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要說,倒從頭說起。”慕傷仁歎了口氣,又喝了口酒,眼睛看著馬橫刀的墓碑,似乎出起神來,好一會兒才道:“玄信得到傳國玉璽後,半個月時間裏,宮中來了七八撥高手刺客,自然都是想打傳國玉璽的主意,但有馬大哥一把魔心刃鎮著,並沒有任何人能碰到傳國玉璽的一根毫毛,這樣慢慢的來打主意的人就少了,又過了十多天的樣子,三吳王突然帶了一個人來見玄信。”


    說到這裏,他停了下來,舉起葫蘆,與先前不同的是,這會兒不是灌酒,而隻是慢慢的眯了一口酒,舔了舔嘴唇,才道:“那人是歸燕王的密使,他帶來了歸燕王承認玄信為真天子的條件,具體條件我不知道,我隻是後來從馬大哥口裏知道,其中有一條,是要求玄信欽賜七大玄門為護國七教,同時奉無聞莊的枯聞夫人為國師。”


    “奉枯聞夫人為國師?”戰天風怒叫:“豈有此理。”


    “是。”慕傷仁點頭:“這便是馬大哥竭力反對的理由,他向玄信明說了枯聞夫人的野心,也告訴玄信,最近在江湖上大興風雨的風雨盟,真正的盟主其實就是枯聞夫人,還有那無惡不作的七花會,會首也是枯聞夫人的弟子文玉梅,奉這樣的人為國師,有百害而無一利,最後隻怕連玄信自己都會給枯聞夫人控製,成為她挾天子而令諸候的工具。”


    “對啊。”戰天風用力點頭:“馬大哥這個看法太對頭了,那老女人野心勃勃,玄信真若奉了她做國師,終有一天要哭都哭不出來。”


    慕傷仁歎了口氣,道:“那密使同時帶來了歸燕王的口信,玄信接受他的條件,他便奉玄信為天子,同時出兵助玄信返回天安,一統天下,但如果玄信不接受他的條件,他就要揮兵來打,奪取傳國玉璽,三吳國本來實力就不如歸燕國,一場內戰後,更是元氣大傷,已遠不是歸燕國的對手,而且歸燕王還說他已聯係好了淨海王,隻要玄信說一個不字,便會聯兵來打,三吳更架不住。”


    “這樣玄信就怕了?”戰天風怒叫:“因此而下詔讓馬大哥去救百夜王子,借紅雪國的手害死了他?免得馬大哥礙他的事?”


    “戰兄弟,其實馬大哥在臨終前不隻是讓我把把魔心刃交給你,還交代了幾句話,讓我轉告你。”慕傷仁轉過身來,看著戰天風。


    “什麽話?”戰天風疑惑的看著他:“你上次為什麽沒說?”


    慕傷仁看一眼荷妃雨,沒有吱聲,戰天風自然明白他這一眼中的意思,如果不是荷妃雨找他來,這話他是不會說了。


    鬼瑤兒自然也明白他這一眼中的意思,心下冷哼:“荷妃雨找他來,果然沒安好意。”心下一直暗暗擔心,她以前目空一切,但此時情根深種,牽扯到自己深愛的人,不免便有些瞻前顧後。


    “有兩件事,你可能不明白。”慕傷仁看一眼戰天風,然後重重的灌了一口酒,似乎要借酒來壓著一些什麽東西,略略一頓,道:“第一,玄信想借紅雪國的手來搬開馬大哥這件事,馬大哥自己其實是知道的,玄信雖然假仁假義,什麽忠義後代,一定要救,其實他的本心,根本沒能瞞過馬大哥,我們也瞞不過,何況是馬大哥?”


    “馬大哥知道玄信是要借刀殺人,為什麽還要甘願受騙?”戰天風又驚又怒。


    “是啊。”一邊的壺七公也叫:“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玄信不地道,咱拍拍屁股走人啊,一定要給他賣命做什麽?”


    慕傷仁歎了口氣,搖搖頭:“你們不了解馬大哥,他一是覺得百夜王子也確實該救,二是他不願眼睜睜看著枯聞夫人的奸計得逞,也許他認為,他的死,或許可以喚起玄信的良知吧。”


    “玄信那樣的人還會有良知嗎?我呸。”壺七公重重的呸了一口。


    戰天風卻知道,馬橫刀真的會那麽想,因為他就是那樣的一個人,隻要覺得自己做得值,真的會不顧一切,生與死,於他是全不係懷的。


    深吸一口氣,戰天風看向慕傷仁道:“第二件是什麽事?”


    “第二件是,花江六君子以毒算計馬大哥,馬大哥其實也知道。”


    “什麽?”壺七公鬼瑤兒同聲驚呼起來。


    “你是說,花江六條狗放毒,馬王爺事先就知道了,卻仍甘心中毒?那是為什麽?”壺七公老眼鼓突出來。


    “不是事先知道,而是酒一入口,馬大哥就知道了,水中的寒蛇涎也沒能瞞過他。”說到這裏慕傷仁哼了一聲:“花江六君子什麽東西,區區小計,就能瞞過馬大哥了?”


    “我當時就覺得奇怪,那種情形下,馬大俠不可能不提防的,而以他的功力,用心細察之下,無論什麽毒,都是不可能瞞得過他的。”鬼瑤兒概然點頭:“馬大俠果然是故意的。”


    “那豈非是存心求死?”壺七公叫。


    “他就是存心求死。”鬼瑤兒看一眼慕傷仁,道:“因為他不死,玄信就無法向歸燕王妥協,而沒有歸燕的支持,他就沒有可能重回天安,甚至小命都有可能保不住,馬大俠理解玄信的難處,他要成全玄信,所以不得不死。”


    “玄信這王八蛋。”壺七公憤激之下,猛扯胡子,竟把頷下的胡子扯掉了一半,戰天風卻是大口大口的喘氣,眼睛狠狠的盯著慕傷仁,慕傷仁似乎不敢與他對視,轉開眼光,但又飛快的轉了回來,直視著戰天風眼睛道:“明白了這兩點,你就該明白馬大哥的苦心了,他讓我帶給你的話是,以天朝的統一為重,以天下蒼生百姓的福址為重,不要替他報仇,不要去找玄信的麻煩,隻要玄信真能得到歸燕王的支持,逼得淨海國紅雪國廢假天子認真天子,天朝一統,天朝百姓因而得以免於戰火,那他即便在九泉之下,也要痛軟三大杯。”


    “啊。”戰天風一聲狂叫,猛撲到馬橫刀墳前,叫道:“馬大哥,你一心為天下著想,為玄信那王八羔子著想,可他替你想過嗎?你這樣為他送了命,冤啊。”他仰天狂叫,雙手中抓著的黃泥在手指的擠壓下,化作泥粉從指縫中飄出。


    “天風。”鬼瑤兒非常擔心戰天風又會變成上次的樣子,雖然戰天風現在的樣子和上次大為不同,但她還是擔心,那個冰冷陰狠的戰天風她是再不願看到了。


    “馬大哥,其他一切我都聽你的,但就是這個我不能聽。”戰天風霍地站起,兩眼血紅:“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慕傷仁看著他,嘴唇顫抖著,酒葫蘆好幾次放到嘴邊,卻沒能灌進酒去,心下暗叫:“馬大哥,對不起,我本來依你的話,戰兄弟猜不到就不告訴他真相,誰知黑蓮花找到了我,我本來一死也是可以的,但就我的本心來說,我希望他能替你報仇,所以我跟她來了,什麽天朝一統,什麽百姓禍福,馬大哥,你就是太替別人操心了啊,我還希望你的靈咒不要應,讓戰兄弟殺了玄信,我相信他做得到。”


    “玄信,你那張爛椅子還是老子讓給你坐的,你卻為了這張爛椅子害了馬大哥性命,那就對不起了,老子要把這張爛椅子搶過來,踩爛、劈碎、再放一把火燒成灰最後埋了你。”戰天風咬牙切齒,一臉獰惡。


    荷妃雨始終在一邊冷眼看著,看了他這個樣子,暗暗搖頭:“他這副樣子,和街頭那些打輸了架的小混混全無兩樣,真的無法想象,這樣的一張臉背後,竟然藏著那樣的才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計亡國,一手擎天,照理說,那樣的人,該是行如龍虎,顏如日月,怎麽也不該是他這種樣子啊,難道相術中真的也有特例?”


    戰天風往歸燕國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兒,轉過身,看著荷妃雨,忽地微微一笑:“美女,謝謝你,你還有什麽事嗎?”


    他剛才還在激憤若狂,轉臉就如此輕鬆甚至可以說是輕佻,這種情緒的轉變也過於劇烈了,荷妃雨一時間目瞪口呆,竟是不知道要如何反應。


    “怎麽會這樣,馬橫刀是他最重要的人,他怎麽可以一下就放到一邊呢,他上次的反應也不是這樣啊?能看破我的用意不稀奇,能如此輕鬆的控製自己的情緒,那就太不簡單了。”


    勝人者有力,勝己者強,才智之士不可怕,能完全控製自己的人才可怕,荷妃雨從戰天風這完全不可思議的突然轉變裏,看到了戰天風控製情緒的能力,因此暗暗震驚。


    一邊的鬼瑤兒卻沒想那麽多,她隻擔心一點,戰天風會再變成先前的樣子,戰天風這個樣子,她一點也不覺得輕浮輕佻,也沒覺得他變臉太快,隻是暗暗欣喜,因為這個戰天風正是她喜歡的戰天風,油滑而詭詐,可笑又可氣,可愛又可恨的一個家夥。


    “我沒什麽事了?”荷妃雨搖頭:“馬大俠是所謂的俠義道中我惟一尊敬的人,所以我才想要把害死他的真正凶手告訴你,不過你想殺玄信替馬大俠報仇,怕也並不容易吧。”


    “有什麽不容易的?”戰天風漫不在乎的一笑:“我掐死玄信就象掐死隻螞蟻一樣。”


    “怕沒有那麽輕鬆。”荷妃雨搖頭:“你可能不知道,玄信已封七大玄門為七大國教,更封枯聞夫人為國師,七大派欣喜若狂,搖頭擺尾,高手齊出,全圍在玄信身邊,而天下四霸,三吳歸燕淨海都已尊奉玄信為天子,現在白雲裳更去了天安,紅雪歸順也幾乎是可以肯定的事情,如此一來,等於整個天下都已握在玄信手裏,你和玄信作對,就是和整個天下作對了,你還會覺得容易嗎?”


    “原來螞蟻變成了螃蟹啊,不過我捉螃蟹同樣是高手。”戰天風不但沒給嚇住,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天下分而複合,你黑蓮宗的野心無法施展,所以拚命的想要撮使我們和玄信作對,然後你才好就中取利是吧?”荷妃雨糾纏不休,鬼瑤兒惱了。


    “黑蓮花永遠是黑蓮花,天上地下,任我遨遊。”荷妃雨縱聲長笑,大袖一拂,飄然而去。


    慕傷仁將酒葫蘆對著馬橫刀墓碑舉了一舉,就如平常敬酒一般,灌了一大口,轉身對著戰天風一抱拳,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麽,卻終是沒有說出口來,歎了口氣,轉身自去,夜風刮著他的衣服,更顯削瘦,背也有些駝了,步履蹣跚,一流高手,這時卻象是一個慕年的老人。


    他曾經滿腔的熱血,更對玄信抱著了巨大的希望,但此時希望早已破滅,血也早已冰涼,即便灌進肚中的酒再烈,也無法再讓他挺起胸膛了。


    戰天風看著他離去,沒有叫他,壺七公摸摸隻有一半的胡子道:“你們這天地拜還是不拜?”


    “當然要。”鬼瑤兒又羞又喜的看一眼戰天風,沒有說完。


    戰天風卻搖了搖頭:“馬大哥的仇不報,我沒臉在他麵前拜堂。”忽一伸手將鬼瑤兒攬在了懷裏,嘻嘻笑道:“反正沒拜堂你也會跟我上床的是不是?走,乖老婆,我們到棚子裏親熱親熱。”


    “不。”鬼瑤兒大羞,想推他,雙手按在他胸膛上,卻是並點力氣也沒有,倒象是趴在他懷中了,樣子還不知有多麽的乖。


    “現在的年輕人,經常是茅棚野店做洞房,挺著肚子拜花堂,真是世風日下啊。”壺七公大大搖頭,眼見戰天風斜眼橫過來,哈哈一陣怪笑:“你們慢慢玩吧,老夫也找花姑娘去了。”一閃不見。


    “這騷老狐狸,還裝模作樣呢。”戰天風怪笑,鬼瑤兒抬起臉,目光恰與他碰著,慌又低頭,一張臉紅得象熟透了的大柿子,戰天風忍不住嗒的親了一口,一伸手將她攔腰抱了起來,鑽進不遠處的蘆棚中。


    進蘆棚,戰天風把鬼瑤兒放在了席子上,就勢壓在了她身上,鬼瑤兒星眸輕閉,玉暈羞紅,香喘微微,說不出的嬌媚動人,戰天風俯下嘴,吻住鬼瑤兒的唇,鬼瑤兒的唇和蘇晨的一樣,涼涼的軟軟的,又香又滑,戰天風象吸嫩豆腐一樣,拚命的吮吸著,手更從衣服裏伸進去,無所不至的一通**,到察覺鬼瑤兒已是情動如火,知道火假候差不多了,手才悄悄的移向鬼瑤兒的暈睡穴,剛要緩緩注入靈力,突地想到一事,鬆開嘴看了鬼瑤兒道:“我想起來了,你不老實,對老公我有二心。”


    鬼瑤兒給他又親又摸,早已魂靈兒出竅,忽聽得他語氣不對,勉力睜開眼來,羞羞的看著他,卻是不明所以,戰天風見她睜眼,故意扮了臉道:“你不老實,說,上次給我吃的是什麽藥,以致那死鬼靈一下就能找到我。”


    鬼瑤兒還以為他說的什麽事呢,原來是這個,又害羞又得意,嬌聲道:“就不告訴你。”


    “是嗎?”戰天風一臉惡狠狠:“那我就不客氣了。”


    都到這份兒上了,還能怎麽個不客氣法?鬼瑤兒根本不理他,隻是羞羞的閉上眼睛,砧板上的肉,你愛怎麽著怎麽著吧。


    戰天風自然也知道鬼瑤兒不怕他,但他另有主意,道:“老婆,你知不知道,入了洞房的新娘子會有兩種樣子,一種是兩腳分開,象鴨子一樣走路,別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剛破了身,就會指指點點說,快看那個女人,她昨晚上剛給她老公破了身呢,快看啊,好笑死了呢。”


    “什麽。”這下鬼瑤兒嚇住了,急忙睜開眼睛。


    戰天風一看她眼中害怕的樣子就知道有效,心中暗笑,道:“但還有一種,雖和老公同了房破了身,第二天走路卻仍和平常一樣,別人根本看不出來。”說到這裏卻又作怪道:“不過也無所謂吧,反正你是我老婆,誰還不知道你**了怎麽著?鴨子步也好淑女步也好,都沒關係的是不是?”


    “不,有關係的。”鬼瑤兒又羞又急:“我——我不要那種鴨子步的,羞死人了。”


    “那就看你老不老實了。”戰天風怪笑:“你乖乖聽老公的話呢,呆會老公就好好的疼你,輕輕的,那你就算破了身,明天也不會有大礙,走路就仍會象淑女一樣,要是不乖啊,嘿嘿,那呆會狂風暴雨,然後到明天呢,你走路就扒啊扒的象隻老鴨婆了。”


    “我不要。”鬼瑤兒羞叫,戰天風說得羞人,她不敢直麵戰天風眼光,以手捂臉,隻在指縫裏看著戰天風,道:“我要你好好疼我的,一生一世都要你好好疼我。”


    “好啊,那你要乖啊。”戰天風笑,把她的手拿開,去她紅唇上吻了一下:“乖乖告訴老公,那是什麽東西?”


    鬼瑤兒又羞又甜,不能再瞞了,道:“那東西叫追魂引,是我九鬼門用來追蹤的獨門秘藥,服了追魂引,任你有通天的本事,也絕逃不過鬼靈的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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