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竹一直盯著鬥場,眼見柳輕煙遇險,厲叫一聲:“師妹。”左手捏訣,額前現出肉洞,本命神蟲放出,同時身子急掠而起,連人帶蟲撲向盛豔,不過他身到中途,柳輕煙已然脫險,但看到他飛撲過來,卻是又驚又喜,叫道:“三師兄,你。”


    “我們死在一起吧。”眼見柳輕煙無事,謝清竹驚喜之下,卻下定了同生共死的決心,左手捏訣,額前肉洞中一股血箭射出,射在自己的本命神蟲身上,那蟲子受了他血箭,身子又大了一圈,發出嗡嗡的叫聲,盛豔幾個對他蟲子心存忌憚,便是鄧玉星也不敢輕忽,讓他衝進了***,到了柳輕煙身側。


    眼見謝清竹不顧一切衝到自己身邊,柳輕煙又驚又喜又有些擔心,口中叫:“三師兄。”眼睛卻瞟一眼肖勁空。


    謝清竹見她看向肖勁空,眼光便也看向肖勁空,肖勁空感受到他兩個眼光,扭轉頭與兩人對視一眼,慘然一笑,道:“大家夥死做一堆吧。”


    謝清竹兩個看著他眼睛,同時明白了他摒棄恩怨生死與共的心意,柳輕煙轉眼看向謝清竹,點頭道:“是,不論如何,便是進了鬼門關,我們也永遠是師兄妹。”


    謝清竹一點頭,霍地回身,看了盛豔幾個一臉激憤道:“要我師兄妹死,你們也要付出代價。”連人帶蟲向盛豔撞去,盛豔怕了他頭頂蟲子,不敢阻攔,給他直衝出去,撲向文玉梅背後,鄧玉星又驚又怒,急叫道:“師姐小心。”


    文玉梅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要鄧玉星提醒也知道謝清竹連人帶蟲撲了過來,長劍一晃,劍光暴漲,將那三蟲逼將開去,三蟲一退,她霍地回身,一劍刺向謝清竹的蟲子,那蟲子十分靈性,文玉梅一回劍,它立即斜飛上去,中途忽地左拐,再忽地右拐,文玉梅劍法雖然了得,竟是截它不住,給它繞到身側,急晃身再要攔截時,謝清竹厲叱聲起,那蟲子口一張,血箭射出,肖勁空那三蟲同時急迎上來,血箭正射在肖勁空的本命神蟲上。


    先前三蟲對敵,都是肖勁空的蟲子在前麵,另兩蟲隨在左右兩翼交叉掩護,這時一接上謝清竹本命神蟲的紅絲,四蟲忽地齊出異嘯,隨即以一種奇怪的線路飛動起來,不再是一前兩後,而是互相交錯穿插著前進,每一條蟲子都是時而上時而下時而左時而右,看得人眼花繚亂,它們穿插的速度又快,若是那眼神不好的,根本就休想看清它們是怎麽飛動的,而它們身上的紅絲更布成一張紅網,恐怖之極的罩過來。


    文玉梅攔在四蟲前麵,她性子堅韌強悍,雖見四蟲來勢猛惡,卻毫不畏懼,劍光一炸,迎向四蟲,她長劍炸出的劍圈足有丈許大小,但四蟲四麵一分,忽地形成一張數丈方圓的紅網,向她疾網過來,她的劍圈雖然威勢迫人,身子卻已是陷在四蟲紅網中。


    文玉梅吃了一驚,急晃身退開,四蟲不受阻攔,刹時衝到謝清竹麵前,謝清竹長劍一回,領著四蟲便向肖勁空這麵衝去,鄧玉星幾個雖一齊出劍相攔,但四蟲彼此穿插,身法飄忽,鄧玉星幾個長劍根本刺不著四蟲,而四蟲的紅網卻是漫天蓋地的網過來,鄧玉星幾個畏懼紅網,隻得閃身退開,謝清竹四個重又會合,四蟲自也到了四人頂上。


    一加上謝清竹的本命神蟲,威力竟是大了這麽多,戰天風一時都看得呆了,握著煮天鍋的手又鬆了開來,想:“原來多一條蟲,威力要大這麽多的,我且不忙出手,倒要看看那潑婦怎麽對付這四條蟲兒。”


    文玉梅一退複回,盯著飛舞的四蟲,眼中射出厲光,喝道:“四麵合圍,本命神蟲不能持久,拖死它們就是,盛豔,你將其他人斬盡殺絕。”


    盛豔應一聲是,抽身退出***,指揮徒眾圍殺五柳莊弟子,文玉梅鄧玉星則在冷香曾媚娘的輔助下將肖勁空四人四蟲圍得死死的,四蟲威力雖大,但文玉梅以陣法之術應對,避實擊虛,蟲往東飛,東麵退而西麵攻,蟲往西衝,則西退而東攻,避開蟲,卻死死的纏住肖勁空四個。


    她這戰法十分管用,四蟲雖左衝右突所向披糜,但柳輕煙謝清竹幾個功力實在太低,文玉梅又有鄧玉星做幫手,始終將肖勁空四個纏得死死的,脫不了身,而外圍弟子在盛豔指揮的七花會大批弟子圍殺下,也是越打越少,慘呼聲不絕。


    “情況又不妙了,看來我還是得插手。”戰天風反手又去摸煮天鍋,手一動,忽地記起懷中的玉葫蘆,還有當日盛豔說的不要讓五蟲聚會的話,心下嘀咕:“四蟲的威力遠大於三蟲,小小幾條蟲子,竟可擋住兩把一流高手,那五蟲呢,五蟲會怎麽樣?”他從來手腳飛快,念頭才起,早伸手把玉葫蘆掏了出來,更順手揭掉了蓋子。


    蓋子一開,夏淩峰那小蟲子爬了出來,展展翅膀,飛了起來,卻並不迎風變大,也不向鬥場中飛,而隻是在戰天風頭頂盤旋。


    “你幫忙啊。”戰天風揮手,擺一個趕蒼蠅的架勢,連著趕了幾下:“你倒是去幫忙啊,圍著我轉什麽?我又不是臭雞蛋,不要你嗡嗡的圍著轉。”


    但那蟲子根本不他的話,總是在他頭頂盤旋著,不肯飛去助戰,戰天風沒了辦法,突地想到肖勁空幾個放蟲時,都從額前肉洞裏噴血箭出來的事,想:“難道這蟲子是要吸血,可我腦袋上沒洞啊,我腦袋上要有這麽大一個洞,那就是死人了,這卻如何是好,卻不知其它地方的血要不要得。”想著舉起手放到嘴邊,要咬破手指噴口血到那蟲子身上,手放到嘴裏,一咬,又怕疼起來,心下便嘀咕了:“也不知行不行,若是不行,白咬一口可劃不來,又疼死個人。”


    不過這個念頭隻是一轉,還是一口咬了下去,咬破了皮,自己先啊呀叫了一聲,再猛力一吸,隨即一口血對著那蟲子噴了過去。


    一沾到戰天風的血,那蟲子嗡的一聲叫,果然就迎風暴長,但最怪異的,是戰天風腦中突地現出幻影,卻是夏淩峰,抱拳道:“多謝戰兄相助,戰兄大德,夏淩峰沒齒不忘。”


    夏淩峰說得誠摯無比,戰天風猝然之間,卻差點嚇一跟頭,腦中電閃,衝口叫道:“有鬼。”


    “戰兄莫怕,我不是鬼。”夏淩峰的幻影叫道:“現在和戰兄說話的,隻是我寄在本命神蟲身上的一點靈光而已。”


    “寄在本命神蟲上的一點靈光?”戰天風不明白。


    “這事一時半會說不清楚,呆會我師兄自會給戰兄解釋,現在先容我去助戰。”夏淩峰說完,幻影消失不見,他的本命神蟲一個盤旋,箭一般向鬥場中射去。


    看著夏淩峰的本命神蟲飛出去,戰天風一時可就有些呆呆愣愣了,心下想:“原來所謂的本命神蟲,是可以藏鬼魂的啊,這下有得熱鬧看了。”忽地想到自己一直揣著玉葫蘆,不由自主就打個冷顫:“啊呀,夏淩峰的鬼魂豈非一直跟著我。”不過隨即便又腰杆一直:“也沒事,本大追風身上還裝著鬼王的鬼牙呢,夏淩峰的牙口不會比鬼王牙更厲害吧。”


    便在他的胡思亂想中,夏淩峰的本命神蟲已飛近鬥場,那四蟲發覺了夏淩峰的蟲子,嗡的一聲,迎將上來,到數丈距離處,夏淩峰那蟲子嘴一張,一股血箭射出,射在肖勁空那蟲子身上。


    “老五回來了。”燕層雲猛地一聲歡叫。


    “五蟲聚會,飛絲天網。”肖勁空一聲長叫,左手捏訣,額前現出肉洞,洞中一股血箭疾射出去,射在自己的本命神蟲上。


    謝清竹一抬頭,卻猛地叫道:“大師兄,不對,老五隻是蟲回來了,人沒回來,飛絲天網能發不能收啊。”


    他一叫,柳輕煙也發覺了,叫道:“是的大師兄,五師弟的蟲子隻有一點靈光呢。”


    燕層雲身子霍地一晃,到了柳輕煙謝清竹身後,左手一掌虛懸柳輕煙頭頂,右手劍卻徑直指在了謝清竹後心上,厲喝道:“今日有進無退,噴血抽絲,快。”


    謝清竹兩個全沒想到他會突然出手,刹時受製,便是肖勁空也全沒想到,驚道:“老二。”


    “大師兄,今日若不用飛絲天網,大家也是有死無生,不如同歸於盡。”燕層雲說著又是一聲暴吼:“快。”吼聲中手一動,一點劍尖刺入了謝清竹身子。


    一世師兄弟,謝清竹對燕層雲的性情自然非常明白,耿直,暴躁,一旦較起真來,當真天王老子也不會認,今日若不聽他的,他隻怕真會一劍刺下來,看一眼柳輕煙,慘笑一聲,道:“師妹,老五也回來了,我們師兄妹死做一堆吧。”


    柳輕煙點頭,看一眼肖勁空,臉上反有一種釋然之色,道:“好。”


    兩人一起捏訣,兩股血箭噴出,射在各自的本命神蟲上,他兩個血箭一射出來,燕層雲也撤手捏訣,噴出血箭。


    四蟲得了鮮血,身子刹時間變得通亮豔紅,連著彼此的紅絲也是鮮紅刺目,同時發出嗡嗡的叫聲,向天上飛去,夏淩峰那隻蟲子身上本來最為黯淡,但隨著四蟲越升越高,慢慢的也變得赤紅如火。


    五蟲升到數十丈高下,肖勁空那條蟲子忽地發出一聲異嘯,嘯聲尖利,若不是親耳聽到,戰天風真不敢相信那麽小小的蟲子會發出那麽大的嘯聲,嘯聲中,那蟲子身子猛地變大,變得足有南瓜大小,隨著它的嘯聲,燕層雲四個的蟲子也同時異嘯,邊嘯邊閃電般向四麵掠去,連著彼此的紅絲本來不過數丈長短,這時卻是一拉數十丈,不但沒有扯斷,反而越顯紅亮刺目,那情形,似乎肖勁空的蟲子就是一隻巨大的母蜘蛛,這些紅絲就是從它巨大的肚子裏抽出來的。


    四蟲向四麵各飛出五十丈左右,肖勁空那蟲子又一聲嘯,這次嘯聲卻是短促有力,這嘯聲好象一聲號子,嘯聲一起,五蟲同時往下飛來,連著五蟲的紅絲本來隻有小指頭粗細,隨著五蟲往下飛,飛絲卻越來越粗,而且蓬蓬鬆鬆的,那情形,就仿佛是一把絲,隻是先前拉緊了,這時鬆了開來,五把紅絲同時鬆開,隨著五蟲的身子往下飛撲,形成一張漫天蓋地的紅色絲網。


    戰天風不知道肖勁空所說的飛絲天網是什麽,文玉梅等人也不知道,隻是虛虛圍著肖勁空幾個,看著蟲子往上飛再往下落,想要看個究竟再說,這時眼見漫天紅網罩下,文玉梅立知不妙,急叫道:“快走。”自己搶先往莊外急掠。


    聽到她的叫聲,七花會所有人都往外急掠,中間以鄧玉星功力最高,身法最快,但他卻犯了一個致命的毛病,身子邊往外掠,手中劍邊在頭頂舞成一個劍圈,想以劍風將飄下來的紅絲蕩開去,沒想到的是,紅絲軟綿綿的全不受力,劍風一蕩,反而加快貼了上來,身到中途,啊的一聲慘叫,一下跌翻在地,隨即便和先前的應果一樣,雙手抓著脖子在地下翻滾慘叫起來。


    盛豔冷香等功力遠低於鄧玉星,反應也沒有那麽快,幾乎在鄧玉星倒翻的同時,她們也給紅絲網住,同時栽倒,其他七花會弟子更不用說,一刹時間,五柳莊中慘呼不絕,其狀之慘,有若修羅地獄。


    惟一避過絲網的隻有文玉梅一個,一聽鄧玉星慘叫聲,她倏地飛回,立在數十丈外的空中,絲網是往下落,不可能再飄起來掛住她的身子,不過她仍不敢靠得太近,手一揚,飛出一根帶子,一下卷住了鄧玉星的一隻手,隨即往上一扯,將鄧玉星身子扯得飛了起來,她卻不敢去接,隻是這麽拉著鄧玉星身子,倏一下便飛了個無影無蹤,估計是另找方地方救鄧玉星去了。


    戰天風也來不及跑,不過他腦子靈活異常,一看情勢不妙,身子立往下一坐,坐穿屋麵,那紅絲跟著風走,他身子往下落,紅絲也隨著屋瓦飄落下來,看著那一根根閃亮的紅絲飄過來,戰天風心髒怦怦直跳,他無法想象,這些紅絲為什麽會這麽毒,不過這會兒也沒時間去想。他落下的屋子裏有床有櫃,好象是間臥室,腳一沾地,戰天風立刻往櫃子裏一鑽,隨手關上櫃子門,紅絲在櫃外一閃,終是沒能飄進來。


    “厲害,厲害,這些玩蟲的大爺們,還真是不能小瞧了。”戰天風坐在櫃中,拍著胸膛,心中卻也疑念從生:“這些玩蟲的,還隻是什麽靈羽六道中的蟲道,便已如此厲害,那若是六道到了一起,豈非更厲害,再要加上那什麽靈花、靈獸,三靈齊聚,天下還不給他們翻過來?可為什麽江湖中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呢?萬異門有如此龐大的勢力,不可能不被人知啊,而且萬異門即有如此龐大的勢力,小小的七花會怎麽就敢來惹它呢,就算七花會的後台是無聞莊,無聞莊的勢力也不見得就比萬異門大啊?真是不明白。”


    他胡猜著,外麵的慘叫聲已停止了,顯然但凡網在絲網中的,都和先前的應果一樣,一命嗚呼了,意識到這一點,戰天風越發對那神秘的萬異門充滿了好奇。


    又過了一會兒,有掠風聲傳來,隨後聽到肖勁空在屋頂上叫:“戰少俠,請出來吧,沒事了。”


    “他們都死光了?”戰天風側耳細聽,看還有沒有其他人跟著肖勁空來,手卻用力拉住了櫃子門,心下低叫:“出來?嘿,你當我傻瓜啊?”“是,除了文玉梅和被她帶走的鄧玉星,七花會其他人都死了。”肖勁空應聲,說話有些喘,好象一個久病方愈的病人。


    “都死了?嘿,本大追風可還活著呢。”戰天風又在心裏哼了一聲,嘴上卻道:“了不起,果然厲害,佩服佩服啊。”


    他嘴上打著哈哈,卻就是一動不動,肖勁空也是個極精明的人,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想法,道:“戰少俠,我五師弟已把你救他已及托你帶蟲回來的經過都告訴我了,你不但幫了他,而且今天及時放蟲,更幫了我們,是我蟲堂的大恩人呢,我們絕對不會對你不利的。”


    他語氣誠懇,但戰天風可不是那麽會輕易信人的人,道:“原來夏兄全告訴你了啊,那他呢,好象他人死了靈魂還在啊,好厲害呢。”說著厲害,在櫃子裏還翹了一下大拇指,另一隻手卻一直抓著櫃子門,總之打定主意,不論肖勁空說出花來,隻要外麵的紅絲不撤掉,他絕不出去。


    肖勁空見他始終不出來,明白他的想法,道:“戰少俠,我知道你是擔心飛絲天網對你不利,其實你不要擔心,我聽五弟說了,他是借了你的血,本命神蟲才恢複靈光的,所以飛絲天網其實根本傷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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