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能牛氣十足的把樸楓他們一眾人嚇走,並不是胡說八道吹牛唬人,而真的是確有其事。這要從周立海和康立明這對活寶近兩年多來的曲折經曆說起。


    眾所周知,監獄是個複雜而又充滿暴力的地方。周立海和康立明剛進去的時候,也吃了些苦頭。不過那種被逼著端屎倒尿洗褲衩的事倒是沒發生過,因為他們畢竟是兩個人一起進去的,互相能照應,並且周立海是地地道道的狐狸,康立明更是熊瞎子一隻,東北人都知道,熊瞎子發起狂來,老虎都得懼怕三分,繞著路走。


    勾心鬥角了一段時間,號子裏的老犯們知道了,這倆人是難惹的主,想在他們身上占便宜實在是入不敷出,要是把他們惹急了,還很有可能被康立明打個半死,或被周立海從背後捅上幾下。於是大家相安無事,本來不顯山不露水的兩人在監獄管教員和勞改犯中間也就算是立住了腳,出了點名號。


    一起學習的叫同窗,一起工作的叫同事,一起參軍的叫戰友,一起服刑的叫獄友……


    刑期一年半,每天勞改,不可能不交幾個朋友,康立明為人爽氣,交的朋友大多是些四肢發達的壯漢,周立海為人精明,專挑一些有勢力、有前途的犯人相處。


    入獄了一年整的時候,兩人在監獄裏已經算是混得有名有號、風生水起了,偏偏這個時候,人不惹事事惹人,一件天降好事給兩人找來了麻煩。


    監獄都有一定的減刑名額,這個名額其實並不是硬指標,而是監獄可以給予犯人一定的減刑,但減刑的量不能超過這個標準。比如一所千人監獄,一年有三百人得到了減刑,那法律和量刑豈不是鬧著玩了?


    以周立海和康立明平時的表現,無大功無大過,減刑的名額那麽少,輪是輪不到他們的。不過誰都知道,中國是人情社會,有禮走遍天下,尤其在監獄這個係統裏,想減刑?先送禮吧你!


    康立明和周立海沒錢,劉誌海有。於是五千塊錢往管這件事的領導手裏一遞,領導大手一揮,康立明和周立海就在減刑名單裏榜上有名了,名單的下端依次順移,就頂掉了兩個別的犯人。


    據說劉誌海說,被頂的一個是強*奸幼女犯,這人已經服刑十年了,刑期還剩十二年,雖然這些年表現很好,但從未獲得過減刑,肯定全都是被人頂了,因為外麵沒人幫他給監獄領導送錢。


    我好奇的多問了一嘴,怎麽還有二十二年的刑期?不是說十八年之上就是無期了麽?劉誌海笑著告訴我說,因為是強*奸幼女犯,所以那人在監獄裏總是被打,有一年他實在熬不住了,找了個機會跑了出去,沒跑遠就被兩個獄友發現並抓了回來,結果他加刑人家立功減刑,那年獄警和勞改犯們差點把他打殘了。


    估計他有生之年是出不來了。劉誌海說。我又問那人多少歲了,他說剛四十,但看著好像都要六十了。我點點頭,我也覺得這人八成是出不來了。


    而另一個被頂了名額的,不是別人,卻是官印的小舅子。


    在江城,有名有號的流氓混混不少,但都處在小打小鬧階段,偷偷東西搶搶錢,沒事耍耍流氓搞搞詐騙,聚眾打個架鬥鬥毆,名氣雖響,卻隻能嚇唬嚇唬老百姓和小流氓。


    在這個年代,在民風淳樸的江城,民間還遠沒有形成黑惡勢力,黑金交易和社團經濟還是港台電影裏的情節,是很遙遠的事。


    有著超前二十年經曆的我知道,當流氓也是要有頭腦的,現在的混混們名氣雖大,卻都是一些上不去台麵的貨色,用不上十年,這些“名人”們就都得銷聲匿跡,槍斃的槍斃、被仇殺的被仇殺、殘廢的殘廢、失蹤的失蹤、跑路的跑路。


    沒錢沒權的混混,永遠不能上位,早晚會變成別人的墊腳石。


    公布減刑人員名單的大會上,沒資格減刑的康立明和周立海得到了名額,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名單裏最沒道理減刑的就是他們兩個,一看就知道是送禮走了後門。官印的小舅子在散會後破口大罵,雖然沒指名,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罵康立明和周立海這兩個頂掉了他名額的人。


    矛盾的種子就此栽下,周立海迅速做出反應,私下加緊籠絡人手。


    幾天後,衝突爆發,官印萬沒想到局麵會變成自己和小舅子兩人和周立海康立明兩人二對二,別人一個上來幫忙的都沒有,全都玩起了坐山觀虎鬥。


    最後結果是,周立海被打掉了一顆後牙,康立明毫發無傷,官印和他的小舅子則傷筋斷骨,死不成卻定要落下殘疾,保外就醫去了。江城大驢馬的名單中,官印就此除名。


    江山就此異主,康立明周立海一戰成名。


    幾天後,處罰通知下來了。在劉誌海兩萬塊錢的重金周旋下,兩人減刑取消,加刑十八個月。


    算來的話,這兩年減減加加的,如果這對活寶別再惹事,應該最近就能出來了。


    ……


    “媽的死肥豬,敢找人打我,活膩味了是吧!啊?!說話啊!”


    我才不管有沒有人圍觀呢,右手抓著鄧新的後衣領,左手啪啪啪啪在他的肥頭上一通猛拍。


    鄧新被我拍得嗷嗷直叫,捂著腦袋告饒:“哎、哎!別打別打了!我錯了!我錯了啊!”


    “錯你爹了個蛋!”我繼續猛拍:“說,今天這事你想怎麽辦!”


    “林哥,林哥!”這胖子也顧不得麵子了,一口一個哥的猛叫:“林哥你弄錯了啊!人不是我找的,不是我找的啊!”


    “操,什麽不是你找的!不是你找的你鬼鬼祟祟的躲什麽呢!”我鬆開鄧新的衣領,拉開他捂著腦袋的手,邊罵邊又在他頭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鄧新滿口討饒,死活不承認人是他找來的。


    聽他的口氣不像撒謊,見旁邊人多耳雜,我拽著他進了學校,找了個人不多的地方,讓他蹲在地上,問道:“說,那幫小子是誰找來的?”


    “我、我不知道啊!”鄧新口氣猶豫,眼神閃爍。


    小樣,憑我的火眼金睛還看不出你這點伎倆?在我麵前撒謊,再練二十年吧你!


    抬腿就在他肩頭來了一腳,我哼了一聲又問:“是不是初宇幹的?”


    鄧新諾諾著沒說話,嘴雖然閉的夠緊,眼神卻明顯是在說,您老人家太英明了!您能自己猜到就好,這下我不用做小人了!


    這混蛋,嘴裏不講,卻知道用眼神出賣朋友,也算機靈了。我笑了一下問道:“你上次不是挺囂張的麽,怎麽這回這麽怕我了?”


    鄧新癟了癟嘴,低頭沒吱聲。我不禁莞爾,也是啊,連他們請來的高中外援都被我喝斷在長阪坡前了,憑他一個沒錢沒勢的初二學生,哪還敢在我麵前撒野?


    “媽的,這次先放過你,下次看到我躲著走,聽見沒?”我恐嚇說。


    鄧新不住點頭,等我說出了句“滾吧”,飛快的爬了起來,頭也不回的往學校外跑出去了。


    我在學校操場上又轉了幾圈,沒費什麽事,就從幾個想巴結我的學生口裏知道了中午事情的經過。


    中午大概十二點多些的時候,初宇和鄧新領著那幫一高中的學生來了學校,初宇和鄧新先是進學校裏找了一圈,沒找到我和四人幫,便出了學校,和那些人在校門口等我們。後來留下鄧新認人,初宇給他們買煙去了,我到的時候剛好趕上初宇剛走。


    等初宇買煙回來的時候,有人看到他躲在人群之外沒有上前,之後一高中的學生被我嚇退,初宇立刻跟著溜了。當時圍觀的人很多,學生們又都穿著校服,所以我沒有看到初宇。


    剛問清來龍去脈,四人幫來了,剛好和我在操場上碰了麵。我帶著他們就往初二四走,路上一問,這四個家夥最近兜裏有錢,中午又去遊戲廳瀟灑去了,給他們大概說了下中午的事,四人幫立馬炸了,叫嚷著要吧初宇揪出來,好好打上一頓再說。


    可惜,到初二四一看,鄧新和初宇都沒在教室,這倒也不出我所料,初宇又不是傻子,中午他極其拉風的帶著一幫人來學校,之後又到處找我,雖然事發時他不在現場,但我肯定能問到這件事。現在形勢逆轉,該我找他算賬了,他怎麽能不跑路呢。


    “媽的,量他下午也不敢再來了,咱們明天再找他,看他能躲到什麽時候!”王廣武說著一口痰吐在了初二四班講台前的地上。


    教室裏已經坐著四十多個學生了,個個都噤若寒蟬,沒一個敢出聲的。


    “沒事了沒事了啊!”我白了王廣武一眼,大聲打著圓場:“冤有頭債有主,我們隻找初宇算賬,和別人沒關係,這口痰就對不住了啊!”


    王廣文上前在那口痰上泯了一腳,之後很是囂張的大聲說:“你們幫忙給初宇帶個話吧,他要是還想在實驗中學接著讀,那就趕緊來向我們賠罪!否則這事沒完!”


    這狐假虎威的東西!我上前一把把王廣文拉了回來,心說我手下這個四人幫裏最不冤枉的就是他,這作風和真四人幫裏的姚文元真是沒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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