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怕痛才不敢麵對現實,所以,她要讓她痛。唯有痛能使人清醒,使她擁有更強大的力量。這樣她才能一步步實施自己的計劃!


    慌亂的淚如潮湧出,朦朧了視線,眼前出現的全是午夜夢回的情景。她是母親,孩子還在不在,她自然感受得到。


    隻因為太怕失去,太怕麵對,才假裝不知。以為不知道就不用麵對那樣撕心裂肺的離別,以為不知道就可以減少自責愧疚和噬心之痛。


    孩子是上天恩賜給她最美好的禮物,是她冰冷世界裏唯一的溫暖。她常常獨自幻想著他的樣子,幼小的他,嬰孩的他,少年的他,長大的他,成年的他……各種階段,各種模樣……


    可是,她不是一個好媽媽,她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孩子,讓他還未看到這個花花世界一眼就流逝在冰冷的黑暗裏。


    “不……你說謊,說謊!我的孩子好好的,他好好的……”


    用歇斯底裏的哭喊來強調自己的立場,最後卻連自己都不敢相信聲音越來越小,終至絕望呢喃。


    扳正齊子姍的肩,讓她看到她眼裏的堅定:“姍姍,你別這樣,你要堅強,要振作啊。現在爸爸還在司徒赫哲手上,你怎麽忍心棄他於無顧。姍姍,爸爸是那麽疼愛你啊,隻要你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也毫不猶豫去摘。現在他為了你,被司徒赫哲關了起來,生死不明,你怎麽能這麽自私?為司徒赫哲的孩子悲傷痛苦卻不管親生父親的死活?”一句話都她推入萬劫不複,說得她體無完膚,無顏活在這世上。


    齊蒙蒙的話句句如鞭抽打著她早已血肉模糊的心,每一鞭抽起上麵都粘著她的血肉。痛漫延至全身,抽幹了力氣,整個人恍惚心碎,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姍姍,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折磨自己隻會讓司徒赫哲的陰謀得逞。你的痛苦就是他最大的快樂,姍姍,你醒醒啊,不能再做這樣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了。”苦口婆心將所有罪責通通推到司徒赫哲身上,她要引導齊子姍去恨,去報複。


    唯有這樣齊子姍才不會對司徒赫哲產生感情,她才能以天使之姿拯救他於危難之中!


    垂下頭,假裝拭淚,實則是滿溢的得意已經掩藏不住了。


    姐姐的話句句如雷轟得她的世界支離破碎,一片狼藉。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是,她恨司徒赫哲。恨他居然狠心殺了她的孩子,那也是他的骨肉啊。


    隻因為一點點疑心就如何心狠手辣,殘殺一條無辜的小生命。可想而知,他會怎樣對待自己年邁又身體不好的父親了。


    姐姐說得對,她沒有時間再悲痛,沒有時間再自欺欺人了,她需要救出爹地,一定要快。若爹地有個三長兩短,她萬死難贖其罪。


    可是,她該怎麽做?該怎麽辦?


    幻影一幕幕排山倒海壓下,柔弱的她承受不了那重量,一步步往後退,往後退。滿心驚亂的她仿佛聽到齊蒙蒙在喊什麽,聲音那麽急,那麽驚恐,可是,她已經分不清了。


    突然,腳下一個踩空,整個人往下仰,四濺的水花包圍著她。冰冷的水覆蓋著她,來不及掙紮整個人往下沉。


    本能的踢著水,雙手亂舞,卻無能為力那下墜的速度。水很快淹過下巴,鼻子,眼睛……黑暗的冰冷有種難以用語言去形容的恐怖。


    不會遊泳的她,最後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姐姐的話在這時候異常清晰,對,她不能這麽懦弱,不能這麽自私。她不能一味隻在乎自己的感受,而不管爹地的死活。


    她要為孩子報仇,她要司徒赫哲付出代價。她對不起辰浩,她還有好多好多事沒做。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冰冷漫過她驚恐的神經,消磨著她的神誌,一寸寸腐蝕掉她的意識。巨大的黑色漩渦在眼前越擴越大,將她整個人卷入。


    “爹地……我對不起你……”當死亡真正靠近時,她才驚覺自己不想死。她的青春之花還未完全盛開,怎麽能就此凋零?


    她不甘心,不甘心!如果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不會活得這麽窩囊。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一切已經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黑,無邊無際的黑籠罩著她,伸手不見五伸,陣陣寒氣吹來她冷得渾身瑟瑟發抖,連牙齒都在打顫。冷,好冷,好冷。


    她已經到地獄了嗎?


    突然,一束光射向,片亮的光源刺得眼睛生疼。光圈中一個渾身**,染血的孩子飄浮在裏麵。幼小的他看不出性別,連樣子都模糊不清,唯有那怵目驚心的血那麽鮮豔,那麽刺目,滴滴紅似火。


    齊子姍整個跳了起來,朝它奔去,卻怎麽也無法靠近他。“孩子,我的孩子,你不要走,不要走。媽媽好想你啊,你別離開我,求求你,別走……”沒有一丁點兒懷疑,本能認定它就是自己的孩子。


    因為那份母子連心,因為那份不需要證據的熟悉與疼痛。


    任憑她使盡全力奔跑,托著孩子的光圈總與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近不遠,一尺之遙,使她看得清,摸不著。


    自責的淚成串成串往下掉,滿臉痛苦的濕痕,跑得雙腿發軟,幾乎沒氣,整個人跌倒在地,粗糙的地麵磨破了皮,血珠一顆顆冒出,她卻一點不覺得痛。


    靈魂裏的劇痛已經覆蓋了所有神經,這一點痛又算得了什麽?


    “我的寶貝,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趴在地上,無力爬起,自責嗚咽。光圈飄至她頭頂上空,稚氣的聲音飽含譏諷:“我的存在本來就不是你希望的,現在又何必假惺惺!”濃濃的恨意似針鋪成網籠罩著齊子姍。


    “不,我從沒有想過不要你,我一直很期待你的降生。你是上天恩賜給我最好,最珍貴的禮物。”哭著解釋,她可以被任何人誤會,卻無法承受孩子的指責。


    “嗬……你說你愛我,那你為什麽保護不了我?還讓我死得這麽慘?”句句指責如鈍刀一下又一下割據著她傷痕累累的心,痛得連呼吸都困難。


    “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他說的對,罵得好。她是個懦弱的人,隻會一味躲避,根本不配當人母親。


    她不配!


    飄忽尖銳的嬰兒聲顯得有些激動:“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要你幫我報仇!”


    抬起頭,光圈裏染血的小身子長出黑色的翅膀,她仿佛聽到他唇邊噙著一抹邪惡的笑。齊子姍錯愕不已,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仿佛讀懂了她的心思,嬰孩變調的聲音再度響起,褪去了稚氣,粗嘎沙啞如同行將就木的老者:“如果你想讓我原諒你,就為我報仇,殺了害死我的凶手。”魔咒一樣的回音一波接一波,時而激昂,時而綿密,字字錐心。


    光圈越來越暗,越飄越遠。任憑齊子姍怎麽追,怎麽哭喊挽留都沒有用。隻有他最後飽含怨氣的話撞擊著心腔:“為我報仇,殺了凶手……為我報仇,殺了凶手……”


    “啊……”齊子姍整個人從床上彈起,全身被冷汗浸濕,臉因驚恐而扭曲變形。星眸瞠得老大,愣愣望著遠方,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著粗氣。


    “姍姍,你終於醒了,真是嚇死我了。姍姍,你醒來,真是太好了……”哽咽著流下欣慰的淚,天知道這五天裏她想了很多很多,若她真就這麽死了,她真不知道司徒赫哲會怎麽對付自己,更遑論接受她。


    緊緊抱著齊子姍,這一刻的淚是真誠的。因為她是她計劃裏至關重要的一個環節,一旦失去,所有一切將斷裂,再銜接不上。


    頭枕在齊蒙蒙肩上,噩夢纏繞後的驚恐仍未完全散去。腦子一片空白,對於眼前的一切很陌生。“你是誰?”遲疑的問句響起,齊蒙蒙渾身一顫。


    稍稍將她推離一點點,犀利的眸子快速掃過眼前迷茫困惑的臉,依然是精致絕倫的五官卻布滿她陌生的疏離。


    黛眉緊蹙:“姍姍,你不認識我了嗎?”小心翼翼地問著,美目鎖住嬌顏不放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和她相處了十年,齊子姍任何舉動都瞞不過她的眼睛。她甚至比她更熟悉她。


    滿臉迷惑地搖搖頭,驚慌地問:“這裏是什麽地方,我怎麽會在這?”她的話聽得齊蒙蒙心驚不已,她怎麽會不認識自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執起她的手,表情有幾分激動:“姍姍,你再好好想想,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手被眼前的女人抓得好痛,齊子姍用力縮回,依舊滿臉迷茫:“你放開我,你弄疼我了。我真的不認識你。還有,姍姍是誰?”


    齊蒙蒙隻覺得腦子裏“轟”地一聲巨響,爆炸的碎片四濺,她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經過醫生的檢查,判定齊子姍因悲傷過度,加上落水引發的高燒,她患了暫時性失憶症。


    她的突然失憶打亂了齊蒙蒙所有的計劃,頓時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且難以短時間內改變,那麽她就是順其自然地接受並重新製定一套對自己有利的方案。


    首先,第一步是先通知司徒赫哲。因為人是在她的照顧下出了意外,若司徒赫哲追究起來,她吃不完兜著走。現在要積極扭轉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而不能有再任何負麵影響。


    聞訊匆匆趕來的司徒赫哲如天神一樣仵在門口,不敢踏進病房,深怕她見到自己又激動抓狂。背對著門的齊蒙蒙感受到那特殊的霸道而悲傷的氣息,一抹詭光閃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BOSS老公別亂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碟碎玉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碟碎玉瑩並收藏BOSS老公別亂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