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七公看著他眼睛,確信他說的是真的,哼了一聲,道:“這會兒還說這個做什麽,你是認定我們必死在這陵墓中嗎?”


    “你信我的話就好。”胡天帝抬頭向天,臉上有悠然之色,幽幽的道:“我胡天帝一生有無數的女人,弟子也不少,但從出生起就沒有親人,而除了七公你,我也從來沒有朋友,很多時候,我懷擁豔女,心中卻是冰寒一片,我真的感到好孤獨。”


    “假模假樣。”戰天風哼了一聲,壺七公卻沒有吱聲,其實胡天帝這種感覺,以前的壺七公也有,象他們這類人,即不與俠道為伴,亦不與黑道為夥,身懷特技,獨往獨來,苦痛自己挨著,得意也隻能藏在心裏,壺七公偷遍天下,所有大門大派他全都進去過,都偷了一樣東西出來,他進大門派偷東西本就是為了炫耀,可真個偷出來了他卻無法炫耀,偷到後來便是無趣之極。


    其實人生最大的悲哀,不是失意時身邊沒有人攙扶,而是得意時沒有人陪著你笑,一個人站在舞台上,你的演技無與倫比,但台下是空空的桌椅,你又演給誰看?


    “但沒有辦法。”胡天帝眼中射出陰冷之色:“我要對付戰小子,那就隻有連你也捎上,枯聞夫人說這小子詭計多端,想騙他絕不容易,我就隻有利用傅雪從你身上下手,本來我以為一夜春雨琴足可殺得了這小子,沒想到他身上竟有佛光,便隻有借這天機棺了,壺兄,你別怪我太狠,除了借這天機棺,我真的沒有辦法殺得了他,不過,這也要怪你自己太過於爭強好勝,如果你不去琢磨七星聚會的破法,勝不了那局棋,你也進不來,不過我知道你一定可以進來的,你我都是一樣的性子,當年我為了進來,滿天下搜羅棋譜,用了三年時間才進來,你花的時間想來也不會少,對了,忘說一件事了,幫桑林王設計這陵墓的叫天機子,提提他名字,也算是後生晚輩的一點敬意吧,他若生在當世,七大災星中該沒有天巧星的位置。”


    “放屁。”戰天風大不服氣:“這點兒小聰明,還真不放在我師父眼裏。”


    “原來你還是天巧星的徒弟。”胡天帝眼中射出訝異之色,點頭:“我聽說天巧、天算、天困三星聚會,你即是天巧星的徒弟,自然也是天算星天困星的徒弟了,我明白了,難怪枯聞夫人說你在西風國做過天子更曾大敗雪狼國,即是天算星的徒弟,那便毫不稀奇。”


    壺七公哼了一聲:“這小子不但是天巧天算天困三星的徒弟,還是天廚星的徒弟呢。”


    “好啊。”胡天帝哈哈大笑:“四星之徒,天鼠星之伴,上次在閻王殿你會過天醫星了吧,而現在是天欲星給你送終,你小子和我們七大災星還真有緣呢。”


    他不說,戰天風沒去想,他這一說,戰天風才想到,自己和七大災星還真是有緣,嘿嘿一笑:“七大災星中,我給五星送過終了,七公年紀比我大得多,相信以後也是我給他送終,那麽你也來湊湊熱鬧吧,湊上你,那就真是七星聚會了,七大災星全由我一手送終,那才是真正的緣份。”


    “臭小子。”壺七公瞪眼:“你咒老夫死嗎?”卻又嘿嘿一笑:“不過老夫死在你前麵也是理所當然,哈哈,你小子就等著披麻戴孝吧。”


    “兩位不必客氣,還是一起上路吧。”胡天帝嘿嘿笑,看著戰天風,道:“你剛才不肯猜迷底,那我就告訴你好了,桑林王確是沒有收羅到什麽高手,但天機子卻替他秘練了十三具陰屍。”


    “陰屍?”壺七公低呼一聲。


    “壺兄也沒想吧。”胡天帝笑:“桑林王到底怎麽殺的三公,一直是個絕大的秘密,我也是進了陵墓看了天機子留下的手書才知道的,是的,陰屍,十三陰屍,現在壺兄相信不是在虛言恐嚇了吧。”


    “陰屍是什麽東西?”戰天風見壺七公麵色大變,四下張望,好奇起來。


    “還是我來回答戰少兄吧。”胡天帝笑,道:“人死,靈變鬼,屍化塵,但若怨氣不散,一點靈光死纏著屍身不放,便成為僵屍。”


    “原來就是僵屍啊。”戰天風大大的哼了一聲:“僵屍有什麽了不起?”


    “戰少兄錯了。”胡天帝大大搖頭:“陰屍不是僵屍,這要怎麽說呢,這麽說吧,就是僵屍死後,才變為陰屍。”


    “僵屍本就是死人,什麽僵屍死後變陰屍,簡直鬼扯。”戰天風全然不信。


    “僵屍是死人,但僵屍也死了呢,難道也叫死人?”胡天帝反問戰天風。


    戰天風倒還真給他問住了,搔頭,是啊,僵屍本就是死人,那麽僵屍再死一次呢,那是什麽?他看向壺七公。


    “僵屍雖是死人,仍可和人扯上關係,陰屍卻已完全和人扯不上半點關係,隻能稱之為天地間的一種異物,陰屍給邪人以秘法煉過後,刀、兵、水、火均不可毀,力大無窮,全身劇毒,千年不死,實是天地間最可怕的一種東西。”壺七公低聲說著,語氣中微帶驚惶,他的眼光一直在看著洞子左角的石壁,戰天風也順眼看過去,細一看,那壁上好象有一扇石門。


    “壺兄說得沒錯。”胡天帝嗬嗬而笑:“當年天機子為桑林王煉陰屍,兩千餘僵屍才煉出十三具陰屍,但就是這十三具陰屍,殺盡了三公所有的親信高手,替桑林王奪回了王位,好了,多說無益,眼見為實吧。”說著話,他的手去棺材底部板了一下,顯然是板動了機括。


    地麵震了一下,悶響聲中,壺七公一直盯著的那洞壁緩緩開了個口子,那裏果然是有扇石門,石門緩緩開啟,戰天風兩個死死盯著石門裏麵,好一會兒,並沒見什麽東西出來,不過戰天風能感應到石門裏麵有異物,冰冷,陰寒,而且是活的。


    驀地一聲刺耳的厲叫,一個東西從石門裏蹦了出來,那是一個什麽樣的東西呢?


    那東西矮而瘦,個頭最多隻到戰天風腋下,全身生著三四寸長的紅毛,紅毛根根直立,象披著一身燒紅的鋼針,雙手特別長,幾乎要垂到地麵,十指上都有三四寸長的指甲,發著幽幽的藍光,眼珠是綠色的,嘴特別大,上下對生著四顆燎牙,焦黃帶黑。


    “陰屍。”壺七公低叫一聲,身子一縱,立在了空中,戰天風本來不當回事,但與那陰屍慘綠的眼光一對,感應到那種極度陰寒邪惡的光芒,不自覺的頭皮一炸,忙也跟著躍上空中。


    那具陰屍剛出來時似乎還有些發呆,壺七公兩個往上一躍,他抬頭看上來,眼中立時綠芒大盛,十指戟張,一聲厲嘯,隨著他的嘯聲,石門中又接連竄出十二具陰屍來,體形都差不多,都是又矮又瘦,紅毛綠眼燎牙,戰天風先前以為那具陰屍活著時就隻那麽高,看十三具陰屍都隻這麽高,便猜到是給煉過的原因。


    後出來的十二具陰屍看到懸空立著的戰天風兩個,也是齊聲厲叫起來,雖隻十餘具陰屍叫,卻若萬鬼齊嚎,恐怖之至。


    戰天風給這些陰屍叫得頭皮發麻,心中生出怒火,最主要是他並不信壺七公說的這些陰屍刀槍不入的話,運起玄功,一聲怒吼:“叫叫叫,叫喪啊。”縱身過去,雙手結印,“美女江山一鍋煮”七個金字連串打出,全轟在第一具串出的陰屍的頭頂胸部。


    戰天風今天的功力,已略強於一般的一流高手,即便是枯聞夫人這樣的絕頂高手,給他的七個金字連串打中,也一定要受重傷,在戰天風想來,那陰屍再邪,不會邪過枯聞夫人去吧,挨了這七字,不死該也隻剩下半條命,但出乎他意料之外,那陰屍雖給七個金字打得飛出數丈之外又連打了十幾個滾,卻立即翻身爬起,張嘴一聲厲嚎,連縱兩縱,躍身便向他撲了過來,身法若電,十指帶風,完全沒有半點帶傷的樣子,那七字重擊,仿佛隻給他搔了一下癢。


    “你鬼大爺的,本大神鍋還真不信邪了。”戰天風又驚又怒,眼見那陰屍直撲上來,一咬牙,反手撥鍋,盡全身之力,照著那陰屍便是一鍋劈去,那陰屍不閃不避,雙爪前伸,徑來抓戰天風的鍋子,鍋爪相交,戰天風隻覺一股大力直衝上來,震得他淩空一個翻身,手臂更是又酸又麻,再看那陰屍,給一鍋砸下,在地下打了兩個滾,一跳起來,又撲上來。


    戰天風這會兒真有些發呆了,金字鍋子都無用,還能怎麽著?一時無計,便往上升一點,暫避風頭,他本來立在三丈多的空中,這時升一點又去了兩丈多高,本以為那陰屍再能跳,也不可能跳這麽高吧,誰知眼看著那陰屍閃電般竄上來,越來越近,快挨著腳底了,竟仍是餘勢不衰,戰天風嚇一大跳,忙往上再一跳,又去了三丈多高,這才避開那陰屍一抓,那陰屍落地,仍不甘心,仰天一聲厲叫,腰一弓,四肢著地,猛地直竄上來,這一跳,足有五丈餘將近六丈高,雖然沒抓著戰天風,那種高度卻也叫戰天風瞠目結舌,要知一般的輕功高手,一跳最多也就是兩三丈高,這陰屍一跳,竟比輕功高手還要高上一倍,怎能不讓人吃驚。


    不過洞子有一二十丈高,陰屍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會遁術的,再能跳,也不可能夠得著戰天風兩個,那具陰屍之外,又有三四具陰屍在下麵試了幾下,張牙舞爪的,卻休想挨得著戰天風兩個的腳底。


    戰天風先前確有些驚,這會兒卻又放鬆了,對胡天帝哈哈一笑道:“我說老白臉,你這些陰屍比你吹噓的好象要差得遠呢。”


    話沒落音,他的眼珠忽地就瞪大了,原來有一具陰屍三蹦兩蹦蹦到洞壁邊上,隨即象隻壁虎一樣,四腳攀著洞壁,飛快的爬上了洞頂,隨又向戰天風兩個立身的方位移了過來。


    洞壁凹凸不平,但並不象一般山間的崖壁一樣,生得有樹木雜草,可以說,即便是猿猴,也是休想攀上這樣的洞壁的,這陰屍的攀爬之力,竟比猿猴還要強得多,而最不可思議的,是到了洞頂,仍然可以攀行如飛,這也太變態了,戰天風真要懷疑這些陰屍到底是陰屍還是壁虎了,不過細一看他就明白了,那陰屍四肢上的指甲就象鋼鉤一樣,牢牢的抓住了洞壁岩石的凹凸處,陰屍的身子不過幾十斤,而它的爪力至少有上千斤,自然是可以借著爪力抓著岩壁爬行了。


    這時那陰屍已移到了戰天風兩個頭頂,一聲厲叫,翻身便撲了下來,其勢如電。


    “快閃,千萬不能給它沾著。”壺七公急叫一聲,飛身閃開,戰天風卻惱了,借著玄天九變的奇速,一閃複回,反到了那陰屍頂上,煮天鍋盡全身之力,一鍋就猛劈在那陰屍的後腦勺上。


    戰天風這一劈,是以鍋沿斜切,就象一把大刀一樣,可以說,即便那陰屍的腦袋是鐵澆的,戰天風自信也要切進兩三寸去,何況那陰屍終究不是鐵澆的吧,這一鍋,還不切下半邊腦袋來?


    可惜他又錯了,鍋沿切在那陰屍腦袋上,感覺中好象是切上了一張千年的老牛皮,堅韌無比,雖也劈了進去,卻最多劈進去半寸來深,離戰天風想象的西瓜大開瓢一劈兩半,差得很遠。


    那陰屍這麽高跳下來,再又重重劈了一下,落到地下卻形若無事,打兩個滾,翻身爬起,狂嚎一聲,又飛快的沿著洞壁爬上來,後腦的傷口也沒有什麽血流出來,隻有一點綠色的樹漿一樣的東西,而且流得不多,身法也不見變慢,反而是激怒之下,好象還快了一點點。


    這具陰屍帶了頭,其它的陰屍也紛紛沿著洞壁往上爬,然後往下撲,即不怕摔,也不怕打,其速如電,無始無絕,掉下來又爬上去,完全不知道疲倦,戰天風兩個隻好不絕的閃來躲去。


    眼見戰天風兩個陷於被動,棺中的胡天帝嗬嗬笑了起來:“戰少兄不會就隻這點本事吧,別藏私啊,有什麽絕學全使出來,還有壺兄,我知道你偷的寶貝兒多,寶器也好,削鐵如泥的寶刀寶劍也好,都拿出來試試啊,哈哈哈。”


    “老白臉,你別得意。”戰天風冷笑:“這些鬼怪雖然打不死,可他們想要抓到我們,卻也絕無可能,你笑得太早了點。”


    “是嗎?哈哈哈。”胡天帝卻越發大笑起來:“早了,是還早了,那就慢慢來,陰屍千年不死,萬年不累,戰少兄玄功了得,身法更妙,我到想看看,你能撐得多久。”說著話,他從腰間一個袋子裏掏出一瓶酒,又掏出個形狀古拙的玉杯,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喝了起來。


    他這話說到了關健,陰屍千年不死且永不知疲倦,而戰天風兩個雖然玄功了得身法快速,卻終有疲憊的時候,說到持久,無論如何也是拚不過這些陰屍的。


    “老陰賊。”戰天風暗罵一聲,對壺七公傳音道:“出去的秘道機關肯定藏在這老陰賊的棺材裏,這鬼棺材真的沒辦法弄開嗎?”


    壺七公眉頭微凝,一麵躲閃陰屍的撲擊,一麵盯著那天機棺,眉頭銷得象個倒八字,好一會兒才搖搖頭:“傳說中的天機棺,隻要蓋上了蓋子,外麵無論如何也是打不開的,天機子後來在天機棺上做了手腳,在裏麵加了機關,所以裏麵能打開,但外麵還是打不開,胡天帝敢公然呆在天機棺裏,就是知道我們沒有辦法打開。”


    “這老陰賊,我要是打開了天機棺,非把他煮熟了再喂了陰屍不可。”戰天風罵一聲,不過也知道壺七公說的有理,而且他先前也試過了,這天機棺確實十分的玄異。


    罵著,戰天風卻想到一個問題,道:“不對啊七公,就算天機棺從外麵打不開,可他把陰屍放了出來,陰屍也不會讓他走啊,難道他在棺材裏呆一世?”


    “傳說中,桑林王好象是從另一條秘道出去的。”壺七公盯著天機棺看:“你看那天機棺,底座有一部份鑲在石台裏麵,所以天機棺底部應該會有機關密道,可以出去。”


    “那就有辦法了。”戰天風大喜,道:“天機棺有鬼打不開,那石台子沒鬼吧,我們想辦法把石台子砸開,不就可以打開機關出去了。”


    “石台子是可以砸開,可這麽多陰屍守著你要吃肉,你怎麽砸啊。”壺七公哼了一聲。


    陰屍牽製,這到真的是個問題,陰屍無論如何都不會停下來看著他們去砸石台的,戰天風一時沒了主意。


    戰天風的玄天九變和壺七公的鼠竄功,可以稱為當世最玄妙的兩大身法,陰屍撲擊雖狠,便真想要撲到戰天風兩個卻也絕無可能,至少短時間內是絕無可能,但壺七公躲得雖輕鬆,一顆心卻慢慢的直沉下去,人力有時而窮,身法再妙,不可持久,這麽耗下去,無論如何都是耗不過陰屍的。


    ——好了,終於把寬帶裝上了,馬上更新,前些日子對不住朋友們,現在補上,每天三章,到欠的補清為止,好象是欠了九章吧,嗬嗬,上午先來兩章算補的,晚上九點後再來一章算新的,明天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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