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姍,你別多想,司徒是真的有事走不開……”意識到自己的語氣神態可能給了齊子姍不好的遐想空間,對她又多了幾分愧疚。


    她和司徒赫哲現在的關係十分脆弱,他不能再給他們造成一絲一毫誤會了。


    李建斌的慌忙解釋多了幾分欲蓋彌彰之嫌,他終究是沒有原諒她。不然,來的人又豈會是李建斌。


    “我明白。對了,建斌,你就在這裏多住幾天吧,現在正是薰衣草收割的季節,很美。”為避免更多的尷尬和誤會,她趕忙轉移話題。


    “下次吧,我晚上的飛機。在洛城還有幾個病人等著手術,我也很想休幾天假,隻是天生的勞碌命啊。”說到最後有些誇張和哀怨。


    他們都十分小心地維護著彼此的感情,不想再衍生出什麽變故。


    “嗯,那我就不留你了。”雖然笑著,可眉宇間的愁緒更多了幾分凝重。


    一下飛機李建斌馬不停蹄來到雪園,夜色的雪園那麽寧靜,那麽美。在秋風黃葉的包圍下,顯出幾分蕭瑟,幻美中多了幾分荒涼的氣息。


    遠遠便聽到何若雲頤指氣使的咆哮聲,現在的她有恃無恐,已經不再偽裝,全然露出嬌蠻強橫的那一麵。


    剛一踏入門,一隻碟子迎麵飛來,砸在他腳邊,碎成粉沫。若不是他反應快,已經在劫難逃,血濺當場了。


    一向嚴肅端莊的越藝苑,一身狼狽,衣服上沾了許多湯汁,盤發散亂,臉上還印著巴掌印。就算她一句話沒說,任何人都知道那是誰的傑作。


    “李醫生,你有沒有受傷?”厚重的鏡片後,一雙眸子透著疲憊。


    “我沒事。趙管家,你怎麽弄得這麽狼狽?難道這個家就沒人管了嗎?”最後一聲怒吼,指向很明顯。


    一身華服的何若雲懶懶站了起來,餐巾紙拭著唇邊的菜漬:“沒辦法,有些朽木不可雕,再怎麽調教都沒有用。我看還是換一批更加專業的好了,畢竟,我肚子裏的寶寶需要更專業的照顧和嗬護。有些人倚老賣老,太令人生氣了。萬一哪天不小心,動了胎氣,誰擔待得起?”


    精致的娃娃臉緊繃如弦,眸中駭人的怒氣射向這個不知廉恥,卑鄙無恥的女人。接收到了李建斌駭人的目光,何若雲毫不畏懼,隻是輕蔑一笑:“趙管家,醫生說了,我需要靜心養胎,以後就不要隨意放閑雜人員進來了,以免我看了礙眼。”


    李建斌必須一再深呼吸,才能克製住不讓自己的拳頭吻上她的臉。就當她是瘋狗亂吠,看她還能囂張多久!


    為難而充滿歉意地看了李建斌一眼,趙藝苑說道:“李醫生,司徒先生不在家,他去公司了。”何若雲再這樣下去,沒有幾個人能受得了。


    “謝謝。”看都不看何若雲一眼,轉身大步離開。


    霓虹閃爍著城市夜的嫵媚,一盞盞五彩斑斕,將秋意蕭瑟的夜染成一片璀璨美幻。六十六層的高樓已經一片漆黑,隻有頂層的光若隱若現,那麽遠,仿佛藏在雲中央。


    在雪園憋了一肚子火,李建斌沒有敲門,直接闖入。門一打開,撲麵而來的酒氣差點快薰死了他,後退了幾步,咳了好一會兒。


    怒火更旺,熊熊燃燒。


    地上散亂許多被壓扁的易拉罐瓶子,椅子歪歪扭扭,東倒西歪。原本華麗而精致大氣的辦公室此時變成了垃圾場,燈光調得很暗,他幾乎找不到司徒赫哲。


    忍不住咆哮道:“該死的司徒赫哲,你在幹什麽?”家裏已經被何若雲弄得烏煙瘴氣,他還在這裏醉生夢死。


    昔日霸氣果敢的司徒赫哲去哪裏了?現在這個隻會逃避的孬種,他真想給他兩拳。


    強忍怒氣,隨腳踢開所有擋路的障礙物,不管是否值錢,亦或撞倒了多少珍貴的古董。一時間偌大的辦公室“乒乒乓乓”的聲音四起,如同遭到了賊人的洗劫。


    終於在辦公室的底下,找到已經爛醉如泥,不醒人事的司徒赫哲。渾身散發陣陣酒氣的惡臭,就那麽萎靡在桌底。


    俊臉被酒薰紅,如同煮熟的蝦子,卻掩不住那份憔悴與挫敗。此時此刻的他就是一個遇事逃避的酒鬼,不再是他認識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司徒赫哲了。


    一把揪著他的領口提了起來,努力克製不去揍扁他的臉:“司徒赫哲,你看看你自己那鬼樣子?你憑什麽得到子姍那樣委曲求全的愛?你何德何能可以贏得子姍的心?她為了你放棄了一切,一個身無分文,懷著身孕,舉目無親的女孩都沒有放棄過希望。你一個大男人,一點小挫折就要死不活,你還是不是男人?啊?”咆哮如雷,聲聲震耳欲聾。


    醉得一塌糊塗的司徒赫哲在聽到齊子姍的名字突然睜開眼睛,晶亮的黑曜石蒙上層薄霧,淺淺的霧謁繚繞其中,仿佛處於夢中。


    “姍姍……姍……姍在……哪裏?”醉得有些口齒不清了,若不是有李建斌抓著他的衣領,他早就跌倒在地。


    怒火中燒的李建斌拖著他往浴室走,擰開水龍頭將他的頭按在水裏,任冰冷的水柱澆醒他。“司徒赫哲,你給我醒醒,快醒醒。你不去麵對,不去解決,事情永遠擺在那。子姍已經為了你受了那麽多委曲和折磨,九死一生,你怎麽忍心讓她繼續難過?這一次要不是遇上顧世勳,她會遇到怎樣的事,我們誰都料不到。司徒赫哲,你到底清楚了沒?”冰冷的水臨頭澆下,頓時酒醒了一半,再加李建斌的聲聲怒吼,司徒赫哲心痛如絞。


    沒有掙紮,沒有移動,任憑李建斌按壓著他的頭,冰冷的水柱刺激著中樞神經。


    半晌,李建斌才放開了他。倆人皆一身濕透,十分狼狽。失去所有的力氣毫無形象跌坐在浴室冰冷的地上,上麵的水漬將倆人的衣服全部弄濕。


    拖著一個一百八十八公分的男人,李建斌消耗了太多力氣。坐在地上直喘息,黑眸內的怒焰沒有被水澆熄,反而益發高漲。


    “姍姍,她怎麽樣了?”不在意李建斌對自己手下不留情,亦顧得自己的感受。心心念念全是魂牽夢縈的影子,但他已經失去了見她的資格。


    狠狠瞪了司徒赫哲一眼,沒好氣地說:“她在法國生活得很好,還有一個溫柔體貼護花使者。”


    “你說什麽?”衝動之下,一把揪住李建斌的衣領,表情陰沉,眸中閃著嗜血之光,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見司徒赫哲終於不再半死不活,有了一絲生氣。故意咧開嘴,朝他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別以為子姍沒了你不行,她身邊多得是追求者。而且,顧世勳這個相當不錯,是個難得正人君子。他對子姍嗬護有加,無微不至。而且並不介意她肚子裏的孩子,司徒,你再猶豫不決下去,子姍很快會被人追走的。”


    “他敢!”黑眸射出森森寒光,仿佛要化成冰箭飛越千山萬水將圍繞在齊子姍的男人一個個射成馬蜂窩。


    相較於司徒赫哲的正大光明,他隻能在心底默默妒嫉。隻是,在相遇的最初他就已失了先機,沒有那樣的資格。


    “你現在有什麽權利阻止她追尋自己的幸福?你連自己要什麽都不清楚!”尖銳的話鑽入耳內,刺痛了耳膜。


    李建斌說得沒錯,他不能再頹廢下去了。


    他要的,他愛的,他渴望的,他想廝守的自始至終都隻有齊子姍一人!


    對好友投去感激的一瞥,他知道該怎麽做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鬆開那個笨女人的手,今生,來世,生生世世。


    站在巨大的梧桐樹下,幾乎要與它融為一體。隻有在光影錯開時,才將重疊的影子迤邐出孤寂的樣子。


    來法國已經三天了,司徒赫哲每天都站在顧家門前的梧桐樹旁,一語不發,靜靜凝望著這幢華美的別墅。


    這裏的氣息令他心中鬱結舒散不少,無顏見她,唯有站在離她最近的地方。期盼多情的風吹來幾縷屬於她淡淡的香氣。


    黑色吉普停下,高大俊逸的顧世勳先行下車,紳士繞到另一頭幫齊子姍打開車門。白皙的柔荑搭在厚實的掌心裏,這一幕十分溫馨,卻看得司徒赫哲有股殺人的衝動。


    在這裏像個小偷一樣站了三天,他多多少少摸清了一點齊子姍的生活規律。她現在在學法語,每天兩小時,由司機接送,可一般情況下顧世勳會充當這樣司機。


    遠處的倆人十分般配,郎才女貌,在紫色花海的襯托下美得如同一幅畫。


    正如李建斌所言,齊子姍氣色好了許多,人也不再那麽清瘦,憔悴,看來她被照顧得很好。心的劇痛一**襲來,如狂潮淹沒了他。


    一直以來他從未給過她幸福,他的愛隻會讓她痛苦,讓她委曲,讓她受盡折磨。他甚至想過是不是他不想愛她,可是,就算是命中注定,他也要逆天而行!


    顧世勳攙扶著齊子姍,相攜著走向別墅。突然,齊子姍腳下踩到石子,整個人往前傾,驚恐萬狀的她本能伸手護住肚子。


    事情發生得太快根本來不及反應,顧世勳拉住她,一個華爾茲的旋轉將她穩穩護在懷裏。“姍姍,你沒事吧?”低下頭,藍眸滿溢著擔憂。


    “我……”剛要回應,耳畔傳來怒吼:“放開她!”雷霆萬鈞的吼叫,似千軍萬馬奔騰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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