍不定,叮當兩聲。將鹿杖和鶴嘴筆砸開。


    已然用上獨孤九劍的心法。


    玄冥二老退後一步,直覺他劍上內力雄渾無比,劍法之精妙更是匪夷所思,較之八臂神劍方東白不知高出多少。


    可初次相遇時,眼見他劍法不過和方東白相伯仲間,不虞數月之別,竟精進如斯。


    二人雖然詫異。


    但平生除對張三豐、張無忌略有顧忌外,從無敵手,眼見張宇真一個活色活香的絕色美人在旁,若不得到手豈肯罷休,二人猱身複上,一杖雙筆如風雨般打至。


    段子羽滑步遊走,其時雖潤雪滿地,卻一絲雪片也不曾帶起,飄飄如踏波而行,手中長劍時而獨孤九劍,時而天雷劍法,閃閃爍爍,從杖影與筆影中透出而入,招招俱是二人周身三十六處死穴。


    張羽真在旁亦是懸心在喉,手指扣在暗器機簧上,卻不敢發出,惟恐誤傷了段子羽,心中暗悔多事,不該不聽大哥之言,出城亂逛,以致遇此不測之凶危。


    段子羽清嘯連聲,劍發如電。


    玄冥二老拚死猛攻,無奈每一招都隻使至中途,便被段子羽雷霆般一擊,迫得變攻為守。


    但這二人一生浸淫於杖法和筆法,端的是精妙純熟,二人又配合默契,一人遇險,另一人登即攻上,迫得段子羽還劍自保。


    段子羽欲傷此二人,卻也甚難,況且二人不時拍出一記“寒冥神掌”,令段子羽躲閃不迭。


    他上次與鹿杖客交換一掌,身上也冷僵了盞茶工夫,情知此刻


    劍下隻消慢上須臾,張宇真便恐遭不測,是以竟不敢貿然以“九陰白骨爪”破其掌功。


    三人霎時間鬥了百餘招,玄冥二老越鬥就是心驚,原指望二人合力頃刻間斃了段子羽,搶得張宇真便走。


    鶴筆翁雖不好色,卻凱覦九陰真經,思忖如此寶物,段子羽必是藏在懷中不敢離身,那時王保保縱然責怪,卻也拿他兄弟無可奈何。


    豈料戰至百招,不單沒有得手,反迭遇險境,手上招數總是不得使全,許多精微玄妙的變化竟施展不出,弄得左支右絀,險象環生,氣得二人哇哇大叫。


    段子羽也暗下傾服這二老功力之純,藝業之精,自己若非研習了獨孤九劍的心法,在這二老合擊之下,必大居劣勢不可。


    手中長劍疾刺,將獨孤九劍的心法盡數發揮無遺。


    他與張宇清對劍習練,二人惟恐誤傷,隻使出五成功力,許多幽微玄奧之處不得盡數發揮,玄冥二老實是當今武林中最強的對手,在二人的精妙招數逼迫下,段子羽應招化招,不自覺中創出許多新招數來,才領悟到獨孤九劍最深奧之秘旨。


    當下三人倏進倏退,閃展騰挪直如一團影子。


    惟見段子羽臉上紫芒愈來愈盛,雷聲滾滾,風如鬆濤,激得地上積雪團飛旋轉。


    頓飯工夫,雙方已拆至五百餘招,這或許是獨孤九劍成後,頭一遭被人擋至五百招外。


    一則是段子羽對此心法的領悟尚未融會貫通,跳出樊籠,還受劍術招法的束縛。


    二則玄冥二老這等強敵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獨孤求敗當時若見,也未必能在百招之內解決。


    恐怕還要饒而不殺,留而待之,日後再過一次癮。


    玄冥二老功力雖精,內力卻不如段子羽渾厚悠長,五百招一過,二人俱感疲累,氣息不勻,手上招式也慢了下來。


    段子羽卻是愈戰愈勇,頃刻間鹿杖客肩頭中劍,鹿杖當的一聲落在地上,鶴筆翁拚死搶上,雙筆向段子羽背上“大椎”、“靈台”兩穴點下,張宇真駭聲叫道:“羽哥,小心背後。”


    段子羽驀地裏使出“橫移乾坤”的換位大術,鬼魅般飄退出來。


    鶴筆翁哪料有此,為救師兄性命,更是全力以赴,惟恐出招不速,用力不重,此際欲收招哪來得及,雙筆一砸在鹿杖客的“膻中”穴,一點在臍部丹田。


    鹿杖客肩頭中劍,左掌立運寒冥神功,疾拍出來,逼令段子羽撤劍退走,這一掌恰拍中鶴筆翁胸口,鶴筆翁雙筆未曾拔出,便被打得倒飛出來,恰好摔在張宇真腳下。


    張宇真唬得一跳,惟恐他暴起傷人!手指一扣,一蓬暗器全打在鶴筆翁臉上,打得他麵目稀爛,張宇真騰地跳開了,不敢再看。


    段子羽也不虞有此變故,當下無暇思索,劍在鹿杖客身上疾刺,一爪攻出,鹿杖客身中一劍雙筆,雙筆所打中的均是死穴,又見誤傷師弟,早已魂飛魄碎,哪裏還能閃避,九陰白骨爪透骨直入,鹿杖客就此魂赴冥府。


    張宇真猶覺不泄氣,又一蓬暗器打出,將鹿杖客也打得麵目全非,較諸鶴筆翁更慘。


    這一仗打得段子羽也是怦怦心跳,這五百多招中無論哪一招稍有疏虞,自己一死還則罷了,張宇真若落入淫鹿之手,可就不堪想象了,實是出道以來最為凶險之戰。


    此際強敵俱殲,心頭兀自後怕不已,汗透衣裳,恍然有隔世為人之感。


    張宇真一頭撲在他懷裏,痛哭不止,段子羽凝神對敵,不敢旁騖,雖有恐懼之感,但旋即便鎮懾住,務使靈台空明澄徹,方能變招創招應付強敵。


    張宇真卻是時時危懼,隻因怕段子羽分心不敢出聲,這份恐懼較之段子羽不知多了幾千倍,此刻方痛哭出來。


    段子羽不停地撫摩她起伏戰栗的背部,良久,才使她鎮靜下來,眼見天色已晚,實是駭破了膽,道:“羽哥,咱們快回府吧。”


    段子羽也生怕再遇強敵,此地僻靜,召集天師救援手亦是不及,兩人忙忙下山回府。


    臨行前,張宇真吩咐姚園老板道:“這兩個惡人不得殮葬,扔在後山上喂野狗吃,應天府若來查,叫他們到天師府要人。”


    姚園老板一聞天師府的名頭,股栗不止,心中霎時間不知念了幾千幾萬句“阿彌陀佛”,天幸天師府的人沒出事,否則自己這幹人怕要個個難逃活命,當下唯唯諾諾,依令而行。


    玄冥二老一代絕世高手,隻因貪慕榮華,投身汝陽王府,平生作惡多端,死後卻葬身野狗之腹,亦可算報應不爽。


    兩人回至府中,已是夜色四合,漆黑一片了。


    天師府裏早已亂了營,張宇初在宮中得報,二人出府多半天沒有回來,立時撒下人馬,四處找尋,雖知段子羽武功高強,但京師連出奇事,顯見敵手武功蓋世,自己是否能鬥過也未可知,是以慌了手腳。


    見二人無恙歸來,方始放下心,將張宇真著實數落一頓,待得聽二人述說擊斃玄冥二老之事,更是心驚肉跳。雖明明見二人無恙,兀自栗栗生危。


    玄冥二老當年在汝陽王府中,張宇初素知其能,縱然自己出手,也未必能輕易勝之,不意段子羽能將之擊斃。


    揣想當時那場惡戰,雖未親見,也是驚心動魄,目眩神搖。


    其實段子羽此時集九陰神功、天雷劍法、獨孤九劍於一身,內力之雄厚已與張宇初差相仿佛,所稍遜者惟在臨敵經驗、武功火候上,所差亦極微,隻是旁人見他年輕,不意其藝業一精至斯耳。


    張宇初忙忙設酒為之壓驚,此時張宇真才真魂返竅,盡複舊觀,咯咯嬌笑,說個不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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