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辰浩滿臉心疼,低頭親吻著她的頭頂:“姍姍,經曆了這麽多事你還是這麽單純和善良,你叫我怎麽放得下?!”似問似歎的自言自語,某種信念更加堅定了幾分。


    崩潰中的齊子姍聽不出他話裏的異樣,可理智清楚的齊蒙蒙卻沒有遺漏。認真打量起眼前的黎辰浩,不管從外貌,還是神韻,他已非當日喊她蒙蒙姐的男孩了。


    原以為歐米雪隻是調查了齊子姍的事,編造了一段故事來引誘她離開司徒赫哲。沒想到黎辰浩真的遭遇了那樣的不幸,然而,整個人脫胎換骨,連最初的單純都燒沒了。


    一切脫離了她掌控的範圍,朝不可預期的方向發展。不行,她不能讓莫名其妙的人和事破壞了她的計劃,不可以!


    置世事外的歐米雪看了一場好戲,唇邊噙著意味深長的笑。站了起來,出乎預料地對齊蒙蒙說:“他們久別重逢,一定有好多話要說,我們還是別在這裏當電燈泡了。”


    歐米雪的算盤她看得一清二楚,不過,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地步,絕非一朝一夕可以解決的事。那麽,她又何必急於一時去破壞。


    這件事牽扯的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複雜了。她必須好好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順從了歐米雪的意思,將空間留給被迫分離,好不容易才重逢的苦命鴛鴦。


    沉浸於悲傷中的齊子姍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感受那份詭異,看著昔日的陽光大男孩,變成今天的完全陌生樣子,不用想也知道他必然經曆了常人難以想像的痛苦。


    強迫收斂情緒,從他懷裏抬起頭來,一夜未眠,悲傷哭泣的眼紅腫得厲害,絲絲流露出的自責更是凝重。


    “辰浩,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哽咽著聲音,麵對那份熟悉的麵孔,她仍然很恍惚,很難把這張有些邪氣魅惑的臉龐和黎辰浩聯係到一塊兒。


    手指輕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深情凝成網將她嚴嚴實實罩住,十指相扣,未有一刻分開:“姍姍,從今以後我會保護你的,不讓你再受一丁點委曲。”眼裏溢出絲絲笑意,卻有一股陰森的氣息飄在空中,令齊子姍不由自主瑟縮了一下。


    收起不該存在的胡思亂想,告訴自己她隻是一時未能適應黎辰浩的新外貌而已。她對他的愛始終如一,並不會因任何人和事而改變。


    想篤定心意卻越來越心虛,這幾個月來她想起黎辰浩的次數屈指可數,倒是司徒赫哲占據了她所有的思維。


    不敢任思緒漫延,肆意飄浮。


    斂了斂心神,著急地問:“辰浩,你快告訴我,這幾個月裏你究竟發生了些什麽?”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黎辰浩身上,忽略掉心底若隱若現的陰沉鳳眸。


    拍了拍齊子姍的手,迷人的桃花眼望向窗外,姹紫嫣紅的美麗花卉在他眼裏扭曲變形,成了一幅抽象派的油畫。


    語氣淡淡,沒有悲喜的起伏:“相信歐小姐已經告訴了你一些。”齊子姍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收起落在繁花上的目光,身上散發出凝重的氣息使得房間裏的空氣黏稠了起來。“燒傷後我得了並發症,一度病危。全家人都寢食難安,媽媽更是終日以淚洗麵。三天內醫生給家人下了七張病危通知單,最後正如你看到的,我在鬼門關上繞了幾圈回來了。姍姍,你知道嗎?當我病得迷迷糊糊,意識遊離的時候唯一支撐我堅持下去的理由就是你。我命令自己不能死,一定要好起來,將你從司徒赫哲手中救出來。姍姍,還記得我們前年新年鍾聲敲響時許下的願望嗎?對,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白首不相離。”


    雖然黎辰浩的語氣很淡,仿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可給齊子姍的震撼卻是那般強烈,一**回蕩著激烈令她心痛欲碎。


    她當然記得,她還有自己最私密的願望是,一生隻做他的新娘。


    而如今往昔一切曆曆在目,她卻再也現實不了當初的誓言。她成了別人的新娘,懷了別人的孩子,她違背了他們的誓言,她不想得到他如此深濃的愛。


    “對不起……”不能麵對他的深情繾綣,低下頭晶瑩的滾燙落在手背上,灼燒著心,疼痛難當。


    男人的手指勾起她精巧的下顎,迫使她不能逃避,直視他的眼睛。岩漿般的深情在裏麵翻滾,烙印進了她的靈魂,他的感情不需要額外說明,已深深震撼了她的心。


    黎辰浩一改往昔的溫文爾雅,霸道地勾著她的下巴,不給她逃避的機會。“姍姍,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是你不願意的。我不是司徒赫哲那個愚蠢的混蛋,我知道你是無辜的。姍姍,你並沒有背棄我們的誓言,你隻是太單純為人頂罪而已。”


    他的話如雷響起,轟得齊子姍四肢冰涼,不知所措。凝著近在咫尺陌生的臉,無形的疏離感越來越遠。


    怔忡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辰浩,你在說什麽?”推何若雲真正的凶手這世上隻有三個人知道,她和齊蒙蒙,還有至今昏迷不醒的受害者。


    不,黎辰浩不可能知道,連司徒赫哲都不知道,他又怎麽可能知道呢?!


    雙手捧住那精致夢幻的俏臉,薰熱的氣息吹在臉上,泛起陣陣驚愕。放柔了聲音,一字一字說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姍姍,你就是太單純才會替人背黑鍋。善良如你連一隻螞蟻都舍不得踩死,又怎麽會去推一個人下樓?!隻有司徒赫哲那樣的混蛋才會相信這種謊言!”


    黎辰浩篤定,齊子姍心慌不已。更有一絲莫名的驚恐升騰,眼前的男人好陌生,陌生得她都不認識了。他變得仿佛不單單是外貌,連靈魂也不再如昔。


    垂下眸,讓長睫遮去裏麵心虛的閃爍:“不,辰浩,何若雲的確是我推下樓的,那是一場意外,我也不想的。”千篇一律的說詞,連她自己都差點相信了。


    “姍姍,你為什麽這麽傻?明明是蒙蒙姐做的,你為什麽要如此維護她?”不再與她玩躲貓貓的遊戲,無情戳破了所有謊言,讓她無處可逃。


    絞盡腦汁,還想打消他疑慮的齊子姍整個人呆若木雞。他知道了,他真的知道了。


    她的震驚與驚恐,黎辰浩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柔弱的她一肩挑起所有的罪,杠起所有的指責和誤解,被司徒赫哲百般無情的報複,卻怎麽也不肯供出幕後真正的凶手。


    這就是她,齊子姍,一個善良到愚蠢的小笨蛋。令人魂牽夢縈,怎麽也放不下的白癡。


    如果不是經曆了那一場無情的大火,家庭發生了巨大的變故,他也許和她一樣天真,單純。因為被家人保護得太多,沒有機會去見識世間的醜陋。


    是失也是失,他脫胎換骨,看清了世上的虛情假意,所以,更加珍惜那顆潔淨無瑕的玲瓏心。盡管,她已是人妻,卻沒有讓塵蒙了心。


    所以,她仍保有一份對世界美好的憧憬,天真的善良。在這混濁的人世,這顆心太珍貴了,他一定要好好保護。


    陽光自窗口灑下斑駁碎金下呈現出夢幻的泡影,縷縷幽光驚恐著齊子姍的心。她怎麽也想不到第一個道破她們秘密的人會是一向正直,善良,樂於助人,沒什麽花花腸子的黎辰浩。


    凝著對張過分帥氣的臉,光暈的影響下整個人越來越恍惚。


    揚起一貫溫柔的笑,拍了拍她震驚到呆滯的臉龐:“別這麽看著我,姍姍,我不敢說自己是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但絕對是之一。關於你和蒙蒙姐之間的事,在你不打算說的時候,我絕不勉強,更不會說出去,這是我們三個人共同的秘密,好嗎?”


    眼睛裏的真摯令她十分感動,他隻是整了容而已,心地還如以往一樣善良。


    收起不該有的遐思,斂了斂心神:“辰浩,你和以前不一樣了。也是,經曆了這麽多我們都在成長。辰浩,你別再來找我了,離開這,越遠越好。”突然想起司徒赫哲的殘忍,她跟公孫豫皇之間清清白白,他都能拿他大作文章,甚至差點讓他去坐牢。


    她和黎辰浩曾是校園裏公認的金童玉女,眾人欣羨的一對。而她與他之間並沒有任何誤會與隔閡,是在最美好的時光被他給生生拆散的。


    一旦讓司徒赫哲發現黎辰浩的存在,她不敢想像他會怎樣對付他。而家境跟她家差不多的黎家經不起司徒赫哲無情的摧殘,他們不似公孫家擁有那麽雄厚的背景和資本。隻要司徒赫哲一出手,便永無翻身之日,死無葬身之地。


    邪雅的眸子射出堅定的光:“姍姍,我知道你擔心我,請你放心,在經曆了這麽許多後我已不是當初的我了。我會好好保護自己,更會保護你!”一臉自信堅毅的確與往昔單純的男孩不同,高超的醫術改變了他的容貌,而不凡的經曆正改選著他的思想與靈魂。


    說實話齊子姍不喜歡這樣感覺的黎辰浩,他身上她熟悉的正直美好正一點點被現實的風霜腐蝕著,斑駁破碎。


    反握住他的手,滿臉焦慮:“不,辰浩,你別管我,司徒赫哲的可怕是我們想像不到的。你快點離開這,別再回來了。”以司徒赫哲恨她的程度,一旦發現她的任何蛛絲馬跡就絕不會放過。


    “我知道司徒赫哲的厲害,也了解他的殘酷和手段。姍姍,你放心,我會救出你和伯父的。”陽光掠過清雅的目光竟折射出邪靈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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