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話呆會不能說,我不去。”鳳飛飛搖頭。


    “這個——那個。”米安一臉為難,瞟一眼戰天風,嘴中囁嚅著,又說不出口。


    戰天風一看他情形,立即便明白了,他還是不願鳳飛飛和別人多說話,這人的醋勁,實在是深入到了骨頭縫裏,戰天風心底暗笑,嘴上卻道:“還是我來吧。”伸手拿過米安手中的兩隻野兔到溪邊洗剝,洗剝著野兔,想著米安的醋勁兒和那對見所未見的妒鳥,忍不住又笑了一回。


    烤了野兔,邊吃邊聊,米安除了醋勁大,其他方麵倒挺不錯,健談,性子也直,戰天風對靈羽六翼和萬異門,一直了解不深,這會兒機會難得,巧借話題,終於有了一個較全麵的了解。


    萬異門三宗十八堂,有的愛花有的愛鳥有的愛蜂,看上去紛繁雜亂,其實有一個共同點,便是對元神的修練,都是讓本體元神與異靈共通,象肖勁空的蟲堂,入門弟子,都要選一條能與自己通靈的蟲,與本體元神一起修練,蜂堂選的自然是蜂,鳳飛飛的雀堂自然就是鳥了,隻不過惟有蟲堂的本命神蟲是藏在身體裏,其他的都不是。


    為什麽一定要與異靈共修呢?原來萬異公子當年苦苦修行,雖然練成元嬰,卻始終無法達成元神脫體成仙的最後一步,而人壽有限,又不可能永遠的修練下去,萬異公子苦思之下,卻突地想到,天地間有很多長壽的異類,例如烏龜之類,隨隨便便就可以活個千把年,如果能做到借體寄靈,就算本體死了,元神也仍可借體修練,最終便可修到元神脫體的境界,有了這個想法,摸索之下,終於形成了修真間最特異的一個修練方法,借體修靈,並一直傳了下來,而萬異穀中的萬靈神殿,便是萬異門所有身體已死而靈體寄於異類中的弟子的修練之地,所以萬異門對萬異穀的所在列為最高機密,除了各堂香主,其他弟子,都不知萬異穀的所在,要進萬異穀,隻能等到死後,寄靈的異體方可在香主的引領下進入萬靈神殿,本門弟子尚且如此,外人就更不要說了。


    “難怪夏淩峰好象一點都不怕死,但對蟲子卻看得比命還重,無論如何也要回到神殿去,原來一點靈光還可以在神殿中借體修練啊。”戰天風暗暗凝思,卻想:“最長壽的是烏龜,等閑修個千把年還真不成問題,有得千把年的苦修,即便不成仙,成精是絕對做得到的,但問題是,借烏龜殼修出來的,一定還是人嗎?別修來修去修成個大王八就搞笑了。”


    說了半夜,分頭休息,鳳飛飛兩個去了對側的山穀,戰天風剛盤膝坐下,忽隱隱的聽到鳳飛飛的嬌笑聲和米安嘿嘿嘿的笑聲,那聲音戰天風一聽便明白,心下偷笑:“小兩口精神好,看樣子還要浪裏個浪了,也不怕草紮屁股。”又想到借體修靈的事,想:“雀堂弟子共修的肯定是鳥了,不知這小兩口的靈鳥是哪一隻,鳳飛飛的可能是那隻鳳,米安的呢?不會是那隻妒鳥吧,若真是那隻妒鳥,將來便借鳥成精,那也是個醋精,哈哈。”


    戰天風也睡了一會兒,天微明時,給鳥叫聲吵醒,睜開眼來,看到一幕奇景,隻見鳳飛飛的那兩隻鳳凰在半空中翩翩起舞,美麗的羽毛展開,燦若晨霞,在雙鳳的周圍,無數的鳥兒圍著,跟著雙鳳舞動,毛羽紛繁,五顏六色,把整個天空裝點得花團綿簇。


    “這就是傳說中的百鳥朝鳳了,真是漂亮啊。”戰天風看呆了。


    到太陽從對麵山頂上完全跳出來,雙鳳才停止了舞動,百鳥也跟著落下,不多會,鳳飛飛兩個便過來了,又抓了兩隻兔子來,兩人以口哨聲指揮鳥雀,如心使手,讓戰天風頗為歎服,而戰天風烤野兔的手藝則讓鳳飛飛兩個讚不絕口,戰天風一得意,差點打出了天廚星的招牌,幸虧收口及時,不過鳳飛飛兩個先入為主,已認定他是蟲堂香主,並不動疑。


    吃著野兔,一隊漆黑的的鳥飛了過來,大約有十七八隻,模樣兒和九鬼門的鬼靈幾乎一模一樣,戰天風乍一眼看到,還隻以為鬼靈又找上他了呢。


    這隊黑鳥在鳳飛飛左近落下,其中一隻衝著鳳飛飛啾啾叫了起來,鳳飛飛嘴中吹出哨聲,似乎是一應一答,應答幾句,鳳飛飛看向戰天風,道:“戰香主,鄒師伯在銅城北麵三十裏的百花穀裏布下天蜂大陣,應對關易武的挑戰,雙方約定,關易武破得了陣,蜂堂三處銅礦盡歸關易武,蜂堂並遷出銅城,若破不了陣,關易武永世不得踏入銅城一步。”


    鳳飛飛這些消息,顯然就是這隻黑鳥剛才稟報的,這種黑鳥並沒有九鬼門鬼靈的那種靈力,卻同樣能將看到聽到的消息盡數傳回來,戰天風大是驚奇。


    “乍聽上去好象也還公平啊。”戰天風驚奇於這黑鳥的奇能,見鳳飛飛望著他,便有口無心的回應。


    他這話可叫鳳飛飛惱了,鳳眉一豎,道:“什麽叫公平,銅礦本來就是蜂堂的產業,憑什麽要拿來和關易武賭,明擺著是關易武借一錢會的勢力壓人,逼得鄒師伯不得不這樣嘛。”


    看她惱了,戰天風才回過神來,連忙點頭:“對,是這話,太欺負人了。”心念一轉,道:“不過鄒師伯的巨蜂厲害得很,關易武即便有一錢會撐腰,想破蜂堂的巨蜂隻怕也不是那麽容易吧。”


    “難說。”一邊的米安搖頭:“關易武即然敢賭,自有所恃,一錢會名列三大黑幫之一,會中好手如雲,更不可小視。”


    “也是。”戰天風點頭。


    “你兩個這是什麽話。”鳳飛飛目射寒光:“即便一錢會了得,難道我們就任由他欺負了嗎,隻要我們靈羽六翼齊心,他一錢會便有翻天覆地之能,我們也是絕對不怕。”


    “那是那是。”米安慌忙陪笑點頭,戰天風看了好笑,便也跟著點頭:“那是那是。”


    他這個樣子卻把鳳飛飛逗笑了,嬌嗔的瞪他一眼道:“戰香主,你堂堂香主,可別跟我家這個學。”


    “跟我學怎麽了。”米安裝出一臉委屈的樣子:“老婆要打,自己下跪,這樣的好老公還要不得啊?”


    戰天風大笑,鳳飛飛俏臉暈紅,瞪一眼米安,嗔道:“別貧了,走吧。”吹一聲口哨,那些黑鳥當先飛了出去。


    鳳飛飛的雙鳳飛了過來,鳳飛飛騎了一隻,看向戰天風道:“戰香主,想不想試試乘鳥遨遊的滋味?”


    戰天風還確實想試試,不過掃一眼邊上的米安,卻道:“好啊,不過我可不想拆散你們夫妻倆,我坐米安的妒鳥吧。”


    米安果然大喜,叫道:“我的小美坐上去又快又穩,包你舒服。”吹一聲口哨,妒鳥中那隻雌鳥飛了過來,戰天風飛身坐上鳥背,如坐錦墊,果然是十分舒服,見那隻雄鳥跟在邊上,問米安道:“這雌鳥叫小美嗎?雄鳥呢。”


    “叫光頭。”米安一笑。


    “光頭?”戰天風看著雄鳥光禿禿的頭頂,不由大笑。


    “就他取的名字也不相同。”鳳飛飛哼了一聲。


    “你坐的是小鳳,那隻呢?”戰天風指了米安坐的那隻問。


    “叫大凰。”鳳飛飛看一眼自己的寶貝鳥兒,一臉的愛憐橫溢,道:“它們是一對,鳳凰嘛。”


    “原來真是傳說中的鳳凰。”戰天風暗暗點頭,想到剛才的黑鳥,道:“你那些黑鳥做探子一流呢,卻又叫什麽名字?”


    “學舌鳥。”鳳飛飛點頭:“學舌鳥做探子,確是一流,我在關易武家周遭三十裏,布下了三百隻學舌鳥,在他府裏潛伏了十隻,關家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逃不過學舌鳥的眼睛。”


    “這麽厲害。”戰天風瞠目結舌:“不過剛才飛來的好象隻有十幾隻啊。”


    “那些是傳信的,各處的學舌鳥得到的消息由它們匯總傳回來,我的命令再由它們傳出去。”


    “厲害厲害。”戰天風越發驚歎。


    “戰香主誇我了。”鳳飛飛笑:“你蟲堂傳信的秘法,好象並不輸給我雀堂吧。”


    他這一說,戰天風想起那夜肖勁空房裏兩蟲相會,各以觸角相碰,肖勁空隨即便知道了謝清竹叛變了的事,知道鳳飛飛說的不假,不過具體情形他不知道,口中便隻裝出謙遜的樣子道:“我們的蟲兒哪裏比得上你們的學舌鳥,說到傳遞消息的準確,整個萬異門都以你雀堂第一。”


    他其實不知道萬異門中其他香堂的情形,隻是胡拍馬屁,但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鳳飛飛聽了這話,果然是大為受用,笑容如花。


    戰天風三個坐了鳥,前麵學舌鳥引路,後麵萬鳥跟隨,一路飛去。


    乘鳥而行,沒有坐煮天鍋快,但卻要舒服得多,即平穩又輕盈,飛了半個多時辰,一隻學舌鳥飛回來對鳳飛飛叫了兩聲,鳳飛飛扭頭對戰天風道:“百花穀就在前麵不遠,現在還沒打,我們且到對麵山嶺上暫歇一陣好了,鄒師伯牌氣硬,我們若現在過去,隻怕他又會放蜂趕我們,雖然我的鳥不怕他的蜂,但這樣終是不好。”


    戰天風點頭,道:“這樣最好,我剛好想要看看鄒師伯的天蜂大陣到底是怎麽樣的。”


    雙鳳當先下掠,小美跟著滑下去,為免給穀中的人發覺,不是直落在山尖上,而是落在山背後,隨後三人從鳥背上躍下,掠上山尖,往穀中看去。


    百花穀約有數裏方圓,不算太大,穀中遍開奇花,倒是穀如其名。


    穀中有一群人,戰天風認得其中的一個年輕人是鄒虎,鄒虎旁邊一個老者背手而立,氣度威嚴,估計便是鄒印,父子兩個身後,叉手站著十餘條大漢,再往後十餘丈,有一幕奇景,無數的巨蜂,聚成一個個巨大的人形蜂塔,戰天風數了一下,這些人形蜂塔共有八十一個,這八十一個蜂塔布成圓形,彼此間相隔都在丈許遠近,成九宮之形。這八十一個蜂塔,略略估計,少說也得有數十萬隻蜂。


    “什麽天蜂大陣,原來就是九宮陣加蜂啊。”戰天風暗想:“不過這麽多的巨蜂,便不布陣也是可怕之極了,那關易武不知從一錢會請來了什麽人,竟就不怕這些巨蜂?”


    他們在山尖落下不久,穀口便來了大隊人馬,數百條黑衣大漢,均著緊身勁裝,手執大刀當先湧入,到距天蜂大陣前四五十丈外列成陣勢。這些黑衣大漢之後,又進來五人,四男一女。


    這五人中,走在最前麵的是個六十來歲的老者,老者左手側後是個道士,約摸也有五十來歲年紀,背上斜背著一個大紅葫蘆,老者右手側後是兩條中年漢子,都在四十來歲左右,步伐沉穩,眼神淩厲。不過戰天風隻掃了一眼,便看出這四人中沒有一個可稱得上一流高手的,直到看到那個女子,他才微吃一驚。


    那女子走在最後,大約三十來歲年紀,具體多大戰天風還真看不出來,這女子有一張白淨的瓜子臉,柳葉眉,春水眼,頗為秀麗,然而戰天風隻一眼便看了出來,這五人中以這女子功力最高,絕對可以稱得上一流高手。


    鳳飛飛到戰天風邊上,指著那最前麵的一個老者道:“這人便是關易武,功力雖不到一流之境,也算得一把好手,那道士叫葫蘆道人,功力和關易武差不多,但背上的紅葫蘆裏好象另有玄機,學舌鳥傳回的消息說,他到關易武府中時,曾拍拍那紅葫蘆說,有這寶貝,蜂堂蜂再多也不必怕。”


    “哦,蜂再多也不怕,那葫蘆裏是什麽東西?”戰天風定睛看葫蘆道人背上那紅葫蘆,卻看不出個名堂。


    鳳飛飛又道:“那兩個中年人是兩兄弟,哥哥叫薑樵,弟弟叫薑漁,單打獨鬥功力也隻一般,還不如關易武,便據說兩人有雙刀合壁之術,一般的一流高手也不放在他兩兄弟眼裏。”


    “嗬嗬,這麽牛啊?”戰天風微微一笑,想起當日馬橫刀對莫歸邪說過的那句你也用刀的話,哼了一聲,道:“就他們也用刀?”


    他這話裏大有輕蔑之意,鳳飛飛不明所以的向他看了一眼,因為這話,隻有使刀的高手說出來才有點道理,鳳飛飛當然看得出戰天風功力已近一流之境,但她一直沒見戰天風身上有刀子啊,所以不明白他為什麽會說這樣的話,她哪裏知道,戰天風這話,是以馬橫刀為標準的,從馬橫刀的高度看過去,這薑家兄弟還真不配玩刀。


    “這兩兄弟可能是一錢會的,不過我不敢確定。”鳳飛飛略一猶豫,道:“學舌鳥報回的消息裏,沒說這兩兄弟和一錢會有什麽關係。”


    “那女的呢?”戰天風一指最後那女子。


    “那女的叫魚玄姑,來曆十分神秘。”鳳飛飛微微凝眉,道:“象好這樣的高手,理當是江湖名人,可一錢會黃金、白銀、通神、禦鬼四大堂口中,都沒有這個人,但無論是關易武還是薑家兄弟都對她極為尊敬,所以我懷疑她是一笑樓的人。”


    “一笑樓?”戰天風疑惑的看向鳳飛飛:“關易武有了一錢會的支持難道還不夠,還要找一笑樓做什麽。”


    “原來戰香主不知一笑樓的來曆。”鳳飛飛聽了他的話,卻是抿嘴一笑,道:“黃金白銀,可通神禦鬼,但有時金銀再多,也難博美人一笑,所以一錢會會首錢不多在四堂之外,另設一笑樓,專門網羅江湖中的美女高手,稱為護法,樓中高手,隻要略有兩分姿色的,基本上都是錢不多的情婦,即做了錢不多的情婦,自然輕易不會來江湖中露麵,所以一笑樓中到底有哪些高手,外人很少知道,我隻是隱約聽說有什麽迎風舞,一點紅,都是樓中著名高手,又有什麽鳳尾魚,而這女子名叫魚玄姑,因此猜她是一笑樓出來的。”


    “原來一笑樓是錢不多用來藏美人的啊,我還真不知道呢。”戰天風有些尷尬,不過他看鳳飛飛的情形,似乎對他不知道一笑樓並不覺得有什麽稀奇,心下思忖:“無論是靈羽六翼還是萬異門另兩宗十二堂,都是隻想自身清修不願管江湖閑事的人,對江湖上的事不了解,對他們來說,似乎是一點也不奇怪,不過俗話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萬異門即是江湖幫派,怎麽可能超然物外,你不惹事,別人也要來惹你啊。”這麽想著,又想:“這鳳飛飛倒是個愛管閑事的,知道的事情也多,肖勁空年紀比她大得多,這方麵卻好象遠遠趕不上她。”


    心下思忖著,想到一事,道:“一錢會不是公然支持關易武的嗎?怎麽來的這些人都神神秘秘的。”


    “我也不知道。”鳳飛飛搖頭:“也許一錢會知道鄒師伯的蜂堂是萬異門三宗十八堂之一,終有幾分顧忌,不敢公然欺淩,所以隻好派暗藏的好手出馬相助關易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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