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寒的反應不鹹不淡,“說。”


    “中午寧夏被警察帶走,到現在已經半天了,但是她還沒有出來。到拍攝現場去取證的警察都已經下班了。我打她電話也沒人接,到警察局去找人,警察說是她還在配合調查,根本不讓我見她。”


    “所以呢?”顧子寒抬起頭淡淡的看著許慕茹,似乎覺得她說的那些根本不足為奇。


    “劉倩亞是代理市長的女兒你知道吧?所以,我懷疑他們對寧夏根本不走正常的司法程序。否則我不可能完全聯係不上寧夏!”


    顧子寒仍然不把許慕茹的話當回事,“在選舉關鍵期,劉剛不會冒任何風險。”


    許慕茹平時的伶牙俐齒在此刻完全不管用,她沉吟了片刻,咬著牙說:“總之我有不好的預感!”


    “你的預感有根據嗎?”顧子寒麵無表情地問。


    “……沒有。”許慕茹在心裏麵咬牙——有根據的話那還叫預感嗎?


    顧子寒的唇角似是劃過一絲譏笑,“就因為你毫無根據的預感,我就要幫你?”


    “……”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冷血無情,許慕茹無力地看了眼窗外,繼而不可理喻地看著顧子寒,“我真的想不明白,顧子寒,寧夏怎麽會受了傷也要趕著去見你這種人。你哪裏值得啊!?”


    說完,許慕茹轉身離開。


    求人不如求己,她已經不對顧子寒抱任何希望了,這個男人根本就是冷血動物,不可能會管唐寧夏了。


    一出顧子寒家的大門,許慕茹就撥通了睿睿的電話。


    睿睿還在澳大利亞,和國內的時差並不是很大,比國內快了兩個小時,他正和小夥伴門在看星星。


    “慕茹姐姐?”睿睿的聲音一如既往清脆,聽得出來他的心情被澳大利亞的夜空渲染得不錯。


    “小鬼,你媽咪被人欺負了。”接著許慕茹就把事情告訴了睿睿,然後強調,“當然,你媽咪被非法審訊隻是我的猜測。但是你要做好回國的準備,知道嗎?”


    “嗯。”剛才還清脆得一派天真的聲音已經變得穩重,隱約透出一股冷靜的肅殺之氣,“那個人叫劉剛是嗎?那個女人叫劉倩亞?”


    “沒錯。”許慕茹驀地反應過來睿睿為什麽要確認兩個人的名字,亟亟囑咐,“你先別動啊,我也不確定,等確定了再和你說。”


    “嗯呢。”稚嫩的聲音仍然是一派天真的,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我隻是找找什麽死法更適合他們。”


    許慕茹的嘴角狠狠抽搐了兩下,“那你慢慢找。拜。”


    掛了電話,許慕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顧家別墅,冷哼了一聲——顧子寒,滾一邊去吧!睿睿寶貝的辦事效率比你快多了!


    “陳嫂,收走吧。”顧子寒幾次拿起刀叉對著盤子裏的食物切下去,到了嘴邊還是被他放下去,幹脆眼不見為淨。


    “可是……”陳嫂有些猶豫,“少爺,你根本沒吃多少啊。”顧子寒今天回來得晚,剛開始吃飯許慕茹就來找他,許慕茹走後,顧子寒就沒吃過一口,盤子裏的食物幾乎就跟沒動過一樣。


    “沒事,我不餓。”顧子寒上了二樓的書房。


    陳嫂看著顧子寒的背影直歎氣,唐寧夏才是一天沒來而已,顧子寒又回到了從前那種狀態,麵無表情,眼裏隻有工作,好像是台機器。反倒是唐寧夏在這裏的那幾天,他臉上偶爾會出現笑意。


    年輕人的事情她真的是理解無能了。


    書房內。


    顧子寒單手插在口袋裏,站在書房的落地窗前。


    書房的裝修是古典歐式風格,奢華高雅,隻亮著一盞巴洛克式台燈,燈光昏黃,在巨大的黑色天穹下,顯得有些孤單,襯得顧子寒的背影都有些落寞。


    黑色的手機已經在他的掌心中翻轉了無數圈,電話卻遲遲沒有打出去。


    昨天晚上gillian對他說的話又浮上腦海——


    “我舅舅很疼小亞,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這次你封殺她……”


    他的注意力在前半句上——有求必應麽?


    下一秒,他已經撥通了紀小五的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他開門見山,”你是不是有一個表弟在警察局上班?”


    “是。”紀小五說,”但是他隻是在那裏混著,沒公開身份,沒人知道他是紀司令的孫子,你要他做什麽?”


    “問問他唐寧夏的審訊結果。”


    “哦,這個簡單。”


    紀小五掛了電話,幾分鍾後又打回來,語氣有些凝重,“顧總,事情有些不對勁啊。紀小六說,他隻是個混著的,這件事打聽不出來,總之現在局裏每個人都在偷偷議論這件事,他聽說寧夏進了審訊室到現在都還沒出來。可是他去監控室看審訊室的情況,又看不到寧夏。”


    “你在部隊?”顧子寒的聲音比方才沉了幾分,目光也變得陰鷙,許慕茹那該死的預感應驗了。


    “我還在家。”紀小五賊兮兮的笑了兩聲,“顧總,我們現在是不是要行動了?我保證,隻要大哥你一聲令下,我二話不說就去局裏把嫂子給你劫回來!”


    顧子寒冷笑了一聲,“誰跟你說我會管唐寧夏的事?”說完即刻掛了電話。


    是的,唐寧夏的事情他不會再管了,就像眼睜睜看著她被警察帶走,他也能做到無動於衷一樣。


    至於為什麽會給紀小五電話打聽她的情況,也許不過是因為……他想知道唐寧夏現在有多慘。


    就在這個時候,書桌上的電腦自動開機了,微信上也收到秦宇哲的消息——


    “顧總,提醒你一下,你和美國的分公司有一個視訊會議,五分鍾後開始。”


    顧子寒又進入工作模式,變身機器人,隻是……


    “總裁?需要我重複一遍剛才的報告嗎?”分公司的經理看著第三次走神的總裁,非常委婉地問他有沒有聽清楚他剛才的報告。


    顧子寒回過神來,“抱歉。”


    分公司的經理很有耐心地又把剛才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總裁,你覺得這個方案如何?”


    “嗯?”顧子寒第一次在下屬麵前發出這種聲音,以往他都是聽完報告即刻挑出毛病,接著指導改正的,這次的異常把分公司的幾個人震驚得麵麵相覷。


    這個時候顧子寒似乎也發現了自己的心不在焉,迅速調整狀態,進入會議。


    可是精神集中了一段時間就又被分散了……


    結果,這次的視訊會議時間因為顧總裁的頻頻走神,從一個小時變成了兩個小時,結束的時候,顧子寒這邊的時間已經是淩晨時分。


    萬簌俱寂的淩晨,顧子寒躺在床上,看著空蕩蕩的另一邊,竟然……


    失眠了。


    是的,徹夜失眠。


    淩晨四點,顧子寒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


    再也不管唐寧夏,無論她發生什麽事。他以為他可以做到的,可是……


    根本不能。


    起床,換衣服,顧子寒快到不可思議的動作帶了一股殺氣,下樓的時候,他撥通了紀小五的電話。


    紀小五被催命鈴聲催醒,接通電話就罵人,”媽的,你現在才想通啊?寧夏還在警察局,警局門口見。”


    顧子寒掛了電話,勾起一串車鑰匙,直奔警察局。


    黑色的瑪莎拉蒂quattroporte疾馳在馬路上,如入無人之境,速度快如鬼魅,隻在公路上留下一個轉彎時的弧度,最後,停在了警察局的門前。


    紀小五把時間掐得很準,他的路虎和顧子寒的車子幾乎是同時停在了警局門口,


    兩人下車,一路遇神殺神地進了警局。


    最後,紀小五隨手拽住一個警員,“唐寧夏在哪兒?”


    上級下了命令,唐寧夏的事情必須三緘其口,警員搖頭。


    “找揍呢吧?”紀小五怒吼,”說!”


    這個年紀輕輕的軍長發起脾氣來的時候還是很嚇人的,警員顫顫巍巍地吐出答案:“還在審訊室。”


    紀小五鬆開值夜班還倒黴的警員,看向顧子寒,果然,他的臉已經覆上了一層寒冰。


    顧子寒邁步走向審訊室,腳步裏都透出一股陰陰沉沉的殺氣……


    “還在審訊室”的意思,就是從進來之後一直在審訊室。


    劉剛真的不想當這個市長了麽?


    這個時候,恰好是淩晨五點整。


    顧子寒穿過警員辦公室,恰好看見不省人事的唐寧夏被架著從審訊室出來。


    刹那間,整個警察局都開始飄雪。


    顧子寒上去就是一拳砸在倒黴的警員臉上,紀小五看他青筋都凸現的手臂,保守估計那警員的鼻梁骨也斷了,忙忙拉住他:“冷靜點!不關他的事!”


    “你們要幹什麽?”警員看顧子寒和紀小五就像劫獄的一樣,忙嚷嚷,“來人啊!來人啊!”


    紀小五溫柔地把警員從地上扶起來,繼而狠狠在他胸口砸了一拳,吼道:“叫什麽叫啊!”


    顧子寒抱起唐寧夏,中午還用倔強的眼神瞪著他的女人,此刻無聲地躺在他懷裏,臉色蒼白,找不到一點血色,雙唇幹得像幾天沒攝取水分的難民。


    劉剛竟然指示警察局用這種手段!


    紀小五甩開警員,也看清了唐寧夏的模樣,“靠”了一聲,回頭狠狠瞪那個警員,“你們居然把人餓暈了?媽的我哥都不這麽對我嫂子,你們寫好遺書了嗎?”


    警員衝過來擋在顧子寒麵前,“你是什麽人?告訴你,代理市長劉剛是我叔叔,我奉命審訊這個女人,明天她就會被我們以蓄意謀殺的罪名起訴,你們的行為跟劫獄沒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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