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所有的猜測似乎並不準確。悄悄望向沉默中的男人,他的心情難以琢磨。


    就在齊蒙蒙驚疑不已的時候,司徒赫哲低沉暗啞的聲音響起:“打電話給米雪小姐,說晚上我約她共進晚餐。”此話一出,齊蒙蒙怔忡半晌。


    此時此刻的司徒赫哲已完全恢複了正常,冷竣卻睿智,與剛剛瘋狂噬人的模樣判若兩人。


    到底是身份不同啊,他可以隨意欺淩自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對歐米雪卻這麽客氣。不公平,這太不公平了!


    夕陽餘暉燒盡了天邊最後一抹絢彩,黑色的紗布覆蓋上蒼穹,璀璨的星子閃爍其上,一眨一眨的眼睛裏是一個個古老的故事。


    遠離鬧市的別墅,有種遺世獨立的孤傲與尊貴感。四麵被高大濃密的綠色植物包圍著,一層層剝開,裏麵姹紫嫣紅,種植著各國珍貴的花卉。


    爭奇鬥豔的奇花異草將宏偉壯觀的別墅襯托得更加神秘,尊貴。迷炫的水晶燈光折射在窗戶上,縷縷明燦,吸引著渴望的靈魂不顧一切靠近,如同飛蛾撲火。


    接到管家打給自己的電話後,歐米雪興奮不已。這是司徒赫哲第一次主動約她,以前都是她找上門,他還愛理不睬。


    不管他出於什麽目的,她都會欣然來往。


    無心工作的她去了趟美容院,做了全套護理,化了精致完美的妝,換上最附和自己氣質和身份的衣服才驅車前來。


    來過幾次,傭人對她並不陌生,畢恭畢敬的態度她很受用。從下午就開始飛揚的好心情漫延至嘴角,彎出不再冷傲的弧度。


    熟門熟路來到客廳,偌大的空間沒有燈火通明,隻有一盞燈壁暈開黑暗,投射在司徒赫哲冷竣的臉上,每一個輪廓都剛毅有形,令她怦然心動。


    將包包隨意丟在沙發上,挑了離司徒赫哲最近的地方坐下。“赫哲,今天是什麽日子啊?”一顆心仍沉浸於喜悅中,沒有注意到周遭的異樣。


    司徒赫哲姿態慵懶地半靠在沙發扶手上,胸前的襯衫扣子敞開,露出性感結實的胸肌,燈光鍍上一層金箔,十分誘人。


    手上的酒杯輕漾蕩出一層層迷人的漣漪,歐米雪的心亦跟隨微漪泛起心動的泡泡。


    每見司徒赫哲一次,她想征服這個男人的念頭就強烈一分。他越是與她保持距離對她越有吸引力,不管怎樣,不論用什麽手段她都要讓司徒赫哲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不是什麽特別的日子就不能與你一起吃飯了嗎?”淡淡的反問,大提琴般低沉的聲音似暗流激打著心腔,騷動著歐米雪的心。


    “不,當然可以。”情場老手的她居然像個初試情滋味的小女孩般局促不安了起來。


    不甚明亮的燈光讓她的臉紅隱藏在幽暗之中,臉上**辣的燒著,心中小鹿亂撞。這樣的感覺以前從未曾在她身上發生過,整個人變得遲頓而敏感,每一個神經都牽係在司徒赫哲身上,因他而跳,因他而斷。


    懷著少女般美好的憧憬,歐米雪惴惴不安地掩藏自己的心事,努力維持自己端莊大方的形象。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偌大的客廳死一樣的沉默。司徒赫哲自顧自地品著酒,沒有招呼她,亦沒有命人上茶。


    剛開始沉浸於自己少女懷春的夢幻裏,覺得這一刻的沉默是:此時無聲勝有聲。然而,隨著時光的流逝,美好凝了尷尬,她越想越不對勁。


    環顧一下四周,除了她和司徒赫哲不見傭人的影子。


    疑問一個個浮上心頭,他不是請自己來吃飯的嗎?自己到了這麽久,他連一杯水都沒命人送上來。除了開頭那一句話,自己在他眼中就是透明的空氣,根本不存在。


    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覺得事有蹊蹺。


    強壓下心頭的驚疑,揚起得體的笑:“赫哲,司徒伯伯不在嗎?好幾天沒見他了,怪想念的。”太久的寂靜突然響起的聲音有幾突兀。


    一直默默品酒的司徒赫哲終於用餘光施舍地看了她一眼,隻一秒就重回到瀲灩的紅酒上。“今天是我找你來,不需要太多閑雜人員在場。”模棱兩可的話令歐米雪心中旖旎連連。


    怦怦然的心跳聲一陣強似一陣,端坐在沙發上,螓首低垂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在自己心愛的男人麵前矜持而羞澀。


    今晚的司徒赫哲格外迷人,煙灰色的襯衫穿出了不凡的品味和優雅。棱角分明的輪廓於燈光折射出如同雕像般立體,性感的薄唇優雅抿著紅酒,唇抵著酒杯,歐米雪全身戰栗不已,仿佛他正親吻著自己柔細的肌膚。


    香甜的泡泡飄浮於空中,歐米雪凝著司徒赫哲的目光越來越大膽,裏麵濃濃的愛意也不再掩藏。


    微微側過臉,斜四十五度角以最迷人的望向她:“米雪,我有件事要問你。”低沉的聲音喚出她的名字分外悠揚,動聽。


    歐米雪一顆心如太陽下的冰激淩迅速融化,甜甜的滋味沁滿心腔。羞澀地低下頭:“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司徒赫哲刻意營造出的氣氛很適合發生一些浪漫的事。


    如獵豹般迅猛坐起,額前的劉海遮住眸底寒光,瞬間危險的氣息充盈整個客廳,可沉浸於浪漫幻想中的歐米雪絲毫未覺。


    “你上次來跟子姍說了什麽?”壓抑的吼聲似天邊突然響起的悶雷,轟得毫無防備的人手足無措,整個人怔忡半晌。


    司徒赫哲的突然轉變,歐米雪有些措手不及。不過,從小到大的修養使她很快恢複了正常。心裏震驚的波濤激蕩著,臉上卻做出驚訝與無辜。


    瞠大精心描繪的眸子:“上次我見子姍的時候你不是在場嗎?”將一切撇得幹幹淨淨,裝傻充愣,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她絕不能讓司徒赫哲抓到她找齊子姍的把柄,在一切未明朗之前,她要以不變應萬變。


    早料到她不會承認,薄唇彎出一道諷刺的笑:“你我都是明白人,就不必迂回了。你應該知道司徒大宅裝了很多攝像頭……”未盡的話相信歐米雪很明白。


    笑意算眸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震驚與委曲。一向驕傲的她何曾被人如此威脅,看輕過,剛剛一切美好如同美麗的水晶球摔在地上,碎裂的殘片戳刺著她的自尊,痛與怒並存。


    “你這是什麽意思?”方才有多麽遐思與夢幻,現在就有多麽怨恨與懊惱。


    “我隻想知道你跟子姍說了些什麽!”神情恢複了平靜,聲音亦不再有起伏。隻不過那份危險的震懾力依舊在。


    撥了撥垂下的發,恢複高傲的樣子:“看來你今天晚上不是請我來吃飯的。司徒赫哲,正如你所說,這房子裏有許多攝像頭,你想知道什麽就自己去查又何必問我呢?!我隻是覺得跟子姍很投機找她聊聊而已,既然你這麽防著我,那我以後不來就是了。”用踞傲的方式控訴自己的不滿。


    想她堂堂瑞匯國際的唯一繼承人從小到大隻有巴結她的人,還從未有人這樣羞辱她!越想越氣,越想越不甘。


    “子姍生病了,病得很嚴重。”幽幽聲音夾裹著一絲覺察不到的無奈和喟歎。


    歐米雪心下一驚:“你說什麽?子姍生病了?”


    “嗯,已經好幾天了,她高燒不退,滴水未進。”歐米雪的身份使他有了一份耐心,而且,他了解這種性格的女人,骨子裏的驕傲自滿不容許別人來侵犯。


    一旦惹怒了她,她什麽事都做得出來。比起懲罰歐米雪,他更想要齊子姍平平安安。解鈴還需係鈴人,目前最重要的撬開她的嘴,說出她與子姍談了些什麽。


    司徒赫哲的話如鞭打在歐米雪心頭,驚愕萬分。難怪司徒赫哲會這麽試探自己,原來齊子姍生病了。


    她是為了黎辰浩而病的嗎?


    猜測的問號一個接一個充斥著腦海,若隱若現間司徒赫哲今日的態度更令她狐疑。


    站了起來,慢慢走向司徒赫哲,美豔亮麗的臉上浮現不可置信:“赫哲,你不會認為是我害子姍生病的吧?我和她才見過一次麵而已,我可沒那樣的能耐。”


    腦中飛快盤算著司徒赫哲對齊子姍的感情,一開始她並不認為他對她會有感情。現在看這情況,事情遠非她想像中的簡單。


    若非歐米雪的身份特殊,他才不會對她這麽客氣,以禮相待。不過,攝像頭隻裝在客廳和走廊等公眾化的位置,私密的房間裏並沒有。


    所以,歐米雪執意不承認,他也拿她無可奈何。


    陰鷙覆蓋著俊美無儔的臉龐勾勒出的剛毅線條如刀,仿佛隻要一靠近就會被其鋒芒所傷。麵對渾身散發著冷漠氣息的司徒赫哲,歐米雪懊惱又氣憤。


    原本一切都是她的一廂情願,他今晚找自己來前是逼供,而非共進晚餐。她不單單表錯了情,將一向看得很重的尊嚴遞到他麵前任他踐踏,還甘之如飴。


    她是天底下第一號的大傻瓜!


    繪著精致圖案的指甲掐皺了名貴的衣服,強迫自己咽下這個口氣,表現得落落大方。司徒赫哲越是藐視她,她越要他臣服在自己腳邊。


    空氣凝固成石,歐米雪斂去滿臉憤懣,換上楚楚動人的表情:“不管你是否相信我,我都很關心子姍。赫哲,現在能讓我去看看她嗎?”


    男人犀利的目光如火灼燒著自己,歐米雪無畏無懼,挺直腰杆,坦然迎向他探視的深邃。


    歐米雪臉上的坦然自若,司徒赫哲找不出破綻。麵對她的要求,他亦提不出反駁的理由。更重要的是,他要看看她到底是如何對待齊子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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